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哥兒怎麼都想到,後要加作業的人竟是自己!
可李東陽都把文章拿出來了,文哥兒也隻能老老實實接過,認認真真讀了起來。
丘濬這篇文章有直接點的,可隻要從頭到尾讀一遍,就能讀出文章裡濃濃的維護之意。
許是因為太生氣了,這次丘濬行文犀利,彷彿抖落了老劍上的斑斑鏽跡,一下變得鋒利又尖銳。
痛快,太痛快了!
文哥兒越看越激,好不容易按捺住滿心激『蕩』看完了,便迫不及待地和李東陽討論起裡頭幾個自己見過的事例來,不知老丘是從哪個犄角旮旯扒拉出來的史料,讀來特彆切題!
李東陽剛纔見文哥兒看得起勁,也打擾,悠悠然坐一邊飲茶。
這兒文哥兒主開始提問,招呼李兆先過來一起旁聽,先解析了文哥兒的疑問,接著就給們分析文章主旨和行文脈絡。
當代文壇巨佬現場授課,文哥兒自然認真受教,不時還把自己聽太明白的地方拉出來追問兩句,瞧著好學極了。
隻不過想到自己去後要完成仿作業,文哥兒離開李東陽家時臉『色』就有點苦。
剛纔聽李東陽講了這次家庭作業具體要求,怎麼聽怎麼覺得這是高考作文的標準了吧?!
為什麼要一個幼兒園都上的小孩學些高考作文啊?!
還是需要引經據典的議論文!!
文哥兒覺得吧,個老師肯定私底下串通過,要不怎麼一個叫看史書,一個就叫仿這種史論!
文哥兒一臉鬱悶地跑到丘濬家,先就著自己加作業的事和丘濬抱怨了一通,表示丘濬可把害慘了!
丘濬臉『色』黑了。
你這小怎麼事?不誇兩句就算了,還說是害你加作業!
就在丘濬馬上要臭罵文哥兒一頓的時候,文哥兒又掏出自己從李東陽家拿來的“範文”,吧啦吧啦地給丘濬說起李東陽的講解思路,問丘濬這個作者本人是不是這樣想的。
拿閱讀理解答案追問作者本人成就達成√
丘濬:“…………”
丘濬吧,心情很複雜。
李東陽這個後輩分析得鞭辟入裡,基本把的思路都理明白了,各個典故的出處也講得清清楚楚。
這代表李東陽對這篇文章頗為認可,並且要文哥兒比照著來仿。
可這小複述就複述了,怎麼眼睛還忽閃忽閃的,好似在期待能說出點不同的思路來。
丘濬不是愛胡扯的人,思來想去也唯有頷說道:“是這樣錯。”
文哥兒想到李東陽閱讀能力這麼牛『逼』。
文宗強者,恐怖如斯!
文哥兒由衷感慨道:“我也想像你們一樣厲害!”
丘濬聽了很是受用,明麵上卻還是睨文哥兒一眼,說道:“那你說說看,你自己覺得這文章好在哪裡?”
文哥兒從來不是怕被點答問題的人,立刻打開文章指給丘濬看,先說這段痛快,再說那段絕妙,誇得那叫一個天花『亂』墜。
丘濬定睛一瞧,文哥兒指的恰好都是自己也覺得極好的好句好段,完自己往看時都感覺精妙絕倫,彷彿文昌君附體!
丘濬心裡頭是這樣想的,文哥兒也是這樣誇的,可惜一不小心說禿嚕嘴了:“就像那什麼文昌雞附體!”
丘濬:“…………”
丘濬臉『色』又黑如鍋底。
文昌雞是什麼玩意?!
文哥兒也意識到好像有哪裡不對。
眨巴一下眼,不僅檢討自己說岔了,還很是往地和丘濬討論起來:“聽說你們瓊州府有個地方叫文昌,那邊養的雞很好吃。要是能配上瓊州府生產的椰來煮,滋味肯定特彆好!”
文哥兒還暢想了一番。
椰雞!不僅肉香與椰香在鮮美的湯汁中來碰撞,連每一塊雞肉都滲入清甜椰香,吃起來格外鮮甜細嫩!
丘濬:“…………”
丘濬現自己有點餓了。
堂堂瓊州府人,怎麼都吃過隔壁縣的文昌雞?!
丘濬橫了眼文哥兒,冷哼道:“瞧你說得有模有樣,好像你曾經吃過一樣。”
文哥兒也哼了去:“以後我吃到的!”數了數丘濬的年紀,拍著胸脯保證道,“等您致仕了,我親自送您瓊州府去!”
再等個年八年,們就可以去吃椰雞啦!
丘濬好氣道:“我又不是兒女,哪有你送我歸鄉的份?”
文哥兒信誓旦旦:“隻要有心,肯定能送!”
丘濬懶得理。
這小根本隻是想去隔壁縣吃雞!!!
兩人閒扯了一,文哥兒想起上次移栽過來的睡蓮,又拉著丘濬去看看那睡蓮苗苗成什麼樣了。
到了院裡一看,那缸裡已經出幾片嫩嫩的睡蓮葉,一片接一片地貼在水麵上,瞧著綠油油的很是討喜。
文哥兒扒拉著缸沿,試圖往葉底下瞧瞧有有出鼓鼓的睡蓮花苞。
丘濬見儼然還是小孩心『性』,搖著頭道:“葉都幾片,哪裡就能花苞了,至少得五月纔可能開花吧。”
文哥兒確實連花苞的影都找不著,隻得記下丘濬說的花期,準備到時候再過來盯著。
自己(親眼看著)種的,瞧著就是和外頭的野花野草不一樣!
下午謝豆們也6續過來丘家圖書館看書。
文哥兒一方麵得煩惱李東陽的作業怎麼,一方麵又得找謝遷給列的本旬閱讀書目來看,一路忙活到傍晚才家去。
這時候已經是月下旬了,天氣開始轉熱,文哥兒想起自己醃了半個月的酸筍,覺得肯定已經好了。
跑過去問老何酸筍能吃了,得到肯定的答覆後立刻跑去給的親朋好友們帖,邀們明兒下衙後過府嚐嚐親手製作的美味佳肴。
隻此一罈,不吃可惜!
老丘們下班路上多走幾步就到們家了,怎麼可以不過來嘗上一口!
趙氏覺得文哥兒這請客請得不太靠譜,趕忙吩咐老何們明兒多準備些好菜,省得文哥兒這個酸筍不合客人們胃口,叫客人們掃興而歸。
文哥兒卻是對酸筍信心滿滿,叫金生跑腿把帖全部送出去以後便興沖沖地等第二天家上門。
文哥兒如今也算認識不少人了,不過可以隨便請吃飯的也就謝、楊、李、丘家,要請彆人就不能這樣隨便個帖邀人過來了,禮數走夠彆人嫌棄!
得知兒請了謝遷等人來吃飯,第二天王華下衙時直接把人領家了。
謝豆是直接呆在王家走,在文哥兒這邊玩了半天樹上搖床,對這東西非常羨慕,準備家也弄一張,夏天爬上去晃晃悠悠地納涼,多舒服不是!
可惜不知道家裡給不給弄!
等到文哥兒邀請謝豆過去揭酸筍蓋,謝豆才依依不捨地爬下離地不是太高的搖床,興沖沖跟著文哥兒去看聲稱“隻此一罈”的酸筍。
“真的是你做的嗎?”謝豆好奇地問。
“那當然。”文哥兒一臉驕傲,“我親自放進壇裡的!”
謝豆一陣沉默。
這
麼說來,確實是“親手”做的錯。
老何見兩個小孩兒跑來了,笑著捧出酸筍壇,提前提醒了文哥兒和謝豆一句:“味道可能有點嗆鼻,你們不要靠太近。”
文哥兒兩人齊齊點頭,一左一右圍在酸筍壇邊等著看看泡好的酸筍什麼樣!
老何在文哥兒期待的目光中揭開蓋,一股濃鬱的氣味從壇內散出來。
謝豆本來探過腦袋去看的,冷不丁吸入一口酸筍味,登時連退幾步,有點震驚地看著那壇酸筍,心裡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個想——
這玩意,真的能吃嗎?!
文哥兒倒是等剛開壇那股味道散了半,才湊過去好奇地看看醃在裡頭的酸筍。
事實上這味道倒不是臭味,而是太濃鬱了,任何氣味濃到一定程度都讓很多人不習慣,比如再好聞的香水味倒一瓶在身上都叫人覺得嗆鼻。
壇裡的酸筍選的全是嫩嫩的筍尖部位,經過半個月的醃製,『色』澤依然很好看,隻是聞起來多了一股撲鼻的鮮香。
甭管味道聞起來怎麼樣,賣相還是很好的嘛!
文哥兒積極老何提議:“做酸筍米粉!”
老何笑嗬嗬地應下。
謝豆跟著文哥兒去尋謝遷們,嘴裡還很擔憂地問文哥兒:“這酸筍真的能吃嗎?那味道也,也太霸道了點。”
聞上一口就整個人都不好了!
文哥兒篤定地道:“肯定好吃!”
說間,兩人已經來到人們坐著閒聊等吃飯的地方。
兩小孩乖乖上去喊人。
文哥兒還和夥分享:“酸筍醃得可成功了,一你們一定得好好嚐嚐!”
謝遷注意到自家兒欲言又止的表情,挺懷疑文哥兒這的可信度。笑著問謝豆:“豆哥兒,你和文哥兒先嚐過了?”
謝豆不知該不該說實。
想到開壇時飄出來的那股濃鬱氣味,謝豆實在很難想象得有多的勇氣才能朝那玩意下筷!!
謝豆說不出來,文哥兒倒是信心滿滿地道:“好東西當然是要家一起吃!”
王家不,算下來也就是官方分配的官員專享公租房,待在家裡不僅能聞見自家在煮什麼,還能聞見隔壁鄰居在煮什麼!
就在文哥兒對著李東陽等人瘋狂誇自己在醃酸筍過程中作出的巨貢獻時,一股濃鬱的酸筍味道隨著灶火的蒸騰無聲無息地飄了出來。
那味道要麼跨牆而過,要麼穿窗而入,無可阻擋地在王家內外彌散開。
反正就是準確無誤地送入李東陽們鼻端。
李東陽幾人心裡緩緩飄起一個巨的問號。
等,這難道就是文哥兒說的,親手醃製的酸筍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