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趙家堡到虎虒關這條路是連通中山郡與太原郡的一條通道,道路崎嶇狹窄,遠遠比不上飛狐陘那邊繁華。
過了趙家堡之後再向西,隻有稀稀落落的幾個村莊,村子裡莊戶人家也很少,畢竟山地貧瘠無田地可種,到山上打獵也隻能偶爾改善一下夥食,根本不可能養家餬口。
衛戎和奚燕枝領著八千人馬一路跋山涉水花了整整一天纔到達五道梁地帶。衛戎算計一下時間,樂成的兵馬大約後天便可趕到,也就是說留給自己準備的時間也隻有一天左右。
當晚天黑之前觀察好地形紮營休息。這一夜雖然休息,可衛戎一點都冇閒著。他思前想後把古往今來對付騎兵的辦法想了個遍。
什麼六花陣、平戎萬全陣,在這樣的山溝裡完全施展不開,況且靠陣形來防禦騎兵,那得死多少人?咱們這是打埋伏,占儘了天時地利人和,豈能用那些笨辦法?
次日一早衛戎便讓人找來白石灰,先是在地上點了無數圓點,然後在地上劃了幾裡路長的線,對李虎吩咐道:“圓點挖碗口大的坑,深度兩尺。白線中間部分挖五尺深的溝,完了向我報告。”
李虎看了看眼前一眼望不到頭的白線,稍微皺了皺眉,立即站直身體:“是!”
這麼多日子以來的訓練,服從命令這幾個字已經刻入了骨髓,他心中雖有疑問,但仍然會不折不扣地去執行。
李虎剛走,崔征便拍馬過來,跳下馬便對衛戎道:“老大,我帶人到前方兩側的山梁上埋伏,備足圓木大石,讓他們好好喝一壺。”
“現在是戰時,請叫我主帥。”
衛戎橫了他一眼:“不可,你隻能在我身後的兩側山梁埋伏。”
崔征漸衛戎臉色嚴肅,立即站直身體:“是,主帥!”
衛戎指了指身後劃過線的地方:“這裡纔是戰場,你在前麵埋伏怎麼可能做到不暴露,隻有在白虎營的後方,你才能不被髮現,起到奇兵的效果。”
“你讓我在後方,讓李虎那小子在前,憑什麼?”
“本帥自有安排,到時白虎營會敗走,待敵軍全部進入這片區域,你便從兩側山上殺下,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衛戎眼神定定地看著崔征:“這一能殺敵多少就看你了,玄武營新兵多,彆到時候給我一見到血就慫了。”
崔征立正:“請主帥放心,絕不讓少主失望。”
隻半日時間壕溝便都挖好,奚燕枝看了之後一臉迷惑,問衛戎道:“你挖這些坑是要把自己給埋了?”
“長見識了吧?”
衛戎一臉得意地打量著奚燕枝:“不這樣做,你有什麼好辦法阻擋樂成的騎兵?”
“這倒也是個辦法,可樂成的人眼又不瞎。”
衛戎揚起下巴:“隻要本少主一出現,便立即亮瞎他們的狗眼。”
奚燕枝臉色微微一變,兩息之後歎道:“你這樣不值得。”
“隻有這樣才能把咱們的傷亡降低到最小。”
奚燕枝看著衛戎的臉龐,雖不算很英俊但是一臉堅毅,她冇有想到衛戎為了打贏這一仗竟然會賭上自己,不由眼眶有些濕潤。
這小子,慫的時候讓人恨得牙根癢癢,正經起來的時候果決得讓人心痛。
正在走神,猛然發現衛戎看向了自己,她猛地移開目光仰望蒼穹:“放心吧,有我在你一定不會有事,大不了我跟你一起死。”
“死?”
衛戎走進奚燕枝,想抓她的手,冇敢,但是他的嘴卻賤得很:“咱們還冇成親呢,就這麼死在這荒山野嶺的豈不可惜?再說了我這些兵可不是吃素的,天天有肉。”
“你記得就好。”
這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奚燕枝說完臉色一紅扭身逃也似地走了。
“切,你不慫來把我撲倒呀。”衛戎理直氣壯地投去了一個鄙夷的眼神。
次日太陽初起,陽光將整個大地披上了一層金色。虎虒關大營裡,樂成看著排列整齊的一萬多兵馬,一股豪情頓時從胸中升起,帶這麼多人馬攻打一個小小的廣昌縣,還真是有些大材小用。
對方有一萬多兵馬?那幫新兵蛋子隻怕一見到血便嚇得尿褲子,樂成自信隻需五千人便可拿下廣昌,少主調集了這麼多人馬,也太過謹慎了些。
他收回思緒抬高聲音道:“葛柏山葛都尉,你率領兩千人輕裝行進翻越驛馬嶺,出老嶺溝後便埋伏在黃雀嶺一帶,待我兵出趙家堡之後,分頭合擊廣昌縣城。”
葛柏山向前一步躬身道:“屬下領命!”
樂成看向馬原帳下都尉高元常:“高元常高都尉,你率領一千人馬留守虎虒關。”
“屬下領命!”
“庾信庾都尉,你率領所部兩千騎兵與本將和馬原將軍一起,從駝馬古道直取廣昌。”
一切佈置停當,樂成大手一揮:“出發!”
大軍出了虎虒關便進入駝馬古道。
這條道路兩側山峰高聳,中間的道路時寬時窄,偶爾在山穀處還有溪流彙聚成河,流水潺潺清可見底。若是平常遊玩,當真是看不儘的好山水。
剛行進不到二十裡,派出的斥候返回報告:“前方三十裡處五道梁地勢險要,有兵馬駐守,大約有三千人左右。”
“再探!”
樂成隨即回首看向落後半步的馬原笑道:“馬將軍知道廣昌的守將是誰麼?知道咱們來了便給咱們送了這麼一個大禮,不拿都不好意思。”
“屬下聽說衛司徒的長子衛戎自請廣昌縣令,給咱們送禮的莫不會是他?”
樂成聞言一怔:“你從哪得來的訊息?”
馬原道:“那人是冀州彆駕王恢的侄子,說的應該不會錯。”
“要是咱們捉了衛大公子,是不是大功一件?”樂成說完,兩人一起哈哈大笑。
一個時辰之後,樂成大軍抵達五道梁。樂成抬眼望去,隻見前方兩山之間的山道上一彪人馬一字排開擋住了去路。
馬原向樂成建議道:“樂將軍,我軍遠來勞頓何不紮營做飯,飽餐之後再戰如何?”
樂成馬鞭向前一指:“就這麼點人咱們還紮營?他們還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