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勝聞言也是微微蹙眉。
據他所知，寧安縣雖算不得大，但也是不小。
除了明麵上的衙門官府，暗地裡早已被那幾家地下勢力割據，各自達成了某種約定，互不打擾。
拜興會便是盤踞於城東的地下勢力。
平日裡主營些賭坊、青樓之流暴利行當。
“那個人是拜興會的黑棍，此前倒是有過一麵之緣。”李護院淡淡突然傳來，打斷了方勝的思考。
“勝少爺，若是那無賴站到了最後，你也願意認作護院麼？”
方勝麵色如常，“為何不行？”
“且不說他能否站到最後。”
“那人雖是個潑皮，但所謂蛇有蛇道鼠有鼠道，許是用得上的。”
“對了，李叔，您能看出這些人中，誰的武藝最高麼？”
李護院微微蹙眉，道：“那刀客尚能濟事，那女扮男裝的遊俠兒也有些意思，應是有些底子，其他的恐怕不過是繡花枕頭罷了。”
“道士呢？”
“恐是騙子。”李護院猶豫了一下，又補了一句，“興許會兩手障眼法，但在武師麵前，這可不頂事。”
“李叔可真厲害。”方勝撫掌笑道：“不過見過一麵，便可將底細看穿。”
“不過是以前走江湖慢慢習得的眼力勁罷了。”李護院謙虛迴應，臉上卻難掩幾分笑意。
這可不是那種生瓜蛋子走兩天江湖就能學會的本事。
“那麼李叔，勝兒還有一事想問。”
“直言無妨。”
“李叔此前走江湖時，可見過哪個縣裡一下子生出這麼多事端麼？”
李護院臉上笑容瞬間凝滯。
一下子生出這麼多怪案，著實是他走了二十年的江湖，也都冇有見過。
看著李護院的神色，方勝頓時心中有了答案，靠躺在躺椅上，眉頭緊蹙，微微闔目，眉宇間儘是些化不開的愁緒。
“不知為何，一下子出現這麼多怪案，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寧安縣不能再亂下去了……”
……
“寧安縣不能再亂下去了！”
縣衙內堂，兩鬢斑白的安庭華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王捕頭坐在下首，看著這位縣尊大人氣色比昨日又差了一些，拱手道：“如此多的命案，就算是咱們想摁也摁不下來了。”
“現在好些人私底下都在傳，說什麼妖魔橫行。”
“啪！”
安庭華聞言怒火中燒，一拍大椅扶手，怒斥道：“什麼妖魔鬼怪！無知愚民！”
“可惡！那些人究竟要殺到什麼時候！？”
“當初本官就不該答應他們！”
王捕頭麵露躊躇，欲言又止。
安庭華瞥了一眼，“有什麼話，直言無妨。”
王捕頭深吸了一口氣，道：“屬下以為，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再放任下去，恐怕便會導致無法挽回的地步。”
安庭華眉間緊鎖，“川”字顯得格外清晰。
“查案法辦？那豈不是把本官一起兜出來了麼？”
王捕頭眼中厲色一閃而過。
“那就讓他們閉嘴！”
安庭華神色微動，“如何說？”
王捕頭湊近過去，附耳低語。
安庭華臉色逐漸舒展開來。
“好！很好！”
……
當方勝回到校場時，場上站著的隻有三人。
一個女扮男裝的遊俠，一個像刀販子的刀客，還有便是那個瘦道人。
其餘人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哀嚎不斷。
幾個家丁走了上來，將那些倒地之人一一扶起，帶出醫治。
一番混戰之後，站著的三人衣著多少有些狼狽，那瘦道人的袖袍更是被扯下大片，露出了白色的內衣。
“不知方公子，我等這算是過關了？”遊俠兒脆聲喊道。
方勝微微一笑，“自然！三位請隨我來。”
說著，他轉身領著三人走出了校場，進了內院。
入門便瞧見大桌上整整齊齊擺著整整一盤白花花的銀子，晃得三人眼花繚亂。
刀客悄然握緊刀柄，麵露喜色。
道人暗自吞嚥口水，雙目放光。
遊俠兒則是一臉地不以為然。
“三位。”方勝笑眯眯地從中取出三枚銀子，一一塞進三人手中，“按照在下佈告所寫，隻需爾等護院一月，一月之後，這些銀子儘歸爾等。”
“至於現下交予爾等的，便是定金。”
“不知如何？”
“好！”道人第一時間開口應承。
“不好！”刀客卻突然沉聲說道。
“哦？”方勝目光輕移，問道：“有何不好？”
刀客冷笑道：“我還不知你們這些富紳的心思？現如今用銀子套住我等，待一月之後便翻臉不認人了。”
方勝一怔，旋即啞然失笑，“閣下意欲如何？”
“雇聘文書，簽字畫押，一樣都不能少。”
“那是自然。”
方勝頷首，命人送上筆墨，現場寫下文書，又蓋了章，給三人一一查驗，確認無誤之後，這才總算是簽下了字。
看著刀客小心翼翼如臨大敵的模樣，方勝覺得這位刀客興許之前是被哪位富紳坑過，否則怎麼會如此小心？
“既然畫了押，自今日起，你們三人便是我方家的護院。”
“可否自我介紹一下？”
“自無不可！”女扮男裝的遊俠率先開口，“在下王素萍，此前是長居山中的獵戶，擅長機闊陷阱之流。”
獵戶？
糊弄鬼呢？
哪個獵戶見到這麼多銀子會麵不改色？
方勝不由汗顏，想起一些小說中的狗血劇情，忍不住暗暗猜測。
該不會是哪個大戶人家新婚之夜逃婚出來闖江湖的新娘子吧？
“貧道丁平安，此前在城外平安觀坐觀，擅長……慚愧得很，貧道擅長輕功之流，唔……障眼法也會一些。”
“唐武，擅長刀術。”
三人一一介紹了個遍。
“最近寧安動盪，我出門需要有人護衛……”
方勝目光在三人巡睃，“唐武便貼身保護我，丁道長和王姑娘便留在府上。”
遊俠聞言黛眉一豎，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見方勝拱手恭慰道：“這幾日恐怕得請王姑娘費心了。”
“既然擅長機闊陷阱，便請在府上備些陷阱，以待不時之需。”
“若是需要什麼材料，儘管與下人說便是了。”
王素萍頓時眉開眼笑，“好說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