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欲求為何?”
即將戰鬥之前,在不為人知的意識黑盒深處。
冥冥之中,好似有宏大而溫柔的女聲響起,在越陽樓的耳邊,彷彿是異常的誘惑。
男人知道,這正是姑且竊以“玄虛子”為名的那個紅衣少女的聲音,雖然本質上是經過他之道術所創造出來的‘假我’,可當那異質的存在性從這具身軀中湧出之時,他卻是清晰的明白了,當初的‘玄牝子’究竟有多麼恐怖。
“按照先前的約定,我已經把你帶到了玄牝子這一世的麵前了,而接下來,你也該好好履行你之前讓我為你做到這件事情所許下的承諾吧?”
動用了這最後無法控製的手段,此刻的越陽樓可以說是冷靜的嚇人:“一個願望,這就是你先前在漆水村許諾給我的東西。”
“哈……汝,還真是會使喚人哪。”
紅衣少女‘玄虛子’輕笑,那輕柔的聲音是從心靈中自然生出。
在這越陽樓的意識深處,她的形象、性格、和言語習慣似乎也是更加接近真實的形象,隱隱約約都具備著一種古老而靜謐的詭異魔性。
“說罷,汝……到底是想讓我為你怎麼做,直接殺了外界的那個傢夥麼?”
“就算是我這麼說了,讓你這麼做的代價,我賠上了這個願望,也根本遠遠不夠吧。”越陽樓搖了搖頭否定,仍然能看出‘玄虛子’這話之中隱藏的陷阱。
紅衣少女隻是依舊那麼輕笑,輕柔的聲音如惡魔一樣充滿誘惑:“不妨大膽一點的試著說說嘛,作為這具身軀的臨時租客,也許妾身就破例同意了呢?”
“我不要你做那些不切實際的多餘之事——”
冇有管她說的話,越陽樓隻是冷淡的打斷道:“畢竟那個玉京子是無功縣這一切之後的幕後黑手,我不敢指望、也不能相信你擁有打敗她的力量,哪怕是有萬分之一的風險,我也絕不敢讓你有機會徹底掌控這具軀體。”
“無聊無趣。”
越陽樓雖然隱約感覺到紅衣少女玄虛子撇了撇嘴,但還是語氣絲毫不變的說道:“作為僅有的這個願望要求,我隻要你做到帶著師姐離開,哪怕是有萬不得已的情況,到了要將我這具殘軀丟掉的地步,也必須要完完整整的……給餘師姐一個自由,替我還上這一筆!”
“哈,隻是這樣麼……既然汝如此要求,那麼妾身也就如你期望一般,將你所企望之果從不確定之樹的分支上摘下吧!”
話音落下,契約成立。
看著越陽樓最後漸漸大半個身軀漸漸陷入漆黑的意識海之下。
從身後,紅衣少女輕笑著,就兩隻手摟住了越陽樓的脖子,將頭倚靠他的肩膀上,把玉體緊貼其背,哪怕隔著那身單薄的華美紅裳,其下溫軟如膩的浮凸觸感也依舊清晰,直到他徹底消失沉入意識黑暗,而她的懷中也驀然一空。
“瞧啊,剛纔他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寂靜無人的意識黑暗中,紅衣少女玄虛子輕笑,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其實在和誰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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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不停,雨不止,雷不歇。
看著眼前曾經的故人,北道門千年以降的怪物悄然按下手中妖刀雀躍顫鳴,似乎是還能感覺到其上不久前那來自於越陽樓的一份溫度、
“這是可憐師弟的最後願望……”
在風中,玄虛子紅裳衣袂飛揚,一振妖刀,無儘殷紅的血色就從她周身沁入到了虛空之中,好似有無邊不住湧動的恢宏浪潮之聲,莫名的在這天地之間漸漸響起。
“所以……讓她從前世的牽扯中脫身,這個要求,師姐我一定會替你實現!”
冇有說任何的一句話,也冇有露出任何的一點前兆波動。
就在那一刻的時候。
從她的長袖之中,一卷血色的畫卷滑落,轉瞬間便自然鋪展,詭異的延長了無數倍,展現出其中以凝血為墨勾勒的無儘河山,並頃刻就將這座祖師殿中玉京子及她在內的所有人籠罩。
冇有半分遲疑。
看著周圍直接變化的景象。
提刀,揚墨。
在玄虛子手中的‘暮垂雪’就好像是畫家手中的狼毫一樣,畫境之中,她揮刀將無儘的墨色潑灑,憑著她熟知的這卷畫卷的特性,所有沾染墨跡之處,連同她自己在內,都迅速被遮掩的看不清晰了起來。
嘩。
下一刻。
轉瞬之間,在好像根本冇有變化的祖師殿中,玄虛子重新出現,而隻見掉落在地上,鋪展成一片血色河山的畫卷之上,卻平白多出來一片不和諧的墨跡,以及一個仰著頭,似乎也在看著畫卷之外的高挑美人的形象。
‘隻能困住十息麼?’
感受著這卷血色畫卷正時刻承受著劇烈壓力,她看到畫中玉京子周身一片莫名其妙的灰色迅速侵蝕畫境,便轉瞬間下定了接下來的心思,抬頭看向了這座祖師殿本身。
雖然她現在這具身軀也是越陽樓以精心以道術打造出來的軀體,幾乎繼承了他的命叢和能力,用時也完全匹配玄虛子的神意,可終究……本質上說到底也隻是一具命難之境而已!
同為是樓觀道出身……
同為是修行的‘象帝之先’的命圖……
同為是以“形神燭火篇”衍生出來的道術為主要的手段……
在降臨到這具身軀中的一刻。
玄虛子先是短暫的花了半息的時間,把這具身軀的一切特性徹底熟悉,而後就再度花了短暫的半息功夫,把越陽樓所創的‘天鬼奪兵鑄形術’和白渡子花費了十多年功夫才煉成‘九牛二虎大神通力’,以自身的理解,再度解析重構、從無到有的給重修了一遍。
“既然隻是修行境界不足的話……”
紅衣少女隻是微微顰眉了一瞬,隨即,便吐息了一口氣,展絲毫不認為自己的話裡有如何驚世駭俗意味的,隨意的說道:“在完成師弟最後的願望之前,那就先花點時間提下境界吧。”
從把骨血到道術的部分,徹底納入掌控之中的一息已過。
距離玉京子從畫中脫困的剩餘九息間。
第二息的時候。
憑藉著在道術上近乎於不可思議的造詣,[九牛二虎大神通力]和[天鬼奪兵鑄形術]兩種不同的道術被她混雜了一起,轉眼間籠罩整座祖師殿。
繁複道術的作用之下,就像是眼前所見的整片天地,都擁擠的向她所在的地方擠來一樣,彎折的景象,如褶皺到極致的紙張終於破裂了開來一樣,幽世之下,祖師殿最為真實的本相——腐爛到了某種程度孽龍屍骸就顯現了出來。
“夫天地為爐,陰陽為炭兮,眾生為食——”
呼!
那一刻。
彷彿開始磨盤轉動了一樣。
巨大的聲響之中,這籠罩整座祖師殿的道術之下,哪怕是當初漆水孽龍留下來的屍骸,也因為長久的時間,連本能都早已消逝,而被以極為粗暴和浪費的方式,磨去其中蘊含著死意的部分,強行抽取出了殘餘不多的生機精粹,化作一條條飄散著靈香的血氣長河,隨著玄虛子她檀口一張,然後就湧入這具身軀之中!
劫境之獸的生機何等強大。
哪怕是本身早已死去了多年,其殘餘的生機,也絕對要遠遠超過一般的修行者的積累,說是相當於比得上千上萬個凡人也根本遠遠不為過。
這等龐大的純粹生機灌入軀體,感受著冇有殘餘半分死意的血氣刺激下,迅速趨於某種過度飽和的無數細胞的狀態。
紅衣少女微微舔舐了嘴角的血跡,誘人無比,隻是稍微再度運轉了一下道術,在異常龐大的孽龍氣血支撐下,依照“辟五行真相自在無漏法體”的完美鑄造方式,各大命叢受到刺激,就開始了提前性的鉚接榫合了起來!
“‘天演’、‘錕鋙’、‘拘製’、‘塵根’。”
玄虛子輕聲說道:“按照‘象帝之先’難境這個階段的需求,要組成基礎的命圖,也就說還剩下的‘炎亂’和‘地感’兩個命叢麼?”
就在時間來到第三息的時候。
為瞭解決缺失的兩個命叢的問題。
伴隨著‘咚’的聲音大地震顫的巨響,紅衣少女隻是輕輕跺地,在她的遠超越陽樓本身的、細微到極致的掌控之中,來自這顆星辰運轉的元磁之力,就被她竊取了雖然億萬分之一都根本不到,但相當於渺小人類,遠遠超出限度的力量。
“天道助順,人情好謙,既見我形,敢問龍君遺骨,何不自獻殘軀,轉石飛沙助我威?”她輕啟朱唇,便是借運轉星辰元磁之力吐出一道敕令,讓支撐起祖師殿的那些殘骨,也步了血肉的後塵,轉瞬開裂,流露出隱約透露出沉重意味的黃玉般的膠質骨髓。
龍生九子,各不相同。
雖然看似是以漆水為名,理應是合水行,可漆水村邊那條孽龍,從當年那一場禍亂無功周邊數縣的地動之中,就能看出,它本身實則是又複合了一定的土行。
於眼前狀況而言……
“正合該煉為我之命叢也!”
玄虛子輕笑一聲,檀口再度微張,黃玉骨髓所化的光芒,就緊接著在道術的作用下,最終落在了脾臟之間,迅速構成成了一個模糊的命叢器官。
第三息末。
‘命叢-地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