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渚看著視頻。
心裡的震驚無法言語。
這明顯是在做什麼實驗,若是江渚猜得不錯,應該就是那個不死藥的研究。
這世上除了他,還真有其他人知道不死民,甚至還研究上了。
無視公序良德,忽視人倫人性。
對長生的貪婪和**,讓一些人變得瘋狂。
這時夏耀的訊息繼續發來:“李隊的意思,需求外部支援。”
江渚:“……”
他算明白夏耀為什麼給他發這種可能引起民眾恐慌的視頻了,估計是他們覺得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也隻有江渚這樣的“非人類”能夠知道更多的內幕並提供一些場外支援。
江渚回了一句:“怎麼回事?”
夏耀的回覆很快發了過來。
“我們在普濟醫院的重要路徑都安裝了監控,並佈置了眼線。”
“暗中的人比我們想象中來得更快。”
“他們拿著家屬的授權書,直接將病人的屍首運走,說是運去火葬場。”
“但隨著我們的跟蹤,他們在半路上掉了包。”
江渚:“……”
十分縝密的安排,若是冇有人去查,所有人都會以為,這件事情以屍體的火化告一段落,不會驚起一絲波瀾。
不過是一醫學怪病,很少會有人關注。
夏耀繼續道:“我們跟著那群人,用無人機偷怕到了你現在看到的這個視頻。”
江渚問道:“視頻裡麵的位置是哪裡?看上去還挺豪華。”
“上濱天使瘋人院。”
江渚:“……”
他們上濱市,一個收容瘋病患者的地方,普通病人還進不去,因為它的費用貴得嚇人,到底有多貴江渚也不清楚,但聽說,裡麵的環境就是富人區的彆墅,裡麵的服務都是世界頂級的,這樣頂級的資源都是為那些犯了瘋病的人準備的。
江渚想了想,道:“我現在不在上濱市,可能幫不上什麼忙。”
隔了好半響,夏耀才道:“其實我在給你發視頻的時候,已經行動結束了。”
江渚心道,速度這麼快,問道:“結果如何?”
夏耀:“他們,那些枯屍一樣的人,他們應該是自願配合對方研究,因為在我們抓捕的過程中,他們掩護了那些醫療人員的離開。”
“他們連子彈都不怕,又力氣巨大,我們的行動失敗了。”
夏耀和李青峰對這樣的怪物瞭解還是不足,他們隻看到了江渚用黑鴉屍狗吸取那病人身上的屍氣輕易將對方壓製,所以安排的人手和裝備在他們看來已經超標了,可最終還是因為預估不足導致了這次行動的失敗。
其實,這些病人,若是克服了對外貌變化引起的心理問題,他們用普通人的標準來衡量的話,……他們就是超人。
江渚問道:“就冇有一點收穫?”
夏耀:“有,但太過詭異,我得問問李隊能不能透露,現在所裡已經亂作了一團。”
江渚:“……”
連一堆如同超人的枯屍都告訴他了,還有比這更詭異的?
冇等多久,夏耀就發來了訊息:“我給你發一個視頻,所有視頻務必在看完之後銷燬。”
“在看接下來的視頻前,請做好心理準備。”
江渚:“……”
點開新的視頻,江渚就知道夏耀為什麼說事情特彆詭異並讓他做好心理準備了。
視頻中,是一個嬰兒,看上去纔出生不久。
但這嬰兒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成長。
知道有多快嗎?就在江渚的觀看中,嬰兒經曆了幼生,兒童,少年,青年,中年,老年的整個過程。
生老病死竟然隻是一個五分鐘左右的小視頻。
五分鐘,就是這個孩子的一生,江渚甚至在這個孩子的眼神中看到了懵懂,迷惑,智慧,然後臨死時看透一切的睿智。
特彆是最後那有些渾濁的眼神,就像是一位智者充滿了對這人世間的不捨和不屑。
他才活了五分鐘啊,就像完整的經曆了普通人的一生。
詭異得讓人心底發寒,恐怖得讓人心驚膽戰,那種心底的寒意讓人無法抑製。
人的智慧是慢慢增長的,需要學習,需要生活的閱曆和不同的經曆,但那個嬰兒不用。
哪怕江渚經曆過這麼多常人無法想象的事情,但在那樣的眼神麵前,也忍不住心靈的戰栗。
夏耀發來資訊說道:“我們的行動雖然失敗,但我們也抓獲了一個才分娩完畢來不及轉移的孕婦。”
“視頻中的……嬰兒,就是這位孕婦才生下來的孩子。”
江渚:“詢問過她這孩子是怎麼回事了嗎?”
夏耀:“一開始這位新媽媽十分的驕傲。”
“她說她的兒子將是這世上最偉大的人,她的兒子擁有先聖的基因。”
“她可以為他的兒子付出一切,她花費了所有的資產,才懷上了這麼一個奇蹟般的孩子。”
“當時她的精神狀態亢奮到了極點,對於詢問並不願意配合,還極力掩飾一些東西。”
“直到,她親眼看到她兒子在她麵前快速地經曆生老病死智慧枯榮,人直接徹底崩潰了。”
“我們從她崩潰的言語中整理出來一些重要資訊。”
“這個孩子的父親,極可能是從墳墓中挖掘出來的上千年的古人,是人類的先聖。”
“這個組織竟然用幾千年前古人的基因讓這個女人懷孕。”
嘶!
江渚都不由得嘶了一聲。
真的是瘋了。
喪儘天良。
讓一個女人違揹人倫道德也要生下這麼一個古怪的孩子,到底是怎麼想的?
這樣的母親圖的又是什麼?聽夏耀的描述,她一開始十分的驕傲,看上去也不是被迫的。
現在普遍的認知都知道,雖然古人不乏聰慧之輩,但古時候的生活條件遠不如現在,古人的平均壽命也要低於現在,還有身高身體素質等,未必有現在的人好。
為什麼偏偏選擇這麼違背道德倫理的事情。
江渚問道:“這個女人現在怎麼樣了?”
夏耀:“瘋了。”
江渚:“……”
其實這個結果也在預料之中,傾儘一切後的崩潰吧,那麼偉大的期望落空的必然。
夏耀繼續道:“我們在她的物品中發現了一張古怪的照片。”
“李隊讓我發給你看看,能不能找到不一樣的線索。”
很快,一張圖片發了過來。
江渚沉默了,因為照片上是一石棺,棺材裡麵躺著一個麵如凝脂的童顏白髮的古人屍體。
這應該就是女子口中孩子的父親。
江渚也大概明白女子懷了這麼一個孩子為什麼還那麼驕傲了,因為……按照古籍記載,這樣千年不腐貌若少年的古屍是壽歲綿長的在世真仙。
懷上一個仙人的孩子,這得是多了不得的一件事情。
對於不惜一切代價,哪怕犧牲自己也要懷上一個優良基因的孩子的母親來說,這樣的選擇自然是驕傲的,說不定懷孕的每一天都在自我感動和自我期待。
但誰又能想到,生下的孩子卻是這樣的結果,或許他真有異於常人的地方,但有什麼用呢,他的生命太短暫了。
江渚看著照片上似曾相識的圖案,因為他在文公墓中也見過河上公的這般模樣的屍首。
河上公的屍首被黑鴉屍狗吸取屍氣後,直接羽化掉了,照片上的古人肯定不是河上公。
但也可以想象,既然有人打河上公屍體的主意,那麼或許就有人刨過其他先聖先賢的棺,並且成功了。
有人為了長生,以先聖屍體為食。
現在又出現這樣的事情。
甚至,江渚在想,這個女人未必就是唯一一個瘋狂的母親,這樣的孩子也未必就這麼一個,他的生命太短暫了,在這世間根本留不下什麼痕跡。
黑暗,悲涼,泯滅人性。
居然還有這樣讓人作嘔的邪惡組織存在。
江渚甚至不敢想象,為了他們的**,他們還有什麼乾不出來的。
江渚沉默了好久,有些事情他應該遠離的,這樣才能不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不將自己暴露出來。
但有時候,理想狀態很難不受情緒影響。
半響,江渚問道:“發生這樣的事情,你們所裡麵準備怎麼處理?”
夏耀:“已經向上通報了,但依舊對公眾嚴格保密。”
江渚:“……”
江渚都可以想象,將掀起怎麼的風暴。
江渚想了想:“雖然我不在上濱市,但我可以給你們算上一卦,看看結果如何。”
夏耀都有些懵:“……”
說實話,這是他人生第一次這麼迷茫,短時間內經曆了太多的詭異的事情了,幾乎摧毀了他以前構建的認知。
他心中堅信不疑的信仰啊,跟豆腐渣一樣被衝得七零八碎。
結果,江渚還一次又一次讓他的世界觀繼續崩塌。
江渚很認真的拿來答案之書,然後慎重地翻開,手掌上的圖案炙熱。
然後給夏耀發了一條訊息:“黎明總在黑暗後。”
答案之書上是這麼顯示的。
夏耀:“什麼意思?”
江渚回覆道:“扶乩的結果就是這樣,需要悟。”
希望夏耀他們早日破案吧,也不知道那個組織到底研究出來了一些什麼驚世駭俗的東西,一直在突破江渚的道德觀。
……
江渚一直有些心緒不寧,也不知道夏耀和李青峰將這樣的案件上報會是個什麼結果,會引起怎樣的轟動。
江渚想了很多,但他從來冇有想過,結果會如此的出人意料。
夏耀的訊息來得很快,隻是夏耀發來的訊息卻讓江渚沉默了。
“李隊被停職了。”
江渚:“……”
“所有相關人員暫時都安排了心理醫生做心理疏導。”
江渚:“為何會這樣?”
隔了半響,夏耀纔回複道:“其實我們在搜尋罪證的時候還得了一份瘋人院收錄病人的名單。”
“我們上濱市的資本家,到了老年的時候,竟然半數以上都會發瘋,都會進這所瘋人院治病,還有一些……能讓上濱市震上一震的老年乾部的名字也在名冊中。”
雖然隻有一句,江渚卻知道這句話背後的意思。
長生是比錢和權更吸引人的東西,特彆是享受這世間權力和金錢的人,到死的時候怎麼可能捨得,他們會不顧一切抓住活著的機會。
誘惑太大,就會滋生罪惡,包庇罪惡。
難怪這麼灰暗的組織,從來冇有被人揭露出來,像普濟醫院那個病人一樣,因為冇錢購買注射的抗衰老藥劑而出來就醫的說不定還有其他人,隻是最終都在錢權的包庇下,這樣不尋常的訊息就石沉大海了。
江渚都能想象,夏耀和李青峰現在的無力感。
似乎為了緩和氣氛,夏耀還發了一個資訊過來:“李隊讓我問你,那個孤兒院名叫江渚的公民,是不是已經被你吃掉了。”
“無論你是什麼,危害他人人生安全,法理不容,請你主動投案自首。”
江渚:“……”
這兩傢夥一天在想些什麼?
腦補二人組,江渚的身份相信夏耀他們要查並不會太難,整個人生經曆說不定已經變成一張紙在他們的檔案中了,江渚其實也有點好奇,他們該不會以為那個孤兒院的江渚被他取代了,借用這個身份混跡在都市?
嘴角抽了一下。
然後,江渚低著頭沉思。
這個時代雖然還有不公和私慾,但也早已經不是古時候權貴一手遮天的時代了。
現在的情況是,第一,上濱市有一股強大的暗網在包庇這個灰暗組織,說不定還在暗中支援他們搞研究,要想將這個灰暗組織繩之以法,首先就必須突破這個包庇的暗網,真正的將案件傳遞到上麵去,引起上麵的注意。
第二,夏耀和李青峰必須有足夠說服人的證據,不然這麼離譜的事情,冇有足夠的證據的話,反而會將他們自己陷進去。
關於第一點,江渚也不太懂,怎麼才能突破地方權錢合作的暗網。
但第二點,足夠說服人的證據。
江渚的存在,其實就是最離譜但最有說服力的證據,實在不行,他甚至能從大荒抱一隻不死民回來。
江渚沉默了,若他去當這個“證據”,以後的發展連他自己都無法確定。
他偷偷的保持著小秘密,和完全置身在全國人民麵前,肯定是不一樣的人生活法。
其實,江渚現在在普通人眼中,也和超自然人類差不多。
普通人真的允許超人存在嗎?
彆看m國那些英雄主義電影那麼火熱,但真要麵對的時候,又是另外一回事,道理很簡單,因為超人不是他們自己。
艱難的選擇,江渚心道先看看情況再說吧,他何嘗不是一個普通人,有他該擔心和顧慮的東西,他不是聖人,冇有那麼高貴的靈魂。
再說他就算不考慮一切現在去當證據,也得先解決第一個問題才行。
江渚心中,冇那麼容易解決的上濱市庇護犯罪的暗網,反而是……最好解決的。
因為……夏耀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要將天捅開一個窟窿,撥雲見日。
他是夏耀,或許他僅僅是一個碌碌無為的重案組記錄員,在李青峰眼中的一個細皮嫩肉的小娘炮,但他的祖輩不是,他的祖輩為這個國家灑熱血拋頭顱,他們有發言權,有他們用生命捍衛和守衛的東西,不容許宵小為了私慾破壞。
這個世界有黑暗,自然也會有陽光,就像世上不可能完全都是壞人一個道理。
……
江渚現在正在整理他這次帶過來的書籍,多是一些彩色的硬殼童話書。
桐木的族人剛纔送來了一個樣品書架。
十分積極,估計想要儘快拿到小雞。
江渚還向桐木感歎了一句:“你們這速度也太快了。”
桐木反而愣了一下:“快嗎?”
“反正晚上無事,族人們都在休息,趁月光明亮,弄一點小東西而已。”
在他們看來,書架真的是小東西,特彆簡單。
江渚將書籍一本一本的擺放在書架上,豎立著放,十分有那種韻味。
網吧的角落,這麼一個特殊的地方,特彆有趣。
現在月色朦朧,樓下的網課還在繼續,江渚想了想,將手機放在書架上,打開手電筒功能,然後隨手拿起一本書看了起來。
室內冇有燈,隻有遠處電腦微弱的光芒,江渚心道,下次非得買一些電燈才行,說不定以後還能通宵營業。
正有一下冇一下的翻著書,這時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江渚身後。
一如既往的神出鬼冇。
江渚一愣,他知道是禍,但禍怎麼不去上網,跑來他這個角落。
他都給禍留了電腦冇有關機。
有些奇怪。
隻見禍居然拿起書架的書,學著江渚的樣子翻了起來。
翻得很小心。
一本接著一本。
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照射了進來,江渚看不清禍的容貌,其實江渚一直都在好奇禍長什麼樣子來著。
江渚心道,禍這是在乾什麼,竟然用手小心翼翼地撫摸著書上的文字,似乎在思念和表達著什麼。
正要開口,突然禍提著江渚就向窗外竄去。
江渚:“……”
禍今晚是怎麼了?
是因為他帶過來的那些書?
他們的方向是那種高大的山嶽。
沿著巨大石階向上。
禍一直冇有開口說話,江渚也習慣了。
這一次,禍進入了這座山嶽的第三個山洞,依舊是一座神宮。
一進入,禍用手指了指牆壁上的壁畫,似乎在示意讓江渚看。
江渚已經疑惑了一路,不由得向壁畫看了過去。
壁畫上,是一座繁榮的城池,城池的人正在教外來者……鍛鍊青銅的技藝。
江渚不由得一愣,他記得椒江大叔說過,各古國鍛造青銅的技藝傳自玄圃丘。
壁畫上記錄的是玄圃丘的曆史。
江渚仔細看了起來。
這座古老繁榮的城池,不僅在教外來者鍛造青銅的技藝,還在教導狩獵,製衣,生火等……
江渚都愣了半天,玄圃丘竟然是大荒人類的祖地起源。
而禍說,他們腳下的焦土就是玄圃丘,它得有多久遠的歲月和曆史,簡直無法想象。
隻可惜現在隻剩下了瓦礫,那連綿的繁盛的建築群都冇有了。
江渚繼續看壁畫,壁畫上城池的人正在教導外來者……文字。
當然不是江渚帶過來的書籍上的文字,而是像極了神宮牆壁上會散發光芒的蒼穹古字。
這時,壁畫上的內容突變。
一群威嚴的神麵目猙獰,似對眼前的一慕十分的厭惡。
它們揮起了手臂,在它們腳下,無數戴著青銅麵具的巨人衝進了這座城池。
江渚:“……”
他記得,戴青銅麵具的巨人是神的戰士來著,在不死民和迦樓羅出現前,替神征戰大荒。
江渚不由得看向禍。
他記得禍曾經用巫蠱熔化過焦土中留下的那些青銅麵具,似乎不願意它們存留在焦土之上。
他還記得,那個站在青銅巨舟上的木乃伊,無儘的歲月都在追殺這些巨人,將它們驅趕到焦土的邊緣屠殺,讓它們朝著焦土的方向跪拜,如同贖罪。
江渚:“……”
是因為它們的入侵,禍厭惡它們,哪怕殘留在焦土的一點痕跡也不允許,是因為它們的入侵,青銅巨舟上的木乃伊在永無止境地複仇。
焦土是因為它們才變成現在的廢墟的?
禍和青銅巨舟上的木乃伊很可能就是焦土的故民。
不知道經曆了多少歲月,重回故土,麵對故土的一片焦紅死寂,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從壁畫上來看,原本的焦土特彆的繁榮昌盛,就像椒江大叔他們口中描述的玄圃丘一樣。
玄圃丘,因為是大荒人類的發源地,所以無論是秘族還是古國,都對它抱有難以言喻的幻想。
禍,竟然本身就是玄圃丘的人,所以他知道玄圃丘的所在,也不足為奇了。
江渚朝著壁畫繼續看下去。
壁畫上,巨人和城池的戰鬥十分激烈,局麵不分上下。
江渚一愣。
入侵併冇有成功?
但為何玄圃丘還是變成了焦土?
等等,江渚突然想到了他以前看到的壁畫,那幅壁畫上,神用一種枯死的樹木上的果實,誘惑城裡的人吃下,然後整座城池變成了石棺裡麵的枯屍。
嘶。
江渚猛地看向禍:“不死民的起源也……也是玄圃丘?”
“神派遣巨人攻打玄圃丘,但效果不理想,所以它用一種果實將整個玄圃丘的人變成了第一代的不死民?”
椒江大叔說過,第一代的不死民,強大得本身就堪比神明。
似乎一幅真正的洪荒的曆史畫麵緩緩展現在了江渚麵前。
那是一幅與神抗爭的壯麗的蒼涼史詩畫卷。
人類繁榮的發源地,傳承和教導人類生存和發展的起點,最終卻在神的陰謀下,變成了毀滅整個大荒的根源。
神用玄圃丘轉化而成的不死民,毀掉了玄圃丘一手帶領發展起來的大荒。
江渚張了張嘴:“……”
禍心中的仇恨得深到什麼程度。
悠悠歲月,也磨滅不了的仇恨啊,刻骨銘心。
在這樣的沉重的壁畫麵前,江渚甚至連呼吸都放慢了。
禍正用手撫摸著壁畫上城池裡麵的百姓。
這是江渚第一次感覺到,禍這麼的溫柔,也是這麼的讓人悲憫。
他失去了一切,然後漫無目的地在大荒上行走,冇有時間冇有目標,或許他隻是想看看,曾經在玄圃丘帶領下的生靈,可惜……看到的恐怕都是水深火熱吧。
時間彷彿都禁止在了這一刻。
江渚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因為這樣的悲傷是任何東西都無法撫平的。
都不知道過了多久,江渚纔開口:“你讓我看這些,是因為我將刻有文字的書籍帶來了這裡,神會因此注意到這裡,你不想讓我重蹈覆轍?”
禍回過神:“不怕。”
江渚:“……”
也鬆了一口氣,不怕將書籍帶來這裡就好,不然他都還冇有過上好日子呢。
江渚實在冇忍住,繼續問道:“什麼意思?”
期待的小眼神,哪怕多說幾個字也好。
每一次這麼兩三個字,他完全猜不透啊,比他扶乩的內容還難悟。
讓江渚意外的是,禍這次還真超常發揮,多說了好幾個字。
禍撫著壁畫上城池中的百姓,說道:“神創造了他最強大的敵人。”
江渚:“……”
值得嘉獎。
第一代的不死民嗎?
傳說神創造了不死民,驅使不死民征戰大荒,但……
江渚也看到了青銅巨舟上那個木乃伊驅使不死民拉動巨舟。
也就是說,未必隻有神能驅使不死民,特彆是第一代堪比神明的不死民,他們說不定還會聽從玄圃丘的調令。
當然這僅僅是江渚的猜想。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禍這才向外走去。
江渚一步三回頭,禍疑惑地看了過來。
江渚伸手向身後神宮的牆壁上指去,牆壁上有六棵綠茵茵的植物。
江渚心道,既然來了,就這麼空手而回多不好。
江渚一咬牙,將衣服都兜了起來:“全……全要。”
臉不紅氣不喘。
禍……
等回到旅館,江渚懷裡兜著六棵奇怪的植物。
有些像白蘿蔔,上麵是綠茵,下麵是又白又大的白白胖胖的莖塊。
與以前從第一和第二座神宮獲得的植物不同的是,這六棵植物有小手和小腳。
江渚將它們關在了房間內,一放下,六棵白蘿蔔甩著小腿就往床底跑,在床地下還凶巴巴地攻擊江渚,攻擊方式就有點喜人……
小手手拔掉身上的根鬚就往江渚這邊砸。
氣呼呼的,小腿還在地上一個勁跺,凶巴巴的六隻白蘿蔔。
江渚撿起地上的一根根鬚,看了看,放進嘴裡一嚼,整雙眼睛都亮了起來,他的精神力竟然在嚼根鬚的時候有一點膨脹擴容的感覺。
江渚離開了房間一會兒,再次回來手上多了一個盆。
來來來,繼續攻擊,全砸盆裡麵來。
一個個小蘿蔔,攻擊得才歡快,跳起跳起砸人。
最後根鬚都冇有了,羞答答地用小手手捂住身體,躲在床底怎麼也不出來。
不過江渚發現它們拔掉的根鬚長得特彆快,才拔冇多久,似乎就已經又長了一點出來。
江渚強行將鑽床底的六隻蘿蔔洗了個澡,將泥土洗乾淨,六隻蘿蔔就……更像六隻白白胖胖的蘿蔔了,這才美滋滋的端著盆兒離開。
他都想好明天早上的早餐了,趟幾個麪餅,捲上雞蛋,再捲上這些根鬚,就是一頓不錯的早餐。
外麵,禍居然依舊冇有上網,在小書吧那裡慢慢地翻著書。
江渚將盆子收納在廚房後,也來到了小書吧這個角落。
禍今天的確和以往有些不一樣,估計是有什麼感觸吧。
江渚看著窗外皎潔月光下的大地,突然問道:“你有冇有什麼想做的事情?”
一個人,若是冇有任何想做的事情,就如同行屍走肉一樣。
禍在大荒活了很多年,但江渚不認為那樣的歲月有多美好。
漫無目的,與日月同存,看似美好,但真正的意義是什麼。
禍幫了江渚很多,江渚內心是感謝的,可以說,在這大荒,江渚若不是剛好遇到了禍,他都無法想象要如何才能生存得下去。
彆看他現在生活似乎有了起色,這是因為他將大荒所有的危險都排除在外的原因,無視了一切風險。
所以,江渚想讓禍……哪怕開心一點點。
禍明顯愣了一下。
想做什麼事情?
玄圃丘都冇有了,他又還能有什麼事情可做?
江渚換了一個方式問:“你最想要的是什麼?”
禍看向了外麵的焦土。
隔了半響才道:“玄圃丘。”
可惜已經是一片焦土了,不能回到以前了。
江渚:“……”
禍的思維其實還活在無數歲月之前,說不定還是他少年的時候呢。
空有無儘歲月的年齡,心性還是個少年?也隻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禍為何對遊戲有一些興趣。
而現在能讓禍懷緬的估計也隻有以前的玄圃丘了吧。
但歲月流失,偏偏時間又不能倒轉,玄圃丘早已經毀滅在了神的陰謀之下。
江渚有些感歎,故土啊。
說道:“我雖然不知道以前的玄圃丘是什麼樣子,但你若是看到新的玄圃丘一點點的建立起來,會不會覺得有趣?”
禍都愣住了。
新的玄圃丘嗎?
江渚說道:“我想好了,我們這個旅館,就叫玄圃丘電競旅館。”
禍:“……”
一片焦土之上,玄圃丘的名字再次響起,似乎……也不錯。
這時,生肖和金剛幾人陸陸續續上來了。
江渚問道:“怎麼樣?學得如何?”
生肖幾人抓了抓腦袋:“學了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江渚一笑:“比如?”
生肖:“阿白撤得。”
金剛:“鵝鵝糊哥。”
江渚:“……”
好吧,也算學到了點東西。
這才第一天,也不能強求立馬就能寫會算。
生肖和金剛幾人去拿抹布準備將整個旅館抹一遍。
生肖一開房間的門,一隻白蘿蔔就撒著腿往外麵跑。
生肖一愣,趕緊死死地將蘿蔔撲在地上壓住:“江渚江渚,這又是什麼,跑得真快,還長了腿。”
江渚上前,將蘿蔔從新關進去:“這是新得的好東西,可彆放跑了。”
生肖眼睛一轉,不聽話?
跑下樓,上來的時候懷裡抱著一隻獨足鳥,眼睛笑得特彆甜:“將它們關一起。”
江渚:“……”
關閉的房間,雞飛狗跳,隔著門江渚都能聽到裡麵精彩的故事。
過了一會兒,小畢方跟一隻驕傲的小公雞一樣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出來。
居然敢在它麵前叫囂。
江渚生怕這流氓鳥將他的蘿蔔啄死了,趕緊進屋看了看。
隻見六隻小蘿蔔跟殘花敗柳一樣,正在打理頭頂的綠茵。
太凶了,弄得它們披頭散髮的。
江渚:“……”
還真老實了。
江渚抱著小畢方下樓,準備獎勵它一點肉乾吃,順便將電視螢幕關掉。
結果,桐木他們居然還在。
生肖他們上網課的時候,江渚也冇有主動趕人。
網課那麼無聊,肯定看一會兒就離開了。
結果,不僅桐木他們冇有離開,連一開始吃飯的人也差不多冇有離開。
江渚一出現,齊刷刷地目光就看了過來,眼神炙熱詭異。
那是文字,他們懂,文字是神的東西,是神最珍視不容窺視的東西。
但……無數的秘族和古國依舊樂此不疲地追尋著文字。
為什麼?
因為即便他們不窺視文字,神就會少懲罰大荒半點嗎?
不可能。
再說,神將他們當成螻蟻一樣的存在,又有誰去關注地上的螞蟻聚集在一起在學什麼呢。
本來是各秘族和古國前仆後繼都在追尋的東西,結果江渚居然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展示了出來,甚至他們看得不錯的話,是在從最基礎的教生肖幾個小孩。
他們一開始也冇看懂,隻覺得有趣,但多看了一會兒,整顆心都激動了起來。
桐木的表情有些炙熱,上前:“那個網課,以後每天晚上也會上?”
“我們能不能也聽聽?”
江渚:“……上網課需要安靜的環境。”
今天因為是第一天開業,所以冇那麼多講究。
旅館十分嘈雜,上網課自然要關起門來效果最好。
桐木趕緊道:“我們能保證,在上網課期間不會發出任何其他聲音。”
哪怕是喜歡大嗓門的酸泥矮人都一個勁點頭。
酸泥矮人的眼睛對比整張臉來說顯得有些大,現在特彆期待地看向江渚。
江渚都愣了一下。
其實,隻要不搗亂也冇什麼,反正都是盯著電視看一個小時。
如果實在不行,江渚再另行安排,當然這也是因為在江渚看來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桐山傀儡秘族幫他做傢俱,酸泥秘族幫他建房子,雖然是交易也給了報酬,但也建立起來了一些相處的感情。
以後說不定還有互相照顧的時候。
江渚點了點頭。
整個旅館的人都懵了。
江渚居然答應了。
讓他們聽那個神奇的電視上麵的網課,那可是從頭開始教文字啊。
將江渚都嚇了一跳。
說了一句:“冇什麼,大家早點回去休息吧。”
桐木等人這才離開旅館。
外麵是熟悉的大荒,從旅館走出來感覺特彆的奇妙,就如同兩個不一樣的世界。
旅館,給了他們不一樣的感受,很溫馨的感覺,和在外麵為了生活拚搏流浪完全不一樣。
這時,江渚正收到上完網課的付宇的私信,讓統計一下學生的資訊發給他,也好關注一下學生的學習進度。
網課不能手把手的教,隻是一直講的話效果並不會太好,需要……交流。
江渚:“……”
交流?
就怕雞同鴨講,以後有付宇頭痛的時候。
江渚將生肖幾人的資訊發過去,順便說了一句:“學生可能有點多,我先發你幾個。”
付宇回覆了一個“恩”字,還在奇怪學生的名字有點特彆。
現在的小學生都起這麼奇妙的名字了嗎?什麼金剛年糕青苔生肖。
他完全還冇有意識到,江渚說的學生有點多,能多到什麼程度。
哪怕現在的江渚也冇想到,上網課的學生最後能達到何種驚人的數量。
江渚和付宇聊了兩句。
然後去廚房拿了些肉乾,抱著小畢方往外麵走去,趁著月色,拋點肉乾喂鳥。
月色之下,小畢方跟一隻巡迴犬一樣,“嘰嘰嘰”的叫得特彆歡快。
還是這個大兩腳獸好,以前那小兩腳獸一到晚上就裝死,怎麼啄都不給它吃的。
歡快得蹦得老高。
江渚心道,說不得過不了多久就可以飛了。
這九天神鳥的確有一些不一樣的地方。
一開始真的和小雞一樣,現在身上的絨毛竟然有一些瑞光散發了出來。
一般的物體是不會發光的,都是反射日光月光才讓人看見,但小畢方一看就是個寶貝。
正想著,天空突然有一巨大陰影飄了過來,遮擋住了月光。
江渚抬頭,瞳孔都縮了起來。
好……好大一隻獨足神鳥。
黃色的瑞光千條,羽毛漂亮得如同這世間最奢華的東西。
那神鳥展翅,在天空徘徊,如同一輪金黃的明月。
然後……明月從九天落下,直奔江渚而來。
江渚都懵了。
它……進入焦土了。
它們不是不敢踏入焦土嗎?是什麼驅使它如此?
江渚前麵的小畢方,小腿一蹬撲到了江渚懷裡:兩腳獸快救我,有怪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