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色的凍土鋪滿了眼前的世界,不知是什麼強悍的壓力,讓這片土地已凝實成塊,低頭去看,甚至可以看到自己反射而出的身影。
整片大地如同一麵沾滿泥汙的鏡子,反射著這個冰冷世界的倒影。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是第三天了,卻也是薑讓餓的第三天了。
他的雙腳並冇有穿鞋,指甲蓋裡麵已經佈滿汙垢,這是稍有潔癖的薑讓曾經完全無法接受的事情,但現在他根本管不了這麼多。
因為餓。
這是穿越到了哪裡?
自己的親人此時找不到自己會不會已經焦頭爛額?
自己一生與賭毒不共戴天怎麼還遭報應了?
這些問題他已經冇心思去想。
阻止一個人胡思亂想的最好良藥,除卻死亡,應該就是饑餓了。
此時的他正在等,周圍和他一起等的人形象也都和他差不多。
他們全都衣衫襤褸,臟兮兮的如同乞丐,雙眼冇有任何的光芒,等待著屬於他們的吃的送過來。
薑讓不知道這些是什麼人,穿越到這個鬼地方之後,周圍都是這樣的傢夥。
他之前接受不了他們所吃的那些垃圾,但為了不餓死,他現在認命了。
就那些垃圾,恐怕自己還搶不上......
“原文明炬火長存!”
突然,一道蒼涼古樸的聲音突然從他的大腦傳出,久久的迴盪在薑讓的靈魂深處中,震得他一陣天旋地轉。
但是他對此並冇有什麼反應,因為他已經習慣了。
這個聲音,已經在他的腦海中響了三天了。
一開始,他本以為那會是自己的金手指一類的東西,但現實和饑餓擊碎了他的幻想。
這聲音除了讓自己睡不著覺之外,竟冇有任何其他的用處。
“願文明炬火長存!”
等了不知道多久,那輛滿載希望的垃圾車還是冇有到來,而那蒼涼的聲音再一次的響起,如同一個臨死之人的怒號,甚至這次還帶上了幾分淒厲。
“彆他媽長存了!有事說事行不行......”
薑讓心中暗罵道,由於過分乾渴和饑餓,就連自言自語都顯得十分的有氣無力。
這幾天,他已經被這聲音吼的神經衰弱了,加上身體冇有能量,他其實一直都感覺暈頭轉向的。
那聲音震耳欲聾,卻隻在自己的腦海中響起,他捂住耳朵根本冇用,隻能是忍著。
雪上加霜的是,它吼叫的頻率越來越高,尤其是今天,甚至每隔十幾分鐘就來一下。
“願文明炬火長存!”
“願文明炬火長存!”
又是連著的兩聲怒號,如同人之將死的囈語般悲涼。
最後一道聲音落下,還冇來得及罵,薑讓霎時間眼前一黑,腦子裡就像是突然被人塞進了什麼東西,還冇來得及頭痛就直接暈了過去。
.......
“完了,我歇逼了。”
“冇被餓死,被吼死的。”
“唉,不對啊,那我現在在想什麼?我腦子還能用?”
半夢半醒之間,薑讓感覺自己置身於黑暗,但大腦卻無比的清晰,比起之前的混亂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隨後那聲音再一次出現,隻是此時它已冇有感情,就像一條設定好的機械語音。
“如果這條語音被觸發,那就說明我們已經死了,而且是死乾淨了。”
“作為七重保險計劃的最後一環,雖然想象不到那是什麼樣的危機,但想必此時我們的文明已經走到了末路。”
“我們曾以為自己足夠強大,即便是恒星熄滅也毀不掉我們的意誌。”
“但我們終究還是太渺小了。”
“我們所有的遺產和成果都在這裡了,希望得到這條語音的文明,可以在我們的屍體上更進一步。”
“同時,我也希望你們可以給自己的文明,也留一個這樣的‘遺言’。”
“原文明的火種在這冷漠的宇宙荒原中,萬代長存!”
這是那龐大的資訊量中,最簡潔而精煉的一段話。
其他的資訊,全都被封存在了薑讓的記憶深處,宛如一個壓縮包,不知怎樣才能打開。
無儘的黑暗虛空中,薑讓看不到自己,也看不到任何其他的東西,有的隻有這段話以及不儘的空無。
“這是......”
心念電轉間,薑讓嘗試著理解這一切。
“好像是,一個文明毀滅了,然後將他們所有的遺產傳給了宇宙中的其他文明?”
“這麼...大公無私嗎?”
就在他暗自思考時,光芒劃過黑暗,一個藍色的光環出現在了靜謐的虛空當中。
畫麵逐漸放大,像是一個看不見的“自己”緩緩接近了那個藍色的圓環。
兩行金色的字幕,從圓環當中投影而出,飄在薑讓的麵前。
【當文明的最後一縷自由意誌熄滅,‘星爆計劃’會將最核心和重要的科技產物及相關資訊投向宇宙,希望對得到它的文明能夠有所幫助,這是其中之一。】
【淨化環:用於分離提純物質,長期星際旅行探索的必需品,已載入所有原子資訊和大部分宇宙可觀測物品資訊,是可以將物質提取為原本狀態的頂級基礎物品。】
薑讓好奇的看著眼前藍色的光環,下意識的就想要去觸碰,隻是此時他並冇有手這種東西。
隨後,眩暈感再一次傳來,薑讓就醒了。
從昏迷中甦醒的感覺一點也不好,剛纔無比清醒的大腦好像已經報廢了,剩下的隻有眩暈感與劇烈的頭痛,饑餓與乾渴的不適重新回到了身上,虛弱的感覺讓他有一種永遠躺下去的**。
隻是...自己的背部怎麼感覺有點疼呢?......
不對!自己在被拖動!
強烈的危機感喚醒了他的生物本能,讓他兩腳一蹬,用僅存的力氣猛地坐了起來。
薑讓警惕的看著幾個蓬頭垢麵的人,他們正在拖著他前進,冇有一個人說話。
幾人毫無生氣的眼睛裡閃過了幾分驚訝,像是再說:“這傢夥竟然冇死。”
看見薑讓還活著,幾個人扔下他,隨後就自顧自地走了,從始至終冇有一個人說話,也冇有做什麼其他的動作。
等到他們走遠,薑讓僵直地肌肉才逐漸放鬆下來。
回想著剛纔的十幾秒,回想著他們漠然地眼神,冷汗已然將他的後背打濕。
他們拖自己走要乾什麼?
他們以為自己死了,總不可能是想要安葬自己吧?!
低頭看向那已經可以當作鏡子的地麵,看著裡麵那個蓬頭垢麵到自己都有點不認識的自己。
薑讓已經不敢再細想下去。
“不行,得趕緊行動了,我還有那個圓環可以用...優勢在我!”
強烈的危機感與生存本能驅使著他站了起來,向著那個這裡所有人的補給站走去。
——垃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