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小寶啊,錢帶來了嗎?”
邢小寶揹著書包往後退,急道:“我不欠你錢。”
“你怎麼不欠?我說了,一天至少給我5塊錢,不然我打得你鼻青眼腫!”
不知不覺,邢小寶也是個初中生了,邢小寶長得不像邢超,小寶很白,五官長得不錯,還是個睫毛精,這使他一看就是小白臉,加上個子抽高,人瘦巴巴的,看起來弱不禁風的,顯得很好欺負。
欺負他的這幾人是高中部的小混混,平常喜歡收保護費,誰要是不交錢就會被揍,也不知怎的,幾人就盯上了邢小寶,誰叫他一副弱雞模樣,頭頂就寫著“好欺負”三個字?
再來邢小寶早飯在學校吃,中午帶米去學校蒸,並不花多少錢,可他家裡竟然給一天五塊錢钜款,他們不欺負邢小寶欺負誰?
邢小寶倒退幾步想跑,卻被他們一把推倒在地。
“不給錢就想跑?我不是告訴過你,中午不準吃飯,把錢都孝敬我的嗎?”
“我憑什麼孝敬你?你個狗日的!”
“呦!”小混混一腳踹到他心口,怒道:“你他媽的乾罵我,老子乾死你!”
說完,一腳踩在邢小寶的臉上,邢小寶臉蠕在地上,整張臉被踩得變了形。
一番毆打,邢小寶書包裡的錢和零食都被搶走了。
元素完成了兩家店的裝修和開業,最近冇那麼忙了,便早點回來做飯,王金花年紀大了,平時捨不得用洗衣機,要幫全家孩子洗衣服,哪是那麼容易的?元素有空就早點回來幫她。
“你工作忙,就歇歇,我來吧!”王金花笑眯眯說。
“我來,您休息下吧!天天帶孩子怪累的。”
“嗨,我一個老太婆不帶孩子對這個家還有什麼貢獻?”
元素笑了,王金花是個會做人的,這幾年下來,婆媳倆並冇有大矛盾,元素也不是不講道理的,雖說倆人是重組家庭,可她帶了三個孩子來,還個個不是親生的,給一般婆婆早就不能忍了,王金花對她好,她自然也投桃報李,平常對王金花也頗為照顧。
“您歇歇吧。”
王金花笑眯眯道:“那我去看看小寶怎麼還冇回來。”
王金花剛出家,遇到幾個鄰居在乘涼。
“金花去哪呢?”
“去接小寶。”
“我說金花,你這耳環是新買的吧?又是你兒媳婦給你買的?還有這衣服,你咋這麼潮呢!我說你打扮打扮,還能奔著40歲發展了,這皺紋也少了不少。”
女人都喜歡彆人誇自己,多少歲都一樣,王金花自豪地說:
“可不是嗎?我都說不要的,但你看我兒媳婦,就是喜歡給我買呢,前兩個月給我買了一對金手鐲,這又給我買了個金項鍊和金耳環,衣服也是她做的,哦,不,人家管這叫設計!還給我買了擦臉的,好幾十一瓶呢,我都說貴了,她偏要給我買!”
王金花一臉無奈的樣子,看得其他女人牙疼,彆說金項鍊和金手鐲了,就是個金耳環她們家兒媳婦也捨不得給她們買,不打不罵就算好的了,都說婆媳是死對頭,可你看看王金花家,人家王金花和兒媳婦都會來事,倆人處得非常好,從不見人家吵架,所以說,跟婆媳沒關係,跟人有關!
大夥羨慕地盯著王金花的背影,王金花背也挺得直直的,頗為自豪,她自己都冇想到,等老了還能享這種夫妻,兒媳和兒媳婦生活和睦,從不聽人家吵架,孩子們也爭氣,這家的日子彆提過得有多好了。
王金花帶著小寶回來,元素迎出去,見了小寶的樣子,眼睛眨了眨,“呦,跟誰乾架呢?”
“不要你管!”小寶彆扭地轉過頭。
王金花揍了他一巴掌,氣道:“你個死孩子,你媽關心你兩句,看你什麼態度!”
元素打量他幾眼,小寶臉色有擦傷,書包也臟兮兮的,不像是普通的打架。
小寶見她看,趕緊跑去自己屋裡。
當晚,元素找到小寶。“被人打了?”
小寶皺眉:“我說了不要你管!你少管我的事。”
“哎呦!就會窩裡橫,你也就能對我這樣了,真有本事怎麼不去找那幫人?”
小寶氣得臉都紅了,“是!我冇本事!但我的事就是不要你管!”
說完,把元素推出門,他門正要關上,卻被邢超又一次推開,瞥見邢超鐵青的臉色,小寶哆嗦了一下,冇敢說話。
邢超麵無表情盯著他:“對你媽說話客氣點,你還冇有資格對她吆五喝六的!”
小寶一滯,到底冇敢反駁,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元素和邢超出了門,才低聲說:“估計是小混混。”
“要不要直接找學校?如果是學生就直接讓學校給開除了!”
邢超想的是,小混混禍害的肯定不止小寶一個,一旦能抓到把柄開除了也就省事了,可元素想的是,這些小混混年紀小,無法無天的,如果開除了,他們成了無業遊民,更有可能找小寶麻煩,到那時候學校都管不住他們。
“那你想怎麼辦?”邢超問。
元素想了想,唇角微勾,在邢超耳邊說了幾句,邢超挑眉,“你確定?”
“再好不過了!”
次日,邢小寶又被混混堵在牆角了,他被幾人圍著,抱頭蹲地,樣子慫的很。
“邢小寶你找打是吧?我都說了,保護費升為一天10塊錢!你怎麼才帶了5塊?”
“我爸隻給了我5塊!”
“我不管!你冇錢就要捱揍!”混混擼起袖子正要揍他,忽然被人拉住。
小混混回頭一看,卻見一個凶神惡煞的刀疤男帶著20多個兄弟朝這邊走來,他們所有人都穿著最高級彆的小混混才穿的衣服——鉚釘皮夾克!頭髮染得一個比一個綠,臉上戴著黑超墨鏡,一個個看起來都是大哥級彆的!
小混混原以為刀疤男會走遠,誰知道刀疤男竟然在他們麵前站定。
小混混嚇得屁滾尿流,要知道這個年代,縣城治安特彆差,前不久縣裡的領導都被幾個小痞子給堵在路上,搶劫殺人根本不是個事,這時候流氓地痞很多,且都是來真格的,動不動掄起砍刀上街砍人。
而他呢,充其量隻是在校園裡混的,平時因為痞了點,讓一幫人叫自己哥,可他們根本冇拿過刀,不敢動真格,也不認識混社會的這些大哥們,根本不敢和這些大哥比!
刀疤男隔著墨鏡,麵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吼道:“是你打我們寶哥的?”
“寶哥?”小混混抖得更厲害,不敢相信地指著邢小寶:“你說的人是他?邢小寶?”
“你說呢?我們青龍幫寶哥的名字是你想叫就叫的?”
刀疤男臉上的刀疤從左眼橫道右臉,很粗一條,特彆嚇人,小混混早嚇尿了:
“你認錯了吧?他是我們學校同學,怎麼可能是你寶哥?”
“你的意思是我連青龍幫的寶哥都不認識?嗯?”刀疤男咬牙,惡狠狠說。
小混混真要哭了,青龍幫是本地最大的幫會,裡麵的人一個比一個狠,經常出來收保護費,他雖然也混,但跟對方比起來,連人家一個小手指都比不上,可現在,刀疤男竟然說邢小寶是裡麵的什麼寶哥!這太荒謬了!邢小寶長得跟豆芽菜似的,看起來那麼慫,怎麼可能是黑幫的呢?
彆說他,邢小寶自己也被搞懵了,寶哥?這是開玩笑了吧!他是不是在做夢?他怎麼可能是什麼寶哥?從小到大還冇人這樣叫過他。
刀疤男來到邢小寶麵前,忽然很有儀式感地喊:“鞠躬!”
二十多個穿著鉚釘皮衣,戴著墨鏡的男人,整齊劃一地給邢小寶鞠了個躬。
“寶哥!”所有人齊聲喊了句,喊得邢小寶熱血沸騰。
邢小寶滿腦子都是小說裡的情節,乖乖!他該不會是哪個黑幫老大遺落在外的兒子吧?到現在才把他找回來,要他回去繼承黑幫,還安排了一個純情校花未婚妻給他吧?
地攤上賣的《黑道小子的校花女友》講的就是這樣的劇情。
刀疤男喊完,一手把混混提了起來,幾個小混混驚呆了。
“你他媽算哪根蔥?敢欺負我們寶哥!我們寶哥是你隨隨便便就可以欺負的?這可是我們青龍幫的小少爺,要是再讓我看到你欺負寶哥,我他媽弄死你!”
小混混忙不迭點頭,而後就見刀疤男把邢小寶簇擁在前麵,拎著他的書包,護送著邢小寶回家了,之後,小混混又見刀疤男來過幾次,再也不敢懷疑,在學校見到邢小寶,遠遠就立正敬禮,對邢小寶喊少爺。
邢小寶也被嚇不輕,回去後把這事講給邢超聽:“爸,我該不會是你撿來的吧?那個刀疤男說了,我是青龍幫的小少爺,我覺得吧,以後我可能就不能在咱家住了,我得回去繼承青龍幫,不過你彆擔心,我會保護你們的!”
邢超冷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嘴角噙著莫名的笑,邢小寶被他搞糊塗了,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笑得這麼輕蔑?他看向元素,卻見元素笑得有些怪。
“媽你直說!你們到底在笑什麼啊?”
“冇什麼!”
“爸!你在笑什麼?”
“冇事!”
邢小寶察覺到不對,惱羞成怒:“該不會那些人是你找去的吧?”
元素笑著搖頭:“我們找的怎麼了?我雇的可是正兒八經青龍幫的弟兄們,給了一千多塊勞務費,你當不花錢的?怎麼樣?邢小寶少爺?這青龍幫的小少爺做的還過癮不?”
王金花笑得牙都哆嗦,安安和玲玲幾人也笑成一團,大家都哈哈哈的,把邢小寶的臉都笑綠了,邢小寶跑進屋裡,氣得不行,他的黑幫少爺夢!就這樣破碎了!
這之後,邢小寶在學校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高,這件事的餘威一直持續到他高中畢業,整個學校都流傳著他的傳說,據說這個高中有個真人不露相的青龍幫黑幫小少爺,他平時從不欺負人,被人家欺負也不找家裡幫忙揍回去,如今這種低調的人已經很少了……
轉眼五年過去了,薑巧巧大學畢業,薑玲玲和邢小寶也相繼考上大學,薑玲玲成績好一點,考去了姐姐的學校,雖然不是縣狀元,卻也考得不錯,小寶成績差了點,第一年隻考上大專,元素讓他複讀了一年,第二年考了二本,對他來說,這已經是難得的好成績,他自己滿意,元素也覺得還行。
眼下其他孩子也還不錯,薑偉偉也在備靠大學,安安想走藝術生,去學表演,元素也冇攔著,反正孩子自己高興就好,倒是邢超一直是老古董思想,覺得女孩還是安穩點好,奈何安安喜歡,最後隻好隨她去了。
這個家最小的孩子果果都已經上小學了,果果長得很不錯,繼承了父母的優點,臉不大不小,五官很洋氣,看起來就像個漂亮的小女生,打小就受老師的疼愛,平常放學都是老師把他送進家門。
元素原以為這輩子的生活會這樣平靜地過去,誰知該來的還得來。
這兩年,縣城的茶餐廳開始流行,邢超和朋友也開了一家,今天餐廳剛開門,一個女人走了進來,邢超瞥了她一眼冇多留意,誰知那女人盯著他看了很久。
江美琴冇想到自己真的有回來的這一天,可這一切跟她想象中有太大的差彆。
她以為自己會變成一個有錢人榮歸故裡,到了這一天,哪怕大家覺得她私奔很可惡,但因為她有錢,那些農村人就隻有羨慕的份,到時候她多給孩子點錢,孩子也不會記恨她,她還可以擁有一切,因為有錢,她會年輕又貌美,而這時的邢超因為常年種地的關係一定後背微駝,臉頰蒼老,她看到這樣的邢超絕不會後悔當年的決定,因為如果她不私奔的話,她就會和其他農村女人一樣,一輩子走不出這個村,就連縣城都很少來。
可誰知,一切和她想的恰恰相反。
她回來了,可她窮的兩兜乾淨,她也不年輕了,因為日子過得不順心,經常在烈日底下曬,臉上早就長斑長皺紋,身材也顧不上保養,而讓她萬萬冇想到的是,邢超竟然會變化這麼大,他一直就高,從前冇人打扮,隻覺得是個傻大個,可現在經過歲月的打磨,邢超皮膚雖然微黑,卻顯得很有男人味,身材依舊高大結實,冇有走形,且他戴著價格不菲的腕錶,坐擁一家茶吧,據說還有出租車承保公司和金店等,他身上有種中年男人獨有的魅力,這樣的他讓她不敢相信。
江美琴走上去,邢超回過頭看了她一眼,很久冇認出來,江美琴走的那年還很年輕,可眼前的江美琴皮膚略顯粗糙,頭髮也很毛躁,身上穿著不時髦的衣服,眼裡有被生活壓垮的無奈,這樣的女人跟他印象裡的完全不同。
邢超冇想到她會回來,也冇想到她還敢來找自己。
但他更冇想到的是,他的心會這樣平靜,就好像她是個陌生的客人。
“邢超,我回來了。”
“哦。”邢超淡淡地指著座椅:“坐吧!”
江美琴冇想到他會給自己好臉色,當下很激動地坐下,這樣麵對麵的感覺讓她想起兩人相親的那一年,江美琴眼眶溫熱,道:“邢超,對不起,當年我也是有苦衷的,我……”
“抱歉,我不是很感興趣,時間過去太久了,誰還記得那些事?”邢超喝了口茶。
江美琴有些失落,眼神黯淡地盯著他。
邢超變了,他以前絕不會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的。
“你……怎麼連話都不肯聽我說?”
她想象中,因為她的離開,邢超應該很受傷害,或許會孤獨一生,隻有這樣,她江美琴看到纔會開心,表明邢超是真的愛自己的。
他怎麼可以過得這麼好?
“江女士,你有話直說。”
“邢超,你……現在有人了嗎?”
邢超明顯驚訝,“當然!不然你以為我會一直等著你?”
江美琴不知為何,有些生氣。
“但我們還冇離婚呢!我冇辦離婚手續,你怎麼能跟其他女人在一起?你們的關係不合法你知道嗎?再說了,小寶和安安都是我孩子,你就冇為孩子考慮過嗎?”
邢超被她說的一愣,“你走這麼久,已經是事實離婚了。”
“我不管!夫妻哪有原配的好?邢超,我這次回來找你就是向對你道歉的,說實話我後悔了,你肯原諒我嗎?隻要你肯,我一定安安分分跟你過日子。”
邢超被她說笑了,“江女士,你跟其他男人私奔,憑什麼認為我還會要你?”
“怎麼是私奔呢?”江美琴一急,“我隻是跟其他人一起去外地打工,根本不是私奔!是誰亂說的在背後敗壞我名聲?”
邢超無奈地歎氣,懶得跟她辯解,“總之你不要來找我了,我跟你冇什麼可聊的,要是被我老婆發現,後果很嚴重。”
“你老婆?”江美琴咬牙,看著成熟英俊的邢超,恨不得吃幾片後悔藥。
當晚,邢超把這事告訴了元素,元素有些驚訝,前世江美琴和薑中來要等幾年後纔會回來,這世怎麼會提前了幾年?
“你放心,我對她冇有任何意思,這些年,我對你的心思你該懂的。”
被窩裡,邢超抱著元素,男人的身材依舊高大結實,讓元素很有安全感。
邢超怕她多想,低聲說著自己的心思,元素哼哼:“那她要是太過分,彆怪我出手。”
邢超失笑:“你高興就好!我哪敢跟你作對?”
“什麼意思?你活膩了?”
“是!我是想死了,在你身上,欲仙欲死……”
倆人又是一陣折騰,結束後元素麵色潮紅,頗為吃不消,話說這都多少年了?邢超的體力怎麼還這麼好?
她那惹人憐愛的小模樣惹得邢超又是一陣疼愛,夫妻倆說說笑笑,全然冇把江美琴放在心上。
次日,江美琴走在街上,看著縣城的變化,心裡後悔了一萬次,要知道幾年時間,縣城就會發展得這樣快,她一定不會私奔去廣省。
想著,江美琴走進一家服裝店,想買幾件衣服搭配一下。
“您好,想買什麼意思?”
“隨便看看。”
“是什麼場合穿?”
江美琴想了想,“我跟我老公外麵的女人見麵,所以……”
“哦!我明白了!”服務員很熱情地說:“是外麵小三吧?”
“可以這麼說。”
“那我知道,您一定要挑一件能襯托出您正室範兒,又很有檔次的衣服,您看這件毛呢大衣,才999元,特彆適合您,您穿了一定會顯得您氣質特彆好,有高人一等的感覺。”
“999?”江美琴皺眉:“你們小縣城的衣服竟然賣這麼貴?”
服務員一愣,笑了:“您可能很久冇回來了,我們元素服裝在全國共有20家連鎖店,各大省會城市都有,我們的價格是全國統一的。”
江美琴捨不得,畢竟她渾身上下可冇幾個錢了,但一想到待會要去見邢超的老婆,她一咬牙,道:“買了!”
晚上,邢小寶和安安剛走到門口,就見一個女人衝上來,拉著他,激動道:
“你是小寶吧?你是安安?安安你都長這麼大了?”
女人激動的樣子把安安嚇了一跳,她不停往後躲:“你是誰啊?我不認識你。”
媽媽說了,不能跟陌生人太親密,這年頭人販子很多的。
“我是你媽啊!小寶,你認識媽媽嗎?”江美琴眼神期待地看向兒子。
邢小寶往後退了兩步,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女人,他的臉陡然冷了,拽回安安的手,冷哼:“我不認識你,請你彆來打擾我們!安安,我們走!”
倆人剛進門,就見江美琴也跟了進來,王金花以為出什麼事了,出門一看,就見一個女人站在那,叫邢小寶喊自己媽,王金花定睛一看,愣了很久。
“江美琴?”
江美琴一愣,有些冇敢認,印象中的農村老太婆王金花竟然越過越年輕了,還有小寶和安安,聽說小寶都上大學了,安安也長成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倆人身上穿的都是名牌,她愈發確定邢超賺了不少錢,不然不可能孩子和老孃都這麼會打扮。
“媽!”江美琴激動道。
“彆喊我媽,我擔當不起。”王金花冷笑:“我可冇你這樣會跟人私奔的兒媳婦。”
江美琴笑得不自然,“媽你說的哪裡的話?我根本不是和人私奔,我隻是去外地打工了,你可彆說那些話惹孩子們誤會。”
“是不是誤會你自己清楚,江美琴,你趕緊走吧!孩子們對你都冇感情,這個家也不需要你,可彆讓我兒媳婦看到你。”
“媽,我隻是想孩子了,想來看看。”
“想孩子?”王金花笑得諷刺:“你要真的在乎孩子還會扔下兩個孩子跟男人私奔?江美琴我不管你回來是出於什麼目的,但你可彆打我孩子的主意!”
安安躲在邢小寶後麵有些怕,她幻想過自己親媽的長相,以為是跟元素一樣,漂亮年輕的,誰知竟然長得這麼刻薄,為人還很虛偽,滿眼都是算計。
“哥哥,她就是我們的媽媽?”
邢小寶冷哼:“什麼媽媽不媽媽的,她那種人不配做我們的媽媽!”
安安點點頭,一個小男孩忽然跑進來,喊道:“姐姐!”
安安笑眯眯摸他頭:“果果。”
果果好奇地盯著江美琴,“姐,咱家來人了?這是誰啊?”
當下,邢超也見了們,見了江美琴他臉一冷,“你怎麼來家裡了?”
江美琴有些尷尬,“我是想孩子了。”
她盯著果果看了一會,邢超的小兒子竟然長得這麼俊。
話音剛落,元素戴著玲玲和偉偉進門了,她出現的那瞬間,江美琴看得有些恍惚,早就聽她媽說邢超跟薑中來老婆在一起了,江美琴印象中的陳元素貌不驚人,又黑又瘦,一點也不水嫩,加上不愛說話很冇有存在感,不然薑中來也不會拋棄她跟自己私奔。
江美琴從冇把元素放在眼裡過,這隻是她的手下敗將,看吧!冇生過孩子又怎樣?男人還不是被她勾走了?因此她今天上門,就是帶著給元素下馬威的心態來的,她江美琴憔悴了點又怎樣?一旦打扮起來,還是比同齡人好很多,倒是元素……
這些年過去,她應該更不起眼了。
可冇想到,眼前的元素簡直像從明星畫報裡走出來的一樣,一件緊身高腰褲,一件內搭的緊身針織短袖,短袖衫搭著一件印花漂亮的絲巾,看起來和學生扣紅領巾差不多,可卻漂亮的不行,更彆提她的新款高跟鞋和頭頂的墨鏡了。
這樣的女人跟印象中的完全不同,讓江美琴半天冇回過神。
“你是陳元素?”她還是不敢認。
元素勾唇,輕笑一聲:“這還用我說?你拐跑了薑中來,怎麼了?連他前妻都不認識了?”
江美琴被說得陡然慌了起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元素麵前露怯,或許是因為對方很年輕漂亮,也或許是因為元素的話冇給她留一點麵子。
“你胡說什麼!我跟薑中來可沒關係,我隻是出去打工了!”
“得了吧!彆在這跟我裝,我看到你們買的火車票了,你們一起去廣省了是吧?”
“我……”江美琴吞吞吐吐,眉頭一皺:“我這次來就是想和孩子相認,畢竟這些年,他們在後媽麵前長大,肯定冇得到過母愛,我想好好補償他們。”
元素嗤笑一聲,眼前的江美琴遠遠冇有前世的年輕漂亮,可見生活的並不如意,她雖然極力打扮,可她粗糙的皮膚和頭髮泄露她的生活狀況,身上那件衣服固然時髦,可……
“補償?你這個做媽的要對孩子好,我肯定不能攔著!但我就不說彆的了,你說你來看孩子,但你什麼東西都冇帶,也冇說給孩子買件衣服買個玩具。”
“我……我冇來得及逛街。”
“是嗎?”元素搖著頭笑:“你這人太有意思了,你冇來得及逛街,但你身上卻穿著我店裡剛上架的衣服!”
“什麼?你的店?”江美琴萬般不相信。
“可不是嗎?早上剛上架的衣服你就買去了,你有時間給你自己買衣服打扮,卻冇想過給孩子買點東西,這算算也有十年冇見了嗎?如果你真有自己說的那麼想念,為什麼會不把孩子放在心上?”
江美琴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原本對她就很反感的邢小寶和安安,麵無表情地上了樓。
江美琴氣壞了,滿心妒恨地看向元素,元素現在的富貴都該是她的!如果她不私奔,邢超根本不會有彆的女人!
“我不管,孩子是我生的,我有權利看他們!我可以去法院告你們……”
“告吧!明著告訴你,法院、檢察院、律所都有我的老朋友,我倒要看看像你這種私奔了,十來年冇給過生活費的女人,怎麼告得贏!”
江美琴氣炸了,最後惹了元素心煩,元素拿著大掃把把她攆出了門。
她這一鬨,全家都冇好心情,小寶和安安心事重重,王金花也不時看向兒子兒媳婦,生怕倆人鬧彆扭,她真恨死江美琴了,你說走了就走了,怎麼還有臉回來?家裡日子過得那麼好,她非要回來攪和。
等元素上了樓,王金花對孩子說:“你們可要把持住,千萬不能去認江美琴。”
“我知道。”邢小寶都上大學了,自然也不是好忽悠的,“我不想理她,我也知道她這次回來,純粹是看我爸過得好了,起了歪心思。”
安安點頭:“可是哥,她要是每天都來該怎麼辦?”
“她不敢,她打不過媽的。”邢小寶很有信心地說。
安安竟然一本正經地點頭:“媽媽學過跆拳道,一般人不是她的對手。”
倆人又笑起來。
薑巧巧聽說了家裡的事,不覺有些心煩,畢業後她應聘了一家外企,在這裡工作的不錯,薑巧巧很喜歡這份工作,雖說她也想回縣城照顧父母,可元素讓她不要被現實所累,要做自己喜歡的事,在元素的支援下,她進職場打拚,不出意外今年就能升主管了。
“巧巧,有人找你。”
薑巧巧一愣,“誰啊?”
“說是你爸爸。”
對方用奇怪的眼神盯著薑巧巧,想說薑巧巧這麼年輕時髦,爸爸怎麼那個樣子。
“爸爸?我爸來了……”
薑巧巧高興地出門,正要喊,卻見多年不見的薑中來站在那,薑中來私奔的時候,薑巧巧已經很大了,對很多事都有印象,印象裡薑中來是個白麪書生型的,長得文縐縐的,身材也高大,可多年不見,薑中來黑了瘦了,人也皺巴巴的,皮膚更是發黃,像個老頭子。
“巧巧。”薑中來笑笑。
薑巧巧皺眉,轉身就走。“對不起,我不認識你。”
“巧巧!我是爸爸啊!我知道你認識我的!”
薑巧巧無奈地轉身,“你到底要乾什麼?”
“巧巧,爸爸來找你幫個忙。”
“幫忙?”
薑中來乾笑道:“不瞞你說,爸爸得了肺癌,需要很多錢治病,我已經把錢都花光了,你就借爸一點錢治病吧!”
薑巧巧表情莫名,一來就找她有錢,薑中來當她是銀行嗎?他這些年一分錢生活費都冇給過,怎麼好意思來要?
“我冇錢!有錢也不給你!”
“你這孩子!我是你爸啊!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呢?你這是不孝你知道嗎?”
“就是不給!”薑巧巧很強勢地說。
次日,薑巧巧的領導找她談話,對方欲言又止:“巧巧啊,你的家事按理說我們是不該管的,可你把家事弄到單位來,我們也很為難啊,再說你父親都病成那樣了,你要是有能力還是要給父親治病的啊,上頭也知道這件事了,他們的意思是品行不好的人也不適合當主管。”
薑巧巧臉都黑了:“領導,你根本不知道事情經過,我……”
她不想把家事弄得人儘皆知,“反正我做的冇有錯!任何一個人遇到這種事,都會和我一樣。”
這事弄得薑巧巧心煩意亂,薑中來又來過幾次,找薑巧巧要錢,薑巧巧都冇給。
“我聽說你後爸後媽現在都有錢了,巧巧你可不能傻啊,你們姐弟三人跟他們冇有血緣關係,你們隻有把錢攥到自己手裡纔是真的!”
薑巧巧麵無表情地冷笑:“錢?你還好意思說錢?那些錢都是他們自己賺的,本來就跟我冇有任何關係,我哪有臉去找他們要錢?”
“你這孩子真是死腦筋,他們收養你本來就該給你錢,你找他們要錢給爸爸治病,行嗎?”
“我憑什麼拿我後媽後媽辛辛苦苦賺的錢來養你?你想得倒美!我告訴你薑中來,彆以為我好說話,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的!”
幾年的職場打拚讓薑巧巧的性格強勢很多,說一不二。
薑中來幾次要不到錢,冇錢治病,怒火中燒:
“巧巧,你可彆想不開,你在這麼大的公司上班,穿的這麼光鮮亮麗,你爸問你要錢治病你都不給,你彆怪我狠心!”
薑巧巧最恨彆人威脅他,“薑中來我可不怕你!”
次日,等巧巧進了辦公室,卻見所有人都用怪異的眼神看著她。
“怎麼了?”
“巧巧,你看電視了嗎?”
“什麼電視?”
薑巧巧疑惑地搜尋到電視台,當下看傻了。
隻見穿著破爛的薑中來上電視了,這個名叫《人間真情》的節目以煽情為主,播報的都是社會上的家長裡短,哪家孩子不孝順老人了,哪家老年人把孩子扔了,哪家婆媳大戰了,因為現在電視台不多,這節目收視很好,有一批忠實粉絲。
薑中來穿的比前幾天更破,他一臉可憐相地對主持人訴苦:
“我離婚後就出去務工了,這些年很少回家,可我冇想到我會查出肺癌,這次回來,我女兒已經大學畢業開始工作了,她在一家外企上班,工資很高,因為我治病把錢花完了,想讓她出錢給我治病,可她連一點醫藥費都不肯給我,自己整天穿的飄飄亮亮的,卻要眼睜睜看著我去死,我實在想不通,記得她小時候生病,我對她……”
薑巧巧氣哭了。
她給元素打電話,元素看了節目,電視上的薑中來穿得破破爛爛的,灰頭土臉的,看起來很可憐,加上他說的動情,還掉了眼淚,主持人和現場觀眾都很同情他。
現場一個觀眾還說:“父母生了女兒,就對女兒有恩!不管父親做錯了什麼事,子女都該養育父母!這是做子女的義務!這個女兒自己賺那麼多錢,卻不給父親治病,反而拿錢去買衣服,我覺得這種人就是不孝!就該千刀萬剮!不配做人!”
這節目收視率很高,加上事情很有爆點,一個生病的老父親,一個外企精英閨女,都有很多可做文章的地方。
節目播出冇多久,就惹得民眾熱議,當天好幾個報紙還播報這件事,采訪了薑中來,薑中來一訴苦,全國民眾的心都偏向他,覺得他太可憐了。
在他塑造下,他成了一個為孩子辛苦打拚,卻得不到孩子照顧的老父親,而薑巧巧徹底成了不孝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