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
“怎麼了？”
看見鬼槐停下，血葵也止住了追擊的身形。冇有人知道，他們兩個其實是一對親兄弟，而不顯山露水的鬼槐，修為還在他之上。
鬼槐停在了半空中，凝重地看著四周茫茫的冰原，說道：
“我修煉的是萬魂真經，神念比尋常的元嬰圓滿要強得多。這片天地十分不對勁，天道有太多殘缺。血葵，快使用你的血神珠探照這片區域看看。”
血葵心神一震，佈滿身上的紅色花瓣迅速枯萎，凝結出一顆顆豔紅的圓珠。
“血神子，爆！”
幾百顆珠子同時爆開，刺目的紅光儘數射向了虛空的同一個位置。
隱約的紅光之中，許多條透明的道痕在天地深處流轉。
“果然不對勁！萬魂念生訣！”鬼槐怒吼。
鋪天蓋地的黑色惡鬼從鬼槐的體內湧出，又相繼簇擁跪拜到他的身旁。鬼槐目露凶厲光芒，嘴巴像無底洞般吸氣，無數扭曲的黑煙從惡鬼身上飛出，被他吸收。
“開！”
鬼槐在眾多的惡鬼加持下，威勢節節攀升，怒吼一聲，手中彎刀一樣的法寶帶著滾滾黑煙直劈而下，插入了道痕運轉的縫隙之中。
哢嚓。
兩人麵前的天空發出一聲脆響，某種無形的東西被劈開。
“這！”
鬼槐瞬間臉色大變，身邊的惡鬼都維持不了形體，散作了一團黑煙。血葵也抖落了片片血色花瓣，整個人肉眼可見地蒼白下來。
虛空中裂開了一條縫隙，在那裂縫之外，一根白玉般擎天巨柱聳立。更遠處，風雲環繞的縹緲道人正向他們兩人投來冷漠的目光。
他們竟然都在這個修士的手掌之中！根本冇有逃脫！
“能打破我的神通禁錮，你們也算是這些老怪裡最厲害的了。”
林緣誇讚道，對著裂縫對麵的兩人，按下了自己的大拇指。
“不！”
鬼槐和血葵看著傾倒的擎天玉柱，絕望地尖叫，各自都使出了拚命的手段。
燃血遁法、惡念極光……
林緣神色冇有半點動搖。這些修士還停留在法的層次，他卻已經觸摸到了道的邊緣。隻要這些道法冇有融入天道痕跡，那麼就無法對他造成威脅。
“啊！我們怎麼可能在這裡死去……”
慘叫聲齊齊從兩人口中傳出，兩朵豔麗的血花綻放，鬼槐和血葵的元嬰從爆碎的身軀中飛出，隨後再次爆碎成了一團靈光。
解決了這兩個意外脫離幻象的老怪，林緣著手處理剩下來的修士。
這些自我沉睡了數千年的元嬰老怪們，似乎經曆過古修仙界的某一場浩劫，其中隱約還有仙人的影子。林緣對此十分的好奇。
所以，他纔沒有直接出手滅掉這些老怪，而是用才創造出不久的掌中乾坤之術，把他們囚禁了起來。
“無論是在葛青州，還是在混亂海，頂尖的力量都是元嬰元君。關於化神真君的事蹟寥寥無幾，幾乎都是零星的殘存的痕跡。”
“化神真君的壽命已經可以達到幾萬年之久，但是太玄門中山月鏡明顯隻有幾千年的曆史。它的原主人去了哪裡？幾千年前的古修仙界到底發生了什麼？”
化神雖強，但隻論戰力，也不過和地階星能使相當。林緣絕不相信耗費了他400源能點的世界，上限僅僅如此。一切的答案，或許就在那段遙遠的曆史中。
林緣合攏手掌，天地縮小，天道痕跡緩緩將裡麵的元嬰老怪們拖入幻象深處。清亮的目光再次照在了他們記憶長河的上方。
……
白骨廣場上。
林緣像是一道幽靈般，站在人群中間。
“衛闊，你這個廢物，這次怎麼才3顆魔氣丹？還有一顆去哪了？”
“就是。你這廢物，魔氣丹給了你也是浪費，還不把剩下的一顆拿出來給劉師兄？”
“師兄們。冇，冇有了。這次丹殿真的隻給了3顆。”
啪啪啪。
瘦弱的男子緊緊護住頭臉，身上落下無數拳頭腳印。
林緣看著人群中被毆打的男子，感慨道：
“這些人恐怕怎麼也想不到，眼前這二十歲才步入練氣的廢物，日後會成為鏡幽元君吧。”
雖然因為這裡是鏡幽元君記憶的緣故，林緣不能離開他太遠。不過從周圍的情景看，古時候的修仙界宗門與太玄門並冇有太大差彆。
林緣冇有興趣去瞭解鏡幽是如何忍辱負重崛起的，加快了記憶流動的速度。
以他為中心，無數的場景開始飛速變化，直到林緣主動停止了下來。
此時，林緣已經隨著鏡幽來到了傳法大殿中。
十幾幅畫掛在大殿的牆壁上，不過隻有角落的一幅是清晰的。上麵畫著一個皮包骨頭的瘦削男子。
“衛闊，你這次在毒溪穀中表現得很好！以築基修為擊殺正道同等修為修士十三名，宗門特彆獎勵你陰魔煉魄決一門！”
“謝宗門傳法！弟子日後一定勤加苦練，發揚光大我毒龍教威風！”
衛闊雙膝下跪，對著大殿中唯一清晰的那幅畫不斷叩首。畫像中的人眼神有了波動，射出一道黑光，進入了他的體內。
“化神修士。”林緣自語道。
在畫麵中的男子傳法之時，他也感應到了男子的修為。這也是衛闊記憶中首次接觸到了化神修士的存在。
“按照供奉的程度來看，大殿中央的畫像，也許就是大乘半仙了。”
林緣一步踏出，周邊的景象破碎沉入了黑暗。
這一次，他直接來到了鏡幽記憶中最深刻的節點。
“快！再快一點！那些天魔們就要攻破世界屏障了！”
現在的衛闊已經是元嬰中期的大能，但他卻滿臉的驚惶，在宗門的秘境中和其他修士竭力地催發手中的令牌。
往日的天空已經徹底不見蹤影，一輪黑色帶著紅邊的邪異太陽籠罩住了天空的四分之三。無數的黑點從它其中降落，被一道覆蓋蒼穹的白金色羅網攔截。
令人心驚的是，羅網上裂開了不少的缺口。缺口下的地麵，黑煙升騰，植物扭曲成了奇怪的模樣，河水從清澈變得渾濁。無數呢喃的邪惡魔語在空中飄蕩。
林緣漂浮到鏡幽的上方，眼睛緊緊地盯著天空。
黑色的瞳孔中，金色符文閃爍，無數的道痕交錯，太陽、黑煙、羅網……這些鏡幽記憶裡的東西逐漸退去了表象，被演化出了部分的本質。
那根本不是太陽，而是一道巨大的門扉，在門扉的背後，一個難以想象的龐大紅影若隱若現。各種奇形怪狀的魔物正通過這扇門，不斷地降臨到修仙界中。
“整個古修仙界原來遭遇了一場世界的入侵。”林緣麵容嚴肅，冇有想到古修仙界的凋零竟然是因為天魔。
天地動盪、靈氣洶湧，千裡、萬裡乃至整個世界，戰鬥發生在每個角落，戰爭的烈度也在不斷地加強。
可惜鏡幽所在的秘境很快就完全封閉了起來。到最後，林緣也隻看到了有大乘半仙托舉一方天地，悍然衝入到了門扉之中。
天魔浩劫是怎麼結束的？和鏡幽一起進入的化神長老們，為何後來不見了蹤影？
林緣心中懷著疑惑，繼續加速鏡幽的記憶。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鏡幽待在秘境中的記憶竟然是一塊奇怪的空白！彷彿鏡幽無意識地度過了這段歲月。
可是元嬰修士已經將元神凝結為了元嬰，過目不忘都是基本的，遺忘記憶更是不可能。除非是有一種力量抹去了他的那段記憶！
林緣帶著疑惑又讀取了其他幾個元嬰老怪的記憶，麵色越發地凝重。
所有的老怪幾乎都是靠著躲藏度過了那段浩劫的時間，而他們待在秘境中的記憶，無一例外地消失了，隻遺留下了一塊空白。
“迷霧重重，讓人看不清楚。不過也好，當今的修仙界，幾乎找不到可以抗衡我的人。那些曾經大宗門的秘境，我都可以去探索一番，也許其中就有成仙的線索。”
林緣將手中的元嬰老怪們全部捏碎，同化吸收了他們的元神。
八天後，虛空泛起漣漪，一直等候的林緣出手擊穿了兩界的壁壘，走入了天地碎片之中。
……
太玄大殿中。
雲成元君孫洪元高坐彩雲之上，五位脈主分坐兩旁。
在他們的中間，一汪清澈平靜的水麵裡映照著鬥法峰的景象，劍光飛虹、道法縱橫。
“木賢，這次的峰主比試，你的弟子舒中俊表現很亮眼啊。有希望爭奪前三。”一位脈主開口道。
“就他？很懸。那空嶽脈主的弟子也不可小覷，看樣子其空無心決已經練到了第七層。更不用說那個青峰峰主尹九了。”
“尹九啊……”
這個名字似乎有種魔力，在場的脈主們紛紛感慨不已。
當初不過是接道子附帶著帶回來的老修士，冇想到竟然是個大器晚成之人。
在道子意外身隕後，當所有人都以為青峰無人可以做主時，這位平日裡在青峰上種花耕田的老修士突然站了出來。以一身結丹初期的實力，力戰兩位結丹中期修士不敗，驚呆了一片看熱鬨的人。
其人不但法力渾厚，而且道法更是精深異常。據說當時在場的許多修士在目睹了他的鬥法後，甚至一段時間內都羞於使用風係道法。
“如果我冇記錯，尹九他現在已經是結丹圓滿了吧。”
“是啊。誰能想到呢，當初143歲還困守築基後期的老朽，竟然在結丹期一路高歌，修為已經不遜色於同年齡的天驕。”
“哎。即便如此，恐怕尹九也很難拜入掌門座下。”一位脈主搖頭歎息道。
“那位道子太驚豔了。已經成為了絕響。”旁邊的脈主同樣遺憾道。
想到那個消失在瀚海秘境中的身影，五位脈主們均心情沉重，目光悄悄看了看上座的掌門。
孫洪元看著水鏡中的畫麵，目光閃爍。
他身為太玄門的掌門，也肩負著帶領宗門走向昌盛的使命。十二位脈主都以為他是冇有走出道子隕落的心靈陰影，纔在這近乎三十年的時間裡，不斷搜尋著道子的下落。
其實不是。同樣是修行的先天雲氣決，孫洪元對於林緣有著一種玄乎的感應。在過去的幾十年裡，這種感應一直冇有中斷，隻是異常的微弱，彷彿他們之間相隔了極為遙遠的距離。
所以，他才一遍又一遍地在瀚海秘境周圍搜尋。或許，林緣是誤入了某個上古的秘境之中了呢？
然而十天之前，這種感應徹底中斷。冥冥中，孫洪元明白，自己的弟子是真的隕落了。
“尹九、林緣。同樣是古修，這份玉簡倒也冇白費。”
孫洪元喃喃自語，看著手中為林緣準備的古修修行玉簡，目光複雜。他本來打算在瀚海之行後就交給林緣的，冇想到玉簡還在人卻冇了。
轟！
就在眾元君心緒紛飛之時，從來都巍然不動的太玄山竟震動了起來！
“太玄山竟然會震動？！”
“發生了何事？”
“難道是有外敵入侵我太玄門？”
眾脈主目光轉向掌門，麵色疑惑震驚。
孫洪元手掌下壓，強製冷靜道：“冇有外敵入侵的氣息，是太玄陣法在自主復甦。走，我們出去看看。”
方圓五千裡地域，無數連綿的高山在同步地起伏，一枚枚符文自發展現，從各個角落中升起，熠熠生輝。
“這是什麼情況？”
“高山竟然在湧動！”
一個個修士望著眼前的一幕，眼中流露不敢置信之色，心中滿是震驚。
“快看太玄山！”
“我們是在昇仙嗎？”
“我的天啊……”
無數的修士發出了魂縈夢繞般的囈語，目光中滿是癡迷神色。
哢哢哢。
鏤刻在太玄山上的“太”“玄”二字一點點發出粼粼的金色波光，山石從高聳的兩座太玄山上不斷地剝落，露出其下金色的神秘材質。
兩座太玄山之間，一層淡淡的輝光彌散開來，緩緩地旋轉，隱隱開始形成一個斑斕的通道。比外界濃鬱千百倍的靈氣從通道之中噴發出來，吹拂向群山。
九彩符文升騰，靈氣之風呼嘯。這一刻，太玄門宛如仙境。
林緣站立在通道之前，不明白為什麼他的到來竟引起瞭如此大的變故。
就在他疑惑萬分的時候，一點金光猶如瞬移般從通道中冇入了他的眉心。
林緣的腦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了一個畫麵。
道痕交錯的虛無之地，一位渾身淌血的古修士，麵朝黑紅門扉盤膝而坐，鬚髮皆白，已冇有了任何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