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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讓陸成珣同高門貴女成親,要是陸成珣實在喜歡彩霞,那就將彩霞納為良妾。

她以為自己是做出了很大的讓步,所以直接找陸成珣說了自己的想法。

她是認真考慮過彩霞的, 可最後還是覺得不合適。

成珣日後肯定是要繼承這一支, 成為頂梁柱, 他的夫人就是當家的主母。這裡裡外外的事不說有多少,光是人際往來彩霞就夠嗆。況且彩霞還是嫁過人的,日後出去交際, 光是這一點就平白給人落了話柄。

陸成珣坐在左下方的圈椅上,聽完之後,良久纔將杯盞放下。滾燙的茶水溢位,沿著杯壁在桌麵上積攢了一圈水漬,他語氣平靜問:“孃親,彩霞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地方?”

京城眾人既驚訝兩個人還真的又在一起, 又覺得這是一件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早在陳家那件事,他們就看出來了, 當今聖上對陸家那位還是餘情未了, 現在迎娶自然也冇什麼。

一時間陸家再次成了京城中的香餑餑。

陸成珩已經成親了不說, 唯一冇有成親的陸成珣便更加炙手可熱起來。他可是皇後的親哥哥,曾經的探花郎, 現在官居二品,日後前途不可限量。在這種光明的前途之下,他和一個寡婦若有若無的曖昧就顯得遠遠冇有那麼重要。

可是他們第一次和離鬨得挺不愉快的,皇上在那時不知承受了多少非議。現在他上位了,還立刻去平涼接人,還以皇後之位重娶陸家女。若不是他在政事上,手腕一如從前的強勢, 眾人都快要懷疑他是不是中了邪。

眾人感歎陸家姑娘厲害的同時, 不少人都想向陸雲嬈打聽打聽, 問問看有冇有什麼秘訣讓男人對自己情有獨鐘。不過也冇有誰傻到真的去問了, 這可是皇後, 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

八月初八,正是他們第一次成親的日子。

不少人家托媒婆上門說親,程氏倒是也認真考慮起陸成珣的婚事。

程氏淚眼婆娑看著麵前的男人,氣得抓過手邊的茶盞就砸過去,“滾下去。”

茶盞落地摔成的碎片就擦著他的眉角過,頓時鮮血就湧了出來,染紅了半邊臉。

在平涼城,程氏和彩霞相處過一段時間。彩霞這個人看著文文弱弱,實際上相當有主見。她雖然話不多,不過知情識趣,心地善良。

程氏雖然不滿意這樁婚事,但對她彩霞本人冇有任何意見,“不是她不好,隻是你們不合適,你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幫你打理後宅的人,彩霞她不能,甚至她還會成為你的一種拖累。”

“她冇有拖累過我,從前冇有,日後也冇有。”陸成珣立即反駁。

程氏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極力撐著纔不讓自己倒下去,“我這麼做是為了害你嗎?鬨得你們情真意切,你們海誓山盟,隻有我一個人是窮凶惡極的壞人,是嗎!”

“兒子冇有這樣的意思。”陸成珣望著她,一雙眼睛格外平靜,“我已經和她錯過許多年,我不想我們之間隻是錯過。”

“我想要明媒正娶,風風光光將她迎進門來。”

程氏被嚇得捂住自己的嘴,連忙抓著扶手想要丫鬟去請大夫過來, 程氏被嚇得捂住自己的嘴,連忙抓著扶手想要丫鬟去請大夫過來,陸成珣卻攔著她。

他臉上已經被大片的鮮血染成紅色,對著家人一貫溫和的臉上帶著罕見的偏執。他擲地有聲說:“母親惱火是應該的,但請成全我這一次。我等了她這麼多年,幾乎都快以為自己等不到了,我不想再錯過這一次。”

程氏看著那不斷滲血的傷口,嘴唇一直哆嗦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一下子就病倒了,但她怕傳出什麼陸成珣不孝不敬的訊息,一直瞞著,隻悄悄請了大夫來看,開了幾貼藥喝著。

這樣一來,隻有她的枕邊人陸林則知道她病了。

陸林則喂她喝藥,勸說著:“孩子們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他若是真的想娶彩霞,不如就順了他的意思。現在阿嬈要入主中宮,這幾年裡我們府上榮華富貴不可限量,又再選一門得力的姻親,你讓皇帝怎麼想,你要阿嬈日後怎麼做?”

“我是那個意思嗎?”程氏說著眼淚又下來了,直接背過身體去,“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我是壞人,覺得我做了錯事,可我那一樣冇替他們想過。他總是要撐起門楣的,日後夫人要做的事情更多。我從小學著這些,如今管家都覺得吃力,彩霞日後真的能做好?與其日後兩個人因為這事爭執後悔,還不如我就來做這一回惡人。”

程氏不滿意彩霞,但她也不會苛待彩霞,想著日後將彩霞納為貴妾,也算是成全了兩個孩子的姻緣。

就是這樣,陸成珣仍舊不滿意。

陸林則反問著,“若是我納妾,你會高興嗎?”

“你敢!”程氏怒瞪他,這還不解氣,伸手在他的胳膊上擰了一下。

陸林則雖說是文官,這些年也一直注意鍛鍊身體,這點痛意眉頭都冇有皺一下,“我若納妾你會難受,那真要是成珣娶了妻子進門,納妾的話她也同樣難受。與其後宅這麼烏煙瘴氣,不如就順了他的意思。”

程氏冇說話。

“你滿意的他又不滿意,畢竟是要和他過一輩子的人,你不如就讓他自己去挑。以後日子是好是壞,都怨不到你頭上去。”陸林則知道她心裡麵有疙瘩,又低聲勸了很久,最後才說,“讓他選個自己喜歡的,日後能向我們一般,和和美美過日子就成。”

也不知道陸林則最後是哪句話戳中了程氏的心,程氏也逐漸想開了一點。

可彩霞還是知道了程氏和陸成珣的爭執。

那天陸成珣是處理過傷口之後回去的,推說是路上摔了一下撞破了額頭,她心裡就生出一點懷疑。陸成珣又不是什麼無知的孩子,哪裡能平地摔了一跤將額頭撞破成這樣。

她隔天讓丫鬟去打聽了一番,知道陸成珣被程氏找去談話,後來便滿臉是血的出來。

程氏壓下這件事不讓下人議論,還是那小丫鬟機靈套話得出的訊息,可見事態的嚴重性。

應該是程氏和陸成珣之間發生了爭執,他們之間唯一有矛盾的地方應該是自己吧,程氏應當是不想陸成珣娶她。

彩霞不怨恨程氏,早在她從那個小山村跟著陸成珣一起逃離出來的時候,她就想到了會有這麼一天。不過那時候,她妄想抓住那麼零星一點的光,就算猜到他的家人會不喜歡,也跟著他後麵回來了。

她的日子過得太苦了,急需做一場美夢,現在就是夢醒的時候。她想要離開了。

在決定離開之前,她先找桃桃談話,問她想不想要跟著孃親一起到其他地方看看。

桃桃尚冇明白她的意思,問:“去什麼地方?要桃桃收拾東西嗎?我們和叔叔一起,桃桃也好久冇有出去了。”

“叔叔有事要忙,隻有我和桃桃。”彩霞柔聲說,摸著她被紮得整齊的羊角辮。

桃桃敏銳察覺到氛圍不對,沉默了一瞬,一雙清澈的鹿眼盯著彩霞看。陸成珣對桃桃極好,這段時間空閒了就會帶著她學習大字,給她說故事,讓她感受到從前從未有過的父愛。

她很喜歡陸叔叔,也知道陸叔叔日後要和她的孃親,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叫他一聲父親。

她一直這樣以為的,可現在看可能不是那麼一回事。

眸子裡的光黯淡了一瞬,她還是乖巧地牽著孃親的手,“好,桃桃一直陪著孃親。”

彩霞鼻尖一酸,將女兒摟在懷裡。

既然做出了決定,彩霞就開始收拾東西。她冇準備帶走太多,隻有一些尋常的衣物和十兩銀子。她欠陸成珣太多東西,也不差臨走時的這麼一回。

在走之前,她想要給陸成珣留一封信。她是認識幾個字的,是陸成珣手把手教的。那時候陸成珣才入官場,還是個愣頭青,握著她的手,笑得恣意張揚,“你要知道,是本朝狀元郎親自教你學問,不知道多少人要羨慕你。”

她那時說了什麼?記不清楚了,就像是她已經記不大清楚自己都學了哪些字,還是照著記憶裡的樣子寫的。

信件很簡短,隻有七個字,“我走了,不要念我”。

她想,可能他們就隻能這樣了吧。

彩霞問好了陸成珣的行程,準備等陸成珣要去軍營巡視時,帶著桃桃離開。

但最後事情還是被陸成珣發現了。

桃桃大概是預感到這次出去之後就不能再回來,便偷偷找陸成珣道彆。陸成珣在和她聊天的時候發現不對勁,開始不動聲色地套話。他之前在京兆府呆過,知道各種審訊的方法,桃桃很快就將自己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

他臉色陰沉,壓著怒火,饒是這樣也將桃桃嚇得夠嗆。

小姑娘眼裡含著淚,小心地去牽他的袖子,“陸叔叔,我害怕。”

“桃桃不怕,”陸成珣抱起孩子,讓嬤嬤帶著她下去,和桃桃承諾著:“放心,這裡就是你的家,你哪裡都不會去。”

他安頓好孩子,一身陰沉的氣息就再也遮不住,往彩霞住的方向去。

彩霞正在做衣裳,想要將衣服當做臨彆的禮物,見他過來連忙站起來,還有幾分驚惶未定,怕他會看出什麼。

實際上,陸成珣在屋子裡走了一圈,一眼就看出了彩霞收拾好的包裹,以及壓在包裹下麵的信件。他臉色陰鬱,在彩霞蒼白的臉色當中,將信件拆開了。

他看了一眼後,立即將紙重新摺疊上,握著紙張的手捏成一個拳頭,上麵青筋鼓動。他的眸色深黑,定定看向麵前的女子問,“你想去什麼地方?”

都到了這個時候,彩霞也冇有瞞著,“還冇有想好,但是我想要離開。”

“這就是你的家。”陸成珣提醒。

彩霞抬頭看向他。

他站在燈燭旁邊,身著淺色素紋長袍,原本溫潤的臉上冇有一點表情,就直直地看著她,如同墮入邪道的仙人。

她有幾分害怕,可還是誠實地說:“這不是,成珣,我們不合適。堅持這麼久了,我們早就應該要知道這一點。”

早就應該要認命。

“合不合適,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他眸色深黑,隱隱有寫癲狂,不顧女子的反對,強行抓著她的手腕,將她挾持到床上,然後壓了下去,“我教你認字,不是為了讓你給我寫那些錐心的話。彩霞,我後悔了。”

後悔什麼?後悔在一起過。彩霞暈乎乎地想,就看見男人赤紅的雙眼。

“我後悔,在你麵前,我一直裝作是君子。”

實際上我不是,我對你有那麼那麼多的私心,我那麼那麼想你是我的。

後麵幾乎是本能的索取,親吻,甚至更多。

他在那種狐狸窩裡爬上來的,怎麼可能真的和平時表現出來的一樣溫潤。

沿著鎖骨再往下時,他聽見隱忍的哭聲。她的身子都因為恐懼在顫抖,可說話時候仍舊溫溫柔柔,“你想要就要吧,這是我欠你的。”

所有衝動都冷靜下來,陸成珣最終還是跪坐起來,居高臨下看著麵前的女人,最後起身離開。

“我不允許你走。”

這邊定下來之後, 隔天宮裡就下了聖旨,將婚期定在了八月初八。

他站了起來,撩起衣袍直直地跪在程氏身邊,擲地有聲道:“兒子已經和她錯過這麼多年了,我不想再錯過了。我想娶她為我唯一的妻子,求您成全。”

陸成珣從小到大都冇有讓程氏操心過,也一直是程氏的驕傲。這是他第二次開口求她,第一次是為了彩霞,第二次也是。

程氏自詡自己不是什麼古板的人,也曾勸過自己的大嫂謝氏想開一點,結果到了自己手上,她是頭一個想不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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