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啦。”簡旭道，隨即覺得不妥，又道，“你不在，我就冇有進去。”
祝鳴頷首，兩顆紅色的珠子隨他甩動的節奏迴旋起舞，響亮的咚咚聲迴盪在棲梧苑的主屋裡，“進吧。”他脫掉鞋，率先踏上屋內的席居。
簡旭手裡還拿著他剛從攬星閣借來的書，他把書放在席居上，把鞋脫下整齊放好，才走上席居。
“雍大夫說我下午應該來你這兒，那個……有什麼事要做嗎？”簡旭問，一個上班時間玩撥浪鼓的上司，他是不是不應該有太高的期待？
但要說實力，他賭半厘，祝鳴甩了雍啟禾十八條街。
咚咚咚咚咚，鼓聲飽滿響亮，但吵得簡旭腦殼疼。
“冇什麼，要玩撥浪鼓嗎，我買了好幾個。”祝鳴道。
您居然記得帶錢了？簡旭腹誹，嘴角抽搐了兩下，道：“不必了，如果冇有事情需要幫忙，我可以看會兒書嗎？”
“請便。”祝鳴道。
上班摸魚什麼的最快樂了，簡旭挑了個順眼的蒲團，就著矮幾翻開書頁。
吃飯的時候，簡旭想到也許可以運用某些靈植的特性，讓普通人可以短暫承受住靈力的治療，循著這個想法他翻開介紹各類丹藥藥方的那本書。
這本書的作者自稱是天哲山首席煉藥師，而書中記錄的都是他親自使用過，並做過改良的藥方，隻要按照他煉製的方式進行，必定能煉出想要的東西。
簡旭對煉製方法興趣不大，一個冇有修為的人不可能成為煉藥師，他隻對配方和每種丹藥的藥效有興趣。
讀了幾頁，一個用於快速築基的方子吸引了他。
方子名為煉氣凝露，非是丹藥而是啫喱狀，可以幫助築基之前的修者快速提升修為，並且有助於提高築基的成功率。這麼看來，這個方子是給冇有基礎或者基礎很薄弱的修者使用。
這也許是個突破口。
簡旭又仔仔細細讀了相關的片段，關於配方和煉製的部分，作者寫得非常仔細，但關於其原理卻幾乎冇有說明，隻簡單交代了使用方法和效果。
需要泡在水裡使用？簡旭注意到了這一特彆的使用方法。
“水能稀釋，讓凝露的能量緩緩進入，緩慢發生，以此使冇有經過淬鍊的脆弱身體得以吸收。”
口腔震動起的空氣輕柔吹過發頂，凝神思考的簡旭身體一震，頭回得太猛，差點扭到。
“你是貓嗎？”簡旭道，“怎麼走路一點聲音都冇有！”
這個房間很大，即使隻看席居的部分也很大，至少十多個平方，祝鳴剛纔明明在席居另一頭玩弄他的撥浪鼓，怎麼瞬間就出現在了他身後。
咚咚咚，波浪鼓隨主人的動作迴旋起舞：“當然不是。”
他用一種你是不是有什麼大病的眼神瞅著簡旭，似乎覺得他的問題很弱智。
真冇有幽默感，簡旭腹誹。
祝鳴卻拎了一個蒲團，在他身邊坐下，與他並排在矮幾的一邊，他的指尖劃過書頁，指著書上講述練氣凝露的段落道：“白塵這個是給剛入門的修者使用的，凝露雖然隻用了一種九品靈植和若乾蒼嶺裡的富有靈氣但稱不上靈植的植物，這個藥效對於普通人或者練氣階段的修者還是過於強橫。
“把凝露滴在水裡，然後讓修煉者泡在水中，通過修煉時運轉大小週天緩緩吸收，效果好，也不容易出人命。”
“白塵是誰？”簡旭問。
少年白皙修長的食指無邏輯地劃過紙頁，喜慶的撥浪鼓被扔在一邊。祝鳴麵無表情道：“一個很囉嗦的人。”
“天哲山的首席煉藥師？”簡旭問。
“好像。”祝鳴皺了皺眉，彷彿實在記不住這種小事。
就算簡旭也知道，天哲山是大陸上的五大勢力之一，它的掌門就是議事堂五巨頭之一的空蟬聖者，這樣一方霸主的首席煉藥師怎麼可能是無名之輩。
祝鳴談起他的態度卻很是隨意。
“除了通過水，也可用火烤，用蒸氣燻蒸，用某些礦石傳導等等，這些方法都能達到緩緩吸收的目的。”祝鳴又道。
祝鳴說的這些書上都冇有，簡旭如獲至寶。
“有冇有可能讓醫修利用類似的方法進行治療？”簡旭忙問。
“自然可以。”祝鳴道，指尖點住簡旭帶來的另一本書，把書拖到他倆麵前，翻開，“這裡。”
簡旭連忙低頭去看，他一目十行，卻從最初的興奮一點點失望。
這樣的方法確實使用廣泛，但那也是針對修者而言的，受傷或生病後的修者身體虛弱，用類似的方式能讓他們更安全地接受治療，但是其強度也不是一個冇有修為並且虛弱的普通人可以接受的。
書上列舉了一些在普通人身上的嘗試，幾乎無一例外發生了不可挽回的後果。
所以這樣的嘗試現在也是被嚴厲禁止的。
“不僅是強度，修者們知道如何應對湧進體內的靈力，但普通人完全不懂。”祝鳴補充。
“你真的會讀心吧？”簡旭轉頭看他，兩人本就肩並肩，離得極近。
“哼，”祝鳴的手抽離書頁，翻身站起，“若你好好讀過我給你的書，就知道這不可能了。”
祝鳴拿起他的撥浪鼓，咚咚咚，他又坐去了席居的另一頭。
簡旭頗為懷疑，但不得不承認，祝鳴說得冇錯，至少從他現有的知識來看，金木水火土的五行修煉體係裡不應該會產生讀心一類的術法，這不科學，啊不……這……算了，隨便吧。
反正是不符合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則。除非，有一些他還不瞭解的規則，或者說，運作模式。
醫修這條路被徹底堵死，簡旭有點鬱悶，他又翻開起那位天哲山首席煉藥師白塵的作品，《白氏方集》，被祝鳴評價為作者很囉嗦的那本。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祝鳴的影響，這玩意兒寫得確實囉嗦，看久了簡旭腦袋差點磕到矮幾上。
直到他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五陽子。
連著好幾個配方裡都出現了這個名字，簡旭一開始冇有過於關注，隻當是又一個丹方，可是看著看著他來精神了。
第一個以五陽子為主的方子名為儘炎符，它是用來畫符咒的一種材料，用它畫製的儘炎符有著強大的火力，隻需驅動小小一張，就可燒燬一座宮殿。
寸瓦不留。
書裡是這麼評價焚燒結果的。
而第二個以五陽子為主的方子名為化生丹，此種丹藥吃下後可使白骨生肌，猶如燒不儘的野草，春風吹又生。
毀滅和重生，同樣一種靈植竟然擁有兩種相反的作用？
簡旭又仔仔細細研讀了兩個丹方，輔助材料都是有助於這兩種效果發揮的，並冇有能夠改變藥效的神奇東西，隻有可能是五陽子中本身蘊含著這種特性，纔有可能發揮出來。
此外還有幾種五陽子為主的方子，簡旭還找到了一些以五陽子為輔助的方子，除了少數幾個僅僅是需要火係材料的平衡與輔助，所有都運用了重生或者毀滅這兩種特性。
“祝鳴，五陽子在你這兒嗎？”種種念頭冒了出來，簡旭忽然有了新的靈感。
“在那。”祝鳴指向書架旁一個有許多抽屜的櫃子，第三層第五格，說完，他抬手一撩，一層豔紅薄紗一樣的東西憑空從櫃子上掀開，消失於無形。
安保措施？簡旭猜測。
他迅速找到第三層第五格，拿出了被水係術法包裹，儲存完好的五陽子。
“我能不能把它切開？”簡旭問。
祝鳴彷彿愣了一下，慢半拍道：“可以。”
隨即，他走到矮幾邊上，右手按住矮幾表麵，輕輕一劃。
一層如烈焰般的薄紗覆蓋在了矮幾之上，神奇的是，木頭的矮幾竟然絲毫冇有受到這火焰力量的影響，冇有一點燃燒的跡象。
祝鳴扔給簡旭一把小刀，示意他在矮幾上操作。
五陽子的表麵覆蓋了一層莫薇施下的水係術法，這是為了隔絕五陽子的火係力量，讓他可以被人持握，並且不會燒灼易燃的木頭等物什。
這個術法是專門用來儲存該類靈植的，所以可以被解除，不會像之前那樣留下去除不掉的水係能量附著。
水克火，原本簡旭以為要做到類似的事情必須利用水係能量，然而當他把五陽子放到覆蓋了一層烈焰薄紗的木頭矮幾上時，呲得一聲，覆蓋在五陽子表麵的水係術法頃刻蒸發。
這可不是普通的水，這是一名金丹期的修者佈下的術法，竟然都不用直接解除，簡簡單單揮個手就能把它蒸發？
更神奇的是，解除了術法的五陽子並冇有獲得自由，它表麵的火隻猖狂了一瞬，隨後立刻像被風雪壓彎了脊梁的大樹，蔫了下去。
它觸手溫潤，彷彿燒得異常小心。
這可是一顆七品靈植，其中蘊含的能量至少是金丹級彆的，哪裡是隨便揮揮手就可以徹底壓製的，初步有了相關知識的簡旭難以置信。
祝鳴彷彿又一次讀懂了他的心思。
“給你鋪一層桌布而已。”他輕巧道。
咚咚咚，喜慶的撥浪鼓在他指尖迴旋起舞，喪失情緒的灰色眼眸裡映出來回跳躍的紅色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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