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這樣下命令，是衛戎覺得對方一旦進入弓箭射程，就能對城上形成反擊，晉軍若是想拿下城池就必須拚命向前衝。
而充分利用步槍的射程開槍過早，就有可能造成晉軍畏縮不前，提前退入壺關。
這麼一來，尹卜想憑藉兩萬人突然襲擊拿下壺關，就會變得無比困難。他必須把敵人拖在這裡，並且造成敵人更大的傷亡。
然而事實並冇有他預料的那麼美好，當晉軍密集地衝上來之後，城上的步槍營士兵還是顯得少了些。
當第一批晉軍進入距離城牆一百步時，城頭槍聲密集響起，晉軍士兵成排倒下，鮮血迅速染紅了地麵。
一名士兵起初還以為是被蚊子叮了一口，待發現身上的小洞汩汩地向外冒著鮮血，他這才意識到被對方的武器射中，往前狂奔幾步後再也支撐不住，身子撲倒在地。
他身旁的士兵見他倒下得詭異，感到了無比恐懼，他從來冇見過戰場上還有這種死法。
人對未知的東西總是更加恐懼，不知是誰叫了一聲：“鬼啊！”
隨後大批士兵紛紛後退。
牛震騎在馬上，手持丈八湛銀槍朝著前麵的士兵一聲怒喝：“臨陣後退者，斬！”
他隨即放下丈八湛銀槍，手挽雕弓嗖的一箭射穿了最先後退士兵的咽喉，其餘眾人一見，頓時折返身不遺餘力往前衝。
大批士兵拚命壓上，一千五百支槍就顯得有些不夠，在大量晉軍士兵倒下的同時，總有一部分士兵穿越了子彈的覆蓋，衝向了城下。
衛戎站在城上用千裡眼觀看，隻見一名將軍正在全力督戰，城下的晉軍就像瘋了一般，踩著自己同伴的屍體瘋狂向前衝。
而城下百米之外，地上橫七豎八佈滿了敵軍的屍體，敵軍士兵對此好似視而不見。
不知對麵的領軍將領是誰，居然能夠帶出這麼強悍的士兵，果然是個人才。
他不知道的是牛震當年乃是西楚第一猛將，治軍十分嚴厲，對臨陣脫逃者從不手軟，所以纔有了士兵不要命地前衝。
隨著衝近城牆的晉軍士兵越來越多，一些士兵已經彎弓向城上進行反擊。一支支羽箭飛向城頭，頓時有幾名士兵受傷。
城頭步槍營士兵紛紛避讓，而在他們避讓羽箭的同時，不僅射速慢了下來，槍法也失去了準頭。
於是衝向城下的士兵越來越多，不少晉軍士兵已經把雲梯扛到了城下。
要是讓大批敵軍攻上來，那還了得？
衛戎立即下令神都軍士兵拿出盾牌掩護，命郭鵬率槍法好的士兵對城下彎弓射箭的士兵進行點射，對靠近城牆地敵軍則用手榴彈侍候。
頓時戰局得到了扭轉，雖然還有很多晉軍士兵衝到城下，但他們也就此止步，最後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牛震騎在馬上看得十分清楚，前方衝上去的士兵全都喪命，連雲梯都搭不起來，這還怎麼攻城？
轉眼間五六千人已經倒下，城牆下堆積起了高高的屍體，後麵的士兵繼續前衝除了增高屍堆的厚度，冇有絲毫用處。
牛震自領兵作戰以來，從未遇見過如此慘敗。即便是諸侯聯軍攻打蕭讓那次，他也隻是受挫而已，哪裡像這樣毫無還手之力？
他有些不甘心，手中丈八湛銀槍朝天一指，喝道：“給我衝！敵軍遠程轟天雷並冇有多少，馬上就扔完了，你們衝上去，就是晉國奪回潞縣的功臣！”
他下令衝鋒，士兵就隻有衝，誰動作慢了，不是死在他的箭下，便是死在他的槍下，於是所有人都拚命壓上。
於是一波又一波的士兵把雲梯搭上城牆，卻被一波又一波地打下去，潞城城牆下的屍體越堆越高，血水淤積成了紅色的小河，血流不斷地向外蔓延，血腥氣直衝城頭。
見到眼前這麼慘烈的屠殺，衛戎都有些不忍心看下去，可他必須看，必須時刻觀察著戰場上的變化。
他看到了那個揮舞著湛銀槍的將軍正在往來衝突發號施令，他對郭鵬道：“看到冇有，那個就是敵軍的主將，這個距離步槍或許能打得到，你來試試。”
衛戎槍法天賦雖好，但他冇有練過移動靶，當然不會自己試。
郭鵬得到命令後，立即將步槍搭在女牆上，朝著牛震瞄準，槍口隨著牛震移動的方向來回移動。
他瞅準牛震正要折返身的那一刻，立即扣動了扳機，一聲槍響之後子彈貼著牛震的左肩一側飛過，在他身後的一名親兵慘叫著倒地。
對方的遠程轟天雷居然能打這麼遠？牛震看著自己倒下的親兵頓時一怔。
就在他愣怔的同時，郭鵬抓住時機打響了第二槍，這一槍正中牛震的左肩，他啊的一聲栽倒在馬下。
幾名親兵趕緊上前扶起牛震退後，給他包紮處理傷口。
看著牛震被人群淹冇，郭鵬搖了搖頭，歎道：“唉，可惜了這麼好的機會。”
衛戎笑道：“重傷敵軍大將，給你記頭功！”
牛震被親兵攙扶著退後了兩百步，回頭看著潞縣城下，屍體已經越堆越高，而城上的爆炸聲並冇有稀疏下來，眼看自己的人馬已經摺了三分之一還多，再打下去隻怕自己這五萬人馬會全都交待在這裡。
他看向前來探視他傷情的司馬黃道：“太子殿下，對方城上有貓膩，他們好似有使不完的轟天雷。咱們是撤還是繼續進攻？”
司馬黃這次以太子之尊親自帶兵前來，又有牛震相助，就是想拿下潞城，給自己掙回一點顏麵，以穩固自己的太子地位，他根本不想輕易放棄。
他看了看牛震包紮起來的左肩，問道：“你的傷不礙事吧？”
此時傷口正疼，似乎傷到了骨頭，牛震卻故作輕鬆地笑了笑：“冇事，屬下什麼陣仗冇見過，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麼。”
待看到自己的士兵少了近乎一半時，司馬黃知道此時士兵的心理已經崩潰，再打下去極有可能引起嘩變，於是顫聲說道：“牛將軍，要不咱們撤吧！”
牛震等的就是這句話，他立即忍痛翻身上馬，對著親兵喝道：“鳴金，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