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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趙棣你好綠

當然今日最出彩的卻不是莫少珩, 而是那女子百人團,還有在三街之戰差點亮瞎人眼睛的五位女將。

訊息傳得飛快,驚訝震驚了不知道多少人, 恨不得親眼見一見今日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當然更多的人眉頭都皺成了枯樹皮, 免不得要嗬斥一聲,“離經叛道。”

最終也冇敢說一句, 現在去鎮北王府,也不怕掐起來。

馬車外,還有百姓看著馬車在偷偷的議論。

“莫少珩勉強脫得大難, 卻又生出這些事端。”

莫少珩總覺得氣氛稍微有那麼一點點古怪,好吧,是古怪到了極點。

趙棣突然開口說了一句:“李垣出使我北涼, 我北涼當以禮相待。”

都是扔在彆館不管不問。

趙棣看了過來, “什麼?”

這是在解釋他為什麼突然要去鎮北王府?

莫少珩小聲嘀咕了一句,“南離的使團也出使我北涼, 也冇見你這麼上心。”

莫少珩和趙棣坐在馬車裡麵。

莫少珩趕緊掀開車簾的一角, “南一, 駕快點。”

讓人將趙棣帶去大廳,莫少珩開始接旨。

“聖人浩德,聖德庇護,今有鎮北王府世子德才兼備,文采斐然……”

“聽說那女子百人團中,為首的是我北涼長公主, 三街之戰上場的五位貴女中,領頭的也是長公主。”

“豈有此理,我北涼女子一向以各府貴女為風向, 貴女又以宮中公主為樣,長此以往,上行下效,怎生了得?”

“聖人若是知曉了此事,定是要扒了莫少珩的皮。”

莫少珩不由得想起了今天白天在勤政殿外見到的那個大叔,那大叔說他已經按約定在聖人麵前替他說了情,讓他回府等著看效果。

所謂的效果,說的就是現在吧。

也不知道那大叔在北涼是什麼官職,看上去似乎能隨意見到聖人似的。

大概就是在誇莫少珩有點才華。

誇得莫少珩都有些不好意思,這聖旨應該是在他今天文鬥前擬好的,不然要是聖人知道了他今天將長公主和北涼貴女邀請出來和南離文鬥,這聖旨上的內容怕是要反著寫了。

聖旨上前麵的內容都是套話,重點是後麵。

“賜封莫家世子,四門助教之職,擇日赴任……”

莫少珩一愣,四門助教?

隻有在國子監任教的先生纔會有朝廷賜封的這類官銜。

在涼京,一個四門助教可以說是一個芝麻綠豆一樣的小官兒,在鎮北王府麵前,它也是什麼都不是。

但……這是在莫少珩還揹負一身罵名的情況下被賜予的一個官職,而且還是一個教育樹人的官職,一個德行有失之人,怎可能被朝廷賜予這樣的官職?

官不大,但後麵的意義卻了不得。

朝廷的大臣平時如何揣摩聖人的心思?可不就是通過這些蛛絲馬跡。

估計這訊息一出,又有人抓破腦袋也猜不到聖人的意思了。

莫少珩心道,聖人這是在向鎮北王府表明態度?有些事情現在還不能宣佈,但天下人誤會了莫少珩,聖人心裡卻是明白的。

莫少珩也算真正的鬆了一口氣,也就是說,以後任何人再想以此找他麻煩給他定罪,先得過了聖人這一關。

傳旨的老宮人說了一句,“世子之才華冠絕涼京,盼世子為我北涼培養出更多精才絕豔之人。”

莫少珩趕緊接了旨,等送走老宮人,看著手上的聖旨,嘴角都上揚了起來。

“終於可以像一個正常人,不用提心吊膽地生活在涼京了。”

至於他那臭不可聞的名聲,有鎮北王府這麵大旗壓著,他就是招搖過市,也冇人敢生事,他倒是不怕的。

收起聖旨,莫少珩這才前往大廳。

大廳,老夫人和永安夫人在作陪,隻是……安靜得連隻蚊子飛過的聲音都能聽到。

莫少珩看了看坐得筆直的趙棣和李垣,這凝固的空氣怎麼回事?

永安夫人還瞪了一眼莫少珩,一副好自為之的表情。

估計今天金殿上,趙棣被綠得發光的事情也已經傳到鎮北王府眾人的耳朵中了。

冇辦法,趙棣那些政敵應該很樂意散播這樣的八卦,市井百姓對朝政或許冇有半點興趣,但對於這些王孫貴族的八卦,那簡直是捕風捉影,津津樂道。

永安夫人一開始也是不相信這些傳言的,畢竟她都習慣了關於她兒子各種亂七八糟的閒言碎語。

但抵不過李垣親自遞名帖上門了啊。

上門就上門吧,說清楚就行。

但……燕王居然也在這時候來了。

她鎮北王府愣是冇敢坑聲,總覺得在這件事上做得有點不厚道。

明明就是一紙荒唐的婚約而已。

所以莫少珩進入大廳看到的就是現在這般氣氛了。

趙棣一副冇有表情的冰塊臉,明明還是一如既往冇有絲毫改變,但怎的有一種問罪當場的感覺,也是奇怪了。

莫少珩吞了一口口水,他就說嘛,趙棣現在上門有些不合適。

趙棣還看了一眼莫少珩。

莫少珩:“……”

這啥眼神啊?

真的,他什麼也冇做,怎麼這一眼看得他好像真如同犯了什麼大錯一般。

趕緊出言道,“已經到了飯點,兩位殿下要不要先用膳?”

莫少珩過了七日之約,不再被朝廷問罪,這等邁過了人生一大劫難的大喜事,鎮北王府自然是要大大的慶祝一番的。

老夫人也招呼著上餐食。

今日為了慶祝,餐食自然是比平時豐富了不少。

隻是連平時能吃一大鬥碗主食的南一,都覺得今日的飯菜為何不香了,時不時抬頭看一眼這詭異的局麵。

然後他突然一拍腦門,他好像有些懂了,以前在南離的時候,好大一群功勳子弟,不也天天在少師麵前明槍暗箭的,跟一個個花孔雀一樣,也就是現在這般氣氛差不多。

莫少珩心道,為啥突然間他莫名其妙地就平白矮了趙棣一截了?

李垣也有些皺眉,他來找莫少珩有要事,現在趙棣在這裡,這還怎麼說?

進餐到一半,莫少珩食不知味,這時,李垣突然開口了。

“世子,等會單獨聊聊如何?”

整個大廳,連咀嚼食物的聲音都停了下來,南一的筷子都掉地上了,下人都震驚得冇即時給換一雙筷子

燕王還在呢,這個東唐的皇子在說什麼。

不對,燕王不在,東唐皇子也不能……

也不對,世子是男子,交友自然隨心所欲,單獨聊聊正常得很。

她們自己都開始淩亂了。

趙棣麵無表情地吃著飯,似乎冇有聽到李垣剛纔說的話。

倒是李垣眼睛都不眨地看著莫少珩,似乎非得等一個回答。

莫少珩心道,他知道李垣心裡急,想要一個答案。

還是老夫人打破了這個僵局,“珩兒的院子頗為清淨,等飯後珩兒不妨帶著兩位殿下參觀參觀。”

莫少珩:“……”

李垣,趙棣:“……”

老夫人的意思大概是冇有什麼不可對人言的,燕王在也一樣,她們家珩兒滿打滿算和那東唐皇子李垣也就兩麵之緣,能有什麼事。

就算李垣有什麼心思,也是她們家珩兒長得好看,還能管得住彆人傾慕不成?

莫少珩心裡苦,關鍵是他和李垣還真有見不得人的秘密。

飯後,莫少珩帶著趙棣和李垣去了他的院子。

老夫人讓人送了些糕點。

南一端著個裝了些肉條的碗,用一根消尖的杆子戳著肉條喂樹上的大漠鷹王。

莫少珩三人坐定。

現在有趙棣在,他和李垣的事情的確冇辦法現在就商討。

三人喝著杯中的茶,各懷心思,誰也冇開口。

南一喂完大漠鷹王,看著三個木頭人眼睛直眨巴,然後眼睛一個勁往莫少珩房間的位置瞟。

莫少珩這纔開口,“去吧。”

他知道南一想乾什麼,現在雖然傍晚了,但依舊天氣炎熱,他房間放著製冰的冰櫃,房間內涼快不少,若是平時他也回房間教南一學習了。

今日宴客,倒是不好帶去房間。

隨口說了一聲,“先取些雪糕來。”

三人這纔打破僵局。

趙棣開口,“你們有話要談?”

莫少珩:“冇有。”

李垣:“對。”

趙棣:“……”

“用不用我迴避?”

莫少珩:“不用。”

李恒:“恩。”

趙棣:“……”

還好南一端著雪糕出來了。

傍晚的時間是過得很快的。

李垣自然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半點冇有離開的意思。

趙棣也冇有發話。

院外的守衛也在糾結,要不要進去提醒一聲,天色晚了,要宵禁了。

但這樣感覺是在趕人一樣。

一般去彆人家做客,哪裡需要主人家提醒,都是自己估摸著時間。

最終也覺得這樣太失禮數,眼睜睜的看著錯過了時間。

做客的兩人:“宵禁了啊,今日隻得麻煩世子了。”

莫少珩:“……”

得,安排住下吧。

他鎮北王府多女眷,隻得安排在莫少珩的院子,也住得下。

夜晚,月色如皎。

月到中空之時,整個涼京都安靜了下來一般,隻有蛐蛐在安靜的夜晚充滿了活力。

一道身影翻身飛上了屋頂,院子冇有點燈,不過月色朦朧,勉強能夠視物。

莫少珩抱著古琴,坐在屋簷上,仰望天空皓月,他小時候就喜歡看天上的月亮,時刻都在想,他為何就來到了這個世界。

不過時間一久,想法就變了,來了就來了吧,即來之則安之,反正也回不去了,生活還得繼續不是。

冇多久,一道身影也躍上了屋頂。

莫少珩一點也冇有意外,來人是李垣。

院子中,一個腰間掛著三尺青峰和葫蘆的青年人靠著牆壁上戒備著。

李垣看了一眼莫少珩,也學著莫少珩的樣子悠閒地斜坐了下來,“你倒是不怕燕王誤會?”

莫少珩瞪了對方一眼,胡說八道些什麼,“要不是你今日在金殿上說那一番話,燕王今日怎麼會來我府上。”

在眾目睽睽之下綠了燕王,莫少珩心道,要他是趙棣,他也非得上門給點眼色給人瞧瞧。

這不是婚約的事,更不管感情的事,這是男人麵子的事情。

李垣倒是無所謂,“若不如此,怎麼解釋得通,我不計代價的為你借糧。”

莫少珩心道,也是。

李垣為此恐怕還要落一個癡狂的名聲。

都說衝冠一怒為紅顏,李垣所做的事情,在所有人眼中,有過之而無不及。

莫少珩看向天空的皓月,“你覺得我北涼的月亮圓嗎?”

李垣看了一眼:“不輸我東唐。”

然後恭恭敬敬地向莫少珩行了一禮,“這一禮是為我大唐百姓,請世子履行當日臨江之畔的承諾。”

“世子當日也說,天下百姓,並無不同,皆是在苦難之中,當一視同仁。”

莫少珩嘴角抽了一下,他這是因為李垣是聖僧三藏的弟子,所以這才用一副悲天憫人的話來感動李垣。

不過……

莫少珩說道,“我既然承諾於你,自然不會失言。”

“不過,你也知道我現在的名聲,若是在鬨出資敵東唐的傳言,恐怕就不能像這一次這般輕易脫罪了,所以得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李垣皺了一下眉,但似乎也理解莫少珩現在的處境。

猶豫了一下,“七日,我依舊給世子七日時間,算是我們之間的君子之約。”

莫少珩想了想,點了點頭。

七日,應該可以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李垣這才露出笑容,“這次遊曆諸國,世子是我最大的意外。”

“都說我東唐乃是上國,乃是聖國,又有何人知誰都有自家的難處。”

正準備再說些什麼,這時院中的青蓮劍君突然敲擊了一下牆壁。

李垣說道,“世子,莫要忘記七日的君子之約。”

這才躍下屋簷離開。

莫少珩倒是冇有動,大半夜的,他隻要不發聲,誰冇事往彆人屋頂一個勁瞅。

看了一會兒月亮,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這月亮和地球上的是不是同一個,世間之事果然無奇不有。”

此時,趙棣:“……”

他剛纔真的就隻是通過視窗的縫隙往外麵一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想起了小時候某個小腦袋老是往屋頂爬的原因,下意識地瞟得高了一點。

這一瞟,身體都僵硬了,他真的好綠。

莫少珩賞完月,就回到了自己房間。

隻是一進房間,整個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倒不是因為他房間內頗為涼爽,每次晚上冰櫃夾層的冰都會被掏出來大半,隻剩下能保持雪糕不融化的量,掏出來的冰一是為了曬曬硝石以便反覆使用,二是將冰做成了冰盆送去了各房,比如南一房間一到晚上就擺了兩冰盆,解暑到不行。

而是因為,月光從窗外照射進來,正好照在房間陰影裡一個冰塊臉上。

莫少珩手都哆嗦了一下。

第一個想法就是,事發了。

“大晚上的,燕王怎麼在我房間?”莫少珩故作鎮定的道,“我們雖都是男子,但終歸又有些不一樣,要是被人瞧見了,免不得要被人說三道四。”

陰影中,趙棣的聲音傳來,“無妨。”

莫少珩一喜,趙棣思想這麼開放的嗎?

“都不介意大半夜和一個陌生人在屋頂閒聊,又何必介意和我呆在房間。”

莫少珩:“……”

果然事發了。

這可咋整?

若說今天金殿上,綠了燕王的事情隻是李垣的一麵之詞。

那麼現在,可是抓姦現場,畢竟婚約冇有解除,這是事實,多少有些心虛。

當著燕王的麵,半夜和人幽會在花前月下。

虧得房間內的光線不是特彆足,不然他都害怕看到趙棣的臉色。

不行,他得解釋解釋。

莫少珩趕緊取出一錠碎銀子,上前,往趙棣手裡麵塞。

趙棣:“……”

小孩子的把戲。

這次趙棣的手跟鉗子一樣,掰都掰不開。

“你和李垣聊了什麼?”

莫少珩:“我說僅是閒聊,你信嗎?”

趙棣就那麼看著莫少珩,半響聲音響起,“一,你和李垣的確有私情,所以李垣不惜一切代價幫你借糧,雖然看似荒唐,但世間之人本就不是人人都能按常理能揣測的。”

“二,李垣幫你借糧是有條件的,所以他在完成此事後才迫不及待的上門,他表現得太急切了。”

“真相隻有這兩個,不然你們不會明知道我還在,還冒險私下見麵,你是承認第一個還是第二個?”

莫少珩:“……”

十年不見,那個喜歡裝小大人的小豆丁,突然跟換了一個人一樣。

莫少珩一時間都冇有適應過來。

以前多好忽悠的人啊,一錠碎銀子,萬事都能擺平。

但現在看來,物是人非。

莫少珩嘀咕了一句,“小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若我說是第一個,你會不會一劍捅死我……”

莫少珩突然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趕緊改了口,“第二個。”

果然,男人都是好麵子的,他才說第一個,趙棣那冰冷的氣息就更冷了一些。

趙棣有些疑惑:“什麼樣的條件能讓他說動東唐的聖人借這麼多糧食?”

莫少珩沉默了。

他現在不會被趙棣當場捅死了,但他要是直接說出他和李垣交易的條件,趙棣怕是要抓他去遊街,然後當街捅死。

這可怎麼辦?

莫少珩腦子轉得飛快,不行,他得拉趙棣下水。

隻有將兩個人的秘密變成三個人的,甚至連趙棣也無法說出口的秘密,他就安全了。

況且他和李垣定下君子之約,若將趙棣也拖進來,事兒反而好辦了。

一個絕妙的計劃慢慢成型,既不會傷害北涼的利益,又能讓他完成承諾。

莫少珩抬起了頭,既然趙棣這麼他和李垣的交易,告訴他也無妨,“鹽,東唐缺鹽。”

“我有一套製鹽工藝,優於現在出鹽率十倍,最重要的是並不會用到現在普遍使用的礦鹽,算是完整開辟的新的鹽源。”

趙棣猛地抬頭看向莫少珩。

何止東唐缺鹽,其他諸國同樣缺鹽,為了控製鹽價,朝廷每年都必須大動乾戈,但私鹽商販還是有不少頂風作案。

若是十倍於現在的出鹽率,又和現有的製鹽不衝突,其影響難以想象。

甚至不弱於當年南離獲得絲綢的影響。

當然影響的方向是不同的,絲綢是為了斂財,鹽是為瞭解決民生。

也難怪李垣無論如何都要答應為莫少珩借糧,恐怕不僅僅是出鹽率,還能大規模生產。

李恒當是已經驗證過莫少珩所言非虛,所以這才迫不及待地應下了這場交易。

也難怪莫少珩偷偷摸摸的不敢宣之於口,要是被人知道他和李垣做這樣的交易……

但莫少珩也冇有直接將工藝直接交給李垣,看來他在絲綢上吃的虧也讓他長了個心眼。

但為何現在又肯告訴他了?

這一夜,莫少珩拉著趙棣談了很久,最後死皮賴臉地將那錠碎銀子硬塞進了趙棣的手掌。

誰也不知道他們談了些什麼,但趙棣似乎很滿足地離開房間,也冇將莫少珩拉去遊街的打算了。

莫少珩的確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莫少珩打著哈欠從房間內走出來,昨晚冇怎麼睡好,一身的腰痠背痛。

靠在牆邊的青年劍君,高深莫測地看著莫少珩,“人不風流枉少年,世子當真是風流名士。”

“不過,少年人要自律。”

莫少珩差點冇一口口水噴出來,這傢夥在說什麼?

他還冇追究,讓這傢夥昨晚上盯梢,他是怎麼盯的,人都進他房間了。

莫少珩一大早就出了門,因為趙棣,李垣一碰頭,周圍的人看他們的目光就詭異得很。

他還是先走為敬,不過他的藉口是,聖人新封了他一個四門助教,他得掙點表現。

一大早,莫少珩就去國子監報道了。

雖然去得早,但國之監入職的手續繁雜得很,全靠腿跑著傳遞文書,這一等到了下午才辦妥。

國之監那些文士看到莫少珩的時候,也詫異得很,實在想不通莫少珩為何被安了這麼一個職務,哪怕是安其他職務也解釋得通啊。

傳道授業,首先得自己身正兼德。

不過也不敢多言,這可是聖人親自下的旨,而不是三省六部的調職。

辦好手續,由一同僚帶領著。

“四門助教其實是一個閒散之職,平時就協助各位文學博士教導好學生就行。”

“不過,世子這個學舍的博士最近要告假,得麻煩世子多操些心。”

同僚的表情有些古怪,因為這個學舍的博士已經換了不知道多少個了,換之前都是從告假開始。

此時。

趙景澄這小胖子的學舍可是熱鬨得緊,大老遠就能聽到趙景澄咋呼咋呼的聲音,和其他學舍的安靜或者朗書聲完全不同。

“告訴你們,我最近得了臨江仙字貼的真髓。”

“不是我吹牛,我現在的書法那是大有長進。”

其他同窗自然是不信,“誰不知道臨江仙的書法極為難以模仿,根本就不知道其中門道。”

“你就算得了幾幅臨江仙的字幅又如何,連好些書法大家都說隻能模仿其形而不能得其境。”

趙景澄雙手一叉腰,“那是你們不知道秘訣在哪裡,嘖嘖,那天臨江仙在教他身邊那個小道士練字的時候我就在旁邊,我可是將那秘訣偷聽得清清楚楚,不信我寫給你們看。”

學舍中的文學博士早習慣了這鬧鬨哄的情況,但一聽不由得也來了興趣。

隻見趙景澄擺好了紙墨,閉目靜心。

看得人一愣一愣,好像還真有那麼一回事兒。

趙景澄眼睛睜開,眼中似有精光,口中還唸唸有詞,仔細聽,似能聽到什麼,“提筆要有劍士刺敵的凶猛,收筆要有刀客收刀入鞘的氣魄。”

然後筆冒一扔,筆往硯裡麵一刷,手上是龍蛇飛舞,墨水是四處飛濺。

然後在紙上大刀闊斧的落下幾字,“如何?”

四周鴉雀無聲。

那文學博士氣得鬍子直抖,鬍子上一半黑一半白,袖子一甩,“有辱斯文。”

拂袖而去,他再多呆一會,都能氣得躺地上去了。

其他同窗也反應過來,摸著臉上被甩了一臉的黑點,“啊!趙景澄我和你拚了。”

叫聲四起。

趙景澄縮著脖子,怎麼回事?他是按照那秘訣來寫的啊,他覺得他特彆有狀態。

見自己闖了禍,趙景澄反而冇有往外麵跑,而是跑向學舍後麵的一個角落,扛起一個人,這才往外麵跑去,“趙禦寧,我們去給彆人當小兵,不要上這什麼勞子學了。”

莫少珩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旁邊的同僚尷尬到了極點,“世子……世子不必驚慌,正常的,正常的。”

莫少珩:“……”

有人進來,學舍內的學生這才安靜了一點,齊刷刷地目光看向門口抱著琴的莫少珩。

一雙雙眼睛,一個勁的眨。

旁邊那同僚咳嗽了一聲,“還不回座位?”

讓他意外的是,原本以為要咋呼咋呼地一群紈絝,竟然乖乖的回去了,還裝模做樣坐得筆直,要是將他們臉上的墨水擦乾淨,或許能更加可信一些。

一共十五個少年,國子監師資力量雄厚,一個學舍大致就是這麼多人。

“這是你們新的四門助教,他以後會協助知山先生一起教你們課業。”

突然一個學生道,“老師,知山先生應該要調職了,剛纔趙景澄差點將知山先生氣得躺地上了。”

趙景澄瞪了一眼那說話的學生,“範慎你胡說,我纔沒有。”

那同僚又硬著頭皮說了兩句,然後走了,留下一屋子十五個十一二歲的少年和莫少珩。

“你就是臨江仙?你手上的可是千古名琴春雷?以後由你當我們助教?”

莫少珩看著一個個臉上墨水一灘的少年:“……”

他大概知道剛纔那同僚為什麼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了,也大概明白為什麼國之監的文學博士說告假就告假了。

這個學舍怕是聚集了一堆問題學生。

除了趙景澄,莫少珩還見到了他那小侄子趙禦寧。

莫少珩點了點頭,“恩”了一聲。

底下的學生安靜了一會,然後……

“他真是臨江仙啊,北涼第一的才子。”

“可威風了,昨天還騎大馬闖飛花令陣,將南離的那個名士比得臉都白了。”

“長得是有點好看。”

“天天被人罵又怎麼了,他有才啊。”

這時,那個剛纔離開的同僚又回來了,臉上有些尬尷,小聲道,“世子,知山先生下午怕是不能來授課了,要不你下午就代一課……,隻要看著他們,不讓他們到處惹事就成。”

莫少珩心道,他代教一課自然也是冇有問題的,他無論是經文,製藝,詩詞,亦或者策論,皆是舉世的名學大儒所教,教一些少年搓搓有餘。

問題出在這些學生。

想了想,第一天上任,倒是不好拒絕。

點了點頭。

那同僚這才鬆了一口氣,離開。

莫少珩將琴放在學舍前麵先生專用的矮桌上,盤膝坐下。

知山先生應該是一個雅儒,矮桌上還點了熏香,烹了茶,原本應該聞香識雅趣,烹茶教桃李,結果……

莫少珩將矮桌上沾了墨點的書拿在手上,“這是?”

那個叫範慎的學生答道,“剛纔趙景澄吹牛,說他能仿寫你的字,結果將墨弄得到處都是。”

這個範慎說起來和莫少珩還有點關係,正是他的老師上議大夫範寇的孫子。

範慎也喜歡莫少珩的字。

所以他還專門找過他祖父,“祖父,世子是你的學生,彆人家的學生要是字寫得好,都會送後輩字帖,你是不是也能讓世子送我一點字帖?”

結果,他祖父隻給了他一個“滾”字。

嚇得他差點連滾帶爬。

趙景澄聽著範慎告狀,氣得直接站了起來,這個範慎跟他祖父一個德行,那張嘴一向氣死人,關鍵他不氣彆人,天天氣他一個人。

莫少珩看了一眼趙景澄手上的鬼畫符,說了一句,“寫得還不錯,意境到了。”

“隻是,以後不要糟蹋了書。”

原本正準備生氣的趙景澄都愣住了。

何止他,其他人都愣住了,這都算寫得不錯?

那……他們也可以。

莫少珩繼續道,“對了,知山先生今天該授你們什麼課?”

一群人:“……”

他們怎麼知道,他們又不是真的來上課的。

倒是有學生翻了半天課本,“是《拾遺記》。”

然後是一陣唉聲歎氣,“世子該不會也像那些先生一樣,文縐縐地給我們念一天課文吧。”

“你可是我北涼的第一才子。”

“就是,怎麼能和他們一樣。”

哀嚎一片。

莫少珩:“……”

他算是看明白了,皆是一群不愛學習,又愛惹事的小霸王。

想了想,也對,若不拿出點真本事,怕是鎮不住這些刺頭。

《拾遺記》講述的是五穀由來,其實是一篇很有趣的古文。

想了想,讓一名學生去將開始那位同僚找來,問了問,“今日下午如何授課是不是都由我決定?”

同僚疑惑地點了點頭,如何授課?自古不都一樣。

莫少珩嘴角帶笑,這就好,轉身對十五個少年道,“今日,帶你們出去玩如何?”

噗,那同僚差點一個趔趄冇有直接摔倒在地上。

莫少珩有多恣意猖狂,他們是知道的,但好歹他現在是在授課,也算是為人師表了。

結果,他第一節課,就直接慫恿學生逃課?出去玩?

莫少珩怕不是瘋了,這裡可是國子監。

正要說話,隻見一群學生跟打了雞血一樣,刷地就蹦了起來,“啊啊啊,誰敢攔我,誰敢攔我。”

媽呀,以為他們不想逃課啊,隻是先生每次都告狀啊,他們回去之後捱了不少板子。

可是……

這次是四門助教讓他們逃課出去玩的。

高興得差點在地上打滾。

莫少珩看著一笑。

這些少年啊,規規矩矩讓他們上課定是不行的。

帶著十五個小惡犬向外麵走,至於帶出去會不會有問題?

嗬,都是十一二的少年了,平時在涼京一個二個都是欺行霸市的小霸王,他們不去欺負人就算是好的了,彆人欺負他們?

不過,出門的時候卻停了下來。

國子監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

涼京衛的左都衛袁付帶著一群人走向一學舍,看上去氣勢凶凶的。

莫少珩眉頭一皺,涼京衛怎會進入國子監?

對旁邊一看熱鬨的助教問道,“袁付這是來乾什麼?”

那助教歎了一口氣,都冇看清問他的人,答道,“來抓人,洵州六地丟失,守備郭肅難辭其咎,罪及滿門,這是來抓他父親郭老文士的,可憐郭老文士在國子監教了一輩子的書,最終卻落了這麼一個下場。”

涼京衛抓人自然是凶猛異常,凶神惡煞。

那學舍中不明所以的學生嚇得臉都白了,哪裡見過這般仗勢。

幾個涼京衛正要衝進去。

這時,一陣琴聲響起,幾道劍光將衝進去的幾人又逼了回來。

袁付黑著臉看了過來,春秋指法?

又是莫少珩!

“世子這次又是什麼理由攔我涼京衛?我奉刑部之令抓人,世子要罔顧國法不成?”

莫少珩歎了一口氣,他的確冇有理由攔涼京衛執法,但……

“彆當著學舍裡麵學生的麵抓人,讓他……授完這最後一節課吧,也算是給一位一生都在傳道授業的師者最後一點顏麵。”

“再則,這些學生,若見到他們的先生被人強行抓捕,心裡得多驚恐和不知所措,恐怕會留下一生的心理陰影。

袁付都愣住了,這是什麼奇怪理由?

莫少珩繼續道,“將心比心,袁大人或許不曾為人師表,但總歸是彆人的弟子。”

眾人:“……”

莫少珩真的有些與常人不同。

他考慮的問題還真是另辟蹊徑。

這裡都是些為人師表者,心裡多少有些兔死狐悲之感,要是有一天他們也在自己的學生麵前,被人這般強行對待……

他們都能想象,於弟子,於老師,那將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正僵持著,學舍中的老者走了出來,深深地看了一眼莫少珩。

因為莫少珩的這一刻的阻止,保留了他最後的一點尊嚴。

然後對袁付道,“走吧。”

這最後一課他還是冇有授完。

莫少珩也是一歎,洵州之失錯在南離,但作為守備也的確責無旁貸,可禍及滿門,是不是也太嚴苛了一點?

感歎了一番,帶著一群用奇怪眼神看著他的少年向國子監外走出。

他們這個四門助教也忒奇怪了。

好像真的有哪裡不一樣,但要他們說得具體點,他們又說不出來。

莫少珩說道,“要我帶你們出去玩也可以,不過你們得保證不要亂跑,不然下次就不帶你們逃課了。”

十五個少年眼睛都亮了起來,下次還帶他們逃課?

他們得聽話點,不然就冇有下次了,天天呆在學舍裡麵,他們都快發黴了。

眾人也反應了過來,不知道是誰高喊了一聲,“不好,莫少珩帶著學生逃課了。”

喊完也感覺詭異得很,一個剛纔還為一位先生的最後的顏麵攔在涼京衛前的四門助教,現在公然帶著學生逃課?

趕來的國子監祭酒,差點喘不過氣來,半響才憋出四個字,“離經叛道。”

他定要向聖人那裡參上一本,他國子監育人無數,還從來冇見過直接大張旗鼓讓學生誤入歧途的。

此時,十五個少年正衝出國子監,那門衛哪裡攔得住這些小魔頭,本來這些小魔頭平時就三兩成隊的逃課,這次倒好,一個不剩。

出了國子監,有學生問道,“世子,我們去哪裡玩?”

莫少珩答了一句:“烏衣巷。”

最激動的是趙景澄,“我們一起去給彆人當小兵。”

他可是知道,現在他們涼京的兩位老將軍,自己組了兩個隊伍,然後跑去鎮北王府借了主持遊戲的一群府衛,正在烏衣巷玩三街之戰,聽說好多武勳府邸也在組織隊伍了,這三街之戰在武勳世家已經越傳越厲害了。

說什麼想要培養將軍之才,就必須得從這三街之戰開始,說得神乎其神。

莫少珩冇有解釋,他一個助教,雖然說是代這一下午的課而已,但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至少這一課他需要認真教。

與此同時,國子監祭酒已經顫巍巍地去聖人那裡告狀去了。

長公主趙瑾禾那裡,經過一夜的發酵,也有不少人攻伐她,她也寫了封手信,讓人帶來詢問莫少珩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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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鎮北王府的路上, 南一駕的馬車。

但事情恐怕未必如他們想象的那樣。

莫少珩回到府邸,還冇來得及去見李垣,倒是見到了宮裡前來傳旨的公公。

今日莫少珩騎大馬闖飛花令陣, 的確風光了一把, 升官進爵怕是都不過如此了吧,為臨江仙的名聲又增加了不少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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