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朗之關注的重點倒不是在這裡,反而問:“那個人是誰?”
“不太清楚。”江行舟走到火堆旁邊,做了一個簡易的火把用來照明,然後纔回到石像的後麵,仔細察看。
兩個人等了一會兒之後,江行舟才從通道中出來,袖口全被血染紅, 濃重的血腥味讓人作嘔。
陸雲嬈還以為他受了傷,一直盯著他的袖口看,神情是肉眼可見的緊張。
他用手在石像周圍探了探,最後在右下方發現了一塊不正常的凸起,用力按下去。與其同時,石像那敞開的石門便自動往回收縮,等完全陷進去之後,居然看不出一點兒石頭被切割的痕跡。
“謔。”關朗之頭皮一緊, 背後剛起了一身汗,對麵男人的刀子又揮了下來下來,刀刀都往要害部位捅去。
在刀子快要捅進關朗之腹部的時候, 江行舟捏起旁邊的一枚石頭,用了點力道之後,用石子打偏了刀子的方向。
陸雲嬈也是這時候才發現, 這巨大的石像後麵居然有個機關。機關被打開之後,石像的後背便會直接彈出一個門, 門的後麵便是一個通道, 但是漆黑一片, 看不清裡麵到底有什麼。
她和關朗之站在外麵,大眼瞪小眼,最後還是關朗之先冇有忍住,問:“你們京城人都是這麼講究,大路都不走了, 專門弄這些通道?”
那個男人見狀不好, 就要往石像裡麵鑽。
江行舟立即起身,將小姑娘交給關朗之之後,叮囑一聲“照顧好她”之後,也跟著進入到石像當中。
關朗之算是反應比較快,往旁邊讓去。鋒利的刀劃過衣角, 直接片下一整片衣角來。
“……”陸雲嬈不知道怎麼說,這也是她第一次看見。
他們冇有驚動任何人,先是去了江行舟在衚衕口處的一處宅院。這裡同忠勇侯府比起來顯得有點兒小,但是收拾得很是整齊,陳設也繁複許多。丫鬟婆子見到他們過來,也是很是熟練地走上問候。
中間一個穿著“福”文的嬤嬤上前來,眼淚一下子就流下來,“二少爺,您這段時間都去了什麼地方,侯爺一直擔心您。”
三個人都詫異了。
關朗之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仔細湊過去看。隻見石像光潔,渾然一體,找不出一點痕跡。
“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嗎?這也太邪門了吧。”
江行舟顯然也是想到這點,和小姑娘交換一個眼神,卻冇有再詳細交談。
倒不是因為他們不相信關朗之,而是涉及的人太多,他們一時半會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開始說起。
因為寺廟發生了這麼一遭,他們也不敢直接在這裡過夜,收拾好東西之後乾脆去樹林,等第二天天剛亮的時候,就往城裡走。
“出了一點意外,現在纔回來。”江行舟長話短說,“這是陸家姑娘,這位是在路上救了我們的人,你給安排一個住所。我現在出去有點兒事情,等晚上再回來。”
嬤嬤點頭。
關朗之除了一開始驚訝一下江行舟竟然出身侯府之外,這時候倒是適應良好,對這種安排倒是適應良好。
隻有陸雲嬈還有點怯怕。
這快兩個月的時間,她都是和江行舟在一起,那怕中間發生了一點兒意外,也本能地依賴他。現在到了一個不熟悉的環境中,麵對的卻是在京城中可能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人,總是有幾分不自然。
她下意識地朝著江行舟看過去。
小姑娘就算穿著最簡單的麻衣,可長相依舊明豔。看向男人的時候,眼睛圓圓的,柔弱地像是一隻小兔子。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現在眼尾之間更是多了幾分風情。
江行舟摸了摸她細軟的髮絲,“薑嬤嬤是從小帶我長大的嬤嬤,最是和藹,你若是有什麼缺的,便直接找她。等我晚上回來。”
“那要多久。”
“說不準,你若是困了,可以先睡。”江行舟語氣緩和了一點。
薑嬤嬤有一點驚訝。
陸雲嬈知道他有事情去處理,也冇有攔著,讓薑嬤嬤領著他去了後院。
薑嬤嬤是知道陸雲嬈的,是定北侯府的姑娘,還和二少爺定下親事。她原本看陸雲嬈就有幾分不同,剛剛見到二少爺對她的態度不一般,對她更是有幾分好感。
她身材有些豐腴,此刻差點笑得像是一朵花,“姑娘,且安心住著,二少爺晚上就回來,不用著急的。”
陸雲嬈總覺得她的笑容背後有幾分深意,莫名臉紅,也就不敢再隨意說話。
薑嬤嬤先帶著她去了準備好的浴室,浴室裡修建了一人深的池子,將旁邊的竹筒放下之後,熱水便源源不斷從旁邊的灶房引入進來。等池子放滿水之後,薑嬤嬤又讓人在上麵撒上一層花瓣,然後就要過來替她脫下衣服。
哪怕在家裡的時候,她沐浴的時候也不喜歡有人在一邊侍候,便下意識往後麵退了一步,“嬤嬤,我自己來吧,你在後麵等著就好。”
“也成。”薑嬤嬤笑著收回手,走到後麵的屏風等著。
可是有一個生人在旁邊守著的感覺,讓陸雲嬈極為不舒服,她簡單清洗之後,便讓嬤嬤拿來衣服。
薑嬤嬤進來送衣服時,看見小姑娘隻裹著的一層巾帕,細直筆挺的兩條腿就露在外麵,當即就有點兒驚訝。她按下心裡頭的驚訝,笑著上前將準備好的衣服送上去。
陸雲嬈注意到,衣服不是新的,應該是她來得突然,冇有新衣服送過來。可是這是江行舟私人的宅院,是誰在這裡住過留下自己的衣服?
她莫名想到那天他同自己說過有心上人的事,難不成這地方就是他專門用來的金屋藏嬌的地方?她的目光又放在衣服上,衣服是粉紫色,上麵繡著不知名小花,看上去很是溫柔,想必衣服的主人也應當是一個溫柔至極的人。
想到這裡,她的表情也有點兒不好。
薑嬤嬤都是活了多少年的人精了,立即笑著解釋:“姑娘來得突然,這裡冇有準備衣裙,這還是先夫人在的時候留下的,姑娘先將就一些。等下午的時候,讓繡娘過來一趟,替您重新裁製。”
陸雲嬈當即就知道自己想多了,麵上有點窘迫,臉上漸漸爬上一層紅暈。
幸虧薑嬤嬤也冇有繼續說下去,給她一點空間將衣服換好。
薑嬤嬤原先給陸雲嬈安排了其他的院落,想了想兩個人的關係之後,又直接將她帶到聽風院,正是江行舟現在住的地方。
因為陸雲嬈冇來過這裡,也冇察覺到這點,倒是安心住了下來,等中午的時候和關朗之一起用飯。
關朗之休息了一上午,現在倒是生龍活虎起來,還有勁兒開始嘚吧嘚吧說:“這宅子還真是大,比我之前看見的都不知道氣派多少。阿嬈,你老實給我透個底,你哥手裡這樣的宅子多嗎?”
“我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來這邊。”
“彆開玩笑了。”關朗之不相信。
陸雲嬈想著都已經回來了,一直瞞著也不好,猶猶豫豫說了實話,“其實,怎麼說呢,我姓陸。”
“這又怎麼了?”關朗之反應了一會,“不對啊,你哥哥不是姓江嗎?”
“所以我們不是親兄妹。”
“……”關朗之深吸了一口氣。
他之前真的一點兒都冇有懷疑過兩個人之間的兄妹關係,畢竟兩個人走得很親近,任誰都不會往的這方麵想。“那你們是?”
“我也說不好,算是定了親?”陸雲嬈不太能確定,“但是我們的親事有點複雜,後麵也不會真的成親。”
“嘖嘖嘖。”關朗之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音,都這時候還想瞞著他。他都替自己感到心疼了,感情自己一路上都和一對未婚的小兩口在一起。人家甜甜蜜蜜,他就在一旁啃乾糧。
想到這個可能,他當即就捂著自己心口。
陸雲嬈被嚇了一跳,“你這是怎麼了。”
關朗之幽幽說:“你不懂,我心疼。”
他鬱悶了一會兒之後就到自己房間,走的時候還不忘提醒,“我看你神魂最近有點兒不穩,上次的法子還能不能用,要是能用趕緊用上。我這邊還冇找到思路,一時半會也找不到解藥。”
神魂不穩?可是不應該啊,最近一段時間,她經常和江行舟呆在一次,不說能將黑線完全抹去,怎麼也要減退一大截吧,又怎麼會突然神魂不穩?
她幾乎不敢相信,回去之後等屋子裡冇人,她自己偷偷掀小衣看了一眼,心頓時就涼了半截。
黑線又開始蔓延到心臟的位置。
她完全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覺得老天爺純粹是在和她開玩笑一般。之前她和江行舟冇有辦法接觸,光是在他身邊站著就能夠蹭蹭龍氣,讓自己活下去。現在她能和他經常接觸了,結果男人站在她旁邊不行了,還得站進去。
就冇有這樣的,若是不想要她好好活著,何必這麼折磨人。
她越想越覺得委屈,最後趴在軟枕上哭了出來,最後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江行舟回來時,天已經很黑了。他先去耳房沖洗了一番,因為不知道自己屋子裡已經有人的緣故,他隻是簡單披了一件中衣,腰帶鬆散地垂在腰間,露出一小片精壯的胸膛。
他也冇什麼防備,所以纔會在看見在自己床上睡著的小姑娘時,格外驚訝。
轉念一想,這應當是薑嬤嬤誤會了什麼,纔會這樣安排。
他也冇有想要吵醒彆人的意思,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小姑娘突然翻了個身。
現在雖說是夏天,可天還冇有特彆熱,屋子裡也就冇有用冰,隻將所有的被褥都換成了輕薄的絲綢被。就算這樣,她似乎還覺得熱,將被子掀開一點,露出大半身。
小姑娘之前解了小衣,外麵隻罩了一層輕薄的寢衣。寢衣的衣帶並不緊實,隨著她的動作,衣服就散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晚十點,你們懂稽覈吧,(不是)
那男人也被嚇了一跳, 轉而抓緊了手上的刀,直接朝著關朗之揮了過去。
陸雲嬈也半天冇能回過神,突然想到她去找楊大孃的那天,她明明看見了男人的一片衣角,可緊接著江行舟和嚴明昌進去之後,卻什麼都冇有找到。還有後來她追著楊氏上山,也是一眨眼的功夫,楊氏就直接消失了。
要是說石像後麵有一個常人難以察覺到的機關,那麼這一切就好解釋。
也許是小姑孃的眼神過於炙熱,江行舟頓了頓之後,還是解釋一聲,“不是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