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道麵前的小兄弟是李洛陽後,馬伕人的臉色就變得,變得踟躕不定,變得不知道該怎麼辦。
此刻李大春唱紅臉,又上來說:“馬伕人,你看著……馬帥害人家損失了幾千兩白銀,咱們再怎麼說也要賠……”
“賠?”李洛陽眼神一瞪,聲音提高:“她賠得起嗎?我看不如拿馬帥的人頭來賠。”
馬伕人一聽,連忙上前拽著李洛陽的手臂,乞求道:“小兄弟,你大人有大量,就饒了……”
哪知李洛陽脾氣極大,一揮袖把馬伕人推翻在地,並且指著她怒道:“馬帥都欺負到小爺我頭上來了,你還叫我大人有大量?”
“馬帥死定了,我說的,天王老子來了也留不住他!”
然後李洛陽憤然出屋。
馬伕人掙紮著站起來想要追出去,但誰知又被李大春給攔住。
他說:“馬伕人,我去吧,這位爺正在氣頭上,恐怕冇那麼好說話……”
馬伕人見此,打消追出去的念頭,並且告知劉大春:“兄弟,您好歹也替我們說說好話,一定要救馬帥一命。”
劉大春拍著胸脯保證,然後追隨李洛陽出去。
……
小半個時辰,李大春甩甩袖子重新進來。
馬伕人見狀趕緊圍上,詢問道:“兄弟,怎麼樣了?我家馬帥還年輕,我不能冇有……”
正說著,馬伕人拿手帕掩住眼角哭了起來,李大春趕緊勸道:“是這樣的,馬伕人,經過我的勸導,他也是看在我爹是縣令的麵子上,決定饒馬帥一回,但是前提就是你們家,拿出足夠高的賠償。”
馬伕人一聽,趕緊擦乾臉上眼淚,問道:“他要多少?”
李大春輕“嘶”一聲,伸出三根手指頭,再次說道:“得這個數!”
“三百兩?”
“是三千兩!馬伕人,對方可是咱們縣首富之子,三千兩在人家眼裡就是個屁,我也是好說歹說,才把價錢……”
馬伕人惶恐,她到哪裡去籌集這麼多錢。
雖然自己家也是做生意,開湯池,但湯池本就利潤微小,不掙什麼錢。
李大春又說:“您可以把自家湯池抵押,正好這位老先生在牙行裡做牙劊,可以為你盤算一下你家湯池到底值多少錢。”
“兄弟,我們一家可都指望這家湯池過活,若我把湯池抵押,那我們一家以後可怎麼活呀?”
馬伕人說著又哭了起來,說什麼也不能動自家湯池。
劉大春歎了一口氣,勸誡道:“夫人,現在馬帥在獄中,人命關天,若晚一些,怕是連命都冇有了。”
“那……”馬伕人皺眉苦臉,想了又想,最終還是點點頭。
李洛陽和劉大春二人唱著雙簧,一直冇插話的老牙劊心裡不是滋味。
心裡在一遍遍地質問自己:這麼做,是不是不厚道?
可一想起事後李洛陽應許的賞銀,他就左右為難,最後還是選擇不多說話。
反正這事跟自己沒關係,對方來報仇,也找不到自己身上。
見勢頭終於轉移到自己身上,老牙劊整整衣衫,侃侃而談。
……
等到天快黑的時候,劉大春和老牙劊結伴出了馬府,臉上露出不明不白的表情。
等他們脫離馬府下人的視線,躲在遠處街角的李洛陽纔敢上前。
看見李洛陽過來,劉大春立馬興高采烈地拍拍自己的胸脯:“成了!”
李洛陽點點頭,示意二人繼續去下一家。
相同的戲份,還得演好多次呢。
李洛陽覺得自己的戲演的還不夠好,看來是時候找回以前惡霸的感覺了。
倒是一邊的老牙劊悶悶不樂。擔心道:“兩位少爺,咱們這樣做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要錢還是要厚道?”
老牙劊咂咂嘴巴,最終歎了一口長氣:“隔日我便回鄉下度日,走吧……”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三人走街串巷,又去了彆家湯池,重演一遍自己的戲份。
第一次不熟練,第二次還行,第三次有些心得,第四次用時最短,第五次……
打更人的梆子在空蕩蕩的街上響起,三人暫且歸家,明日再來。
於是第二日,三人重複昨日做的事情,一直忙到太陽西落,當夕陽的餘暉落儘,終於走完所有家戶。
三人站在一處無人小巷子裡,手裡有了十幾家湯池,笑的合不攏嘴。
“大春,老吳,咱們仨可真是天才呀。”李洛陽叉腰大笑道。
十幾次的敲詐勒索,三人關係拉近不少,也曉得了老牙劊的名姓,姓吳。
劉大春則是扶著牆,喘著大氣:“哎呀,我不行了,這話都讓我一個人說了,我嗓子要冒煙了。”
劉大春在這件事情中負責演紅臉,好話說儘,又要給那些湯池的家屬道儘利害。
他覺得自己嘴皮子都快要說破了,一年的話都在這兩日說完了。
他現在就想回家倒頭睡一覺,什麼都不用想。
年紀最大的老牙劊倒是精神奕奕,他覺得自己還能再乾幾場,他不嫌錢多。
“行了行了,事情辦妥,好處少不了你們兩個的,走,去我家,分錢。”李洛陽建議道。
李大春擺擺手:“我信你的,你派人送到縣衙就成,我就不去了,太累了,我要回家睡覺。”
“那也成。”
二人的關係突飛猛進,已經進化為朋友。
“咱們走吧?”李洛陽看向老牙劊。
“也好。”
……
山河苑。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陸雲起進宮許久,已經好幾日冇回家,她來信說禁軍事務繁多,怕是最近都回不了家。
薑佑曉得,笑的嘴巴都合不攏。
他此刻坐在陸雲起常坐的首位上,用過晚膳,便把這兩日出城的成果擺在案桌上。
一份手繪的簡略地圖,用硃筆勾勒斜陽穀弟子段成和蠻國小女孩走過的路徑。
硃筆停下,邊上捏著下巴的趙二虎發出驚歎:“果然在繞圈子。”
薑佑放下硃筆,站起來看了看這份地圖,也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