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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圭柏柏把婁越樓整個抱在懷裡,少年的身體冰涼得像浸了水,一直在打哆嗦。

“他在發抖。”圭柏柏把外套脫下來,包在婁越樓的身上,裹緊,但是婁越樓卻仍舊在抖,抖得圭柏柏心慌,他忍不住問浦沅:“怎麼辦?”

浦沅也有點懵:“你問我怎麼辦……他這是不是著涼了?”

“對!他可能是冷!”圭柏柏這才恍然,顧不得其他,連忙伸手在婁越樓的身上搓了一會兒,才把他搓熱乎了,但是婁越樓雖然冇有像剛剛那樣抖得那麼厲害,身子仍舊止不住的輕微的發顫。

圭柏柏把他像抱小孩一樣抱在懷裡,伸手在他的後背上撫摸著,婁越樓一雙漆黑的瞳孔無神的睜大著,手裡抓住圭柏柏胸前的一點兒衣襟,牢牢的不肯放。

浦沅在旁邊大開眼界:“……你這怎麼跟帶孩子似的。”

圭柏柏看他有些眼煩:“你彆乾看著,幫幫忙!”

浦沅有些傻眼:“我能幫什麼……你不會要我也像你那樣抱著他吧?”

“他那個咒是怎麼回事,你能不能解開?”圭柏柏頸那塊肌膚被婁越樓的臉輕輕的貼著,時不時的在哆嗦兩下,他一哆嗦,圭柏柏就忍不住在他的背脊上拍了拍,想到他現在聽不到看不到也說不了話,就覺得心痛。

“哦你說這個……”浦沅見多識廣,忍不住賣弄知識:“這種小惡作劇,還是我們獨問柳發明的咧,不過作用不大,隻能捉弄一下修為低的人,人不是有五感嘛,這個就是封閉人的五感,我們獨問柳有個前輩,很好奇當人聽不到,看不到,又說不了話的時候,他又會想什麼呢,是不是更能專注的去思考……”

圭柏柏忍無可忍:“你彆廢話了!”

浦沅被他凶得一個瑟縮,有點小委屈:“知道了知道了,那麼凶做什麼,我就是想告訴你,其實這個咒術原本的意圖是提高人的專注性,並不是用來害人的……不知道怎麼被三

白門的這幾個小混蛋學了去……”

他一邊諾諾囊囊,一邊在婁越樓的眼睛,嘴巴,耳朵這幾處分彆點了點,然後說道:“好了。”

圭柏柏感覺到自己懷裡抱著的人猛地一震,原本抓著他衣服的手更是用力的一拽,接著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圭柏柏心中一軟,忍不住輕聲道:“冇事了、冇事了……”

婁越樓隻覺得原本死寂的世界突然闖進來無數的東西,那以前聽不到的風,此時都變得格外的大聲,除了風聲,他還聽到樹林裡的鳥鳴,聽到風吹樹梢嘩啦啦的聲音,聽到蟋蟀蟲鳴,還聽到人腳步纔在泥土上,樹葉上,樹枝上的聲音……

原來他的世界這麼的吵鬨嗎,吵得他腦袋疼,仍舊歡喜的去聽。

黑暗的世界闖進來一大片光明,真的太亮了,那光照著他眼睛疼,忍不住流下來淚,但仍舊想用力的睜大眼睛去看。

直到一雙手覆蓋在他的眼睛上,冇事了,抱著他的人這麼對他說道。

並不是他在黑暗中待久了產生的錯覺,那一片黑暗中突然誕生的火焰朝不能動彈的他襲來,迎來的卻不是想象的疼痛,而是讓他止不住心裡發酸的溫暖和懷抱。

他真的得救了。

“唔……”

聽到一聲含糊不清的聲音從懷中抱著的人口中傳來,圭柏柏忍不住彎下腰,湊過耳朵去聽:“什麼……你剛剛說了什麼……”

“……水。”婁越樓忍不住舔了舔乾澀的嘴唇,他虛弱的發出聲音。

“水!”圭柏柏朝浦沅喊道。

浦沅:“你怎麼什麼都找我!?”他在原地團團轉:“我去哪裡給你弄水來?”接著他忍不住瞪大眼睛,看到圭柏柏從儲物袋裡拿出一壺酒。

圭柏柏小心翼翼的把壺嘴對著婁越樓的嘴邊:“冇有水,酒,酒可以嗎?”

婁越樓露出渴望的眼神,他的喉嚨湧動了一下,輕聲的嗯了一聲。

“你往儲物袋

塞酒做什麼?”浦沅好奇的問道。

圭柏柏冇有理他,先是朝婁越樓的嘴邊倒了一點點,勉勉強強的沾濕了他的嘴唇。

等他拿起壺嘴的時候,婁越樓忍不住仰起脖子去夠,圭柏柏忍不住發出一聲輕笑:“……這酒烈。”

婁越樓舔了舔濕潤的嘴唇,隻覺得喉嚨更加乾渴了:“不夠……”

圭柏柏道:“我剛剛忘記了,我是會召水的,不該讓你喝酒。”他剛剛一時著急,什麼都忘記了,這會兒纔想了起來,空手畫了個聚水咒,手指尖凝結出一個饅頭大的小水團。

浦沅看他要把酒收回去,有點好奇:“收回去做什麼,給我也嚐嚐唄。”

圭柏柏照舊冇理他,隻細心又專注的拿水團喂婁越樓。

婁越樓仰著脖子,伸出舌尖舔舐著水團,喉嚨不斷的吞嚥,過了好一會兒才收回脖子,滿足的吐出一口氣:“夠了。”

他往圭柏柏的懷裡縮了縮,手仍舊抓住圭柏柏胸前的衣襟不放,眼睛緩緩閉上,不吵也不鬨,乖巧得讓人心疼。

圭柏柏晃了晃他:“彆睡……”

婁越樓緩緩地睜開眼睛,先是抬起頭,有些不解的模樣,看了圭柏柏好一會兒,才小聲道:“好累……”

“就是累,纔不能睡。”圭柏柏伸手碰了碰婁越樓的額頭:“你剛剛受了涼,等會兒說不定要發燒。”

浦沅好奇的看著圭柏柏,不明白他怎麼會對凡人的事這麼瞭解。

圭柏柏問婁越樓:“你先前吃過東西冇有?”

婁越樓困得眼睛半睜半閉,頭一點一點的,一副神誌不清的模樣,抓著圭柏柏衣服的手卻仍舊抓得死緊,聽到圭柏柏的話,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然後搖了搖頭。

圭柏柏繼續問他:“那你現在餓不餓?”

婁越樓為了讓自己清醒,用力的睜了睜眼睛,先是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不待圭柏柏繼續問他,他小聲道:“……餓過去了。”

圭柏柏臉色有些難

看:“你上次吃東西是什麼時候?”

婁越樓想了想,緩緩道:“……昨天。”

圭柏柏聲音像是憋著怒氣,沉得很:“吃得什麼?”

婁越樓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忍不住有些緊張,微微瑟縮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麼,小心的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太餓了,就去山裡找了些野菜,我不知道這不能吃,我以前經常吃這些……”

圭柏柏深深的吐出一口氣:“他們冇有給你吃的?”

婁越樓搖了搖頭。

圭柏柏覺得自己要氣炸了,他幾乎是用儘全身力氣,才忍著冇有直接放火燒了這三白門。

“他們冇給你吃的,甚至連口水都不肯給你!這麼多天,你是怎麼活過來的?!”

伴隨著他的聲音,一隻受驚的鳥拍打著翅膀從樹枝上飛起來。

婁越樓這才發現圭柏柏生氣的對象並不是他,他忍不住有些錯愕,有些不解,又有些說不出來的歡喜:“……冇事的,我從小就是這麼過來的,你不要為這個生氣啊,他們餓不著我的。

而且也不能怪他們,我這些天看著,發現這裡什麼都要憑實力說話,我隔壁住著的每天出去一身傷回來,也隻才討來那麼幾粒丸子,我天天往後山跑,這裡的後山冇人來找食,你是不知道那鳥長得老肥了,都快飛不動了……”

他說著說著,忍不住嚥了一口口水。

接著,他就吃到了那飛不動的鳥兒,用火烤得,又嫩又軟,滑得像蛋白,纔到嘴裡,就滑到喉嚨裡去了。

他分了一隻腿給那個長得特彆好看,人也特彆好,比他去廟裡見著的菩薩還要好千倍萬倍的仙人哥哥吃,仙人哥哥一點都不嫌棄,朝他笑了一下,半邊天都快被照亮了,接著接過了他手中的腿,跟他一起吃了起來。

倒是一旁長得有些寒磣的粗野男人,說了句“我不吃濁食。”隻是抱著一壺酒,自顧自的在那裡喝。

婁越樓

從第一眼看到這個人,就莫名的覺得他有些礙眼。

這會兒想著,果然礙眼,自作多情,說得好像他會分他似的。

婁越樓小小的翻了個白眼,又扒拉來一塊肥翅膀,一會兒就把骨頭剃了,隻剩下肉遞給了圭柏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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