這年頭,造反的人還是很有頭腦的,畢竟是個人都會權衡利弊。
在張晨這種重建新秩序的混沌階段,觸犯了無數人的利益,牛鬼神蛇當然會不間斷地爬出來。
不僅如此,他已經做好了長期動盪的準備,並且自身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21世紀的人都知道,冇有兔子就冇有新中國,21世紀的中國人民都知道新中國的誕生是一次改變世界格局的大事。
但21世紀的許多人可能不知道,在建國之初的那幾年,還有無數知識分子和從光頭那裡投降過來的人對新中國是冇有信心的。
那幾年,人心不穩。
有人認為新中國內憂外患,很快會崩掉。
例如傅某人等等。
還有不少人給島上的光頭寫信。
尤其是在抗美援朝之前,這種氣氛在全國上下的知識階層不少見。
那個年代的人,絕不會想到21世紀的局麵。
因為那個年代,中國積貧積弱啊,剛從三百多年的思想壓製中解放出來,又經曆了百年浩劫。
而美帝對中國虎視眈眈,內部不少人表麵一套,背後一套。
後來是什麼支撐起了那個年代中國人的信心?
冇錯,是抗美援朝!
那一場新中國的立國之戰!
無數勇士前赴後繼,真的是用血肉之軀在鴨綠江南邊組成了鋼鐵長城。
全世界都認為誌願軍必敗,但事實就是,一個農業國家,在過去一百年的時間被世界各國肆意淩辱,卻在那一場戰爭中,硬抗了當時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硬生生在那裡打出了一條三八線,解決了新中國東北邊境的軍事難題。
你看,即便是新中國剛成立,即便曾經百萬雄師過大江,後來也還是有許多人對祖國冇有信心,直到抗美援朝後。
所以啊,一件事表麵上看起來是結束了,例如開國大典,表示戰爭結束了。
但它其實是另一個艱難歲月的開始,僅僅隻是開始。
在最艱難的時候,正是一批堅定的領導者,頂著比泰山還重的壓力,硬生生將中國一步步拉出了深淵。
在世界鋼鐵包圍圈中挺過來。
從思想改造、工業發展、農業發展、糧食發展、醫學發展等等多方麵開始下苦功夫,一步一個腳印去做。
勤勤懇懇,自強不息,勇敢向前,纔有了21世紀的中國之崛起。
作為21世紀的穿越者,見證了那樣偉大的奇蹟,他當然相信未來是可以通過現在的努力改變的。
這就是20世紀的那些偉人,為21世紀的人做出的榜樣,他們讓青年人在精神上有了強大的支柱。
其實張晨現在的改革也是如此。
也許朝堂上的一些人看見皇帝殺了那麼多人,覺得皇帝態度非常堅決,如果這個時候還有人出來反對,這不是傻嗎?
那隻是朝堂上一小撮人而已。
事實上,即便是北直隸,或者山西、河南,依然還有許多地方官,根本冇有感受到,他們天天坐在自己的衙門裡,最多是接到一些邸報,被告知今天誰的腦袋掉了,明天誰的腦袋掉了。
你要說河南省某個知縣,對新政發自內心擁戴,不可能的,最多在地方上做做樣子,如果哪天保守派抬頭,那些基層官員隨時可能立刻不執行新政了。
大明朝太大,人太多,就像大海一樣,海水裡隱藏著一些扯淡的淡水,怎麼可能立刻分辨得出來?
而且地方上的人在考慮造反問題的時候,是考慮進去了軍事戰略縱深的。
例如四川,就認為自己地處蜀地,易守難攻,且離北京遠。
所以,綜合這些來看,你會發現,為什麼改革會那麼難。
為什麼商鞅改革可以成功?
你不得不承認,他成功的其中一個原因是秦國當時的國土麵積很小,需要解決的範圍不大。
你看到了秦朝,還是商鞅那一套,複製到六國,步子一下子拉大了,就扯到蛋了。
後來劉邦趕緊妥協,一邊搞中央郡縣製,一邊讓諸侯國繼續存活,直到漢武帝時才解決,中間足足七十年緩衝時間,人都過濾了整整兩代了。
這些曆史問題,其實都說明瞭改革之艱難。
當真難於上青天!
像王彙川這種官員,基本上就是對新政完全不放在心上,愛咋滴就咋滴。
如果上麵有人要來檢查,他立刻就會把表麵工作做好。
如果哪天新政說被廢了,他可能還會來一句:我當初就覺得新政不可靠。
孫傳庭的到來,無非是將王彙川逼到了一個絕境。
他本來還想做兩麵派的,既私底下幫幫蜀王,又在明麵上響應朝廷,誰都不得罪。
可現在不行了。
他必須出城去迎接,與此同時,派人去成都送信。
他風風火火出了城,看見孫傳庭,也看見了孫傳庭帶來的那些一個個身姿挺直如鬆的神武衛士兵。
正月的四川還是很冷的,但是那些人站在寒風中,身姿挺拔,精神頭十足,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這纔是軍隊該有的氣質。
“下官參見孫大人,孫大人蒞臨,下官未能遠迎,還請恕罪。”
“你是這裡的知州?”
“下官王彙川,綿州知州。”
“本官路過此地,想要補充一些糧食,3000石,本官出錢買。”
3000石相當於36萬斤,孫傳庭有1萬人,每人36斤,可以延長半個月了。
“糧食好說,下官這就讓人去準備,孫大人舟車勞頓,下官略備薄酒,還請孫大人裡麵請。”
“酒本官就不喝了,去準備糧食吧,本官這裡有錢,本官不會跟你還價。”
“孫大人,糧食都要找本州的一些大戶購買,大戶們久聞大人英名,他們想要見見您,您看……”
“本官不見,他們就不賣糧食?”
“肯定會賣,隻不過……”
孫傳庭急著趕路,若是那些人真的拖延,也不是個事。
他說道:“好,本官隨你去見見。”
一邊的溫體仁將孫傳庭拉到一邊,他小聲說道:“雅伯(孫傳庭的字),此間恐怕有詐。”
“溫部堂何出此言?”
“這裡離成都已經很近,此人語言閃爍,我看不安好心。”
曆史上的溫體仁,不愧是崇禎朝第一奸臣,也是崇禎朝做首輔時間最長的那個人。
要知道,17年間,朱由檢可是換了五十幾位首輔,可見朱由檢多難伺候。
而溫體仁在朱由檢下麵做了八年首輔,可見溫體仁多麼會察言觀色!
孫傳庭說道:“溫部堂,您的意思是,王彙川已經反了?”
“他為何一定要請你進去,那些大戶冇有必要非要見你。”
“無妨,若是他反了,我當場砍了他。”孫傳庭言簡意賅,他當然會帶兵進去的,難道裡麵的人在軍隊麵前還能翻天不成?
溫體仁說道:“我與你一同進去吧,酒菜都不要碰,筷子不要動。”
“好!”
孫傳庭便帶著一支人手跟著王彙川進了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