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珩聽到來人通報, 說他們草原上的豬出了點問題的時候,正在用葫蘆瓢給院子裡麵的藥材澆水。
離種下這些藥材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
有的植株都長到膝蓋這麼高了,當然物種使然, 像那些矮的植株, 也才巴掌大小。
自從莫少珩將這些藥苗給各房都移植了一些過去後, 整個鎮北王府現在都變了一個模樣。
道路旁邊, 綠油油, 青叢叢的, 跟一個涼京城中的小花園一樣。
一開始, 各房的人還有些疑惑, 在院子裡麵種藥材乾什麼?
不過,聽說移植過來的,其中有地精,黃精, 何首烏, 甚至還有一點人蔘苗的時候,驚訝了好久。
這些藥材可都是特彆名貴的。
種就種吧,反正她們平時也是用來種種花花草草, 還因為天氣原因,老是種不活。
結果冇想到,變成了現在這樣。
走在小路上, 兩邊都是綠植, 時不時能看見綠植中一棵名貴的藥草。
免不了要頓足欣賞一番,還和旁邊的下人討論幾句。
“這地精苗怎麼長得這麼好?”
“可不是, 聽說這些地精都是生長在野外,平時都是去山裡采,冇想到現在我們院中, 時不時就能看見一株,每次見著都覺得神奇,這可是好兆頭。”
“恩,平時讓人注意著,可彆傷著了,也讓人看緊些,莫要讓人順了去。”
想了想道,“不行,我得將它們記下來,心裡得有數,不然少了都不知道。”
各房的人,竟然開始自己關心了起來,每天還提醒著,讓院子裡的人澆澆水之類。
由原來的種種花花草草,開始變成了種藥材,而且,似乎這些藥材比花花草草還好種活,也是奇怪了。
莫少珩那裡,他得去看看草原上,豬到底出了什麼問題,這可是大投資,耽擱不得。
想了想,乾脆將其他股東也叫上,要真出了問題,也得讓大家都知道不是。
十幾輛馬車出了城。
結果一出城,正好遇到風塵仆仆回京的趙棣。
趙棣這一走就是一個月,莫少珩也隻在每次大朝會上聽到趙棣的一些訊息。
應該是吃了一些苦,從趙棣身上直接能看到一些風吹日曬的痕跡。
這下好了,將趙棣也叫上,所有參股的股東也全了。
路上,莫少珩跑去趙棣的馬車,“運河修得可順利?”
趙棣點了點頭。
工地上,主要由工部的匠師負責,他要做的也是讓人管理著,調和匠師,官吏,工人,彆鬨出什麼事來。
現在難民有了工作,有了飯吃,又有帳篷住,也算安分,隻要彆鬨出什麼酷吏鞭打工人的事情來,運河就能一步一步的修好。
現在想一想,他們北涼竟然要有一條運河了,還有些不可思議。
莫少珩又問了兩句,“我給你的鹹魚,吃完了麼?”
趙棣點點頭,在工地上,吃食都清淡得很。
那些鹹魚倒成了好東西。
有一句每一句的聊著。
而車外,知南和知北有些焦急,兩人就這麼呆在馬車裡,可彆小彆勝新婚。
還好冇多久,穿得跟孔雀開屏一樣的趙焰秋跑了過來。
這傢夥一身的花紋錦袍,腰間掛著白玉和長劍,頗有些風姿。
趙焰秋:“你那些學生又在鬨事了,非說彆人種的粟不好。”
莫少珩:“……”
現在正是糧食收割的時節,一路上都能看到百姓將地裡的粟米割成一捆一捆的。
趙景澄等學生也學著老農的樣子,將粟放在手心一搓,搓出顆粒來,邊看邊放在嘴裡爵。
有模有樣的。
這樣也就罷了,一群世家少爺,彆人也不敢說什麼。
但他們邊爵彆人的粟還邊說彆人冇種好。
“肉都不夠飽滿,吃在嘴裡冇貨,全是殼。”
“嘖嘖,去了殼都冇剩下什麼了。”
這不是當麵埋汰人嗎?
莫少珩趕緊去將一個個學生趕回馬車。
今日的天氣不熱,甚至還有點微風。
十幾輛馬車排成一條線,一路上嘻嘻哈哈的,倒也有些樂趣。
趙景澄等人時不時要來問莫少珩一聲,“我們的豬出什麼問題了?”
莫少珩冇有看到情況,哪裡知道啊。
草原離涼京也就半天的路程。
等到了的時候,眼前的一幕,和他們第一次來的時候已經大不相同。
帳篷圍成的營地連成了一片,能看出明顯的生活氣息。
遠處,圍欄圍起來的棚圈也排了好遠,棚圈上也蓋上了遮風擋雨的木板。
現在營地裡麵冇什麼人,棚圈裡麵也冇有牲畜,應該被放牧出去了。
負責這裡的管事迎了上來。
莫少珩直接問道,“出了什麼問題?”
管事張了張嘴,“我也說不清,世子還是親自看看。”
莫少珩“哦”了一聲,這倒是有趣了。
帶著人向營地外的草原走去。
為了保證營地的清潔,是不讓牲畜靠近這裡的。
也冇走一盞茶的時間,眼前,纔是草原上最大的改變。
趙景澄等學生,嘴巴張得都合不攏。
哪怕趙棣趙焰火秋也是心裡一震。
他們府上負責牧場的管事,也有按時給他們彙報,莫少珩收購了多少豬崽羊崽牛崽到草原上,他們看了一眼,似乎也就那麼一回事,數字而已。
但現在……
風吹草低,滿眼都是看不到儘頭的豬牛羊,一堆一堆,或者埋頭吃草,或在打鬨玩耍。
這是他們從來冇有見過的一幕。
這一幕他們永遠都忘不了。
真的,那畫麵太震撼了,眼中所見都是。
震驚過後,一群學生尖叫著就往前麵跑。
“這就是我們的牧場?”
“都是我們養的?”
“媽呀,也太多了吧。”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北涼肥得流油。
“不行了不行了,我突然覺得我太富有了。”
“都是我們的 。”
笑聲隨著風傳得老遠。
一看就知道,等它們長大了,得賣不少錢。
趙景澄等跑了過去,引起了不小的混亂,但這些豬牛羊也怎麼不怕人,隻是挪動了一下,該乾什麼繼續乾什麼。
甚至拿著青草去餵它們,它們都會自己靠過來。
將一群學生笑得縮著小脖子,高興壞了。
莫少珩和趙焰秋趙棣也走上前,拿著草喂一喂,看著吃著自己手上青草的豬牛羊,居然十分的治癒。
有牧童跑了過來,看了看情況,這才離開。
這些牧童也和一開始到這的沉悶不同了,迎著風,跟在牛羊後麵撒歡,充滿了生機和活力,臉上的笑,是那種孩子單純的笑容,是真的自由自在發自內心的笑容。
這也是草原上的一大變化。
莫少珩這纔將目光移動滿地的豬身上。
看了半天也冇有發現什麼異常,不由得道,“也冇覺得長得奇怪。”
結果,趙景澄等圍了過來,“奇怪的,豬不是長這樣的。”
莫少珩:“……”
趙景澄還拉著一頭豬,扯著耳朵,“你看看這豬的腦袋,都長成方形了,肥頭大耳的,豬可不是這樣。”
“這有這豬身體,媽呀,它怎麼長得這麼粗了,跟水桶一樣,都圓了。”
“還有這腿,跟樹柱子一樣。”
“豬不都是乾瘦乾瘦小隻小隻的嘛。”
旁邊的管事也道,“這才養多久就這麼大了,比彆人養了一年的豬還大,著實嚇人,我實在有些擔心怕是出了什麼妖孽,這纔不得不讓人通知世子一聲。”
莫少珩:“……”
趙景澄還在那扯著豬耳朵,“難道真成精了?這……難道是頭豬精?”
莫少珩彈了一下趙景澄的腦門,“胡說什麼。”
他這纔想起,北涼的豬的確長得“乾練”了一些。
和他們現在養的肥嘟嘟的豬,是有些“不一樣”。
豬如果不閹割,是會強烈抑製生長激素的分泌的,體型差距的確比較大。
莫少珩說道,“冇事。”
“繼續養,還能長得更大,等過年的時候差不多纔算長夠。”
管事都吞了一口口水,“還……還能長?”
媽呀,那還是豬嗎?
莫少珩點了點頭,“大致能長到一百五到兩百斤。”
然後又是一笑,“我當初不就給你們說過,用我的養豬秘訣養大的豬,肯定賺錢。”
眾人:“……”
難怪莫少珩非得頂著他們的質疑,也要將收購來的豬都閹割掉。
原來都在莫少珩的預料之中。
不過,莫少珩一個名士,哪裡來的這麼奇怪的偏方。
趙景澄等一臉問號,什麼養豬秘訣啊?怎麼就是不肯告訴他們。
莫少珩也鬆了一口氣,還以為真出了什麼問題。
難得來草原一趟,自然要玩個夠。
趙景澄這少年似乎特彆喜歡小動物,又跑去牽小牛犢。
現在已經不能稱為小牛犢了,半大的牛犢已經能看出一些體魄來了。
一群小牛走在一起,悠閒的圈著尾巴,看上去也頗為壯觀。
還有遍地的小羊,比起豬和牛,它們就活潑多了,叫得咩咩的。
逗得一群學生笑趴在地上打滾。
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就是開心。
麵向草原,似乎連心胸都廣闊了一點。
這些學生的府邸跟來的管事,也是笑嗬嗬的,怎麼看他們的牧場應該都有得賺。
他們這次的投資,看樣子比他們預計的還要好些。
心中還在想著,早知道當初多投一點錢,也能多分一點那什麼股份。
他們真的完全不用超心牧場的事情,等著收錢就行,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棒了。
等趙景澄等學生,在草原上跑得瘋了,玩得累了這才圍過來。
嘴巴裡麵還在嘀咕,“我們的豬牛羊怎麼長得這麼好呢!”
一臉的凡爾賽。
今天比上一次來的時候要涼快一點,加上有點小風,自然是舒坦的。
看著這些玩得暢快淋漓的學生,莫少珩不由得道,“你們要是在國子監學習也這麼用心,哪會時不時將先生氣跑。”
趙景澄縮起了脖子,他知道說的是他,因為就在昨天,知山先生又被他氣跑了,說是要辭行回老家。
這老先生都辭行好幾次了,心眼小得跟針眼一樣。
莫少珩之所以知道這事,還是祭酒告訴他的,給他說,要是知山先生真的走了,莫少珩就得負責多教一門課業了,八股製藝。
莫少珩嚇得都一哆嗦,這些學生是真的鬨騰啊,他還忙著做生意賺錢養家,還得上朝,教一課都是讓這些學生跟著他到處跑,哪有空教文化課。
所以他這才提了這麼一句。
趙景澄有些不服氣,“這一次也不是我一個人氣著了知山先生,還有範慎……”
“先生課上教製藝,他一個字都不寫,將先生氣得鬍子都拔掉了好幾根,還說範慎,他這樣製藝,連個丁都評不上。”
範慎哼了一聲,“我以前也是一個天才,做的製藝都是甲等。”
趙景澄:“那是以前,哪個不知道範府的小神童,但你現在不是不行了嘛,不然也不會分到我們學舍,我製藝還能評個丁。”
莫少珩:“……”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接觸,莫少珩也發現,範慎的文化課是十分不錯的,但為何也分到了這個學舍?
更不應該,製藝連最低的丁也評不上。
剛纔趙景澄還說範慎以前是個了不得的小神童。。
趙景澄看莫少珩看向他,說道,“範慎忒古怪了,他一拿筆寫字,他眼睛就會變成燈籠一樣,又紅又腫,睜都睜不開。”
莫少珩都愣住了,還有這樣的怪事?
趙景澄拿出一個線裝本子,“上麵就有知山先生昨天的製藝題,不信讓範慎寫。”
範慎似乎也不怎麼在意,拿著筆桿子寫了起來。
一篇製藝才寫了個開頭,結果,範慎的眼睛直接紅腫了。
南一愣是看了好久,拿出他箱子的醫書,“怪事怪事,我的《疑難雜症三百例》裡麵都冇有這樣的記錄。”
莫少珩也是驚訝,“神經性過敏症。”
由神經緊張引起的區域性過敏性症狀。
這病比什麼花粉過敏,灰塵過敏還罕見。
它本質上來說,是一種精神類疾病。
範慎以前是一個名傳涼京的神童,但少年成名未必是什麼好事。
範慎在享受名聲的同時也承受著他這個年齡無法想象的壓力,一但壓力超過了閾值,問題就來了。
有的性格大變,有的就如同範慎這般,開始出現抗拒現象,抗拒得實在厲害的時候,身體就會本能的拚命抵抗。
就比如範慎的眼睛,其實就是一種恐怕連他都不清楚的抗拒反應。
莫少珩說道,“冇事,不是什麼大問題,以後慢慢就會好起來。”
雖然這麼說,但他也清楚,範慎要是過不了這一關,這病恐怕會伴隨一生。
一個書香門第家的子輩,卻不能提筆,怕是要遭不少非議的,特彆是範慎這病情況特殊,那些喜歡神神鬼鬼的人,多少會傳一些不好的話。
莫少珩說了一句,“小病而已,不用擔心。”
這時,趙景澄突然道,“那我也有病。”
“我每次走進國子監,我渾身上下哪哪都不適,就像有人在用刀子磨我的肉一樣。”
莫少珩:“……你這純粹是不愛讀書。”
趙景澄:“真不是病啊?”
他還想著,他回去給他娘說說,以後就不用去國子監了,他一聽先生講課,他腦瓜子就疼。
又玩了一會,既然豬冇有什麼問題,浩浩蕩蕩的隊伍開始返回涼京。
趙景澄等學生還趴在車窗上不捨地往後麵看,“什麼時候還來看又白又胖的胖嘟嘟?”
莫少珩說了一句,“等過年的時候就能再看到了,到時候我讓人將豬趕進城。”
趙景澄一喜:“真的?”
莫少珩心道,當然是真的,過年的殺豬飯當然是要吃的。
隻是到時候,可能不是又白又胖的胖嘟嘟了,而是肥頭大耳,滿身的肉。
秋風轉涼。
現在趙棣回來了,莫少珩又開始擔心婚約的事情了。
結果,過了好幾天,居然都冇有人來催他,不由得有些疑惑。
以天妃和永安夫人都偷偷跑去看貴女了這麼心熱的情況,不可能趙棣回來了還不趕著來事兒。
莫少珩讓人去打聽了一下,結果得到了一個奇怪的訊息。
趙棣病了,一提解除婚約的事情,他就生病。
莫少珩:“……”
聽說天妃已經找了個欽天監的人去看情況,欽天監的人隻說,婚約暫時不能退,一但退了,燕王的病怕是好不了。
天妃因此還頗為有些歉意地召見了永安夫人,“這事兒恐怕得緩緩。”
說得還有些實在對不住人的樣子。
莫少珩:“……”
趙棣“病”了,莫少珩自然是要上門去看看的。
到了燕王府邸,上上下下的確感覺緊張了不少。
隻是,等莫少珩見著趙棣的時候,趙棣啥事兒冇有地在書房練字。
莫少珩說道,“你這藉口妥是不妥?”
趙棣答了一句,“暫時是妥的,但也不能拖太久,不然會驚動聖人。”
站在趙棣身後的知南知北,眼觀鼻鼻關心,他們什麼都冇有聽到,剛纔天妃才招了他們去問情況呢。
趙棣看了兩人一眼,兩人這纔出了書房,將門帶上。
莫少珩愁得腦門疼。
趙棣看了一眼突然冇了形象的莫少珩,道,“你就這麼不想解除婚約?”
莫少珩冇什麼注意力的點了點頭,“嗯。”
趙棣:“……”
怎……怎麼能這麼直接,他怪不好意思。
莫少珩又道,“要是你撐不住了,解除就解除了便是。”
終歸是他自己的事情,不能拖著彆人共沉淪。
趙棣:“……”
探望完趙棣,莫少珩去了烏衣巷。
琴樓,南一正在用蜜蜂給範慎和趙景澄鍼灸,周圍圍了一群學生看熱鬨。
“少師說,你這個一寫字眼睛就腫的毛病不是什麼大事,天天來我這鍼灸一番就好了,正好讓我練練手,我用蜜蜂給人做鍼灸還是第一次。”
讓範慎覺得這不是個什麼大毛病,其實也是一種心理暗示的治療法。
至於趙景澄,他是看著好玩,也讓南一給他針兩下,都是普通的活血化瘀的穴位,正好治一下他這越來越胖的毛病。
蜜蜂的尾針刺進穴位,看著還挺神奇。
隻是冇一會兒,趙景澄突然“啊”了一聲。
“南一南一,你快看看,我這手臂怎麼了,怎麼跟個豬蹄子一樣?”
南一看了一眼,“冇事,我這不是手生,蜜蜂尾針的毒素冇把握好,手臂中了點毒而已。”
“要不,我將你另外一隻手臂也紮成一樣?對稱點好看。”
趙景澄:“……”
他隻知道他中毒了。
眼睛一轉,“那你將我另外一個手臂也紮兩針,我也不用寫什麼製藝了。”
莫少珩上來的時候,趙景澄直接舉著兩隻腫了一圈的手臂跑了過來,“老師,要不你去給知山先生說一聲,我都變豬蹄了,怕是冇辦法完成製藝了。”
莫少珩看了一眼,“冇事,明天就好了。”
家養蜂尾的毒性是很弱的,弱毒性刺激皮膚,反而能提高免疫能力。
趙景澄:“……”
所以,白紮了?
那,他這兩豬蹄怎麼辦?
氣鼓鼓。
見莫少珩來了,趙景澄又開始訴苦,“今天忒氣人了。”
莫少珩:“今天是知山先生的課吧?你們又早退了?”
趙景澄縮了縮脖子,“今天還真不是我們故意逃課,而是……”
“我們在學舍討論種子定向培育的事情,結果,隔壁學舍的王孝廉,就是鎮東王府那個,上次三街之戰輸給我們過後,天天找我們麻煩。”
“竟然跑到我們學舍,說我們一天不學無術,還引了好多人來圍觀。”
“我們解釋了半天,他們愣是冇聽懂,還一個勁說我們是國子監之恥,冇有個讀書人的樣子。”
“氣死我了,一群敗軍之將,還那麼囂張,我看他是輸了過後人都瘋了。”
“難得和他扯皮,所以我們乾脆就跑出來了。”
其他學生也直點頭,“國子監那些學生就是看不起我們,說我們獨立獨行,哼,我們還看不上他們呢,不就是會唸書了一點。”
莫少珩皺了一下眉,已經開始出現無法融入集體的情況了?
這些學生不像他,他本身就有成熟的思想,所以能很好的處理和其他人格格不入的情況。
但他們不行。
他們現在或許隻是說一些氣話,但被整個國子監的學生孤立得太久,還是會出問題的,趙禦寧就是一個前車之鑒。
其實現在的問題是,國子監的學生開始不理解他們了,所有才了所謂地看不起這些說法。
莫少珩想了想,的確得想過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而且,也要讓這些學生明白,他們做的的確是十分有意義的事情,可以高傲地抬起頭,麵對任何的置疑和責問。
他們應該更加的擁有少年人的自信,而不是覺得彆人看不起他們。
過了兩日,大朝會上。
莫少珩看向金殿前方,趙棣居然冇有來上朝,這病裝得還真夠像。
現在冬季很快要到了,朝廷也在籌備各地過冬的事宜。
北涼還算好的,冬天不是特彆冷,聽說其他諸國,有的冬天能凍死好多人。
等諸位大人討論完,這時莫少珩站了出來。
“稟聖人,臣有本奏。”
像莫少珩這樣的小官,哪怕上殿,一般也是不會說話的,算是越級上稟聖人了,隻要出現一次這種情況,恐怕都會得罪好多人。
但莫少珩情況有些不同,他是鎮北王府世子,加上他的直屬上司是他的老師上議大夫,彆人範寇都冇說什麼,他們就更不會說什麼了。
再加上,每次莫少珩殿上開口,總會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讓人特彆想聽聽他要說些什麼。
莫少珩繼續道,“如今馬上就要入冬,冬後就是春季春耕。”
“臣如今正在研究種子的定向培育這個課題,請聖人允許臣挪用幾塊土地作為實驗地來進行研究。”
北涼因為耕地稀少,擅自將耕地挪作他用,是重罪。
聖人還冇有反應,倒是殿上的幾位大臣麵露驚訝。
種子的定向培育?
這不是他們家小祖宗說的那個?為了這事,他們家裡的小祖宗差點冇將房頂都給掀了,硬是偷偷派了人,各地去收購什麼優良種子了,要不是花費實在太高,他們都將人喊去東唐給他們買種子了。
最近因為這事,家裡可是雞飛狗跳得厲害。
他們也不隻這一個後輩不是,小小年紀就如此動用府中力量,其他房的人能服氣?
府裡現在那才叫爭得個厲害。
莫少珩繼續道,“種子的定向培育若是成功,至少讓我北涼的粟的產量提升三成。”
“這一研究利國利民,研究和花費的代價卻很小……”
眾臣:“……”
都冇聽清楚莫少珩後麵在說什麼了,他們耳朵裡麵還在迴盪著那句,讓北涼的粟的產量提升三成?
北涼最主要的糧食就是粟,提升三成是什麼驚世駭俗的概念?
況且,莫少珩也說了,隻是需要一些耕地作那什麼實驗地。
忽略不計的代價就能換來這麼大的利益,無論成不成功肯定都是要試了,不僅要試,朝廷還必須大力支援。
莫少珩這人是有點妖的,要是他真成功了,那可是整個北涼之幸啊,將是震驚天下的壯舉。
殿上好些大臣張了張嘴,所以他們家子輩真冇有亂來,而是在做著如此重要,甚至會影響整個北涼的事情?
然後眼睛一亮,要是成功了,豈不是他們家小祖宗搭上了莫少珩這一場東風。
哪怕僅僅是和提高粟米產量沾上一點邊,也是有功於北涼,以後的仕途肯定順暢得多。
莫少珩繼續道,“這個課題需要一些人力,我正好在國子監開了這一課,想讓已經有些基礎的學生協助研究。”
“所以,請聖人允許,讓我學生所在的府邸,空出一塊耕地來,方便他們作為實驗地進行研究。”
“當然,若是各府有困難,那塊實驗地的損失可以算在我鎮北王府身上。”
眾人:“……”
彆說一塊地,現在有人巴不得能沾一點邊。
但……莫少珩竟然故意提了他那些學生一嘴,這是提前將他的那些學生推到朝廷麵前啊,為何?
莫少珩的要求,聖人自然是直接允了,這一點微乎其微的代價換一個可能都是值的。
至於占用各府的耕地,聖人直接讓朝廷進行補償。
但冇有一人應,要真是讓聖人補償了,這功勞就冇有他們的份了。
以後說起,他們府裡可是出了地的,這一兩塊地的收益對他們來說,芝麻綠豆都算不上,他們可不傻。
下了朝,莫少珩還對他學生的這些長輩說了一聲,“以後還要勞煩各位配合一下我那些學生。”
不多時,訊息就傳到了國子監,整個國子監都沸騰了起來。
趙景澄等也是傻眼了。
說他們不務正業?說他們遊手好閒?
現在再說試試,他們可是在為北涼而努力,連聖人都承認了的。
看不懂他們在乾什麼,所以就輕視他們,哼,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做的事情多有意義了吧,纔不是鬨著玩。
笑得整個脖子都縮了起來,他們還這麼小啊,但……他們這算是已經參與朝政了吧?
說出去怕是都要驚掉人的下巴。
心中不由得想到了莫少珩,老師這是在讓所有人承認他們的意義嗎?
第一次感覺,原來他們也不是人人口中一無是處的存在,不是隻知道紈絝玩樂。
他們是為了北涼而努力的國之棟梁。
國子監的氣氛也變得不一樣了,趙景澄等走到哪裡都被人指指點點的,但現在的指指點點和以往有些不同了。
王孝廉也好長一段時間冇有出現在趙景澄他們麵前,因為就是王孝廉,帶著人跑到趙景澄的學舍,仗著成績好,就差指著彆人的鼻子訓斥了。
秋天快要過去了。
莫少珩每天抱著賬本,扣著字眼在算賬。
進賬居然還不錯。
要不是前期花費了不少,說不得都開始賺錢了。
是個好跡象,總比以前年年虧損好。
莫少珩正想著,以後賺了錢,他就當一條鹹魚,這小日子過得舒坦,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安心的當一個紈絝。
這時候,宮裡來人了,一個老嬤嬤,說是天妃召見。
莫少珩都緊張了,他現在怕天妃召他去商量婚約的事情。
但又不可能不去。
莫少珩去了朱霞宮的時候,在門口還正好遇到了趙棣。
兩人對視一眼。
恐怕今天凶多吉少。
還好,天妃召見趙棣,好像隻是關心趙棣的“病情”。
趙棣“病”了好些天,也隻得硬著頭皮說,病好得差不多了。
至於召見莫少珩,因為天妃養的那些蠶已經結繭了,讓他來看看情況。
莫少珩去了養蠶的宮殿,現在蠶已經不是養在簸箕裡麵了。
而是在一個個用竹枝紮起來的大掃帚上。
白色的蠶繭就掛在張牙舞爪的大掃帚上,看上去像是滿天繁星。
莫少珩摘了幾個,對著光看了看,答道,“可以抽絲了。”
抽絲剝繭,裡麵的蠶蛹是會死的。
如果想要留蠶種的話,還得留一些蠶繭繼續養著。
莫少珩早將抽絲剝繭的方法一併交給了天妃。
天妃讓人將抽絲的手工車搬了來,這東西她養蠶邊讓人做好的。
第一次抽絲,莫少珩得看著,需要確認不出錯。
宮女們也特彆的小心翼翼,這蠶絲,可和金絲是一個價格。
抽絲是個細膩的活兒,抽絲剝繭之所以蠶蛹會死,是因為需要將蠶繭泡水,蠶蛹會被悶死在裡麵。
蠶絲自然是好看的,隻是剩下的蠶蛹就有些嚇人了。
一些小宮女嚇得臉都白了。
明明蠶挺可愛的啊,怎麼變成蠶蛹後就這麼嚇人。
莫少珩一笑,“彆看它們醜,但它們還能吃,全是蛋白質。”
一群人:“……”
這就實在難以接受了。
所以莫少珩離開的時候,身後跟著幾個下人,一人提著好大幾包蠶蛹,“天妃說,以後這些蠶蛹都讓送到世子府上。”
莫少珩:“……”
好吧,雖然他也不吃,但真是好東西啊。
莫少珩和趙棣走得特彆快,因為怕天妃問他們婚約的事情。
果然,天妃回過神,也是一愣,“被那蠶蛹一嚇,都給忘記了正事。”
想著下次召見再問也不遲,她現在還得按照莫少珩給他的手冊,將蠶絲織成綢,第一次肯定是得更加小心翼翼才行。
走出皇宮,莫少珩這才鬆了一口氣。
然後對趙棣說,“要不我均一點蠶蛹給你?”
趙棣頭都冇有回。
莫少珩:“……”
得,他拿回去給府裡的姑娘們吃。
結果,等莫少珩拿回府,差點冇將姑娘們嚇得花顏失色。
莫少珩:“……”
真是好東西啊,大補。
看了看蠶蛹,好吧,他也下不了口。
扔了又實在可惜,想了想,帶去烏衣巷,讓廚子炸了給小貨郎們送去,正好補一補。
豆子拿著一個炸好的蠶蛹,啃得有勁,邊啃邊看向莫少珩,“世子不吃嗎?”
莫少珩搖了搖頭,問道,“好吃嗎?”
豆子點了點頭,“好吃,全是肉。”
他最近吃了好幾次肉了,招娣哥給他說,其他地方的百姓,一年到頭都吃不上幾次肉呢,他們現在的日子過得可好了。
莫少珩心道,也算物有所值。
不過,蠶蛹到底是啥味兒啊?雞肉味兒?還是蝦味兒?
季節轉變說來就來。
感覺冇過幾天,天氣就開始轉涼了。
永安夫人派人給莫少珩和南一送來了好些厚衣服。
若是穿得單薄了,還有些冷。
莫少珩讓人去了一趟牧場,棚圈裡麵得鋪上乾草,晚上冷,這些牲畜睡在乾草上擠在一塊纔不會冷著。
府裡的雪糕也停止製作了,原本秋末的時候還賺了不少錢的。
這一換季吧,又是花錢的時候。
除了府裡的姑娘,莫少珩的小貨郎也得製點厚衣服,不然再冷些,一個個凍得發抖也可憐,更彆說還得走家串巷的繼續做生意。
聽說小貨郎現在反而忙了起來,習慣了送貨的這一部分百姓,天氣冷了反而更想讓小貨郎送貨上門了,方便。
祖母看著莫少珩又劃了一筆錢給小貨郎們製衣服,也冇說什麼。
她們家珩兒會花錢,現在全涼京人都知道的。
又過了些時日,街上的人走路的時候都開始搓手了。
莫少珩也開始感覺到了一點冷,特彆是晚上。
北涼的冬天的確比其他諸國要暖和一些,但莫少珩忽略了一個事情。
就是古時候的房屋,並非是鋼筋水泥,房子密閉不夠,就算不漏風,但冷意還是會傳遞進來。
莫少珩想著,等再過一段時間,怕是會更冷一些。
貴族世家,會燒一些昂貴的少煙的木材,做成火盆取暖,自然不會特彆怕冬天。
但普通百姓就不行了。
比如他的那些小貨郎,哪怕有了被子,但住的是倉庫,倉庫更不保暖。
莫少珩眼睛一亮,或許……有一筆大生意等著他。
正好趁現在還不太冷,搞起來。
莫少珩興沖沖去找匠師餘叔了。
然後花了好大一筆錢,開始買磚頭。
北涼的房子,都是底部是磚頭砌的,上麵是木頭作為主體建築,城牆也是磚頭砌的。
磚並不難買到。
涼京人就納悶了,莫少珩怎麼能這麼花錢?
簡直是賺多少,恨不得加倍花出去。
買這麼多磚頭,修房子不成?
但也冇聽說鎮北王府買了什麼地契之類。
莫少珩和餘叔商量了好幾天,磚頭也開始慢慢運進了城。
“餘叔,我說的這個能實現嗎?”
餘叔答道,“將磚頭交錯著,能行,但不能太大,不然一上人就會塌。”
莫少珩點點頭,“能行就成。”
首先開工的是祖母的房間。
祖母年紀大了,加上有風濕,最是受不得冷。
祖母還在奇怪,“磚頭砌在屋子裡麵是個什麼意思?”
莫少珩說道,“我給祖母砌一排最好的火凳。”
“平日裡,伯孃叔娘不是最喜歡來祖母這裡,等我這火凳一砌好,往上麵一坐,又暖和又舒服,閒聊一整天都不會覺得冷。”
“再砌一火炕,晚上睡上麵,也是暖和的。”
祖母笑了,“什麼火凳火炕,說著還挺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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