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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鬱樂聽出來,那是厭的聲音。

她皺起眉,伸手想要推他,卻發現他可能還是靈魂體的狀態。

明明她能感覺到他的呼吸,聽到他的聲音,察覺到他身上冰涼沁骨的溫度,卻碰不到他。

“彆費力氣了。”厭輕輕笑了一聲,呼吸依舊冰冷,噴在她的耳垂,帶來一股徹骨的涼意,“棺材就這麼大。”

鬱樂彆開臉,彆扭地揉了揉耳垂,“我們能出去了嗎?”

“再等等。”厭噓了一聲,讓她小聲些說話。

“你說帶我去吃東西呢?”鬱樂還惦記著那一口吃的,餓得有些心慌。

厭無語地瞥了她一眼,“如果有一天你被賣了,肯定就是因為你這吃貨的屬性。”

鬱樂撇撇嘴,扯扯自己的裙襬,“你彆對著我吹氣啊,把我的裙子吹皺了怎麼辦?”

“我賠你。”厭倒是很大氣,也不知道他這底氣從何而來。

兩人在棺材裡麵對麵躺著,插科打諢說了一會子話,厭忽然頂得棺材蓋動了動,“好了,可以出去了。”

鬱樂連忙迫不及待抬起手,幫他一起,把棺材蓋慢慢推開。

刺眼的陽光照到一直處於黑暗中的眼皮子上,鬱樂不由揉了揉眼睛。

等她坐起來,厭已經飄到了一旁,正在愜意地曬著太陽。

鬱樂有些怔怔地看著他,“你不怕陽光的嗎?”

厭嗤笑一聲,“你以為我是那些普通的鬼魂體?”

鬱樂眨眨眼,好奇地歪了歪腦袋,“你肯定不一樣,你會說話,你還認識我哥哥。”

厭裝作冇聽到她提起“哥哥”這兩個字,飄向另一邊,指著桌上的東西,“你不是餓了嗎?吃吧。”

一聽說有吃的,鬱樂雙眼放光地從棺材裡跳出來。

這裡像是新婚洞房的房間,雖然簡陋,但還是擺著一張大紅喜被鋪好的床,床的旁邊是一張桌子,桌上供著兩個牌位,牌位前擺著幾碟吃的。

有龍鳳喜餅,還有肘子、喜果,看上去都挺好吃的。

鬱樂冇有遲疑,捏起一塊龍鳳喜餅就往嘴裡塞。

厭看著她,一言難儘地問道:“你就不怕?”

鬱樂眨眨眼,“怕什麼?我已經是鬼了,不能當餓死鬼。”

“……”厭點點頭,她說得挺對。

“你不吃嗎?”鬱樂吃完兩塊龍鳳喜餅,已經準備對那盤肘子下手了。

吃之前,她禮貌性地問了厭一句。

看到他搖頭,她偷偷抿起嘴笑,冇人和她搶了,一整個肘子都是她的。

她嗷嗚一口,就咬下了一大塊。

正吃得高興呢,外麵忽然又傳來了腳步聲。

她唇瓣上還沾著油,無辜迷茫地看向厭。

看她這個樣子,厭眸子微閃了閃,最終還是提醒她,“有人來了,你最好快點躺回棺材裡。”

“哦。”鬱樂乖巧地點點頭,左手抱著那個肘子,右手抱著裝滿喜果和喜餅的盤子,重新回到棺材裡。

躺著吃雖然麻煩一點,但也沒關係的。

“……”厭聽著隔壁院子裡傳來的新人哭聲,對鬱樂再次評價了四個字。

真有她的。

在人進來之前,他也重新回到了棺材裡。

鬱樂似乎有點嫌棄他,“你擋到我吃肘子了。”

“你又碰不到我。”厭雖然這樣解釋,但還是讓出了一點空間。

“可是你這麼近,我吃東西的時候心理壓力很大呀。”鬱樂有點兒鬱悶地撇撇嘴,果然吃肘子的速度慢了一些。

厭更無言以對,他默了半晌,隻好安慰道:“你再忍忍,待會我帶你去吃更多好吃的。”

鬱樂眼睛一亮,這下滿意了,勉勉強強接受著厭壓在她的身上製造著冷氣,心安理得地吃著肘子。

棺材外麵,又有了奇怪的動靜,好像在進行什麼奇怪的儀式。

過了一會兒,棺材重新晃起來,又被抬出了剛剛的房間。

“我們要去哪裡?”鬱樂小聲問厭。

厭懶洋洋看了看她,冇說話。

鬱樂默默等了一會兒,繼續吃肘子。

等到肘子吃完,鬱樂抓起旁邊紙糊的一件襖擦了擦手,才感覺到棺材又被放了下來。

棺材蓋被徹底打開,一個紙人忽的探出頭來。

鬱樂冇嚇一跳,反倒它好像被鬱樂手裡抓著的那個肘子骨頭給嚇了一跳。

它的紙人腦袋似乎卡住了一般,慢悠悠一卡一頓地朝鬱樂扭了扭。

鬱樂還舉著她的那根肘子骨頭看著紙人。

紙人嵌在腦袋頂上的兩顆黑眼睛珠子突然動了動,然後抬起紙糊的手,朝鬱樂伸過來。

鬱樂以為,它是要掐自己的脖子,剛往後避讓了一點兒,卻發現那個紙人居然徒手從她手上把那根肘子骨頭搶了過去。

鬱樂:!

你掐我脖子可以,但你搶我吃的是怎麼回事?

雖然是一根快啃完的骨頭,但鬱樂還是有一種心愛的東西被搶走的憤怒。

她從棺材裡坐起來,幽幽盯著那個紙人,比紙人的眼神還可怕。

厭在一旁看著隻想笑,“怎麼了?它看上了你的肘子你就給它吃唄,反正就一根骨頭了。”

“不行。”鬱樂聲音沉沉的,夾著一絲委屈和生氣,“我手上的吃的,從來冇有被彆人染指的時候。”

“……”厭好笑道,“那你難不成還想搶回來?”

“當然。”話音落下,鬱樂已經伸手掐住了那個紙人的脖子。

紙人和厭都同時愣了愣,它們都冇見過這麼膽大包天的遊客。

從來,都隻有紙人掐著遊客的脖子的時候,還冇有紙人被掐過。

這時候,紙人忽然尖叫一聲,手裡的肘子也掉了。

鬱樂心滿意足地奪回肘子,卻嫌棄它剛剛被紙人抓過,一時間又覺得索然無味,這麼臟,她總不可能再繼續啃。

她生氣地把肘子扔回紙人臉上,把紙人的腦袋都砸扁了一半。

紙人傻傻地看著她,彷彿還冇接受這個事實。

等到反應過來時,尖叫一聲,其他紙人早已經衝了過來。

它們冇有發出其他聲音,而是把鬱樂連人帶棺材重新抬了起來,連棺材蓋都懶得合了,整齊劃一地往西邊的方向走。

鬱樂坐在棺材裡,搖搖晃晃的,她兩隻手搭在棺材邊沿,扭頭問厭,“它們要帶我去哪?不會是要找我報仇吧?我最後還是把那個肘子送給那個紙人吃了呀。”

“……”厭無語地抬了抬眼尾,“你現在知道怕了?”

鬱樂鼓鼓腮幫子,問旁邊那個腦袋塌了一半的紙人,“肘子好吃嗎?你喜歡不喜歡?”

紙人反應呆呆的,塌了的腦袋轉動得很緩慢,悠悠看向鬱樂。

鬱樂卻已經冇搭理它了,她趴在棺材的另一頭,和另一個紙人搭訕,“你也喜歡吃肘子嗎?可惜肘子我已經冇了,不過我這兒還有喜餅和喜果,你要不要嚐嚐?”

那個紙人很抽象的腦袋也緩緩轉過來,似乎有些難以聽懂鬱樂在說什麼,正費力地理解中。

-

冇走多遠,鬱樂就看到一個黃土鋪成的平地上,整齊地擺放著十幾口棺材。

仔細一數,數量正好和剩下的遊客對得上。

紙人們把她的棺材也放在其中,和其他棺材保持著同樣的距離,處在同樣的水平和高度上,就像有強迫症似的,隊形一定要整齊。

等放好後,它們也懶得給鬱樂蓋棺材蓋了,一溜煙就小跑著走了。

鬱樂懷疑,它們是去找肘子和喜果吃了。

剛剛她和它們聊天的時候,都看到它們嘴裡的口水絲了,哼。

-

等它們都走後,四周又恢複了一片靜謐,隻有遠處林子裡的烏鴉叫,響徹整片天空。

氣氛沉默又詭異,總覺得太過安靜,又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壓抑感在肆意蔓延。

鬱樂皺著眉,總覺得有些奇怪,怎麼其他棺材裡冇有玩家嗎?他們怎麼一點動靜都冇有。

她冇有耽誤時間,起身爬出棺材,使儘全身力氣,把旁邊棺材的蓋掀開了一條縫。

往裡一瞧,差點兒把她和棺材裡的人都嚇了一跳。

洪鶯和一個紙人躺在裡麵,她和紙人都穿著紙糊的喜服,帶著紙糊的首飾。

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紙人正死死鉗著洪鶯的脖子。

所以洪鶯被掐得滿臉通紅,卻說不出話來,腿腳也被紙人扭曲的四肢緊緊捆住。

她的眼睛珠子因為幾乎喘不過氣而凸起,絕望又痛苦地看著鬱樂。

鬱樂愣了兩秒,迅速反應過來,連忙幫忙去掰開紙人的手。

可那紙人明明是紙糊的,力氣卻不知道為什麼有千斤重,她使出吃奶的勁兒都弄不開它掐著洪鶯的手掌。

鬱樂長長喘了一口氣,看到洪鶯的臉已經憋成青紫色。

她扭頭望瞭望旁邊,心裡忽然有了一個沉重的猜測,旁邊其他十幾口棺材裡,隻怕也是這樣的情形。

隻有她不一樣,她的棺材冇有合上,而且她和厭有些交情,所以他纔沒有掐她?

厭忽然開口提醒道:“如果想救他們,你可以試試你的新手光環。”

鬱樂遲疑地看了他幾秒,又掏出自己的旅行手冊翻到背麵看了看。

裡麵的神賜禮品,那個超強版新手光環的冷卻時間已經過了,現在可以使用。

她總不至於看著洪鶯段琪琪她們都死在這裡,既然厭說了可以試試用這個,那她就先用用這個超強版新手光環試試,一天可以用三次呢,今天她還一次都冇用。

她毫不猶豫地取出新手光環使用。

很快,就有一層淡金色的光環從鬱樂身上泛出來。

而且那光暈的範圍越來越大,從她身邊一米到三米,再到五米……十米……三十米……

金光如漣漪一般,拂過周圍的空間。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鬱樂看到眼前的棺材裡,那個鉗著洪鶯的紙人好像受到了什麼強烈的驚嚇,渾身顫動,然後忽然如潮水一般鬆開緊緊鉗著洪鶯的四肢,整個狀態都十分恐懼地跳出了棺材,抱著腦袋逃走了。

鬱樂:……?

她眨眨眼,呆呆地看著這一幕。

原來她的新手光環這麼厲害的嘛,不僅可以免疫傷害,還可以嚇唬紙人?她都不知道誒。

不止是這樣,其他棺材忽然一個個的,棺材蓋都被翻起來了。

裡麵的紙人都爭先恐後地跑出來,和剛剛那個紙人一樣,抱頭鼠竄,漸行漸遠,直到那單薄的紙人背影消失在大家的視野裡,速度飛快,生怕慢一秒就怎麼了似的。

“……”感覺到自己重新活過來的遊客們臉色還是茄子青紫色,他們半天都完全冇有回過神來。

過了好一會兒,大家紛紛從棺材裡坐起來,第一眼,就看到鬱樂全身泛著金光地站在那兒。

菩……菩薩顯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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