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結束, 放寒假。
淅池大學暑假可以留宿,到寒假才封宿舍。
陳夏望正在宿舍收拾東西,打算到外麵租個短期房, 再問問林冬笙回不回邶市。
訊息提示音一響, 陳夏望拿起手機一看, 是林冬笙發來的訊息。
當他發現發給林冬笙的訊息, 她都會回覆, 他就每隔兩三天給她發條訊息,不頻繁地打擾她, 又能和她有點交集。
不過這是林冬笙第一次發訊息找他。
林冬笙:[寒假你有什麼打算,回邶市還是留在這?]
陳夏望立即回覆:[後天封宿舍, 我應該要到外麵租個短租。]
林冬笙也很快發來:[教職工住宅區可以住, 你來嗎?]
許多教職工及其親屬住在那片區域,學校隻是封宿舍,校內外還是可以自由出入的。
那套三房兩廳,陳夏望說是和林冬笙合租, 但連完整的一天都冇住過, 甚至冇敢產生這樣的念頭。
陳夏望盯著螢幕,眼睛微微睜大,心跳緩停一拍,又立刻腫脹充血似的, 猛烈跳動起來。
他不太確定:[我……可以麼?]
林冬笙:[看你想不想。]
他當然想,但他更在意她在怎麼想, 陳夏望繼續打字:[姐姐寒假在麼?]
林冬笙:[在。]
陳夏望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如果林冬笙要走,留套空房給他住還可以理解,難道她願意每天和他一起住?
他陷入掙紮, 一方麵的私心當然想和她有更多的相處,另一方麵又擔心她會住得不適。
那邊似乎猜到他在猶豫什麼,發來一句:[不介意。]
隔著螢幕,陳夏望都能想象出林冬笙靠著椅子,單手拿手機,懶散地敲字的樣子。
陳夏望不假思索:[那我現在過去?]
剛一發完,他就有些後悔,這樣顯得太迫切,好像有什麼目的似的。
他立即找補:[我做飯還行,衛生做得也不錯,還會修東西,平時安靜,不吵不鬨不打遊戲,絕對不會影響你,你要是覺得哪裡不好,可以直接和我說,或者我多待在自己房間少出來,你就當我不存在……]
他小心斟酌,打了一大段字還冇發出去,林冬笙已經回覆過來:[行。]
*
林冬笙回覆完最後一個字,切到另一個介麵玩遊戲,還冇過十分鐘,鐵門傳來輕敲聲。
原來的門隻是老舊的木門,陳夏望擔心她住不安全,特意換成鐵門。
林冬笙一開門,就看拿著行李的陳夏望。
冬天天氣冷,他身穿長款黑色羽絨服,顯得臉更白皙,許是因為一路跑來,他撥出些許白霧。
樓道昏暗,水泥牆上貼有不少小廣告,他乾淨利落地站在那,眼睛亮亮地看著她,莫名顯得有些乖。
“進來吧。”
林冬笙側身讓道。
陳夏望每次放假離開宿舍都隻背一個黑色雙肩包,裡麵裝兩件衣服和書籍資料就夠了,這次他搬來,來回跑個兩三趟,把需要用到的東西都先拿來這套房。
他換上拿來的棉拖,打開鞋櫃,將自己的休閒鞋放進去。
本來這裡冇有鞋櫃,這個是他買來安置的,他若是買自己要用的東西,都是能用就行,因為冇考慮自己,他隻想給林冬笙用,所以買的是能力範圍內最好的。
林冬笙懶得洗鞋,經常換新鞋,陳夏望則總是將自己鞋子洗得乾淨。
兩人的鞋擺放在一起,顯得那樣整齊乾淨。
陳夏望直起身,手忽然被握住。
手心感知到微涼柔嫩的觸感,他愣了下,轉頭看她。
一把金屬鑰匙塞入他的手裡。
林冬笙收回手,眉梢輕挑。
陳夏望與她對視,直覺她下一秒就會問出“你緊張什麼”的話語,但她什麼都冇問。
這令他心緒驟亂,難道她不是因為合租這事的欠缺才讓他來住,而是明知他喜歡她,還讓他來住?
還是不是普通朋友。
這個界限似乎有點模糊化,他很難估計。
不過他很快打住亂七八糟的心思,現在能這樣相處已經極好了,他怎麼還忍不住冒出林冬笙可能對他有好感的妄想。
她現在還冇有男朋友,他也還可以在她麵前多待一會兒。
該懂得滿足了,陳夏望又一遍告訴自己。
*
陳夏望在屋裡收拾自己的房間,林冬笙去衛生間洗澡。
林冬笙洗完發現忘拿睡裙和內衣褲,隻好先套回長袖黑色襯衣,下意識推開門走出衛生間。
正巧陳夏望也推開房門走出來,手上拿一塊毛巾,看起來像是準備打濕擦東西。
不到兩米的距離,兩人對視上。
林冬笙經常忘記拿換洗的衣物,她一個人住時倒還冇什麼,這下一個習慣性舉動……
陳夏望看見她紮著丸子頭,碎髮一縷縷粘在臉頰和脖子,許是水溫開得高,她的臉多了一點紅潤,未乾的白嫩肌膚有著細碎的水光。
她的黑色襯衣堪堪蓋過隱秘之地,再往下是白皙筆直的雙腿。
陳夏望的臉先是一紅,而後又變得煞白,急忙轉過身:“對不起……”
他纔剛來冇多久就這麼冒失和失禮,會不會讓她覺得難堪不適,不想再和他住了?
陳夏望無聲捏緊手,說不出話了,不知道要怎麼挽回這個局麵。
如果他冇那麼嘴拙就好了,能說點好聽話,起碼可以哄她不生氣。
“不小心忘了,我下回注意。”林冬笙說。
陳夏望急忙說:“是我冇注意到,對不起。”
林冬笙不想光著半截,在這和他輪對錯,先回自己房裡換上衣服。
她再出來時,陳夏望還拎著毛巾垂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浴室淡黃的燈光和房間冷白的燈光交疊,而他正好站在拐角的陰影中,睫毛壓得低低的,也冇蓋過眼底沮喪無措的情緒。
“你今晚吃了麼?”林冬笙問。
陳夏望搖頭。
“我準備點外賣,你想吃什麼?”
陳夏望出聲說:“和你一樣。”
等外賣到了,林冬笙正準備換鞋下樓拿。
“外麵冷,我去。”陳夏望先她一步,下樓拿外賣上來。
兩份雞肉芝士焗飯,兩人坐在客廳的桌邊。
林冬笙垂眼吃飯,注意到陳夏望偷偷投來的視線。
她一抬眼,他就低下頭,等他以為林冬笙冇注意他,他才又小心翼翼地看過來。
林冬笙表情很淡,陳夏望分辨不出她有冇有不高興,於是小聲問:“姐姐,你生氣了麼?”
林冬笙見他吃得食不知味,挑眼看他,說:“和我住一起就這麼心驚膽戰?”
“不是。”陳夏望連忙否認。
“就是我第一次和女生合住,怕冇照顧好你的感受。”陳夏望猶豫了會兒,還是將心中的顧慮說出來。
安靜幾秒。
林冬笙說:“我也是第一次和男生住。”
簡簡單單一句話,令陳夏望心裡立刻燃炸煙花,心緒像彌留的煙霧飄蕩飄散。
那他是第一個,陳夏望彎起眼睛。
林冬笙繼續提起筷子吃飯,餘光一瞥,便見他低著頭,嘴角抑不住弧度,掩飾不了地高興。
她想,他怎麼這麼容易開心。
*
夜裡。
房間陷入黑暗許久,老舊窗戶透進些許光線,偶爾聽聞遠方傳來模糊的聲音。
白膚,紅唇,凹凸有致的鎖骨,纖細的身姿,黑襯衫下的雙腿……
那個讓陳夏望不敢多看的畫麵,卻在深夜反覆侵蝕他的腦海,變得愈發清晰,彷彿連她髮梢的弧度,身體的溫度這些細節都能感知清楚。
他知道不該這樣,也不能這樣,可身體發燙,難言的地方硬得發疼。
理智被消磨殆儘,而妄念在一步步誘導著他——冇關係,她不在這,也不會知道他的肮臟意動。
他埋入被子,探下手,覆上。
冇多久,房間裡迴響沉悶的低喘。
過往的壓抑和剋製在此刻化作無儘的痛苦與快感。
漸漸地,乾淨潤朗的聲線變成沙啞低沉的嗓音。
“姐姐,姐姐……”
漆夜,有時便於人逃避遮掩,有時又讓人直麵心底暗處。
*
林冬笙的房窗透有光亮,陳夏望知道她現在怕黑,會開著小燈,但不確定她睡冇睡,於是他冇開衛生間的燈,摸黑洗個冷水澡。
大冬天大半夜洗冷水澡,委實讓人清醒冷靜。
陳夏望全身冰冷地回到床上,身上的躁動終於停歇。
碰到枕邊的那把鑰匙,他的心忽然安定下來。
以後他小心一點,不再犯錯,儘可能不讓她心煩。
這樣的話,她應該不會排斥他的頻繁出現吧。
陳夏望心裡想著,思緒逐漸飄遠,終於沉睡過去。
*
同住幾天,陳夏望發現林冬笙在飲食上的明顯變化。
她以前很挑食,土豆不吃塊狀隻吃片狀,胡蘿蔔隻吃絲狀,茄子不能太多油,少薑少蒜,辣椒不能太辣也不能不夠味,同樣的菜一個月出現五次以上就不愛吃了,得換種做法,或者換些搭配。
她從山區回來後,不再挑食,隨意吃點東西,但都吃得很少。
有些外賣還不太衛生,陳夏望記得舍友有次點涼拌菜,吃完後上吐下瀉,躺在床上要死不活好幾天。
林冬笙飲食也不規律,早上起不來吃早餐,一天基本隻吃午晚兩餐。
陳夏望在給林冬笙做飯方麵可謂花儘心思。
早早起來給林冬笙熬粥,晚上燉湯,買回來的食譜比他寒假要看的資料書還多。
冬天吃羊肉暖身,但林冬笙不愛吃燉的羊肉,炒的也不怎麼吃,陳夏望特地從網上買來家用烤鍋,將羊排醃製過後,烤得金黃奶香,撒上黑椒和孜然,哄林冬笙多吃一點。
第一次陳夏望早上叫醒林冬笙,她的氣色不太好,他便不敢再叫。
陳夏望就每天做好早餐,放在客廳的桌上,然後坐桌邊看書,等她醒來再熱一次,和她一起吃。
不知林冬笙是不想陳夏望天天在那傻等,還是早上在睡夢中總能聞到溫暖鬱香的早餐,久而久之地,她早上也能起來。
又因早上起得早,晚上也就困得早,她的作息就慢慢跟著陳夏望調整規律了。
陳夏望每天出門買新鮮的果蔬,還會買回一枝花放在客廳的桌上。
林冬笙乾脆買一個花瓶,將花都放進去。
每天一枝花,花裝滿了花瓶,五彩繽紛地點綴客廳一角。
作者有話要說: 啊,又是溫馨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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