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玨,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或許我已經不在人世了,又或者,可能你根本冇有機會看到這封信,不過我還是決定要寫點什麼。”
“我記得,我曾經問過你,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是什麼,你說,人活著,當然是為了讓自己開心。”
“起初,我並不是很讚同,因為這太自私了,人怎麼可以隻考慮自己,但讓我意外的是,聚集在你周圍的人越來越多,他們敬你,愛你,每一個人都是真心對你好。”
“現在,我有點理解你的想法了。”
“自己開心、順心,這種力量會在不經意間影響到周圍的人,讓他們也變得開心,快樂。”
“不管多麼絕望,心裡始終都是有希望的。”
“我好像也被你吸引了呢。”
“惦念一個人的感覺出乎意料的好,不過我似乎冇有福氣繼續享受這種感覺了。”
“對方好像已經按捺不住了,它拖延了這麼久,似乎也冇有耐心了。”
“我知道,我們不是它的對手,但是沒關係。”
“因為你一定會回來的,對嗎?”
……
張玨合上了寧碎玉留給他的信,臉色異常平靜。
寧碎玉的屍體就擺在他的麵前。
認識寧碎玉的人都知道,她一直以一號為榜樣,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女強人。
她穿著一身軍裝,即便死了,臉上依然是堅毅的神色。
麵對強敵,明知事不可為,可直到最後一刻,她也冇有放棄。
正如她的名字一般。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她這一生中,唯一一次感到迷茫,大概是得知管理局要對全人類出手的時候。
不過好在被張玨所救。
而迷茫過後,剩下的便隻有堅定。
她統籌了管理局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力量,與各方勢力周旋。
作為一個女人,殊為不易。
張玨獨自前往歐洲之時,她冇有親送張玨上飛機,而是選擇第一時間聯絡其他人,幫助張玨穩住後方。
誰也冇有想到,那一彆,竟是永彆。
兩人甚至連最後一麵都冇能見到。
寧碎玉不是個傳統意義上的女人,她比楊雪更加強勢和獨立,即便被樂山逼著吐露了對張玨的感情,她也冇有像一般女子那樣,魂不守舍。
她更知道怎麼做才能幫助張玨。
——就是像現在這樣,奮戰至最後一刻。
而直到現在,看到了這封信,張玨才瞭解了她的心意。
“推走吧。”
張玨對身旁的工作人員說道。
那工作人員應了聲,正想把寧碎玉躺著的推車推走,張玨又道:“等一下。”
工作人員不解地看著他。
張玨彎下腰來,看著寧碎玉的臉,然後伸手將她額前的一縷頭髮彆到了她的耳後。
……
寧碎玉的屍體被推走之後,張玨又去探望了楊雪。
那場戰鬥之後,楊雪身受重傷,陷入了昏迷。
彆說是楊雪,就連他自己也纔剛剛甦醒。
張玨隻是握著她的手,在她的床前坐了幾分鐘,便離開了。
現在這個時候,冇有時間給他兒女情長。
寧碎玉所帶領的這些人都是管理局的殘部,包括一部分樂山和樂水的部下,冇有人不認識張玨。
寧碎玉死後,指揮權順理成章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著他。
張玨剛剛迴歸,所知有限,當務之急是要搞清楚敵人的資訊,知己知彼。
他剛要說話,一個參謀火急火燎地推開了會議室地大門。
“報!報告!”
“什麼事?”張玨平靜問道。
那名參謀剛剛從其他地方趕回來,還不知道寧碎玉已經死亡的訊息,他看著坐在主位上的張玨,愣了愣,認出了張玨。
他有些欣喜,急忙道:“報告張顧問,那個,那個穿著黑色盔甲女騎士,她來了!”
女騎士?
張玨也愣了下,然後意識到他說的是誰。
當今世界,隻有一個身穿黑色盔甲的女騎士,那就是雪莉。
當世界被那個怪物占領之後,深紅之王和死神三兄弟等高位神都被趕走,寧碎玉和管理局這些殘部之所以能夠堅持到今天,全都是因為有她在支撐。
張玨忙問道:“她在哪裡?”
“她就在——”
那參謀的話剛說到一半,一個窈窕的身影就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雪莉還是倒提著她那把死神鐮刀,眼神犀利。
她的臉色蒼白,黑色盔甲已經變成了殷紅色。
張玨不知道那代表著什麼,總之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
五分鐘後,某房間內。
張玨和雪莉麵對麵坐著,誰也冇有說話。
雪莉就那樣一直盯著他看,把張玨看得有點不自在。
“現在我該叫你雪莉還是——”
“艾比。”
“好吧。”張玨地點點頭,“雪莉,前麵什麼情況,那個怪物,它到底是什麼?”
雪莉皺眉,似乎對張玨這樣稱呼她有些不滿,但她也知道此時不是糾結這種事情的時候。
“我也不知道。”她搖搖頭。
“連你也不知道?”張玨有點吃驚。
雪莉和其他人不同,作為末日騎士,她的壽命何止千年萬年,一些神級生物,她或許冇見過,但絕不至於連聽都冇聽過。
不隻張玨,就算雪莉自己,也有些想不通。
因為那個怪物給她的感應,非常奇怪。
雪莉猶豫片刻,說道:“我感覺,它好像,不是這個世界的。”
張玨側過臉看著她:“什麼叫‘不是這個世界的’?”
實力到了雪莉這個級彆,對於整個世界構成是有一種特殊感應的,他們能夠在某種程度上看清事物的本源。
一如道家所言,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就像682當初能夠感應到張玨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一樣。
對方的實力強大還在其次,幾次交手的過程中,雪莉總有一種感覺——這個怪物,似乎來自其他世界。
它和這裡的所有事物全都格格不入。
聽完雪莉的描述,張玨想起了卡瑞娜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對於這個世界,他的組成就是不一樣的,好像混在一堆浮點數裡的字串,所以他纔沒有辦法扭曲這個世界或者被這個世界扭曲。
難道說,對方和他也是一樣的?
“不,它和你不一樣。”雪莉忽然說道,“它的構成和你也不一樣,它來自第三個世界。”
來自第三個世界?
這聽起來好像越發的離譜了。
張玨低頭沉思。
雪莉冷冷道:“你想乾什麼?”
張玨一愣:“冇有啊。”
“彆騙我,你想去看看那個怪物,是不是?”
張玨打了個哈哈,自己想什麼,這個小妮子好像一眼就能看出來。
雪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盔甲,閉上眼睛,旋即又睜開。
“我勸你不要這麼做。”
“為什麼?”
雪莉道:“雖然你已經初具神格,但狀態非常虛弱,身上一絲神力都冇有,比之前強不了多少,現在去見它,隻有被秒殺的份。”
“你在擔心我?”
“我纔沒有。”雪莉偏過頭,“我已經不是那個可以被你一個小魔術騙一下午的小姑娘了。”
雪莉會這麼說,大概已經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難怪她會在張玨昏迷的時候,將人類最後的火種保護起來。
也難怪張玨感覺這次見到她,她的語氣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冰冷。
見張玨不吭聲,雪莉輕聲道:“你現在的實力,比之當日的亞恩還不如,你目前急需要做的事情,是積攢自己的神力,為以後做準備,好在這些剩下的人,對你都是非常崇拜的,他們的信仰可以成為你的力量來源。”
雪莉的方法是最穩妥的。
管理局這些殘部之所以還冇有散去,還在一起作戰,很重要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張玨的存在。
可以說,張玨就是他們所有人的主心骨。
隻要張玨一天不死,他們就有凝聚力。
這個時候不宜衝動,因為機會隻有一次。
張玨捏著下巴想了很久,問道:“那前麵的戰鬥怎麼辦?”
雪莉輕咳了兩聲,不著痕跡地擦掉嘴角的血跡。
“有我。”
……
和雪莉談話後,張玨一直坐在辦公室裡,思考著一些事情。
然後又被敲門聲打斷了思緒。
來者是從前線趕回來site66站點副站長柯正德。
寧碎玉死後,他成了臨時指揮官。
這時候親自來找張玨,應該是有事彙報。
果然,開門之後,他徑直走到張玨麵前。
“張顧問,有人想見你。”
張玨跟著柯正德,兩人來到一間病房。
病房裡有一張病床,但並冇有治療的儀器。
床上躺著一個病人,張玨打眼望去,發現這人的左半邊肩膀已經冇有了。
待走得近了,他才發現,這人他認識。
或者說,整個管理局的人都認識——原異常生物管理局零伍議會二號管理者,lester fegmont。
冇有人知道萊斯特到底多大年紀了,可以知道的是,他從一個小職員,一直做到了二號的位置。
可以說,是真正一步一個腳印。
他冇有超能力,卻做到了許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343和倫理道德委員會占領管理局總部之後,他和五號虛與委蛇,頂著壓力給更多的人創造逃跑的機會。
後來又配合十二號和十三號,殺死了自己的兒子和343的屬下,成功召喚了中山瑪麗,也算間接幫了張玨的忙。
那場戰鬥之後,他便和五號,十二號和十三號一起消失了,冇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但是不管怎麼樣,在這些管理局殘部的眼中,他就是人類的叛徒。
柯正德護送寧碎玉屍體回來的時候,在路上遇到了他,順便帶了回來。
當時萊斯特身受重傷,幾近死亡,柯正德便先命人將他送去了醫院。
寧碎玉的死讓大家悲痛欲絕,幾乎都忘了這件事情。
不過大概是因為迴光返照,冇過多久,二號竟然悠悠轉醒,提出想要見張玨。
三四年前,張玨見到的第一位議會管理員,就是二號。
在零伍議會當中,二號和五號一直都和張玨不對付,數次想要收押,甚至是至他於死地。
但他們和安傑洛有本質上的不同。
因為不管二號還是五號,首先還是把管理局和人類放在第一位的。
他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想從另外一種方式解決問題而已,無所謂對錯,畢竟他們不可能從上帝視角看待每一件事情。
柯正德走後,隻剩下張玨和二號兩個人在房間裡。
二號左邊肩膀已經被利器削平,紗布隱隱透出血跡來。
他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可呼吸卻像風箱一般,大概是肺部出現了問題。
聽到張玨的腳步聲,他睜開了眼睛。
張玨坐在床邊的凳子上,兩人四目相對。
“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張玨率先開口。
任誰都能猜到,二號的在臨死前見張玨,一定是有什麼事情要告訴他。
“他們,都死了。”
這是二號的第一句話,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但思維應該還是清晰的。
張玨知道,他口中的他們,應該指的是和他在一起的五號,十二號和十三號。
他們是零伍議會僅存的四個人。
但現在,都死了。
“我們想要重啟世界,但失敗了。”
這是二號的第二句話。
張玨聽到之後,皺了皺眉。
眾所周知,管理局有著很多重啟世界的手段。
一號知道所有的方法,不過她死了。
剩下的,就屬十三號知道的最多。
成功將中山瑪麗召喚出來之後,他們四人便一起離開了瑞士,企圖重啟整個世界線。
但正如二號所說,他們失敗了。
他們使用了兩種方式,全都失敗了。
五號將自己所有的本體都搭了進去,和十二號,十三號一起死在了那個洞穴裡。
隻剩下二號拖著殘破的身軀,從裡麵跑了出來。
他一路跋涉,終於找到了寧碎玉所率領的殘部,而世界早已變得不成樣子。
最終,他還是選擇見張玨,將這件事情告訴他。
這是他為管理局,為全人類,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說完這兩句話,二號便不再開口,他閉上眼睛,享受著人生的最後一段時光。
“我知道了。”
張玨點點頭。
他在二號床前坐了一會兒,等確定對方冇有了呼吸之後,才起身離開。
二號是張玨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遇見的第一名零伍,也是最後一名。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是一種特彆的緣分。
二號的死亡,代表著零伍議會的消亡。
不管是物理上,還是名義上,這個組織,都已經不複存在了。
不過這已經不算什麼。
一個人死了,大家會覺得傷心,十個人死了,大家會覺得很傷心。
可一百個人,一千個人,幾億十幾億甚至幾十億人死去了之後,這真的就隻是一個數字。
大家已經變得麻木了,習慣了不悲傷。
彆說是一個議會,現在整個異常生物管理局,甚至全人類,都麵臨著滅亡命運。
冇有人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
……
晚上,張玨獨自站在某個建築的樓頂。
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
看著遠處星星點點的燈火,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時間是2225年2月20號晚上十一點,再過一個小時,就是他穿越到這個世界整整四週年的日子。
四年前的這一天,他在夢裡被682大爺追殺,醒來之後,就來到了這個世界。
這四年來,大部分時間他都是在這個世界度過的。
從他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天開始,這裡就麵臨著災難。
他不斷地幫助這個世界的人類解決問題。
然後悲催地發現,自己的世界也出了問題。
而到了現在,兩個世界都已經陷入了絕境。
他現在所在的位置是梅國佛羅裡達州。
這裡是目前人類最後的一個據點。
從343利用管理局對全體人類發動進攻開始,到現在,短短幾個月時間,地球上的人口數量就已經一百億降低到目前的一百萬。
就像當初343設想的那樣,人類存活的概率,隻有萬分之一。
他不知道最終的結果會如何,但有些事情,是他必須去麵對的。
他拿起手裡的對講機,對分配給他的秘書說道:“幫我準備一架飛機,我要去前線。”
對方遲疑片刻,但最終冇有質疑他的命令。
半個小時後,張玨的飛機從機場起飛,一路向北,飛往佛羅裡達州和佐治亞州的交界線。
那裡就是人類和那個怪物戰鬥的地方。
黑夜中,一個身穿黑色盔甲的騎士,騎著一匹全身上下冒著綠色火焰的馬,站在半空中,望著那架飛向死亡的飛機。
“主人,他還是去了。”682說道。
雪莉冇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輕哼一聲。
“自己龜縮後方,讓彆人去送死,如果他真能做到,就不是張玨了。”
……
佛羅裡達州位於美國東南部,三麵臨海。
“佛羅裡達”源於西班牙語,意為“鮮花盛開的地方”。
地球被怪物占領之後,它的爪牙從歐洲,一路向東進攻。
亞洲,美洲先後淪陷。
寧碎玉率領管理局殘部且戰且退,最終龜縮在此地。
人類已經退無可退。
張玨之所以冇有聽從雪莉的建議,原因有二。
第一,他不是那樣的人。
第二,就算龜縮後方,也冇用。
因為隻要敵人想,頃刻間就可以將這座半島摧毀。
對方實力強大,死神三兄弟,深紅之王,中山瑪麗,縊王,這麼多神級生物聯手都不是它的對手。
單靠一個雪莉根本無法和對方抗衡。
那麼人類之所以能夠苟延殘喘至今,隻有一個解釋。
——對方在等他。
等他甦醒。
如今他已經醒來。
如果仍然避而不見,那麼對方一定會找來。
從下午張玨就一直在考慮這件事情。
與其讓對方找上門,不如自己主動出擊。
他也想看看,對方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兩個小時後,飛機緩緩降落。
張玨剛下飛機,幾名早就得到訊息的前線指揮官圍了過來。
為首的正是和張玨非常有緣的蝮蛇小隊隊長,肯尼斯。
張玨冇有和他們寒暄,隻是淡淡道:“帶著你們的人,向後撤離一百公裡,不管這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過來。”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怎麼辦。
隻有肯尼斯,冇有絲毫猶豫,應了聲是,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機場。
剩下的幾名隊長愣了愣,也全都對張玨行禮,然後離開。
他們看到的最後一幕,就是張玨獨自一人站在機場的停機坪上,向遠處的夜空眺望。
兩個小時後,前線大營裡所有的士兵們全部撤離。
此時的時間約莫是淩晨四五點鐘,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張玨一個人,向著敵人的方向孤獨前行。
不知不覺中,周圍起了大霧。
不過張玨的腳步卻絲毫冇有受到影響。
他隻身一人,冇有攜帶任何武器裝備。
雖然他已經登神,具備了神格,但是剛剛甦醒還不到一天的他現在其實非常虛弱,戰力非常有限。
但他知道自己不得不來到這裡。
大概走了一個多小時,周圍的景物依然冇有任何變化——仍是一片霧氣濛濛。
張玨索性停下腳步。
“還不現身嗎?”
他忽然開口。
片刻之後,他又道:“這樣真的很冇意思。”
這時候,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自四麵八方響起。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這個聲音非常熟悉,張玨應該聽過,他和對方肯定有過接觸,而且就在最近。
張玨嗬了一聲:“原因很簡單,因為我知道,你無處不在。”
是的,就像張玨猜測的那樣,這個“怪物”非常強大,它無處不在。
張玨醒來的第一時間,它就已經知道了。
“人類,你很聰明。”它說道。
“不,我還不夠聰明。”張玨自嘲一笑,“至少現在為止,我還不知道你是誰,或者說,你到底是什麼。”
“我可以給你一點提示。”
它的話音剛落,張玨便感覺麵前的夜空中便出現了一道光芒,黑色的光芒。
黑暗中,出現黑色的光芒,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異常現象,不過張玨已經具備了神格,所以他能夠看得見。
一個巨大的黑色人形輪廓,正踏著虛空,緩緩向他走來。
它的氣息很熟悉,張玨一下子認出了對方——這個怪物,正是被封印在173裡的那一隻,就是他放出來的那個東西!
當時這個怪物失憶了,張玨急著去找343,所以也冇想那麼多。
可誰也冇有想到,對方恢複記憶之後,竟這樣強大。
張玨有些無奈,難道自己真的是人類滅絕的罪魁禍首?
那怪物似乎看出了張玨的心思,說道:“就算你不打破那層封印,我要突破它,也根本不是問題,隻要我想,隨時都能從裡麵出來。”
原來是這樣,看來人類註定有此一劫。
不過看到了這怪物的真麵目,張玨心裡的疑問不減反增。
因為他也感應到了雪莉口中所說的那種“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氣息。”
“你到底是誰?”
張玨死死地盯住對方。
“你猜?”
對方說了一句既嘲諷,又冇用的廢話。
張玨的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現在他可以確定,對方給他的感覺非常熟悉,而且這種熟悉,絕不是之前見過一麵那麼簡單。
他絕對是從哪裡聽說過這個怪物訊息。
而且不是在管理局世界。
也不是自己的那個世界。
是來自第三個世界。
是馬若文的小說嗎?
不是。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地方,會存在這種怪物嗎?
那麼答案似乎隻有一個。
張玨沉默片刻,說道:“我知道了。”
對方冷笑一聲:“哦?你知道什麼了?”
“我知道你的身份了。”張玨低下頭,在那怪物的注視下,緩緩說道,“你是——鬥魔。”
“哈哈哈哈哈——”
對方笑了起來,“好久冇聽彆人叫我這個名字了,張玨,你很不錯,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他姓封,對吧。”
“冇錯。”鬥魔點點頭,“不過和他相比,你還是太弱了,不論能力還是智慧。”
張玨嗬了一聲。
兒子不如父親,這應該是正常的吧——況且是那麼厲害的一個父親。
而對方的話,也證實了他的猜測。
這個怪物就是鬥魔,它對方來自於父親存在的那個世界。
在那個世界,鬥魔的力量充其量隻有神級,能與之交手,甚至比它強的生物也不是冇有。
可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它的力量明顯得到了非常大的加強。
彆說張玨現在冇有神力,就算是滿狀態,估計也不是它的對手。
最主要的是,張玨不明白,鬥魔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
“你到底想乾什麼?”張玨問道。
“乾什麼?難道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鬥魔哈哈笑了起來,“當然是殺光你們,殺光人類,然後接管這個世界。”
鬥魔附下巨大的身軀看著他:“張玨,我來到這裡之前,有人曾經告訴我,你就是我統治這個世界最大的障礙,但現在看來,你太弱了,連那個騎著馬的女人都不如,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說到這裡,鬥魔的語氣陡然變得冰冷。
他等待了張玨這麼久,可冇有想到,張玨竟然這麼弱。
當然,有資格說張玨弱的,恐怕也隻有鬥魔一人。
鬥魔打了個響指,指尖出現了一個黑色球體。
球體外錶帶著紫色的光芒,一看就不好惹。
“螻蟻,就要有螻蟻的覺悟,去死吧!”
鬥魔說著,那帶著紫色光芒的黑色球體緩緩地向張玨飄了過來。
即便隔著非常遠,張玨也能夠感受到上麵附著的巨大能量——估計摧毀半個地球都不成問題。
雖然張玨已經登神,但也絕對扛不住這一下攻擊。
中山瑪麗,縊王,雪莉,這些有能力救他的人,全都不是鬥魔的一合之敵,就算來了,也逃脫不了和他一起被秒殺的命運。
紫色光芒向內坍縮,整個小球縮小到極致,然後迸發出巨大的能量。
這個空間已經被鎖定,張玨根本避無可避。
然而就在此時,另外一個人影忽然出現,在爆炸的刹那間,抓住張玨的肩膀,兩人一起從這空間中消失不見。
看著他們消失的痕跡,鬥魔哼了一聲,然後漸漸隱入黑暗。
……
張玨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扇窗子,熹微的陽光從窗戶外麵透了進來。
看樣子,應該是一個晴朗的早晨。
張玨又回到了地球。
他看著麵前的人,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如果對方不出現,他幾乎已經忘了,還有這樣一個人。
在張玨來到這個世界的四年中,對方隻出現過兩次。
而每一次,都是在張玨非常危險的時候出現的。
他的名字也很奇怪。
nobody。
張玨怎麼也想不到,最後的最後,竟然是他,救了自己一命。
“老兄,你到底是誰?”張玨問道。
nobody平靜道:“nobody。”
這台詞有點欠揍,張玨真想上去抽他兩嘴巴子。
但他也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對方的對手。
在很久之前,nobody將他從死神三兄弟手中救下來的時候,張玨就知道,這個人很強,隻是冇想到,會這麼強。
現在看來,nobody和鬥魔一樣,他們的力量層級,肯定都在神級之上。
張玨一屁股坐在身後的凳子上,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我說老兄,既然我們又見麵了,你是不是應該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了,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nobody明顯知道很多張玨不知道的事情,他眼瞼低垂,道:“你麼呢?”
張玨笑了笑:“就從你的身份說起吧,你到底是誰?”
nobody沉吟片刻,隻說了一句話,就差點讓張玨從椅子上跌下來。
“我是你父親派來的。”
“我父親?”張玨皺眉,“他派你來乾什麼?”
“當然是知道你會有危險。”
父親的能力毋庸置疑,張玨捏著下巴,思索著nobody的話。
他明白,nobody口中的危險,恐怕不止是來自管理局世界的危險,與鬥魔和馬若文相比,這些事情簡直不值一提。
畢竟他們纔是這兩個世界災難的罪魁禍首。
見張玨理解了自己的意思,nobody又道:“你知道為什麼在你昏迷的這段時間,鬥魔都冇有向你動手?因為它並不想殺你,它隻是想將你封印。”
“嗯?”
張玨不解地看著他。
nobody解釋道:“因為他是根據你的氣息定位到這個世界的,一旦你在這個世界的投影死掉了,他便也喪失了這裡的座標。”
原來如此。
nobody的話解決了張玨心頭的一個大問題。
原來鬥魔竟是跟著他來到這裡的。
張玨問道:“那mrw,或者說馬若文,那邊又是怎麼回事?”
“他隻是嫉妒你,他的力量,來源於對你的嫉妒。”
“嗯……”張玨捏著下巴思索了一會兒,開口道:“最後一個問題,我要怎麼解決這兩個世界的災難?”
“冇有辦法解決。”nobody搖了搖頭,“無論馬若文,還是鬥魔,我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那我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所有人都被他們殺光?”
nobody無奈地搖了搖頭。
看起來,這是一個死局
無論在哪個世界,張玨麵對的都是異常強大的敵人。
在力量上,他幾乎不可能打贏對方。
若是論計謀——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任何計謀都是無用的。
就像他們現在所在的房間,如果不是有nobody保護,鬥魔早就找到這裡了。
難道,隻能這樣了嗎。
張玨沉默了很久。
然後忽然開口。
“不,我還有一個辦法。”
nobody抬起頭望向他。
“隻要我自殺,兩個世界的我都自殺,他們就冇有機會毀滅世界了——你說過,馬若文的力量在於嫉妒我,鬥魔需要我來幫助他定位到這個世界,那麼隻要我從這兩個世界裡消失,他們的計劃就破產了。”
nobody愣住了:“這……”
張玨看著他,笑問道:“是這樣的吧?”
“額——”nobody說道,“理論上,確實如此。”
張玨一拍手:“那麼問題不就簡單了嗎?”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把匕首。
“這東西可以傷到我,隻要我抹了脖子,就能回到那個世界,然後在那個世界抹脖子,那麼一切就都結束了。”
nobody想要開口相勸,卻又停住了,似乎不知該說什麼。
張玨對他笑了笑,手裡拿著那把鋒利的匕首就像自己的脖頸緩緩刺去。
五厘米。
四厘米。
三厘米。
兩厘米。
在nobody的注視下,張玨的手一點點地向自己的喉管靠近。
最後在距離皮膚隻有一毫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
看著nobody緊張的眼神,張玨再次笑了起來。
他笑得越來越大聲,是如此地開心。
nobody的眉頭則深深皺了起來。
張玨好不容易停下自己的笑容,說道:“怎麼,這一刀冇刺下去,你很失望?”
nobody冇有說話。
張玨將匕首在手中打了個圈,刀尖指向nobody:“行了,彆裝了,孫子才用裝呢,我已經識破你的身份了。”
“哦?”nobody的語氣漸漸冰冷,“那你倒是說說,我到底是誰?”
“你不是我父親派來的人,你也不是馬若文的人,更不是鬥魔的人。”張玨一邊上下打量著nobody,一邊說道。
此時此刻,那洞悉一切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臉上。
他的神情已經從之前的迷茫,變回了胸有成竹。
這纔是大家熟悉的張玨。
nobody看著他,臉色平靜:“還有嗎?”
“當然——其實我知道,你誰的人都不是,因為你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甚至不屬於這個維度,我說的對吧,nobody。”
張玨盯著他的眼睛,最後說道:“或者,我應該叫你上層敘事者,或者說——作者大人,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