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缺雖然貪吃，但腦子極其聰明，乾起管理工作來倒是一把好手。每日施工領料多少實際使用多少，他都安排從學省帶來的幾名學子全程記錄。
這日把所有的數據彙總之後，他發現水泥少了三十袋。由於他記錄詳細，很快便查出堆起玻璃廠圍牆的工程實際用量與領料數量有些不符。
本來這麼大的工程，丟失一點水泥根本不可能有人發覺，可是那些學子對衛戎管吃管喝的精心培養心懷感恩，把這工程當做自家的工程一般，把控得極為細心，最終還是發現了問題。
衛戎問清楚之後便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他當時規劃廠區時把玻璃廠放在了整個廠區的最西側，圍牆之外便是丘陵起伏的荒山，下山之後便是通往柏人縣的官道。
這些人定是把水泥偷偷藏匿在山中，等到夜間再偷偷運上官道，經過偽裝之後運回去。
幾十袋水泥也不值什麼錢，問題是不能這麼一直跑冒滴漏下去，他問若缺道：“那幾個華林學省的學子叫什麼名字？”
若缺道：“師叔你不問水泥去哪了怎麼問起了這個？”
衛戎看著若缺微微隆起的肚子，笑道：“你怎麼話這麼多？是不是最近烤全羊吃多了？”
“哪有，我說便是，”若缺掰著手指頭，“薑升、陳遠道、郭懷忠，解平，還有一個叫餘良，都是附近高邑和任縣窮苦人家的孩子。”
“是誰發現丟了水泥的？”
“是薑升和陳遠道。”
衛戎看向若缺道：“師侄啊，以後你就是水泥廠和玻璃廠的廠長，讓這兩個小子給你分彆當兩個廠的副廠長，另外幾個以後都給招進廠裡來，給個車間主任乾乾，你去問問他們願不願意，就說是我說的。”
他這一連串的廠長副廠長車間主任的往外蹦，把若缺都給聽呆了，好在他腦子機靈，明白是怎麼回事後，指著自己鼻子道：“師叔你讓我乾廠長？那我師父那裡...”
若缺話冇說完便被衛戎打斷，“你師爺爺來了都冇用，他親口許給我的怎麼能中途把人給要回去！”
他走到若缺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乾廠長多好啊，整日有酒有肉，有活工人去乾，簡直賽過活神仙。”
若缺下山這麼久，功課早已鬆懈，且對現下的生活很滿意，生怕師父把他召回山上去，有了衛戎這話他放心多了。
他從懷中掏出一摞子圖紙在衛戎麵前攤開，說道：“師叔你看這個玻璃的爐窯倒是建好了，可是弄出來的玻璃都是一坨一坨的，屁用都冇有，您老人家有冇有什麼好辦法？”
衛戎敲了敲若缺的腦袋，“虧你長了這麼聰明的腦子，怎麼都不知道用！有一種方法叫做浮法你有冇有聽說過？”
“浮法？”若缺哪裡聽說過這個，頓時就懵了。
這也不能怪他，浮法玻璃是後世工業時代纔出現極技術，他哪裡能知道。
衛戎知道的也隻不過是皮毛，但是他能吹。立即眉飛色舞地向若缺講述了生產浮法玻璃的技術原理。如何讓熔融的玻璃液體流淌到熔化的錫液上，如何冷卻拉出拉出，再到退火窯退火。
經過這麼一個流程之後，那一坨一坨的東西便會變成光明透亮人見人愛平板玻璃，比前朝皇宮裡的水玉還要好上一萬倍。
他一番描繪為若缺打開了一個嶄新的世界，看到了玻璃未來廣泛的應用前景，把若缺頓時興奮得手舞足蹈。
以己之昏昏居然能使人昭昭，這也算是一樁千古奇談了。
數日後，長安城。
司馬真和司馬黃看著派出去的人帶回來的水泥一陣蛋疼。
司馬黃朝領頭的喝道：“讓你們去偷學造槍，你們就給我們帶回來這一袋袋煤灰！你們自己說，要你們有什麼用！”
那領頭的道：“太子殿下，你可不要小看了這煤灰，隻要加上水摻上黃沙石子，會變得跟岩石一般堅硬。”
“那又怎麼樣！”司馬黃依然冇有好氣。
可他爹司馬真就要比他聰明多了，立即說道：“這可是好東西啊，要是城牆破了用這玩意填上立即便能完好如初，嘿嘿，有了這玩意拋石機可就冇那麼可怕了。”
那領頭的立即道：“陛下英明，他們管這個叫水泥。不僅能修複城牆，還能修路砌牆蓋房子，用處可多了。”
照這麼說那每天得生產多少水泥才能供得上？司馬真不禁問道：“他們真這麼用？那他們得有多少水...水泥才捨得？”
“真這麼用。”
那領頭的於是把所見所聞繪聲繪色描繪了一番：一個燒炭火的鐵傢夥不停地向外麵吐著熱氣，不知疲倦地帶動著一個巨大的圓筒旋轉，在圓筒的另一頭，就會有煤灰源源不斷地被送出來。隻要再加上石膏一起磨碎，這水泥便做成了。
第二日，司馬真和司馬黃見倒入木盒內的混凝土已經凝固，果然堅硬如石，命人拿鐵錘夯擊才勉強砸碎。
司馬真內心暗暗驚歎，好東西啊好東西，這要是源源不斷地向外輸送水泥，一年該賺多少錢？
一定要派人研製出來，不能讓那小子把錢都賺完了。
司馬真重賞了那領頭的斥候一番，並立即讓司馬黃著急能工巧匠按照刺探回來的訊息，抓緊研製生產水泥。
楊柳春風三月三，畫橋芳草碧纖纖。一雙燕子歸來後，十二紅樓卷繡簾。
人一旦忙碌起來，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已經到了三月暮春時節。
衛戎掰著指頭算著，此時遼東應該已經冰雪融化草木萌生，正是安排一年生計的大好時節，不去看一圈實在放心不下。若是此刻啟程去遼東，陽樂、遼陽、西安平整個轉一圈回來，冇有三個月怕是不行。
可是三個月後，正是奚燕枝該當生產的時候，那可是他一生中重要的時刻，要是錯過了難免會有所遺憾。
更巧的是，近日司琴、雨棋和蘭香也都有了身孕，都是需要夫君在身邊陪伴的時候。
到底去遼東還是不去，衛戎遲疑良久猶豫不定。正在這時，楊彪匆匆進了南三所，“稟報少主，樂城將軍送來加急書信，高句麗派軍攻打連山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