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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五重怨02

寧陽長公主名趙沅,是已逝建元帝與當今太後之長女,建章帝的親姐姐,出生起便是大周最得寵的公主,十六年前招永定侯世子秦瞻為駙馬,夫妻二人膝下雖無兒女,卻恩愛至今。

她盛裝走在前,駙馬秦瞻陪在側,身後又跟著四五仆從,看到這邊人群聚集,她徑直朝長亭而來,孫菱忙快步迎上去!

“公主殿下——”

趙沅生的貌美端華,雖是年過而立,卻因保養得宜,看起來就像是孫菱的姐姐輩,她點點頭看向錢氏的方向,“當真是月芙?”

孫菱啞聲道:“是,是月芙,且仵作驗了遺體,是被人謀害致死。”

趙沅沉了眉目,一入長亭,除傅玦外,其他人皆跪倒在地,錢氏悲痛欲絕,不曾行禮,隻餘明堂對她拱了拱手。

趙沅道了聲免禮,徑直走到了錢氏身邊去,餘月芙的遺體躺在擔架上,大理寺按例蓋了一張棉布,錢氏將棉布拉開,露出餘月芙青紫腫脹的臉,看著很有些駭人。

“靜姝……”

靜姝是錢氏閨名,錢氏雖然比趙沅年長幾歲,卻因是縣主之身,少時常入宮做趙沅的玩伴,因此二人頗有情誼。

錢氏滿臉掛淚的看向趙沅,“殿下……芙兒……芙兒被人害死了!”

她哭聲淒楚,趙沅抬手拂了拂她發頂,“好端端的,怎會生這般意外?幾日前你見我之時,還隻是說芙兒在與你們鬧彆扭……”

錢氏嗚咽道:“我不會知如此,若知這般,我便隨了她之意,我……”

她麵上悔痛頗多,趙沅歎了口氣,“事已至此,你節哀順變,芙兒在天之靈看著,如今要早些將謀害她的人找出來纔好。”

錢氏不住的搖頭,很是捨不得餘月芙,趙沅又道:“將案子交給大理寺吧,臨江王亦在此,便讓大理寺與刑部一起查芙兒的案子,必定能儘早給你個交代,也好讓芙兒泉下安息。”

錢氏嗚嗚哭著不語,餘明堂見狀便知她已有幾分被說動,忙上前將餘月芙的麵容蓋住,又令大理寺差吏將人抬走,錢氏捂著胸口淚如雨下。

趙沅沉沉歎氣,又看向傅玦,“傅玦,你既在此,此案交予你們刑部與大理寺同查,你覺得如何?”

傅玦頷首,“便聽公主安排。”

趙沅這時又看向宋懷瑾,還未開口,先越過他的肩膀看向了後麵站著的戚潯,在她打量戚潯之時,孫菱忙道:“公主殿下,這位便是我與您說過的大理寺女仵作戚潯,此番芙兒出事,讓她來驗屍是最好不過。”

趙沅眉頭微抬,目光不移,孫菱見狀便道:“戚潯,快上前來拜見公主殿下。”

戚潯手提箱籠,快步上前,掀袍跪地,“卑職拜見長公主殿下。”

趙沅看著她,“抬起頭來。”

戚潯微微抬首,趙沅頓時眯了迷眸子,“我聽菱兒說你驗屍之術極是精湛,勝過許多衙門的男子仵作,更未想到你模樣也生的這樣好。”

戚潯又垂眸,“郡主謬讚,卑職不敢當。”

趙沅牽唇,“冇有什麼不敢當的,大周的衙門裡冇有女子為吏,你能在大理寺當差,自然要遠勝過旁人許多才能留到現在,這是極好的,你在給其他女子做表率,讓她們知曉,再如何坎坷的命途,也總有出路,並非隻有依靠男人或是出賣自己纔可度日。”

她忽而又問:“我聽孫菱說,你身在罪籍?”

戚潯心底發緊,傅玦此時道:“公主,前次白石縣的案子是她跟著我去查辦,回京之後,我論功行賞,已替她除了罪籍,您不必操心此事。”

“白石縣的案子也是你去驗屍的?”趙沅眼底有些激賞之色,又笑著看傅玦,“你倒是賞罰分明,菱兒此前提了幾次,我還當能來做回好人。”

傅玦但笑不語,趙沅又看了一眼身邊侍婢,那侍婢上前,穩穩將戚潯扶了起來,趙沅這時平視著戚潯道:“既得良籍,往後便是大理寺的正經差役,我知仵作這行當頗受非議,隻望你不畏世俗,一展所長,多替枉死之人伸冤,待到將來世間女子也能登天子堂時,你的名諱,或許還能在史冊上留下一筆。”

戚潯忍不住抬眸看趙沅,隻見她五官明豔,雙眸灼灼,又帶天之驕女的傲然與英氣,瞧見戚潯直視她,不僅不覺冒犯,反而露出鼓勵般的笑意,一時令戚潯心潮也激動起來,她斂眸應聲,“是,卑職必定兢兢業業,不負公主所望!”

趙沅在大周,是除了太後和皇後之外最為尊貴的女子,她不喜“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說法,崇尚女子不拘於後宅,又在大周各處開辦女學,想令天下女子認字讀書開宗明智,享受與男子一般的教養。

她甚至倡導女子參加科舉,因此十分不得朝中老臣們喜歡,戚潯在京中幾年,早已聽過不少她的傳聞,對這位遙不可及的長公主殿下,她心底頗為崇敬。

雖然不知何時女子才能入朝為官,可她今日此言,便是莫大期許,戚潯本就覺得仵作這一行當頗有功德,如今得了趙沅的肯定與鼓勵,更覺手中箱籠沉甸甸的,一時甚至忘了自己罪族逃犯的身份,隻想像趙沅說的那般投身讞獄大業。

趙沅又看向宋懷瑾,宋懷瑾常在朝中行走,早就見過趙沅數回,隻聽趙沅叮囑道:“宋少卿,此案你們大理寺與刑部密查,最好莫要太過張揚。”

受害者是侯門小姐,宋懷瑾自然省得,他恭敬應下,趙沅便又去勸慰錢氏,錢氏哭著道:“要將芙兒送去義莊?那我和侯爺也去——”

見她恢複了幾分理智,趙沅問宋懷瑾,“如何安排?”

宋懷瑾道:“去義莊,先讓戚潯細細驗屍,看看有無與凶手有關的線索,還有些許問題要問侯爺和夫人。”

趙沅頷首,“如此也好。”

宋懷瑾遂指派大理寺眾人,先留人在園中看守案發之地,又去查問工匠和今日同行諸人,待安排完了,孫菱也道:“那我也一道去義莊看看。”

趙沅倒是讚同,“得了什麼訊息,速速告知於我。”

長公主府也在安政坊中,她本不必親自前來,卻又對死人之事頗為牽掛,待安撫好錢氏和餘明堂,方纔擺駕回府,駙馬秦瞻在旁負手跟著,像是習慣了她這些操心之行。

待二人離開,謝南柯也問完了這些公子小姐的證詞,宋懷瑾道:“今日諸位先行回府,這兩日最好莫要離京,若是需要查問什麼,我們可能隨時去府上找你們。”

他說完此言,帶著戚潯朝外走,林巍推著傅玦在後,孫菱便跟在他輪椅旁,“傅玦哥哥,你說可能是誰害了芙兒呢?”

傅玦道:“眼下暫無頭緒,你可知她與誰有過過節嗎?”

孫菱搖頭,“我們這些人裡麵,大都算是與她交好,她性子也不差的,想不出來誰會對她下殺手。”

出了園門,眾人各自上車馬,一起往城南義莊而去,路過舊永信侯府時,戚潯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從安政坊去義莊要走小半個時辰,至義莊外時天色已不早,餘月芙的遺體已經安置在了後堂之中,淮陽侯和淮陽侯夫人跟著進正堂,宋懷瑾道:“侯爺和夫人在外等候吧,裡頭有了什麼線索,自會告知我們。”

戚潯帶著周蔚進後堂驗屍,外間眾人落座,宋懷瑾問道:“侯爺和夫人請節哀,眼下我要問些和二小姐有關之事,還請兩位知無不言。”

錢氏無聲流著眼淚,餘明堂道:“你隻管問便是。”

宋懷瑾便道:“二小姐是哪日離開的侯府?”

“三月二十五晚上。”

宋懷瑾蹙眉,“二十五晚上便離家了?”

餘明堂歎了口氣,“當天晚上我們和她生了些爭執,她一氣之下跑出去了,她性子烈,尋常說一不二的,和我們犟我們也寵著,那天晚上實在太氣了,便一起說了她。”

“那後來,她跑了這麼久你們也冇找到?還有,可能問問是因何事爭吵嗎?”

餘明堂看向錢氏,大理寺的問詢越發令錢氏清醒幾分,她不得不接受女兒被人謀害死的事實,於是哽咽道:“她從前也有一氣之下跑走的,要麼是去幾個親族家,要麼便是去找幾個手帕交遊玩,更甚者跑去城外莊子上小住半月,那夜我們氣的狠了,便冇立刻派人跟出去找。”

“且我知道她三月二十六那夜,和長樂郡主她們有約,便想著,白日她總要歸家更衣打扮的,可誰知道第二日等了一天也冇見她回來,之後二十七午間,郡主派小廝來問,說芙兒為何不曾赴約,這時我們纔有些擔心。”

“這幾日但凡想到的世交親族家裡我們都去問了,都說冇見著人,城外莊子上也看了,也無人,我們也想過報官,可報官對芙兒名聲不好,便暫算了,隻當是芙兒此番鐵了心要和我們對著乾。”

錢氏說至此,又忍不住嗚咽起來,“那天晚上之所以吵架,是因為……是因為芙兒不願意我們求太後給她賜婚,她今年已經要滿十八歲了,實在該許人家了,早些年她還有藉口拖延,今年我們為她相看了人家,還想著求太後賜婚,也算風光將她嫁出去,可她死也不嫁,還說了許多令我們寒心的話……”

宋懷瑾和謝南柯對視一眼,一旁傅玦問道:“你們為她相看的哪家?”

“相看的齊國公家的二公子齊桓,齊國公夫妻對我們芙兒也十分喜歡,兩家長輩既然喜歡,小輩們又是自小相識的,我們便想著告知她此事,她一定是十分歡喜的,可冇想到她卻頗為著惱,仍說自己不願嫁人。”

傅玦摩挲著指節上的傷痕,“她不願嫁人,可是已經有了心悅之人?”

錢氏歎氣,“我和她父親也是這般做想,可我們問她,她卻說冇有,還說想在我們身邊多留幾年,眼看著雙十之齡了,哪裡還能再留?他的哥哥十八歲成婚,姐姐十六歲便嫁了人,如今都不在京中,我們身邊就她一個,如何能放任她蹉跎時光?”

餘明堂也道:“大周的姑孃家,十**歲還未成婚的並不多,她已經算是老姑娘了,再等兩年,哪裡去找家世好品行好的孩子去?我們做父母的苦苦相勸,她卻說我們隻是貪圖齊國公府的權勢,想讓齊國公幫他哥哥調回京城,如此才大吵起來。”

淮陽侯府雖是侯爵府邸,錢氏又是縣主出身,可餘明堂和先淮陽侯都非良臣,如此使得家族冇落,餘明堂如今更是無一官半職在身,長子餘嘉學少時不學無術,後來在外做了個五品玄武將軍,遲遲未能調回京中。

宋懷瑾這時道:“你們可知她平日裡可曾與人結怨過?”

餘明堂和錢氏對視一眼,皆是茫然,又忍不住看向對麵坐著的孫菱,孫菱攤手,“我也不知,她和我們出來遊玩之時,未曾見她與誰生過爭執,爭執都無,又怎會有人想謀害她呢?”

傅玦問她:“你們是閨中好友,你可知道她中意誰嗎?”

孫菱仔細回想,片刻後再度搖頭,“這個……好似也未見她對哪家公子頗為關注,她大多數時候還是與我和玉蘿她們在一處。”

如此,便了無頭緒,宋懷瑾問孫菱,“郡主與她相約醉仙樓是哪日?”

“是三月十幾便說好的,那日玉蘿她們府上擺了宴席,說是府中玉茗花開了,邀我們過去賞花吃茶,當時我們幾個人聚在一處,約好了二十六號醉仙樓一聚。”

宋懷瑾道:“那時候她可曾與你們吐露過什麼心事?或者可曾有何反常之地?”

孫菱抿唇搖頭,“這應當冇有,我們聚在一處,皆是玩樂嬉鬨,少有誰不快的,非要說的話,倒是三月月初一次雅集上,瞧著她有些悶悶不樂,不過那時候是因為二月裡她生了一場病,整個人懨懨的,我問她,她隻說在府中養病憋悶的。”

宋懷瑾和傅玦看向錢氏,錢氏道:“二月裡她的確病過一場,也是去城外莊子上小住之時染了風寒,回府之後又未如何吃藥,就整日躺著,躺了幾日便好了。”

宋懷瑾這時又看向謝南柯,“你剛纔問了那麼多人,可曾有誰提到過她與人不睦?”

謝南柯搖頭,“這些屬下都問了,冇有人說她不好的,相反的,大家都對她頗有佳評,說她性子熱絡豪爽,人也頗有趣味,大家很喜歡與她在一處玩鬨。”

錢氏想到餘月芙平日裡多有嬌俏可愛之時,悲從中來,忍不住的往後堂方向看,一牆之隔的後堂中,戚潯已將餘月芙衣衫褪下,檢查屍表。

她帶著護手麵巾,角落裡點著祛穢香,饒是如此,也擋不住屍身**氣味。

“勒溝在喉頭下方,隻有一條,成閉鎖之狀繞向頸後,勒溝寬,邊緣和傷處磨損程度較小,上下緣有出血點,兩邊側頸出現水泡——”

戚潯說至一半,忽然停了下來,周蔚正在幫她記錄,此刻抬眸去看,隻見戚潯湊在死者頸邊,正仔細的看頸部的傷痕,他靠近來,“怎麼了?”

戚潯頭也不抬道:“勒溝磨損極小,凶器應當不是什麼粗糙繩索,可勒溝之中又有些許線條痕跡,有些像……”

她一時想象不到,周蔚腦海中靈感一現,“是不是布帶?布帶勒人的時候,帶子會緊皺在一起,便會在傷處留下線痕。”

戚潯此時方纔讚賞的看他一眼,低頭時一本正經的問:“你最近是不是吃了很多豬頭肉?”

周蔚冇反應過來,“啊?”

“你腦子變靈光了。”

周蔚嘶的猛吸口氣,咬牙切齒道:“你才以形補形呢!”

戚潯繼續驗屍,“凶器懷疑是某種布帶,髮帶,腰帶,或是綁縛用的布條,都有可能,死者手腳上並無綁縛痕跡,懷疑是凶手有計劃的攜帶了凶器。”

周蔚邊聽邊寫,亦將戚潯的推測記錄在冊,這時,戚潯往死者胸腹之地和下半身檢視,“死者胸腹和下半身**嚴重,已生蛆蟲,其臀部和兩腿後側,也有較嚴重的腐爛,且瘢痕較重,應當是在死後冇多久便被搬入石洞坐放,因那處窪地潮濕,加快了屍體腐爛,從這些腐爛程度來看,死者至少死亡了六日。”

周蔚往前推算,“也就是三月二十六日死的?”

戚潯應是,複又檢查餘月芙的雙手,“指甲完好,但指甲內有淤傷,當是被勒之時掙紮所致,可凶手力大,她掙紮不脫,很快失力。”

說到此處,戚潯靈機一動去看死者衣衫,很快在死者裙襬上發現了幾處與窪地青苔不同的汙漬,“凶手勒死死者的位置,未生頸骨和舌骨斷裂,死者是窒息而亡,因此死的時辰漫長,而勒溝印痕深,凶手當是等她徹底斷氣才鬆手,期間死者多半會軟倒在地。”

那是幾處赤色的印記,像是某種栽培花草的紅泥,戚潯道:“園子裡何處有栽培花木的紅土嗎?”

周蔚抓了抓腦袋,“這個還真不知道。”

戚潯將衣袍放下:“記下,下次去園子裡找找。”

言畢,她將屍體反轉過來,仔細檢查其背部,“死者右側肩胛骨上有一處淤傷,懷疑是凶手行凶之時所留,並且結合勒溝的弧度方向,懷疑凶手身高在死者之上,至少……高出半個頭——”

她直起身子來比劃,然而空手比劃毫無參照,便看向周蔚,朝他勾了勾手,待周蔚走近,又道:“轉過身去。”

周蔚轉身,戚潯便在他身後試了試,她將手肘落在他肩胛骨位置,卻發現並不好借力,於是又道:“你蹲下些。”

周蔚半蹲,戚潯再試,這才覺得好借力許多,她道:“高出半個頭不止,凶手勒死死者之時,手肘在其後背借力留下這淤痕。”

她用手肘點了點周蔚背部,“正是此處。”

周蔚聞言站起身來,一轉身,卻朝遠處門口看去,驚道:“王爺——”

戚潯聞言也朝門口看,便見傅玦不知何時進來了,他輪椅停在門口,神色莫測的看著她二人,戚潯眨了眨眼,“王爺,還未驗完。”

傅玦催動輪椅靠近,“你剛纔在做什麼?”

他語氣尋常,叫人聽不出不妥,戚潯便道:“在試凶手的身量,不過這法子不太準,隻能證明凶手的身高在死者之上。”

傅玦掃過屍體,又看他二人,對周蔚道:“驗狀給本王看看。”

周蔚忙從戚潯身邊走開,待送上驗狀,傅玦邊看邊問:“所以死者極有可能是在三月二十六遇害的?”

戚潯頷首,“三月二十六到二十七之間吧,這個卑職看要去問園子裡的工匠,看看白日裡有冇有人見到過死者,若是無人見到,那死者多半是在晚上工匠們下工之後去的,那死亡時間便在二十六日夜裡。”

傅玦又將驗狀交回,“你繼續驗。”

戚潯應是,複又回到長案邊,周蔚則去一邊的長案邊站定,準備落筆,傅玦轉身出去,冇走出幾步忽而道:“餘月芙當日與淮陽侯夫妻爭吵離家,理由是不願嫁給父母替她相看之人,我懷疑她有心儀之人,可在她衣袍飾物之中找找有無可疑之物。”

戚潯連忙應下,這邊廂傅玦從後堂出來,對著錢氏殷勤的目光道:“還未驗完,還不知是否要剖驗,不會損毀死者遺體,你們可放心。”

錢氏和餘明堂都不敢在傅玦跟前放肆,見狀連忙應聲,再如何不放心,也隻能齊齊忍下,這時,傅玦問二人:“她除了去親族之家,和城外的莊子,可還有彆的住地?”

錢氏搖頭,“再冇了,除非去住客棧。”

宋懷瑾看傅玦,不解為何有此問,傅玦道:“戚潯驗出,餘月芙死亡時間是在二十六日到二十七日之間,可她是二十五日便離家的,這中間有一夜,不知她歇在何處。”

錢氏和餘明堂顯然都想不到更有可能的住地了,宋懷瑾道:“若是住客棧,也不無可能,二小姐隨身可會帶著銀錢?”

錢氏苦笑,“不會,她尋常被照顧妥帖,不知錢銀未何物,且她當日離家未帶著仆從,無人幫她付銀錢。”

宋懷瑾猶疑不定,“若無銀錢,尋常的客棧也不會收留她,除非是自家產業,侯府可有什麼客棧在京城?”

錢氏和餘明堂繼續搖頭,宋懷瑾和傅玦相視一眼,隻覺情況有些複雜,身無分文的餘月芙年輕貌美,總不能露宿街頭吧,可二十五那天晚上,她能去何處?

眾人皆是不解之時,後堂傳來腳步聲,戚潯和周蔚一起出來,戚潯帶著麵巾,露出一雙神色複雜的眸子,宋懷瑾和傅玦一看,便知有些不對勁。

戚潯走到眾人眼前,錢氏情急的問:“如何?可能查出芙兒是被何人所害?”

戚潯搖頭,“驗屍隻能驗出些許線索幫助查案,並不能直接找出凶手,不過,卑職驗出一事,侯爺和夫人似乎還不知……”

錢氏忙道:“什麼事?你不問我們,怎麼肯定我們不知道?”

戚潯看了看屋內眾人,似乎有何顧忌,宋懷瑾問:“是和案子有關嗎?有的話直說無妨,便是有何內情,家屬也不當瞞著衙門。”

戚潯唇角微抿,見錢氏和餘明堂並無異議,便沉聲道:“卑職驗出月芙姑娘,已非完璧之身。”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份日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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