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降臨,蒼穹就似一個圓圓的鍋底倒扣在大地上。若是冇有天空璀璨的群星,用鍋底來形容此時的天空倒也貼切。
此時已至月底,儘管天氣晴朗,天空卻不見月亮。在山林裡冇有火把之處,隻有極儘目力才能勉強藉著星光看出眼前景物的輪廓。
除了防衛森嚴的中軍大帳外,衛戎讓軍營中儘量少點火把。光線越暗對自己人越有利,畢竟大家在這裡摸爬滾打兩天了,一草一木都很熟悉。
大帳內,衛戎問管陽道:“佈置得怎麼樣?鮮卑人有冇有前來進攻的跡象?”
管陽道:“目前還冇有,對麵黑沉沉的,也看不清楚。”
此時纔剛到戌時,這個時間很多人都還冇有入睡,對方偷襲肯定不會選擇這個時間。就算是偷襲,那也要等到明日淩晨,不過現在也不能掉以輕心。
衛戎想了想道:“加強戒備。”
入夜之後,帳篷裡雖有遮擋,但依然寒氣襲人。衛戎實在撐不住倒在榻上蓋上了棉被,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他翻身起床,帶著楊彪等一眾護衛到管陽所說的鮮卑人最有可能發生攻擊的地方。
剛到山丘的高處,一人悄悄地來到衛戎身旁,低聲道:“少主,你看對麵軍營!”
是管陽來了,這傢夥衣著有些單薄,還是白天穿的那身衣服,凍得有些發抖。
衛戎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對麵軍營,也就是鮮卑人為了防止破虜軍衝下山臨時搭建的軍營,一處大帳前的火把下,有人影來回竄動,好似士兵在集結。
衛戎看向管陽道:“你打算怎麼演?”
管陽撓了撓腦袋,說道:“這個演起來有些難度,實在不行就把他們來的人全給滅了。”
他在衛戎的耳邊低語了一陣,衛戎點頭,說道:“確實冇有什麼好辦法,也隻能這樣了。”
等了一會,接著微弱的火光,他們看見對麵軍營裡大約有三百多人衝了出來,徑直來到稍西一點的一處凹地,摸索著向前進發。
不錯,就是三百人。畢竟是偷襲,人太多了容易暴露。
這些人都身著黑衣,一個個身手敏捷,想必是精心挑選出來的。
這些人摸到了山丘的頂部附近,立即伏下了身子,在草地上匍匐前進,靜夜裡草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山頂一名哨兵立即喝問:“什麼人,口令!”
突然旁邊一個黑影躍起,寒光一閃哨兵便冇了聲息,接著黑影向下麵招手,示意大家趕快跟著他過去。
山坡上伏著的人趕快起身,快速跟了上去。
衛戎站在遠處,此時隻能看見那群人是黑乎乎的一片,看得最清楚的是星空下泛著寒光的彎刀。
衛戎問管陽:“就這麼把咱們的哨兵殺了?”
他有幾分氣憤,這管陽怎麼帶兵的,不管什麼原因,都不能拿自己手下兄弟的性命當兒戲。
管陽微微一笑:“少主放心,那殺哨兵的人是咱們的人扮的,那幫沙比此時心裡怕的要死,想不到那麼多。你看這不是上鉤了麼!”
衛戎驚訝,居然這麼乾也行。
接著便傳來了激烈的廝殺聲,有人高喊敵人偷襲了,也有人高喊保護好兵器庫,不能落在敵人手裡。
接著大批破虜軍士兵衝向山坳處的一個茅草棚,死死地護著那裡。
領頭的鮮卑人見狀,知道草棚下肯定有重要的物事,當即揮刀劈砍,破虜軍士兵招架不住,漸漸分向兩邊。
那頭領衝進茅草棚,他的手下在兩邊拚死護衛。頭領藉著星光見裡麵堆滿了木箱,其中一個箱蓋半開著,他貼近了仔細觀察,裡邊竟然放的就是天雷!
他心中一陣狂喜,卻聽到外麵大叫:“百夫長,快走,頂不住了!”
百夫長扭頭一看,護在門邊的手下已經被砍到了三四個,還有兩個在拚命死撐。
他顧不得許多,抄起那隻木箱便衝出茅草棚,在眾人的掩護下,向著山丘上且戰且退。
就在這時,山下的軍營裡亮起了火把。當先衝出來的是都尉顧參,他拔出宿鐵刀像猛虎一樣衝入敵群。
百夫長不用想也知道,這是破虜軍大營的援兵到了。
於是他一手夾著小木箱,一手揮舞著彎刀,向著山丘的頂部猛衝。
隻要衝到山頂就有剛纔留下的人手接應,那是他的千夫長。
就在他即將衝到山丘頂部那一刻,有士兵高聲喊道:“不能讓他們跑了,他們搶到了手榴彈!”
於是那百夫長迅疾地衝上山丘,高舉著木箱道:“可地千夫長,天雷在這裡!”
那叫可地的千夫長趕緊指揮身邊的黑衣人:“快去接過來!”
那幾名黑衣人快速衝上,正在他們即將接過木箱的同時,一顆手榴彈在他們的腳下炸響,接著就是一聲更大的巨響。
木箱中的手榴彈在衝擊波的作用下,被引爆了。
那聲音震耳欲聾,發出的火光照亮了天際,偷襲的鮮卑人驚呆了,就連破虜軍的士兵也發出了驚叫,他們也冇有想到手榴彈的爆炸威力竟然有這麼大。
旁邊的四五人頓時被炸成了碎片,連一片完整的肢體的都冇有,血肉飛的到處都是。
可地覺得額頭一疼,他伸手一摸,黏糊糊的一塊,接著便有鮮血流下。原來是一塊彈片攜著血肉,飛濺到了他的頭上,彈片劃傷了他的額頭。
可地伸手抹去額頭的血跡,活動了一下身體,發現身體並無大礙,正要帶人發起二次進攻,卻發現大批的破虜軍士兵湧上了山丘。
他立即轉身對身邊的士兵道:“撤!”
剩下的一百多鮮卑士兵跟著他拚命向山下衝去。顧參則領兵打著火把在後麵拚命追趕,他雖然騎著馬,但在山丘的叢林中根本跑不快。
一直追到山丘下的平緩處,可地帶人退入了營中。而迎接顧參的則是一陣密集的羽箭,眾人趕緊退出弓箭的射程之外,悻悻而回。
衛戎伏在山丘上看了,對管陽道:“演得倒是有點意思,讓他們得到卻帶不走,從而心有不甘。”
管陽不好意思地點頭:“屬下就是這麼想的。”
但他冇有想到衛戎的眼神突然變得淩厲:“你是怎麼知道手榴彈放在一起可以做集束炸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