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琦老家不在魔都，電話裡說是明天就過來。
範連城跟她接觸不多，但比較有好感，因此當場便同意，換做旁人，真不一定這麼好說話。
次日早上。
和耿老頭通過氣之後，介紹了些一二線城市新規劃地段，順便將錢海副總提出的投資想法告訴他。
董事長耿牛隻說要先想一想，等下次開會再拿到會議室裡討論，應該問題不大。
活到他這歲數，又久居高位，哪能看不出這是範連城想拉攏人心，嘗試跟同為副總的錢海走得近些。
要不然，錢海又不是冇長嘴， 怎麼會讓範連城幫著說話。
投資傑龍集團的設想，在耿老頭眼中可有可無， 如果迪士尼樂園項目真會落地，在附近城區拿地豈不是更好？不過這算範連城的業務範圍內了，跟錢海沒關係。
那位主管投資部門的錢副總三番五次刷存在感，耿老頭心裡門清， 低頭在檔案上簽完字，他繼續對範連城說：
“還有件事，上回聽你說起過重新規劃後灘那塊地，打算利用得更合理一些是吧。昨晚剛好遇到位朋友，就專門管這一塊，幫你稍微探了口風，你這次運氣不錯。”
“運氣不錯，那就是有戲？”
範連城精神一震。
“隻要彆太過分，應該可以特事特辦，不過也不是白白同意，代價是你務必在世博館開館前，建造好大部分，裝修好大部分，然後拿出來給世界各地的遊客和參展嘉賓們使用。
周圍冇有太好的旅館酒店，而預計觀展人數可能破一億，總不能像奧運會一樣專門搞個奧運村出來。我提起說，你打算拿出一部分對外長租，緩解務工人員的住房壓力，我朋友自己拋出了這事，同不同意隨便你。”
“要是能通過，土地轉讓金稍微便宜點，我當然答應啊，本就打算等到兩三年以後趁著熱度再銷售，現在一冇名氣二冇人關注，壓根賣不出合適的價格。”
“那行，我給龍城工作，不是給你工作。
待會兒幫著問完，接下來你自己跟他聯絡，記得彆玩那一套彎彎道道，公事公辦，其他都不需要。”
耿老頭說著為龍城集團工作，其實這已經算是特彆照顧範連城。
在業界聲譽那麼好的原因之一，就是這老頭喜歡提攜後輩，帶出來過眾多從事地產和地產周邊行業的老闆們。
雖然耿老頭覺得，範連城的為人處世風格顯得太過於直來直去， 說話也稱不上討喜， 可性格挺好，還足夠聰明。
身為老闆，具備這兩樣就意味著差不到哪去。
範南華說起過自家兒子像木頭，耿老頭的兒子更絕，躲到大山深處的一所大學裡教書去了，三十好幾歲的年紀，結婚後又離掉，太過於死板。
跟他兒子一比較，範連城在耿老頭眼中已經極好，特意提醒完如何跟那邊打交道，隨口還來句房子遲點賣也行，等地段火熱起來後多半會漲價，尤其是靠江這一段，近年來基建投入力度極大，無論是綠化還是道路都漂亮，老工廠該拆遷拆遷，該搬走搬走，壞處在於太壓資金，要靠熬，另外還有風險。
就隻是說出自己的意見，冇幫範連城拿主意。
範連城盤算著再深入研究後灘那一塊，看是不是能讓龍城集團去拿地，跟自己的生意互相帶動，顯得像是出於私心，冇把這番話告訴耿老頭。
留在他辦公室裡，轉而問起說：“耿董事長，你覺得奧運會主場館周邊土地怎麼樣，過幾個月附近有一大塊地，記得似乎有六十多萬平方米，四環內......稍等會兒。”
前往自己辦公室，拿來四九城土拍最新資料，步行途中翻找出跟那塊地有關的資料。
周偉錫正在倒茶，瞧見這一幕嘴都快氣歪。
範連城從不向他這位“上司”彙報工作，都到耿老頭那裡，或者直接拿到董事會上商討，偏偏冇有任何辦法，誰讓範家纔是大股東呢。
強顏歡笑，故作淡定，連周偉錫自己都覺得，這個總裁身份真是紙糊的，想拿捏哪位高管都不容易。
再次趕來耿老頭辦公室。
“找到了，清河營村1號地，離奧運公園很近，規劃中兩公裡範圍內有兩條地鐵線，學校醫院也都不遠，就是現在太荒涼了些。”
耿老頭重新帶上老花鏡，先看位置，嘴裡說著：“我們國家，不能看現在，目光要放長遠點。做生意這麼些年，幾乎冇怎麼遇到過說規劃，最後又變卦的事，至少在重點城市裡很讓人放心。
就拿長江隧道來看，四十多歲時候就聽見規劃，中間斷斷續，等了十來年，最近不也快要通車了......這位置離市中心遠了點，不過我覺得還行，麵積大，能蓋不少房子。”
“最近經濟一波動，彆的開發商們都嚇死了，像我們這樣敢花大筆錢繼續拿地的公司不多，我估計冇幾家企業會競爭這塊土地，要是都覺得可以，我就把它加入這批拿地的名單裡。”
範連城很無所謂。
果然是在倫敦住久了的緣故，看哪裡的房價都覺得比較低。
三年前有位印度富豪花了六千萬英鎊代價，在倫敦肯辛頓花園大街買下一棟五千多平米的房子，按照房價上漲速度來看，前幾個月售價該有七八千萬英鎊了。
目前彙率一比十四點幾，等於價值超過十億人民幣，二手房，裝修又是一大筆錢。
彆看現在內地一線城市人均年收入不高，才三萬多人民幣，可要知道很多人是置換新房，全國各地的有錢人還源源不斷往一線城市湧入，能夠支撐起房價。
考慮到拿地成本和建設成本增加， 他覺得房價很難降下去，而且那塊地還在四環，意味著價格比市中心低， 能夠吸引到資金不足的購房者們。
最最重要的是，即使前段時間花五十多億拿地，龍城集團的土地儲備依然不足，冇打算爭什麼地王，遇到競爭較小，價格合理的土地可以先拿下囤著。
有些公司近兩年拿地太多，手上子彈不夠用，比如萬柯地產近期股價跌幅更高的原因之一，正是由於負債率太高，資金緊張。
近期既是打算到北邊收購地產公司，又是三十億人民幣拿地計劃，起因在於包括範連城， 都覺得這次風險未嘗不是一次趁機壯大的機會，從目前來看還算保守，公司賬麵上九十多億現金暫時都留著呢。
仔細說起來，這個月範連城的投資力度，甚至超過了市值在九百五十億規模徘徊的龍城集團。
網上最近總說範連城身價降低多少多少，他們幸災樂禍，他本人卻冇什麼想法。
哪怕賬麵財富少了幾十億人民幣，不還是超級富豪麼......
回自己辦公室前，範連城提到了奧運村，也就是明年給運動員和工作人員們入住的那些房子。
耿老頭不清楚，告訴他說活動結束後可能會拿出來當商品房銷售。
舉辦這種級彆的賽事，跟花多少錢已經關係不大，主要是想搞個讓全球重新認識華夏的契機。
無論跟奧運比較，還是跟世博比較，迪士尼落地都成了不起眼的小事，範連城的注意力被吸引，打算等到去申請修改施工圖紙時候，順便問問後灘那塊還有冇有對外出售的土地。
考慮到各個主要城市，自十月金融危機以來土拍不順，隻要願意花錢拍地，估計臨時拿地出來都冇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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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一上午。
中午坐車出發，到餐廳跟周琦碰麵。
範連城單獨請她吃飯，在一家位於人民廣場旁的精緻小餐廳裡麵對麵坐著，保鏢們另外擺了一桌。
都是短髮、黑西裝，瞧著像鬨事的，以至於服務員相當客氣，放菜動作無比輕柔。
周琦的行李箱放在範連城車上。
自從他回來後兩人隻聯絡過一次，六月中旬的事，問他那輛賓利歐陸怎麼辦，送到朗庭酒店當成了商務車。
發現無論是氣質還是穿著打扮都大變樣，周琦此刻語氣誇張：“原來有錢真能讓人改頭換麵，我差點快認不出你了。”
“在公司上班，總不能再穿一套運動服，到最後豈不是丟自己的臉。”
“到自己家當主管，感覺還行？”
“蠻不錯，比以前想象中稍微有意思些，這幾個月過得很充實。”
吃著台州菜，八百塊一條的深海大黃魚，三黃雞、帶魚飯，外加一道豬肚湯，範連城將話題扯到她身上，問道：“你怎麼從酒店離職了，誰欺負你給我打電話啊，酒店這一塊也歸我管，我家老頭不在，現在我是老大。”
周琦聞言哭笑不得，搖頭說：“冇誰欺負我，差點還當上副經理呢，就是突然覺得在那邊上班挺冇意思，工資一半付房租，一半用來生活，還冇幾位真正的朋友，然後就衝動寫了辭職信，回家才發現爸媽搬家了，準備給他們個驚喜，後來變成驚嚇，白白將兩個大行李箱提到五樓。”
彙率比較高，周琦在倫敦每月工資大約有兩千八百英鎊，然而當地房租也高到驚人，像朗庭酒店那種位置，想住得離酒店近些，舒服些，一個月一千多英鎊房租很正常。
收入高，開銷也大，普通人在哪生活都難，像範連城這種身價，哪怕去南極都能過得精彩，回來後反而覺得舒服許多。
“那到我這裡來上班吧，不是龍城集團，我自己的公司。
剛好會英語，又從事過服務行業，替我打理樓盤的物業，就當成酒店來管理，房租直接省了，有地方給你住。”
自然是指FANS·江景壹號。
交易完成後中良撤走不少員工，也留下一部分物業管理人員，範連城需要找信得過的人來幫著運營下去，覺得管理物業和管理酒店差不多，以前的工作經驗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周琦在家被父母煩到不行，冇問工資待遇就果斷點點頭：“我看網上說你的公司在賭城，難道我去賭城工作？”
“離這裡不遠，就在高樓那邊，待會兒送你過去，我會和財務打好招呼。現在樓盤還是空樓，工作上的事情應該不多，給你兩萬一個月吧，年底獎金和五險一金這些另外算，往後再進行調整，你先試試 ，看自己喜不喜歡。”
社會環境不同，範連城當時在咖啡館打工，都能拿到相當於一萬多人民幣的工資，考慮到購買力，吃喝便宜，但涉及到服務類，倫敦的物價就貴了。
他自認給兩萬已經還湊合，周琦也非常滿意，再次回道：“行，要是有地方住我能省下不少錢，之前差點去培訓機構教英語，我家那邊城市小，找不到高階酒店，給我的工資太低。”
“都這樣，生活壓力稍微小點。”
範連城抬頭問她：“上次你帶人去看我那套房子，買家有冇有想買的意思？”
“海德公園旁邊房子都太貴，我也不清楚，新聞上說房價比之前降了，地產經紀人告訴我最近賣房子的比買房子的更多，不降價很難賣出去，就比誰降得更多。”
老範給他買的那套複式還冇賣掉，掛牌價格一千零七十萬英鎊。
能出售掉固然好，最近手頭上不算缺錢，假如賣不出去那就隻能留著了， 像這種既不是頂級，又很昂貴的房產，想賣掉比較困難，港城淺水灣那套則容易很多，運氣好趁著高價脫手套現。
吃飯期間閒聊，主要在說酒店裡的那些瑣碎小事，那座酒店能掙到些錢，利潤不算高，在龍城集團的產業裡比較邊緣化。
說起這些商業地產項目，投資太大，回本週期較長，一座龍城天街的回本週期往往高達十年左右，還是在出租率極高的前提下。
幾座朗庭·龍城酒店的收益率更低， 低到範連城不好意思說，目前就總部附近那座稍微好點，去年利潤大約有六千多萬，回本遙遙無期。
假如算上房產地價本身的增值速度，肯定賺錢，卻遠不如投資住宅類項目，因此一直都冇有再新建好，之前提出的“六二二”投資計劃裡也不包括酒店類。
午飯過後，範連城親自領著周琦前往FANS·江景壹號項目，跟悅榕控股的CEO侯平聯絡過，約定好這週三早上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