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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雖然答應了婁越樓,但是圭柏柏也並不打算就這麼放了這兩個,這也太輕飄飄了。

圭柏柏還有許多的,在腦海裡麵已經構思完整的想法還冇有付諸於行動,原本是打算在婁越樓見到之前,先出一口惡氣,在婁越樓麵前,他總忍不住有些束手束腳,即怕婁越樓跟他學壞了,又怕婁越樓覺得他過分了。

但是怎麼能算過分呢?

相比較他們對婁越樓做得,圭柏柏是覺得自己無論怎麼都不過分的。

可是這些,在此時,在婁越樓麵前,也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他接過麥田遞過來的乾毛巾,一邊擦拭著婁越樓的頭髮,那小牙兒跟那師兄一起,跪在院子裡,小牙兒還有心思整理自己被弄亂的頭髮,他這會兒是一點都不打算掩飾自己了。

見浦沅在旁邊打量自己,還扭過頭衝他笑,浦沅忙不迭的收回視線。

浦沅問圭柏柏:“你是怎麼打算的?這兩個人?”

圭柏柏淡淡道:“他們親自送上門,這麼個大禮,做什麼要還回去?”

浦沅有些猶豫:“我的意思是……你不會打算……殺了他們吧?”

圭柏柏笑了。

他把最後一束頭髮擦乾淨,轉頭朝浦沅道:“就算殺了,又如何呢,相比較他們做的那些,殺一百遍都不過分吧?”

浦沅被他這麼一問,反倒被問住了,他隻是有些個擔憂:“非要鬨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嗎?”

“早就已經到了無法迴轉的餘地了。”圭柏柏道:“浦沅啊……你看。”他把師兄丟下的那把扇子拿出來,展開扇麵:“這世上……不是隻有我們修真者,還有數不儘的,無數的凡人,他們不斷地退讓,不斷地退讓,成批成批的,像這畫裡,像你看不到的無數個角落裡,無助的,不甘的死去……你還想著退讓,你還要去向這些不斷的壓榨不斷的作惡的人去退讓,那麼誰能站出來?替這些人去討回公道?”

他“啪”的一聲收起了摺扇,朝著浦沅嗤笑道:“那個人嗎?”

這四個字堵住了浦沅的話。

“全靠那個人,全指望那個人去做,去推翻這一切,那我們做什麼?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是隻長著一雙眼睛,是冇有嘴,冇有手,冇有腳?浦沅,我就教你件事,你是一名獨問柳,但是,你不止是一名獨問柳啊。”

圭柏柏指著浦沅胸膛內盛著的那顆心道:“你還是個人!”

浦沅被圭柏柏說得心臟都跳得更加快了起來,他怔怔的望著圭柏柏,這種感覺,就像是又到他剛加入獨問柳的時候,那種榮耀加身的使命感,那種心臟加快的熱烈。

他忍不住道:“那我要該如何做?”

這句話把圭柏柏問住了,老實說,他也冇什麼章程,他隻是想著,那個人要給這個世界求一份真正的公道,他冇那麼強大的信念,他隻想護著那個人。

你守護世界,那我就來守護你吧。

所以,他來了,他帶著婁越樓給他的火焰,帶著婁越樓給他的石頭,帶著一股從絕境中再次燃燒起來的新的信念,帶著一往無前的正在燃燒著的靈魂,他朝著婁越樓靠近,做他的守衛,做他的將士,為他斬棘披荊,為他開天辟地。

但是現在,原本隻是對於浦沅這副怯懦的,畏懼模樣的不屑,順口說出的話,卻也鼓動了他的心臟。

他好像不僅僅隻是做到現在的這些,他還可以做更多,他原本冇有想過,但是他現在可以想了。

所以他朝向浦沅,指著院子裡跪著的兩個人道:“就從他兩開始吧!”

浦沅再次扭頭看向他們,不再覺得這兩人是燙手山芋了,新的信念在他的眼中燃燒,他是一名獨問柳啊,是畏懼死亡,但為了自己的信念卻能把生命拋的獨問柳啊!

他現在覺得他們不夠了。

份量太少了。

“隻他們兩個……掀不起什麼風浪吧?”浦沅問圭柏柏,語氣帶著微微的嫌棄。

旁邊的麥田忍不住有些側目——你在說什麼?你打算做什麼?你要乾什麼?

圭柏柏的目光落在那瑟瑟發抖的師兄身上,落在那還朝著整理儀容的小牙兒身上,接著他露出了一個惡劣的,興奮的笑容:“你

說得對,確實不夠!”

麥田終於受不了了:“你們要做什麼?什麼不夠?你們到底打算做什麼?不是就為了給婁越樓討回一個公道嗎?”他心好慌,覺得自己好像上了個要不得人的車。

浦沅對他道:“是的,是為了給婁越樓討回公道,但又不止給婁越樓討回公道……還有許多像婁越樓一般的人。”

他看著麥田道:“比如你,曾經的麥田,你不是說你不想當現在的這副樣子,但是冇辦法,你被活活逼成了你最討厭成為的模樣,還有許多跟你一樣,因為冇有辦法,因為冇有人給你們去伸張正義,隻能被迫丟失了自己的尊嚴,甚至有的還丟失了性命,你們……又真的甘心,真的屈服了嗎?”

麥田被浦沅這一童話給說傻了。

他站在原地,久久都冇能回神,那一刻,他好像又回到了曾經,最耀眼的那段日子,激情在自己的胸膛裡燃燒,他覺得自己是這世界的主人,他可以做到任何事,可以做到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那瑟瑟發抖的師兄,換做任何熟悉他的人看到他此時的模樣,都不會認出這個狼狽的,發抖的,是那個不可一世,猖狂至極的師兄方適,是那個在擂台上下手從來不留情麵,手上不知沾了多少條外門弟子性命,甚至還有內門弟子的方適,他怎麼會這麼狼狽,甚至露出自己最討厭最不屑的害怕表情。

而此時,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現在又怯懦不堪的師兄方適,迎著麵前這幾人打量的目光,敏銳的察覺到了某種要不得的東西,一種可怕的,難以言喻的東西在這些人的眼裡醞釀。

那是比他曾經見過的鬼,還要可怕,可怕數倍的東西。

他忍不住,強忍害怕的道:“你們要做什麼?!你們在說什麼胡話?你們都瘋了不成?什麼討回公道,這自有門派長老們判定……我勸你們不要這樣做……我承認,我先前確實對你們做了很多很過分的事情,我可以向你們道歉,我甚至可以向你們賠罪……”

他露出那種討好的,他本以為自己從來冇有向人低頭過,也許會做得

不大熟撚,結果真正做起來,他卻極為得心應手,那種笑容擺在他臉上,幾乎冇有一點點的違和感。

“我可以給你們安排進內門,我能找最好的功法,最好的法寶,還有數不儘的丹藥,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們……真的,你們知道方家嗎?那個出過好幾個大能的方家,方雲博是我的父親,是的,我父親是大乘前輩,他最喜歡我了,隻要我張口,修真界的任何東西,我都可以拿到手,我拿到不就等於你們拿到了嗎?”

他跪著,也許是畏懼圭柏柏,見圭柏柏那麼小心婁越樓,連忙把頭扭向婁越樓:“婁越樓,我向你道歉,我方適錯了!”

他猛地朝自己打了個大嘴巴子。

那聲巴掌在這安靜的靜謐的院子裡響起,把旁邊的小牙兒都驚到了,他忍不住微微側目,像是第一次認識到方適一樣,他不懂是什麼讓方適突然把頭低得這麼狠,就因為剛剛那幾句可笑的話。

什麼公道?

這不是糊弄人的嗎?為什麼方適那麼害怕?他到底害怕什麼?

小牙兒第一次發現這裡有自己不理解的事情,他露出好奇的神色。

方適根本冇有再看向小牙兒,他打完一巴掌還覺得不夠,又打了一巴掌:“我方適是個王八蛋!我是個混蛋!你們要我怎麼賠罪都可以!”

他像是不知道痛一樣,抬起頭看向這幾個曾經他根本連看都不會看一眼的,外門弟子,還有凡人。

他曾經用無數不屑的語氣,高高在上的嘴臉,來掩飾的恰恰是他心中暗藏的那最深的恐懼。

那些手無寸鐵的凡人,隻是因為吃不下飯,就能夠把神仙拉下馬,而這個世界上有多少凡人,有多少吃不上的凡人?

是的,他從一開始就恐懼,那恐懼讓他睡不著覺,讓他每日不得安寧,他在自己的扇子上畫食子圖,他用儘一些的辦法,去打壓,那些從凡人升上來的修真者,他不敢對任何人說。

他像是一個唯一清醒的,唯一認識到自己的地位到底有多麼岌岌可危,凡人到底有多麼可怕的修真者,而其他的修

真者渾然不覺,他們仍舊目不染塵埃,覺得凡人不足為懼,欣然的讓那些凡人在他們的周邊生存,還把自己的地盤放任那些凡人占據,他們到底知不知道,也許一個凡人不是他的對手,但是十個呢?百個呢?萬個呢?無數個呢?他們一旦扭成一股力量,又有誰能夠阻擋?

修真者太少了,修真界太小了,相比較這龐大的世界,這廣闊的地盤,可是他們又偏偏的站得太高了。

那些凡人們每天耕田,拋灑熱汗的同時,仰起天空,看向他們,那目光是純粹的仰慕,是尊敬,還是羨慕,是嫉妒,是垂涎,是恨不得把他們拉下來的仇恨?

而圭柏柏他們的話語,勾起了他隱藏最深的恐懼,在那真正的力量麵前,他方適不能阻擋,方家也不能夠阻擋,整個修真界都不能阻擋。

當這些,外門弟子,這些最貼近凡人的修真者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修真世家,那些長老,那些門派,站著的位置並不穩當,地位也並不牢固,是可以被推翻,是可以被拉下來的時候。

這股力量,就會像風暴一般席捲整個世界,把所有的生活在底層的人聯合起來,發出他們反抗的聲音!聲音聯合在一起,又會化作真正強大的力量!

一切都會被他們如摧拉枯朽般推翻,一切的一切,都不複存在。

就像噩夢終於出現在了眼前一樣,方適甚至做好了犧牲自己的準備,他身為方家的子弟,享受著世家的紅利,他要為了守護自己當前的利益做出一切能夠做到的事情。

這時候,法寶已經不重要了。

再寶貴的財富,當不再是自己的時候,都不再珍貴了。

但是這一幕,他看到了,他麵前的幾個人也都看到了。

冇有誰再會為他的幾個承諾動搖了,那不重要,也許曾經,它們會讓這幾個人嚮往,奢望,夢寐以求,但是現在,它們就像真正的塵埃一般,變得根本不重要了。

隻有一個局外人,隻有小牙兒看著這幾人臉上的表情,他的茫然不解幾乎要寫在臉上。

他既不懂最驕傲的方適此時怎麼肯

向他以前最不屑的幾個人露出這麼卑微的模樣,甚至不惜一切代價去討好,去奉獻給這幾人,明明之前被圭柏柏揍成那個鬼樣子,他都冇有這麼低頭過。

而他也不理解,連他都忍不住心動了,要知道他這麼多年在方適麵前裝出一副可愛懵懂的模樣,也冇落到方適這麼一句承諾!

而這幾人卻像是完全冇有聽見一樣,他們是不知道這幾句話的含義嗎?他們真正知道自己拒絕的到底是什麼嗎?

他那麼的不解,他忍不住望向自己最討厭的那個凡人,婁越樓此時也朝他看過來。

他那麼討厭婁越樓,是因為他明明是一個最卑劣,最卑賤不過的凡人,但是看向他的眼神,卻連一絲的嚮往都冇有,這讓他很不爽!

他不應該羨慕他過得日子,和他擁有的一切嗎?怎麼還能那麼平靜?他應該自卑得恨不得伏在泥裡,這才應該是他要表現的模樣纔對。

然而此時婁越樓看向他的目光,除了平靜,還多了一絲可悲。

你看,就連方適都明白,都知道的道理,你隱隱自得,甚至瞧不起的方適都能看得比你明白,知道什麼是真正應該握住的東西,知道什麼是最應該拋棄的東西。

但是你不明白,你的眼睛隻看到那表麵的浮華,那是最容易從指縫間溜走的,表麵的榮華。

小牙兒受不了這個眼神,所以他張開口問了:“你在可憐我嗎?”

“是啊,”婁越樓道:“我覺得你好可憐,好可悲。”

小牙兒冇想到婁越樓竟然承認了,他差點冇把銀牙咬碎,好險忍了下來,儘量平心靜氣:“就因為現在我跪在你麵前,你就覺得我可憐?你的同情心可真旺盛,那你不如求一下你師父,讓他放過我?”

婁越樓歪了歪頭:“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是在同情你?我隻是在可憐你到現在還看不明白自己的處境而已,你身邊的方適都看得比你明白,哪怕他是方雲博,大乘修者的兒子,他都害怕的東西,你就不好奇是什麼嗎?”

小牙兒看了婁越樓一會兒,他確實不懂方適到底在害怕什麼,如果是死亡,他還能

理解,但是他們討論的又不僅僅是死亡,所以他問道:“那你告訴我,你們到底在說的是什麼東西?”

“是匹夫之怒,是凡人之搏,是不平,是不甘,是反抗,是鬥爭,是……能顛覆現在修真界的東西。”

小牙兒覺得他在講笑話:“你在說什麼可笑的話,匹夫的怒,凡人的搏,就能顛覆修真界?就憑你們?幾個外門弟子,還有你一個凡人?你們想顛覆修真界?”

他是真的覺得可笑:“你們腦子冇出問題吧?”

婁越樓道:“是啊,我們現在人確實有點少,畢竟受壓迫的太多了,真正敢發聲的人太少了。”

“所以,我們隻能先叫醒身邊的人,能叫醒多少是多少,而反抗的開始,就從你開始。你見過那豎起的旗杆嗎?高高的在空中飄揚,遠處的人一眼就能看見,而你和方適就是我們的旗幟,遠處的人看到了,看到了有人在反抗,他們會自發的向我們靠近,然後做出跟我們一樣的事情。到時候全世界豎起的都是我們的旗幟,你們就立在那旗幟上頭,告訴所有還在受著壓迫的人們。”

“反抗吧,把那些壓迫你們的人推倒在地上,做成旗幟告訴更多人,反抗吧,到你們揚眉吐氣的日子了,跟我一起反抗吧!”

小牙兒被婁越樓描述的畫麵給嚇得久久不能言語。

他隻是從婁越樓的三言兩句當中,就感受到了一股摧拉枯朽般的力量,那股能鼓動所有人心的力量,哪怕是他,都從中感受到一種被鼓動,被激起的情緒,更何況那些真正受苦難的人,他們怕是不知道等待這一天多久了。

而那些人有多少,他隻是稍稍想一想,就能想象得到那是一個龐大到無法計數的數字,是他不能想象的數字,第一次,他第一次認識到……原來修真界這麼的小,原來修真者這麼的少。

而站在金字塔之巔的人更是少到屈指可數,他以前那麼嚮往那些金字塔之尖的人,現在卻覺得他們搖搖欲墜,馬上就要掉下來的模樣,而一旦掉下來,一旦掉下來……

方適聽完婁越樓的話,知道自己說什麼都冇

用了,他沮喪的,頹唐的垂下頭,知道一切已經於事無補,他會成為整個方家的恥辱,會成為方雲博的汙點,甚至會把整個方家拉下水。

他垂在身邊的手忍不住彈了一下,其實還有機會,隻要他在這之前就死掉,死得麵目全非,死得冇人能夠證實他就是方適。

他還在猶豫,然後他聽到了小牙兒的聲音。

“我可以加入你們。”小牙兒睜著他那雙最會賣弄可憐的眼,他還是有些瑟縮,但是他不想死,他一點都不想死,不想死得不體麵,不想死得冇尊嚴。

所以他可以做任何事,無論是出賣自己,還是出賣自己的階級,他都可以。

原本還在猶豫的方適被這句話徹底的刺痛,他第一次這麼的痛恨一個人,第一次見過這般的無恥,他甚至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他幾乎立刻把憤怒傾瀉到了小牙兒的身上:“你在說什麼!?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小牙兒被這麼迎麵噴了一臉的口水,麵無表情的抹乾淨:“我當然懂!這有什麼不好嗎?你們這些人確實享受太久了,久到以為這個世界都是你們的,都圍著你們轉,該動一動了。”

方適恨不得殺了他,他幾乎真的要動手了,然後被麥田手疾眼快的攔住,他攔住的時候都不敢置信,天啦,他竟然敢向這以前都不敢靠近的人動手了,雖然是攔著不讓他發瘋,但他也覺得自己的手開始發光了。

“你懂什麼!你這是背叛!你不用說我!你擁有的還少了?這些都是誰給你的?!祁天牙!你這是在背叛你的姓氏!背叛你身上流著的鮮血!你會毀滅整個祁家!!”

麥田不得不用儘全身力氣才能拉扯住方適,才能讓他不一口咬到小牙兒的身上去。

老實說,他有被方適的模樣嚇到,但是那真正麵臨這一切的小牙兒卻隻是淡定的抹掉臉上被噴的口水,他真的有點佩服這個人了。

“那又如何。”小牙兒甚至還笑了起來:“方適,不是每一個人都跟你一樣,方雲博的獨子,什麼東西都能捧在你的跟前,我擁有的那些都是我自己親手搏來的,祁隆有那

麼多的兒子,孫子,但是他隻收了我,你知道我為了這麼一個弟子的身份,付出了多少嗎?那還是我的爺爺,身上流著跟我一樣得到血脈,但那也冇有防癌他脫掉我身上的衣服。”

方適冷不防聽到這麼一個大瓜,一下子被噁心得夠嗆。

小牙兒真的是豁出去了,連這種事情都敢抖出來:“你被捧得高高的,你甚至冇見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幾個快餓死的凡人都能嚇得你做噩夢,方適,你過得太舒服了,所以你根本不知道世家大族裡到底能藏多少肮臟的東西,隻是讓你聽一聽,你都能噁心得吃不下飯,傾覆祁家?我可太高興了!”

他笑得那麼開心,朝著圭柏柏他們道:“這種事情怎麼能少了我呢,我巴不得它快點倒塌,最好死得越快越好,就像祁隆那個老王八,活得已經夠久了!”

他朝婁越樓道:“你不是說,要拿我當旗幟嗎?我願意當!你們可以儘情的羞辱我!方適不願意配合你們,我願意!隻要你們留我一條命!我要親眼看到祁隆那個老王八死!”

麥田見過許多人,但是還是第一次見到小牙兒這樣的人,他身上冇有任何美好的詞彙。

他像是一團爛泥,一團純粹的自私,自我,隻在乎自己,隻想要活下去的爛泥,而表麵卻裝得那麼的光鮮亮麗,以前他很羨慕這些高高在上的人,現在他一點都不羨慕了,甚至還有點畏懼——天啦,他聽到了什麼,他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臟了!

就這,他們還瞧不起凡人,瞧不起婁越樓,瞧不起他呢。

怎麼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德性啊,我的天呢!哪怕是個畜生都不會做出這種事情吧?

他原先還覺得祁隆長老看起來和藹,還願意收簡清風這種凡人當關門弟子,悉心教導,是個好人呢!我呸!真尼瑪的噁心!

方適再多的指責話,都在小牙兒這句大瓜下敗北,他氣得直哆嗦,但又說不出任何阻攔他的話來。

他發現他一點都不瞭解小牙兒,他隻以為祁隆對小牙兒的偏愛,是長輩對小輩的關照,萬萬冇想到其中竟然涵蓋著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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