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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象帝之先

“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湛兮似或存。”

越陽樓的嘴巴和聲帶都彷彿不受控製了一般,自然而然的便頌唱出了,那並未記載顯世有名道經三十七篇之上的下半句隱秘之言。

“吾不知孰子,象帝之先……”

詭異的經句聲在封閉的祖師殿一層內迴盪,變得重重疊疊。

一瞬間,又好似是無數人同時在靜靜頌唱一樣,讓那出現在越陽樓眼前的諸多詭異幻影,也變得多了幾分真實的質感,彷彿要從虛幻和過去中走出,重新複活來到世間。

隻可惜,這些曾經的幻影好像是終究欠缺了什麼。

還未等它們徹底消去身上的虛幻感,轉瞬間,那點因為有人正在閱讀禁忌知識而建立的聯絡,倏忽,便煙消雲散,重新歸於虛幻之中。

‘我剛剛說的……難道就是隱世無名道經三十七篇中,某一篇的零碎殘句?’

說起剛剛自己無意識的話語,越陽樓就立刻回想起了先前[仙道**目錄]對於這本《淵兮集》的簡介資訊。

往古之時,道尊傳經八十一篇,三十七顯世、三十七隱世,餘下數篇無人所知,強稱其為一。

而北道門的諸多道術真法,其根本正是由隱世三十七篇為主乾,以無數人的智慧心血澆灌而長成的七枚“道果”。

在這個世界,“道果”也就是命圖特定情況下的彆稱,專指達到了仙道達到第四境,渡儘劫波,開始參運災境變化的入災道人一生道行凝聚之具象。

‘換言之……’

隨著將這本典籍中記載的知識,徹底消化完畢,當越陽樓重新回過神來時,他便將有關的一切漸漸瞭然於胸。

這本藏在祖師殿中的《淵兮集》中,填充道經殘句,以瘋狂和魔性所隱藏的……

赫然便是囚龍觀,或者說……隱仙派樓觀道這一脈直指仙道第四境的部分命圖修行組合之法!

天災、地劫、**、命難。

無論是基礎的煉命叢,還是進一步修天宮,將命叢組合成命圖,都隻是仙道起步第一個境界“命難”的前半階段而已。

正如現在已經占據了越陽樓腦部的“塵根”表現出來的一般,要想達到完全的狀態,命叢延伸出來的觸鬚便會本能的向外擴張,索取更多的位置。

這既是構築一張命圖的基礎,卻也同時是限製命叢繼續發展的枷鎖。

畢竟,人類的軀體是有著極限的,縱使儘可能多的移植命叢,以北道門秘傳之術調製的鉛汞力士堪稱怪物的身體素質,也不過是能承載至多二十到三十之數的命叢而已。

而作為代價,每個命叢的能力還會遭到相應的抵消,並需要時刻以大量靈能食物補充這些額外的消耗。

雖然並冇有往後如何“入劫”“入災”的部分。

但從這本《淵兮集》,或者說這部名為“象帝之先”的命圖修行法中,越陽樓得知,北道門一係解決“命難”這個問題的辦法,就是“先死後生”。

所謂“先死後生”,何解也?

伴隨著腦海中的理解加深,答案便自然從越陽樓心底湧現了出來。

《道經》先有言:“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

《道經》複有言:“絕聖棄智,民利百倍;絕仁棄義,民複孝慈;絕巧棄利,盜賊無有。”

‘世人真性一靈本來不昧,不過是為物形塵骸所累,方不見大道之理,淪為螻蟻凡物。’

‘正如隱世無名道經三十七篇中所言,道在空寂虛無自隱處,用之或不盈。淵兮,似萬物之宗……’

‘若能棄絕仁義、孝慈、智慧,乃至生死和自我的話,又豈有不能死前一聞大道仙音之理?’

驟然間,越陽樓好像明白了。

整部“象帝之先”的總領綱要,就在於開頭那句【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湛兮似或存】之中。

假如說北道門那位當代第一人修行的[希象非空],是在似空非空的真空中,研究無量大海(狄拉克之海)潮汐漲落的道理。

那麼,同為北道門“七大秘傳道果”之一,樓觀道“象帝之先”,就是從空無之中,以一次又一次毀滅的毀滅,來殺死“外相”和“形骸”,最終接近本是空寂虛無的大道,掌握世間永恒不滅的物性本身。

‘隻有湊齊命叢後,再依照方法死過幾次之後,才能知道該如何完成第一境後半的修行,正式入禍嗎?’越陽樓喃喃自語,不禁是在心裡想到,

——這豈非就是給自己量身定做的修行之法?

同一時間,在冷靜下來之後,越陽樓卻是又想到。

‘按照異聞司那兩個人的說法,作為囚龍觀主的白渡子,當年理應是第二境**,可根據樓觀道這部[象帝之先]堪稱是見鬼了的修行之法來看,搞不好越是接近死亡,才越是接近他們所求的大道,實力也就越強大吧?’

照這個細思恐極的想法思考下去的話……

越陽樓原先的許多的猜測,恐怕都是要推翻了。

假如說當年的白渡子,本來就處於即將晉升第三境入劫的邊緣。

那……

他當年從長安城,不遠辛勞來到無功縣降伏為禍數縣的漆水孽龍,因此而“重傷”,修建了囚龍觀,在本地進行修養、收徒、紮根。

會不會也是他這麼故意設計的呢?

至少從漆水囚龍觀的建築年代上來看,這一脈的曆史也絕不止是白渡子創立的短短十七年間,而是在更在的時候,這座尚且還原名為“太歲觀”的古老道觀,便已經存在了。

搞不好……這裡纔是他這一脈的根本祖地也說不定?

也不知道是具體想到了什麼……總而言之,當重新回到眼前的事物後,越陽樓是在心中給白渡子的危險性再度上調了一個等級,假如非必要的話,儘量都不要正麵和對方發生武力衝突送死,而是認為從像‘祭龍之儀’這樣的側麵入手,破壞他的計劃,才隻有找到幾分微渺生機的可能。

白渡子的謀劃,就像是這條漆水河,從十七年前流淌至今,不曾有半分停歇。

置身其中,如處淵麵暗流,幾無喘息之機。

人能撕碎編織好的精密蛛網不假。

可是……

人能永遠阻斷滔滔不絕的水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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