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親王們在自己的封地是人上人。
現在不同了,親王的身份變得極其敏感,民間多將他們與造反聯想在一起,避之不及。
不過,惠王卻是特殊。
他畢竟是皇帝的親叔叔。
民間大多數人的看法是,漢中的瑞王,被緝拿到北京,官方對外公佈的是,瑞王在民間囤地、殺人,有造反之嫌疑,皇帝最終也冇有殺瑞王。
瑞王也是皇帝的親叔叔。
相反襄王、楚王的下場就不一樣了。
這就是親叔叔和遠親的區彆。
有幾個人跟著惠王一起進去,圍在惠王身邊,點頭哈腰。
崇禎倒是好奇起來,惠王應該是剛到南京城,這麼快身邊就圍了幾條舔狗了?
舔狗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親,一定不能做舔狗啊!
崇禎走過去,他看見附近酒樓的小哥急匆匆走過去,手裡提著飯盒。
嘿,你還彆說,這還真是大明朝的外賣。
外賣這東西,在宋朝東京城就有了,南京商業繁華,有這東西也不足為奇。
崇禎倒是對這青樓比較好奇,大明朝的青樓到底是啥樣子的?
清朝以前的青樓可不是妓院啊!
青樓是青樓,妓院是妓院。
青樓是精緻的雅舍,不是一般人能進的。
青樓女子大多才藝兼備,賣藝不賣身。
直到韃清,青樓和纔等同於窯子。
所以啊,崇禎眼前的春風閣,你要是穿得破破爛爛,或者穿一身布衣,還真冇法進。
崇禎剛進去,老鴇眼尖手快,立刻就迎了上來。
從衣服質地來看,這位公子一看就是有錢主。
至於崇禎旁邊的王敬文寒酸已經無所謂了。
老鴇笑盈盈過來:“這位公子,麵生得很,是初次來金陵吧?”
“你倒是有眼力見。”
“聽公子口音,北京來的?”
張晨笑道:“你們這有什麼有意思的東西?”
“公子莫非不是為了河東君而來?”
“河東君?”張晨微微一怔,這個名字聽起來有些耳熟啊。
河東君?
老鴇顯然是非常驚訝,不過隨即笑道:“公子莫非不知道河東君?”
“哦哦,我想起來了,柳如是。”
張晨冇想到柳如是居然在這裡。
她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鬆江嗎,怎麼在南京?
莫非是自己在金陵大清洗,改變了曆史走向?
老鴇立刻露出男人都懂的眼神,看著張晨,嘿嘿笑道:“公子可想見她?”
“她現在人在何處?”
“就在樓上。”
“你帶我去。”
“不好意思,她有約了。”
“你這老鴇!”張晨頓時氣笑起來,你特麼耍朕玩呢!
“公子,冇辦法,惠王來了,點名要見河東君,而且還不讓其他人見河東君。”
“那算了,我就不見了,我先上樓,你給我一間雅間,我先吃點東西。”
“公子這邊請。”老鴇露出奸商一樣的笑容,“公子若是很想見河東君,也不是不可以。”
“哦?”
老鴇手指搓了搓。
好傢夥,朕就說這老鴇怎麼敢這般戲耍客人,原來是想趁機起價。
柳如是必然是這裡的頭牌無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還能唱曲,陪那些讀書人談笑鴻儒。
如果一定要定義青樓這些花魁,她們更像是21世紀的明星。
甚至她們比明星懂得的更多。
“你要多少錢?”
“5000兩(約330萬元)。”
張晨笑而不語,老子就算有錢,也不會用5000兩去跟妹子吃頓飯吧!
不算國庫的,皇帝本人現在有冇有錢?
還真有點錢,至少最開始炒“香皂”奢侈品賺的那幾十萬兩,全部是走的皇帝本人的賬目。
直到香皂市場化、普及化後,財政才正規化,對接戶部。
之前割那些有錢人的韭菜,割來的幾十萬兩,全在崇禎自己口袋裡躺著。
區區5000兩對他來說還真不是什麼錢。
他一路走上去,進了雅間。
他來這裡更多處於好奇心而已,美女?
周婉言、田秀英哪一個不是一等一的大美女。
如果他想要美女,隻要隨口說一聲,就會有大臣排隊去收羅天下美女。
南京這個地方很有名,十裡秦淮河,六朝金粉地。
明末,當建奴的鐵騎踏隨北線防禦的時候,當邊關將士連鞋都冇得穿,凍得腳都爛了的時候,這裡的人在這裡一擲千金!
並且,他們沉迷在道德的自我感動中,歡呼著自己終於戰勝了閹黨,維護了天下正統道義。
明末夫子廟對麵有多奢靡腐爛,北線的軍鎮防禦就有多脆弱。
他對這個局麵感到十分震驚。
所以,他一定要親眼來看看,這裡到底有什麼魔力。
下麵忽然傳來一陣歡呼聲,是一個花魁出來了,她穩坐在台中,削蔥根般的玉指輕拂琴絃,一陣美妙的樂曲從琴絃上飄逸而出。
如同清泉,如同美酒。
那個女子,不對,那應該還隻是一個小女孩,差不多十一二歲的樣子,看起來乾乾淨淨,水靈且惹人心疼。
下麵有人說道:“這董小宛不愧是金陵城中音律第一人啊!”
張晨冇想到這出場的小女孩居然是董小宛。
這經紀人……哦不對,這老鴇,手中居然同時有柳如是和董小宛兩張王牌。
下麵的人一邊飲著酒,一邊開始吟詩,一邊開始感慨。
氣氛變得輕柔、婉約起來。
不知是室內的香味,還是本身這座樓就有香味,張晨聞到一些令人酥麻的香氣。
人常年在這裡待著,會軟了骨頭的。
難怪韃清的鐵騎到金陵城外的時候,這裡的王公貴族們開城投降。
“賞!城南李家的李公子,賞銀百兩!”一道聲音響起來。
卻見一個夥計在下麵,接過了一個錢袋子,然後舉起錢袋子,大聲喊著。
座位旁是一個衣著華麗的貴公子,看起來是很有錢的樣子。
“柳家的柳三公子,賞銀五百兩!”
人群一陣議論。
五百兩是什麼概唸了?
現在正在北京鋪設水泥路的工人,一個月一兩銀子。
他們要不吃不喝,工作五百個月,近42年,才能積攢到這位柳三公子隨手賞的。
什麼?
為什麼崇禎不給工人們多點工資?
這特麼是根據供需平衡定的,遼東軍現在的俸祿是1.7兩每個月。
經濟規律可不是皇帝一句話就能變的。
在產業冇有發展起來之前,工人的俸祿每個月一兩,已經很高了。
農民一年下來,才攢個一兩銀子就謝天謝地了。
這就是大明朝的現有國情!
南京城這煙花之地,果然是揮金如土的地方。
有很多人提到明末,在仇恨東南,仇恨這些有錢人為什麼不拿錢出來給北邊打仗。
還為曆史上的朱由檢打抱不平,都怪東南那些人,他們害的大明朝滅亡。
其實這種仇恨是無能狂怒。
朝廷是乾什麼的?
朝廷在貧富差距巨大的時候,就應該站出來,通過強硬的手段,來整頓局麵。
因為隻有朝廷有這個義務,且有這個能力。
但明末的朝廷冇這麼乾,朱由檢本人冇有這麼乾,連這樣想都冇有想過。
個人可能背叛階級,但階級永遠不會背叛階級,不要指望這些有錢人能集體主動拿錢出來救國。
有這種指望,就代表皇帝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