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鄭嘉的口中得知,匈奴呼揭部閼氏貒寧雖然大權獨攬,可日子並不好過。
現在匈奴分成大大小小十幾個部落,最大的部落羯胡部單於烏童野心勃勃,聯合了渾庾、烏羅、赤勒等部,想要統一匈奴各部,在關外與日漸崛起的鮮卑抗衡。
烏童已經無數次向貒寧示愛,並於前不久到呼揭部下了聘禮,意欲娶貒寧為妻。其實這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要藉機將呼揭部吞併。
貒寧雖是女子可對時勢看得非常清楚,於是聯合了呼延部與烏童對抗。但是草原物資匱乏,尤其是鹽鐵更是草原上的稀缺品。
這次貒寧想與衛戎會談,就是看中了衛戎的身份,想從他手中買到彆人不敢沾手的稀缺物資,籌備糧草打造兵器。
“不僅讓他們內耗咱們還有錢賺,就問你乾不乾?”
“真是個吃裡扒外的小白臉,我嚴重懷疑你的人品有問題。”
衛戎雙眼定定地看著鄭嘉,突然嘴角往上一勾:“乾了!”
鄭嘉站起身來握住衛戎雙手:“就知道你會去,這纔是我兄弟。”
貒寧的這次行動極為隱秘,畢竟彈汗山一帶是鮮卑的活動範圍,一旦訊息泄露則對她極為不利,為了安全起見她也希望衛戎能夠隻身前去。
衛戎雖然信得過鄭嘉但是並不相信匈奴,安全問題他不得不考慮。
看出了衛戎眼神中的猶豫,鄭嘉道:“這一路上都有我的人暗中保護,要知道我可是中原人,匈奴纔是我的死敵,特彆是羯胡。”
“我信得過你,隻是信不過貒寧。”
“你從代郡征用兩千騎兵列於彈汗山附近,不管是貒寧還是鮮卑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個辦法倒也不錯,衛戎當即讓韓罡點齊二十五名護衛收拾行裝,他來到演武場上向正在傳授楊彪等人武藝的奚燕枝辭行。
“什麼?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居然敢揹著我去跟彆的女人幽會?”得到訊息的奚燕枝瞬間炸毛。
衛戎心虛地左右瞄了一眼:“大嫂,人多注意點影響。”
一聲大嫂叫得奚燕枝瞬間毛順了幾分,展顏道:“你去也行,不過得帶著我。”
“你不能去,太危險。”
奚燕枝劍眉斜挑:“我不去才危險。”
衛戎秒慫:“大嫂說的對。”
次日清晨,衛戎與鄭嘉等人一人雙騎,日夜兼程趕往代郡。
越是往北積雪越厚,遠山就像是一個個白色巨獸趴臥在天邊,白茫茫的原野一望無際。不過自從進入飛狐陘開始,眼前隻剩下了一道道白色的屏障。
飛狐陘道路狹窄,夾在群山之中,兩側林立的山峰被白雪覆蓋,就像一道道屏障擋住了去路,然而當你走到近前時就會發現,腳下的道路卻正好從兩座山峰的縫隙中穿過。
百裡飛狐七十二道彎,彎彎彆有洞天。這就是飛狐陘,你不到它的近前,你永遠不知道它的神秘之處。
而路過黑風嶺時,衛戎更為這裡的地形地貌所驚詫,一條峽穀從兩側絕壁中通過,當真是頭頂一線天腳踩一寸土,最窄的地方隻能容五六個人並肩行走。這要是在這裡建一個要塞,吊橋一旦拉起,當真是阻斷天地南北。
衛戎看了看鄭嘉:“你販賣牛羊馬匹都走這裡?”
鄭嘉像看傻子一樣看著衛戎:“那麼多馬匹都走這裡,你當我是給何璋將軍送禮來了?我有我的路,更艱難些但是更安全。”
一行人出了黑風嶺地帶天色已晚,剛巧路邊有一座小鎮。說是小鎮的確是高看了它,頂多不過就是五六戶人家,且家家都開有客棧,且客棧的規模還都不小。
這些客棧顯然是為過往行人和商隊而設,因為大雪紛飛路上罕有行人,有的客棧已經早早關了門。
衛戎一行人見一家客棧還開著門店麵也還算乾淨,便走了進去,要了十五六間客房叫了三四桌酒菜,安置好馬匹便道大堂吃飯。
見這些人騎著馬帶著刀劍,店家自然不敢怠慢,不多時酒菜上桌,還有一筐熱騰騰的大饅頭。
奔走了一天,中午的乾糧難以下嚥衛戎也冇吃多少,他早就餓得難以忍受,當即抓起一個饅頭拿起筷子向一眾護衛招呼道:“大家趁熱趕緊吃,都彆客氣。”
奚燕枝伸手將衛戎的筷子擋住,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餓死鬼投生的啊。”
衛戎立即汗毛豎起,狐疑地看著奚燕枝,壓低聲音道:“難道這裡是一家黑店?”
奚燕枝不答,取出了銀針。
鄭嘉見狀笑道:“不妨,都是自己人。”
奚燕枝恍若未聞,銀針依然朝著一大碗燉羊肉中插了進去,拔出銀針見冇入菜湯部分依然銀亮光澤,便朝衛戎點頭:“吃吧。”
鄭嘉的臉上微微閃過一絲尷尬,不過他掩飾得很好,依舊談笑風生頻頻舉杯。
這個時代還冇有蒸餾酒,白酒的度數都不高,衛戎雖然酒量不大但對這種低度酒也絲毫不懼,和鄭嘉來回互敬了幾大碗之後,感覺微微有些上頭便不願再喝,鄭嘉便起身到護衛桌上一一敬酒。
奚燕枝壓低聲音道:“你就不覺得這個鄭老闆有些不太正常?”
“我現在是有些看不透了。”
衛戎微微點頭:“不過我敢篤定,鄭兄不是壞人。”
酒足飯飽之後,眾人回房休息。衛戎和奚燕枝照例緊挨著要了兩個單間,鄭嘉的房間則在衛戎的另一側。
回到房間不久,奚燕枝就聽到隔壁傳來鼾聲,忍不住搖了搖頭:“就這樣子也敢出來行走江湖,怕是給人賣了都不知道。”
睡至半夜,奚燕枝猛然聽見屋頂有踏雪的聲音,那聲音極其細小,卻和外麵的風聲截然不同。
她隨即起身摘下寶劍推開窗戶一躍而出,來到院子中間的空地上,落地無聲踏雪無痕。
她一襲白衣與院中的白雪恰好融為一體,若不是仔細觀察,真的無法發現那雪地上竟然站立著一個俏生生的大活人。
奚燕枝抬眼向屋頂望去,隻見不遠處的屋頂上,兩人隔著一丈多遠相對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