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衛戎從世家手裡坑了近兩百萬錢並不算多,對於這些豪闊的世家來說還真算不得什麼,幾頓飯錢而已。
然而他上門討債的態度卻極度招人恨,以致於連續數日他除了奚燕枝外再冇招到一個先生,這也是衛戎始料未及的事情。
既然華林學省已經開張,那就不能停下來。衛戎冇辦法隻能把自己家和四叔家的私學先生請來教授學生經史子集,並把弟弟妹妹們一併接到學省來。
先生們自然冇話說,薪水給的比司徒府還高,一個個樂得合不攏嘴。他們來了之後奚燕枝總算輕鬆了不少,可還是開不了衛戎原先設想的那麼多課程,冇辦法他隻能讓王龍、崔征他們一齊上陣,輪流給孩子們上軍事課。
於是,一個設想中傳授學問的地方變得有點像軍校。
庫府占地足夠大,衛戎命人分割出幾間教室,其他的全都變成實驗室,於是這裡便被命名為理工學院。
隻是祖衝一人實在顯得人手少了些,好在那批工匠之中不少人識文斷字懂得算學,甚至還有人精通機關之術,總共有十幾人之多,於是這些人都被網羅到了祖衝門下。
“你現在是華林學省的院長兼理工學院的院長,這些人怎麼用,全看你怎麼帶了。”
衛戎看向祖衝:“人手不夠你隻管招,不用擔心錢。”
說這話的時候衛戎氣很足,但心裡是虛的。
三百多學生一百多工匠,吃喝拉撒不說還要付給工匠工錢,再招人招先生,他手裡的那點錢連半年都支撐不到。
可他是當家人,再心虛也得撐著。
祖衝不懷好意地看了他一眼:“少主,那我就不客氣了,你看這算學、機巧還有你說的那什麼發電機,哪哪都需要人,這麼點人還真不夠。”
“你需要多少你就招多少。”
衛戎說這話也表明瞭他的態度,就是對祖衝的全力支援。
他想了想鄭重道:“衝哥,你也知道咱們現在所做的一切對未來的影響有多大,所以你招的人必須忠誠可靠,切不可將咱們這裡的一切泄露出去。”
祖衝放下手裡的活計,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這對你來說是個天大的事,可對我來說就不算個事。”
衛戎:“你這麼牛,理由呢?”
“關我屁事。”
衛戎:“.…..”
祖衝嘿嘿笑道:“我招人隻能注重才華和能力,其他的我還真管不了,也冇那個能力去管。隻是我這工錢怎麼算?總不能比那幾個一天天之乎者也的老頭少吧?”
“你的命都是我救的,你還好意思跟我談工錢?”
“我就說你這人冇良心,你回來的時候翠雲彆院的姑娘們擺出了多大的陣勢,你不去慰問一下總得有人替你去吧?可咱兜裡冇錢腰桿子也不硬啊。”
“去死!”
衛戎轉身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冊子摔在桌上:“這個夠不夠你二十年工錢?”
一直以來,祖衝對衛戎的這種手抄本有一種瘋狂的癡迷,還冇打開他便本能地點頭道:“夠,夠了!”
祖衝拿過小冊子一看,封麵上寫著幾何學三個字,冇看明白什麼意思,打開之後才發現寫得雖然繁瑣細緻卻不過是《海島算經》上麵記載的測量之術,除了說理更明白之外並冇有什麼稀奇。
然而越往後看他越是驚訝,除了各種定理之外還有三角函數,想不到一個小小的三角形之中竟然隱藏著這麼多學問。
雖然他還不懂三角函數是什麼,可他知道少主出品必屬精品,口中喃喃道:“莫說二十年,一百年也值啊。”
相對於祖衝這邊的人手緊缺,綦毋懷文那邊則要好得多。原先縣衙內的牢獄已經改造為工坊,幾十名工匠成天在裡邊敲敲打打忙個不停。
衛戎在裡邊轉了一圈感到十分滿意,問綦毋懷文道:“那些連弩趕製得怎麼樣了?”
“那種彈簧鋼片的製作方法已經找到,下麵的加工應該會很快。”
綦毋懷文年紀雖小,但乾起活來比誰都認真,還有著一股狠勁,關鍵是人家對打鐵這事有著獨到的見解,工匠們冇一個不服的。
“那些零件讓他們分開來做,做簧片的人隻做簧片,做機括的人隻做機括,這樣他們乾起活來也熟練。這個連弩可是大殺器,關鍵技術隻能掌握在咱們自己人手裡。”
衛戎抬頭看天想了想,這玩意隻要投入使用肯定冇法保密,他猛然低頭看向綦毋懷文:“簧片的鋼材煉製技術隻能是你自己掌握,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雖然那隻是一層窗戶紙,冇個百八十年彆人也捅不破。”
就這樣衛戎一連二十多天忙得腳不沾地,從冇離開過華林學省半步。
司徒府對麵的酒樓上,暗刺營千戶趙赫與手下兩名百戶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桌上放著一壺酒,一碟花生米兩碟小菜。三人一邊細細品酒,一邊看似隨意地聊著。
隻是看似隨意,其實他們心裡比誰都著急。
百戶王恒掃了對麵的司徒府一眼,轉向趙赫道:“千戶…”
“嗯?!”趙赫把眼睛一瞪。
王恒連忙改口:“大哥,我這不是叫習慣了嘛。”
趙赫把臉一沉,聲音很低但十分嚴厲:“像你這麼不長記性,隻怕以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什麼事,說!”
“大哥,你說這小子是不是提前得到訊息,知道咱們來了故意不露麵?”
百戶黃蘇也道:“總覺得這事有幾分蹊蹺。”
趙赫把頭搖的撥浪鼓一般,道:“不可能,我帶來的人我清楚,都是咱們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我信他們。”
黃蘇、王恒臉上微微現出幾分愧色,剛纔是有那麼幾息,他們懷疑過自己的兄弟,可思前想後又覺得不可能。所以趙赫對自己兄弟的信任讓他們感動,又有幾分慚愧。
趙赫接著道:“兄弟們不可能,殿下更不可能。這事蹊蹺隻是蹊蹺在那小子身上,要麼就是病了,要麼就是咱們之前得到的訊息有誤,那小子並未回來。”
“怎麼可能冇回來,青樓的姑娘們都親眼看見的。”
“那些小娘們的話你也信?”
趙赫橫了王恒一眼:“今夜你入司徒府探查一番,明日派兄弟們出去分頭打聽,老子不信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憑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