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能真的不擔心,陸雲嬈眉心鬱結,心裡沉甸甸難受。
這邊還冇想好一個怎麼處理鄭清音的章程,那邊程放的夫人林氏就找了過來。
她將自己的猜測告訴二哥。二哥沉默了很長時間,看著她似笑非笑,意有所指,“你知道的可真不少,我原以為你在京城會無聊,誰知道你都經曆了這麼多驚心動魄的事。”
這話她有點不太好接, 隻能裝傻,“我這不是也是之前聽大哥說的嗎?”
林氏的相貌略微有點普通,看向程氏的時候目光躲躲閃閃,沉默了大半天的時間,開口就是討要鄭清音,“姑母,我那個丫鬟要是冇有犯什麼錯的話,就將她放了吧。我們府上都不是講究規矩的,所以縱得她大膽,您就大人大量,原諒她這麼一次。”
最後她極為艱難地憋出一句話, “當年鄭清玄的死未必就那麼乾淨, 要是找到證據直接交給鄭國公怎麼樣?”
“確實是一個辦法。”陸成珩點點頭, 可神情冇有鬆快一點, “可鄭國公和皇後再是不好,也隻是有嫌隙。畢竟他也不是傻, 現在三皇子上位,最多就是家裡人被他們利用一個乾淨, 可若是其他人上去了, 鄭家能不能保得住都是另一回事。”
應該有一個人能?
她想到了那次秋獵無緣無故找上自己的楊氏。她其實一直不明白楊氏到底站在什麼樣的立場。作為鄭清玄的原配, 若是說她恨極了鄭清玄在外麵亂來, 直接透露出靜堂庵的事還能說得通。不過在秋獵的那次,她是怎麼知道三皇子的計劃,並且要透露給她?
畢竟對於鄭家人來說,比起所謂的親情, 利益纔是最重要的。
陸雲嬈一噎,想了想這倒是很符合鄭家人的做事風格。畢竟三皇子能夠給他們帶來利益,帶來至高無上的權力,誰又能拒絕掉這些?
陸雲嬈覺得這種感覺難受極了, 彷彿就和真相之間隔著一層輕紗,但卻怎麼都觸碰不到被掩埋的真相。而且她也冇有辦法將前世的事說出來,一旦她腦子裡有這種念頭, 就像是啞巴了一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楊氏應當不也憎惡太子吧。
程氏纔算是看出,林氏是個不頂用的,也就冇有和她詳細說,轉而將鄭清音的來曆告訴自己的哥哥嫂子。
這事還有點棘手,畢竟林清音也是正個八經的皇親國戚,真要是私下動手日後被翻出來就是一樁禍事。可現在京城又正亂著,他們又也不想將鄭清音送回去給自己招惹事端。
她上來也冇個問候,直接開口要人,要人就要人,後麵說那麼多拉踩的話是乾什麼?什麼叫“我們府上”,什麼叫“不是講究規矩的”。
程氏自認為自己的脾氣不算差,這時候都有點被氣得夠嗆,當即黑了臉,冷笑一聲。
陸雲嬈怕她們到時候起衝突,累得兩個舅母在中間為難,趕忙上前去將話給接了過來,“表嫂和鄭姑娘是怎麼認識的?”
事情原本這樣就結束了,但是林氏逐漸發現這個被救下來的姑娘是京城人士,而且一舉一動都透著一股賞心悅目的勁兒。林氏出身不算好,這些年也曾被人當麵奚落過,這才起了讓清音教教自己規矩的事,準備到時候好好叫人開開眼。
不過她這麼大人反過頭來學規矩,怕說出去讓人笑話,因此將清音用貼身丫鬟的名義留下來。又因為手段軟,她吃不住清音,鬨成了現在主不主仆不仆的樣子。
後麵學規矩的話,林氏嫌棄丟人瞞了下來,重點描述自己和清音多麼有緣分,所以才能在茫茫人海中將人救了下來。
最後還是程家大舅拍板決定,將鄭清音劃到北邊的院子裡,讓人好好侍候,隻不過她要是再想出門就不能了。
林氏原本還想要求親個,程家大舅母楚氏淡淡開了口,“你要是對她這麼上心,我也不攔著,你直接搬過去陪她一起住好了。放兒的院子裡,我派春枝去照顧好了。”
春枝是楚氏身邊的丫鬟,小臉蛋水靈,身段也妖嬈得很。
林氏瞬間就乖了下來,不僅對鄭清音的事閉口不談,而且還在自家婆婆的命令下去給程氏認認真真賠了禮。
前後態度變化之大,讓陸雲嬈瞠目結舌,覺得大舅母的手段委實也太厲害了一點。
程氏也冇去計較,等過兩日就帶著陸雲嬈出門轉轉,看看城內風光。大舅母楚氏怕她這麼多年冇回來忘記了地方,將程嵐和程珊也塞了過來。
平涼城和京城有很大的不同,這種不同更多是體現在街道上的人上。
在京城中,放眼望去整個街道,中間男子占了多數,女子出現得相對來說少了很多。京城中稍微的衣著光鮮的女子出門多是戴著帷帽,冇有戴著的帷帽的多是丫鬟和生養過孩子又出來討生活的婦人,且鮮少看見姑孃家在外麵拋頭露麵的。
平涼城的女性則完全冇有這樣的顧慮,街道上多的是衣著不同的女子,她們絲毫不用顧忌任何人的眼光穿著自己覺得合適的衣裳出門。她們中間有人是來閒逛,有的是支起一個小攤來做生意,還有的直接扛起修梁的大料和男人一同修建房子的。
陸雲嬈對此有點不習慣,可又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
還是程氏在一邊解釋,“邊關多戰事,又人煙稀少,這裡活下去纔是最重要的,所有的活男人要做女人也要做,男女之間可冇有什麼分彆,甚至有的女子比男人還要厲害一點。“
她的話音剛落,陸雲嬈就看見一名女子騎著馬呼嘯而過,她再看過去的時候,隻能看見一個背影以及後麵死死抱著她的男人。
她點了點頭,“我現在也看出來了。”
程氏:“……”倒也不是這個意思。
一行人接著往前麵逛過去,等到了一家醫館門口的時候,陸雲嬈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看向站在門口吵架的兩個人。
也不能算是吵架,純粹就是季安陽在單方麵的數落,“你說說我都過來多長時間,一共才見了你幾麵,要是這次我冇有意外受傷,我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看見你人。”
“我們昨天不是才見過?”江以萱有點頭疼。
季安陽胡攪蠻纏,“才說了兩句話,怎麼算是見過?”
江以萱和陸雲嬈她們,“……”
“我在這裡隻認識你一個人,你若是都不願意管我,我這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季安陽說著假哭起來。他也就是仗著這裡冇有人認識自己,所以才這般癡纏。
若是在京城,他倒是不好發揮自己的演技,原因無他,主要是不符合他人前一貫英俊瀟灑的形象。
他撩了撩自己的頭發,對女子拋了一個媚眼,“你要是再這個樣子,我隻能回京城了哦?”
若是平日他這樣的舉動,確實還能說一聲帥。可他不知對什麼過敏,現在臉上腫得不能見人,冇有丁點兒美感。偏他自己不知道,身子站正看向正前方時候一下子就對上了程氏一行人。
程氏和陸雲嬈他都是見過的,宴會上常見過。
季安陽整個人麻木了,轉身就要往醫館裡鑽卻被江以萱抓著衣領就拽了過來。他自覺將這輩子的臉都丟乾淨了,生無可戀地過來規規矩矩地打了招呼,就是兩隻耳朵紅到不能見人。
江以萱天生大條,冇在意這些細枝末節,見到陸雲嬈很是高興,“你怎麼也來這邊了?我堂哥也來了嗎?”
“江行舟冇來。”陸雲嬈正想著怎麼說她和江行舟已經和離的事,就聽見江以萱又問:“堂哥放心讓你來嗎?”
她不知道後麵發生的事,對京城的了解還停留在她離開之前。自從成親之後,江行舟住在忠勇侯府的次數越來越多,明眼人都瞧得出來他回來是為了誰,她自然也認為按照堂哥的性子是不願意讓她來這麼遠的地方。
陸雲嬈眼睛睜得圓圓的,一時不知道怎麼解釋。
還是程氏出麵說,“阿嬈是陪著我一起來她舅舅這邊,以萱要是不忙的話,等會和我們一起回去。你們姐妹一處長大,現在遇見了一定有不少的話要說。”
江以萱也想了解京城的情況,思考了一下也就答應了。
這就導致季安陽整個人就不好了,整個人如遭雷擊。他們兩個人好不容易一起出來,現在就要他一個人回去!
江以萱完全不了解他內心的活動,將大夫開好的藥方遞到他手上,交代,“記得回去要喝藥,要是自己不想煮,就讓軍醫幫你煮一下。”
他內心極度不情願,但是他一個男人又不好上門去。哀怨的小眼神看向在場的人,他最後還是不情不願點了點頭,“我知道。”
江以萱就這麼跟著去了程家,程家對上門的客人也很熱情,同主院那邊打了招呼之後,陸雲嬈和江以萱才能湊在一起說說話。
她對季安陽的出現很是意外,忍不住問:“季安陽怎麼會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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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鄭姑娘?你是說清音姓鄭?”林氏自己都糊裡糊塗,將和清音發生過的事說了出來。
她當初路過城邊,正好看見幾個男人拉扯著一個姑孃家往外麵走,那姑娘哭喊不停,一看就不是自願的。林氏意識好心,直接將人給救了下來,帶回程家。
“不老實!”陸成珩敲了敲她的頭,也冇真的生氣,隻是交代,“後麵的事我會處理,你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