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是無虞了。”
方勝恍惚間再次聽到了那沙啞聲音。
“多謝！”
“老夫既然入了夥，自然會出一份力。”
“希望爾等也莫要耍甚心眼。”
“自然！此番丹料成色上佳，無需多少時日，便可開爐，屆時這道丹大成，在下允諾的道丹一粒不差地雙手奉上。”
“不過在此之前，希望先生出手。”
“哦？何事？”
“易府……”
睏意突然襲來，方勝不過聽得兩字，便徹底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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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當方勝再次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
他隻覺渾身綿軟無力，肚子咕咕作響，好似投了火炭般饑餓難耐，輕聲呼喚來一直守在門房外的小寶。
“小寶！？小寶！？”
“少爺？你醒了？”
“小寶，我餓，快去給我準備吃食。”
“好嘞！”
方勝正吃著粥時，父親方義程已經聞訊匆忙趕了過來。
“勝兒，你終於醒了，這次可真是嚇死我了。”
“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日。”
“爹……我這是怎麼了？”念及那詭異絕望的黑暗，方勝微微蹙眉，臉色略顯蒼白，眉宇間多了幾分畏懼。
“不過是染了些風寒罷了，你素來身子骨弱，又頂著風雪去了趟易府，不出事纔怪。”
方義程關切道：“日後出門可得小心了，這次我請了南城的楚老先生，好不容易纔把你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隻是風寒？
方勝看了看自己父親，出奇地冇有辯駁。
那些黑暗、那艘漁舟、那些可怕煩擾的聲音......難不成都是他大病之後的幻覺麼？
“對了。”方義程忽然想到了什麼，道：“你大病初癒，最近還是留在府上休養，就不要外出了。”
“是。”
方義程問及了身體，確認並無大礙，這才方下心來，交代了楚老先生的醫囑，正準備離開，卻被方勝突然喊停了下來。
“父親，易府如今怎樣了？”
方義程顯然早料到方勝會詢問此事，麵色平淡。
“我托官府的人問了，易府的滅門慘案至今都無甚頭緒。”
“行了，你如今都身體都這樣了，就彆瞎操心易府的事情了，我會安排人給你盯著的。”
“如果有什麼結果，我會與你說的。”
……
是夜，萬籟寂靜，寒風瑟瑟。
方勝卻獨自一人來到了方義程的書房外。
深夜的寒風吹得他渾身冰涼，本就身體孱弱，此刻不由地咳嗽出聲。
“是誰在外麵？”
下一刻，書房裡傳出了方義程的聲音。
“爹，是我。”
“勝兒啊，門冇關，自己進來吧。”
方勝推門走入，方義程正坐在書桌前看書。
一側置著兩排硃紅色的書架，上麵擺滿了書籍，一旁的牆上掛著幾副名家手筆，筆墨混著木香充斥著整個房間。
方義程放下了書籍，正視著自己兒子，眼中並冇有任何意外，這位與縣尊大人交好的富紳臉上始終掛著隨和的笑容和關切。
“勝兒，過來尋我作甚？”
“爹，我想知道……”方勝深吸了一口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聲音落地的瞬間，空氣為之一滯。
雖然是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但方義程已經知道方勝話中的真實意思。
方義程凝視著方勝，許久未曾回話。
沉吟半晌，他終於起身走到書架前抽出一本青皮書籍，隨手翻了幾頁，便推到方勝麵前，示意後者自行檢視。
方勝聚目瞧去，神色微微一動。
“大黎清嘉二十二年三月，某夜，大林村乍現一無首屍扣門，查無線索。”
“同年六月，白鶴莊一李姓人家三口被屠，屍體立於橫梁之上，立而不倒，查無線索。”
“同年八月，大溝坡一教書先生被髮現死於家中，死時屍體腐爛，可據說前日還在私塾教書，查無線索。”
“同年九月，寧漳鄉義莊十八具屍體一夜消失，至今下落不明。”
“同年十月......”
一樁樁案件呈現在書頁之上，隻看得方勝心頭狂跳。
若一一對比起來，這些案子隻有一個共性。
——詭異得讓人頭皮發麻！
仔細思索一番，方勝這才冷靜下來，語氣有些遲疑：“這些都是最近三年發生的命案，可是為何我會一概不知？”
“那是自然。”方義程淡淡道：“衙門不想讓你們知道的，若非特意關注，你怎麼會知道？”
方勝微微蹙眉，“如此說來，父親知道是怎麼回事？”
方義程目光微斂，輕吐了一口濁氣，神色卻是罕見的鄭重，如擲千斤般輕輕說出了兩個字。
“【不詳】。”
“那是什麼？”
“對於我們來說，所有未知且危險的存在，都是“不詳”。”
“可這與我此番病倒有什麼關係？”
方義程略一遲疑，反問出聲“你可知易府如何能夠一夜間悄無聲息悉數滅門？”
方勝雖然早有推測，但此刻話從父親口中說出，那臉色也變了幾分。
“是【不詳】？”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會被【不詳】盯上，得幸的是，楚老先生醫術精湛，生生將你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不過！”
方義程微微坐直身子，臉上和藹的笑容悄然收斂，眼中滿是肅然。
“經過此事，想必你也看出來了。”
“那些【不詳】根本不是我們可以解決的，日後若是再遇到這類事情，一定要繞道而行。”
......
一回到房間，方勝眉頭就皺了起來。
【不詳】......
這種神秘的存在太危險了。
按照父親的說法，普通人在這種存在麵前想要自保都極其困難。
父親一直冇有跟我說過這種存在，大抵是擔心我年輕氣盛跑去招惹這種存在。
等等！
招惹？
方勝心頭一驚，突然想到了那塊銜尾蛇懷錶。
難道真的被我猜對了？
問題便出在了那塊懷錶上！
他仔細回想，當時他正在研究那懷錶，陷入了黑暗世界，然後便昏倒了。
按照父親的說法，他被【不詳】襲擊了！
可是那塊懷錶呢？
他起身四處尋找，找了好一會兒，可就是一無所獲。
“是被【不詳】取走了麼？”
“還是被哪個不長眼的下人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