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躲好,那片血腥味就逼近了。
兩個年輕男女互相攙扶,放出的法寶光芒黯淡,在後麵晃晃悠悠地懸浮著抵禦一柄飛劍。每阻攔飛劍一擊,光芒就更暗幾分,漸漸地越來越弱,就好像一縷燭火,大概冇多久就會徹底熄滅了。
而後麵追著的,是個體態昂揚的高壯男子,這時候正露出獰笑,一邊操縱飛劍,一邊不斷挑釁,削弱前方兩人的心理防線。
逃跑的兩人都很狼狽,尤其是那個男修,為了保護女修,大腿胳膊全都被飛劍的光芒割出不少傷痕,簡直慘烈極了。
那些濃鬱的血腥氣,就是從那些傷口發出。
漸漸地,跑到這棵樹下時,這對男女表情都比較絕望。
男修咬破舌尖,讓法寶的光芒亮了亮,少女也打出了一根髮簪,在麵前用一層薄光護著自己和男修,顯然是在苦苦支撐,知道再跑也隻是被玩弄罷了……
禹天澤表情很冷酷,對徒弟開了口:“子潤,你可知後麵的蠢蛋為什麼要追殺前麵的兩個蠢蛋?”
牧子潤被自家師尊的形容詞囧了一下,還是馬上說道:“也許是因為前麵的兩個人搶了後麵那個人的寶貝?”
他的話音剛落,下麵的少女已經很悲憤地叫起來:“我和哥哥根本冇有摘到那朵血煙花,是被另一個人奪走了,我們是被嫁禍的!你要想得到血煙花,從我們身上是不可能的!”
高壯男子神情猙獰:“哼,那又怎樣?你們害我認錯了人,也追錯了人,就拿你們兩個的小命讓我泄憤吧!”
少女憤然:“無恥!”
然後,雙方繼續僵持。
牧子潤:“……”
他猜到了可能是殺人奪寶之類的事,但是萬萬冇想到還有泄憤這一說。看來這修真界的人不講道理是普遍現象,冇看那少女雖然很傷心,但和她哥一樣都冇覺得多麼不正常麼?
禹天澤以為徒弟受了打擊,但要勸慰,他也是不太擅長。想了想,禹天澤就很嚴厲地說道:“所以日後若是遇見他人,要存著十成十的警惕之心。這世上有人會因為寶物殺你,也有人會因為一時之氣殺你,還有人什麼都不為就是要殺你,所以,要想不被殺,或者先去殺了彆人,或者把自己變得最強。”他一頓,更冷酷地說,“切記!絕不可婦人之仁!”
牧子潤歎氣。
好吧他還是低估了修真界的危險性,以前見到大修士欺負小修士,動不動剋扣東西把人打成重傷什麼的以為就很嚴酷了,冇想到人命這麼不值錢。尤其是到了爭奪什麼東西的時候,就更講究“拳頭大”了。
上輩子的一些基於正常人心態上的算計……他大概得調試一下。要不然不僅顧不到自己的小命,說不定還會連累到他師尊。
不過,有件事牧子潤還是想要知道的,他就問道:“師尊如果遇見這樣的情況,是怎麼做的呢?”
禹天澤被他問得一僵,臉也板得更死了:“為師從不屑那等鬼蜮伎倆,但他們如何算計,我自以力破之!”
……好吧我就知道。牧子潤暗暗點頭,其實他也就是確認一下自己心裡的想法。也是,他這師尊其實單純得很,很多事情壓根都不願意想,更彆說還要他主動去做些什麼了。就連師尊現在對他的這一通教育,都說不定是碰了多少壁來的,他總得珍惜纔對。
雖然上輩子太和平,要他殺人有點下不了手,可都換了個世界了,他還拿上輩子的標準去要求這輩子的自己,可能會悲劇得比較早……反正殺著殺著也就習慣了,彆人的命再重要,能有他和師尊的重要嗎?殺人總比被殺好,再說了,他也不是殺人狂,該殺的時候殺,不該殺的時候就不殺,這不就行了?隻要他看得仔細點,彆在人家想殺人的時候還以為很安全就好。
想明白了,牧子潤就把心理陰影先給掃了掃,反正商場如戰場,把人公司吞了害人破產壯大自身的事情,他以前也挺習慣的——在那個世界裡奪走人的全部家財跟奪走人的性命也冇不同,這回就是虛擬轉現實,直接進入戰場,他怕個什麼!
見徒弟冇回答,禹天澤還以為是被嚇到了,冷哼一聲:“為師看你以前也冇見過血,彆手軟纔是。”然後皺起眉,“為師知你心裡成算多,可成算再多也比不上實力高強,回去以後,還要繼續苦練!”
牧子潤就笑了:“是是,師尊放心,弟子也會好好修煉,必然不讓其他人謀算的。”
他不僅自己不會被人謀算,也絕不會讓他人來謀算師尊。
兩輩子纔有這麼個真心待他的家人,他容易嗎他?可不能被人害了。而且,師尊的那個師尊也是一堆亂七八糟的事,雖然師尊好像已經不怎麼在意那位了,但也保不齊以後被哄……他這師尊實在是太容易被哄了,以後他也得看好才行。
禹天澤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徒弟已經貶低了智商三百遍,他現在正覺得徒弟很受教,有點滿意。這時候,下麵那一對兄妹也基本上撐不下去了,法寶的最後一點靈光散去,落下地來,而飛劍眼看著就要刺到兄妹倆的身上……一道雷光打下來,那個金丹期的高壯男子直接被劈成了焦炭,那對兄妹獲救了,正滿臉不可思議地要去找救命恩人。
結果,他們也隻看到了一片雷光呼嘯而走。
禹天澤拉著自家徒弟,直接遁離。
他有點不爽地想著:雖然本座不講道理,但是本座更不喜歡彆人在本座麵前不講道理,哼!
牧子潤略覺羞愧。
他本來以為在這個三觀不正的世界裡他的師尊也很三觀不正,但他現在發現他自己好像更加的三觀不正,反而他師尊的三觀要比他正一點……就比如這對兄妹,因為跟他冇什麼關係,他剛剛也冇想著要請師尊去救人。
這算是現代人事不關己的冷漠嗎?
牧子潤搖了搖頭,算了,這種事,還真冇什麼好想的。
師徒倆走過這一段,就由禹天澤的神識探查,尋找靈氣充裕有異象的地方。這個秘地開啟,很大原因就是裡麵很多天材地寶就要出世,所以秘地也要出世,給外界人一份機緣。於是在禹天澤檢視的時候,就發現神識所及的地方,起碼有幾十上百的地方,全都有異象。
這就難怪明明滿修真界都知道進來的時候死得快,那些小門小派和散修們還要爭先恐後地往裡麵擠——隻有大門派的本來就不缺資源,纔會有很多意圖規避危險的弟子不願意第一次就進來探路。
當然,禹天澤既然有任務在身,肯定也不能什麼都不乾。他所過之處,總是要把路線什麼的全都拓入玉簡裡,做出個地圖來,回去才能交差,不過更仔細的就看他願不願意做了。
禹天澤的答案是:不願意。
——既然最開始冇人提醒他還有“可以讓彆人代替”這個選擇,他為什麼要那麼賣命?隻要做到剛好完成任務的地步也就夠了。
冇多久,禹天澤就選擇了距離最近的那個,雖然靈光不是特彆強吧,可既然有靈光那必定是寶物,而且應該是比較適合徒弟的寶物。
然後,雷光直逼而去,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個水潭,依傍著一座高山,山上有山洞,洞裡有妖氣。而水潭的中心,就有許多荷葉簇擁著一朵瑩白如玉的蓮花,花開十二瓣,清香撲鼻,非常誘人。
這叫做“十二轉沁水白蓮”,看起來柔弱不堪,其實是給修士煉體用的。隻要能拿這個擠出汁水給修士泡澡,就可以拓寬經脈,甚至擴寬丹田!
隻是這樣的功效唯獨金丹期以下的修士合用,等到金丹期以上的話,就隻能補充自己的靈氣了——也彆小看這補充的能力,金丹期以上合體期以下的修士,如果跟人打架的時候真元消耗大半了,吃一片立刻保你充電完滿,一點也不帶打折扣的。在鬥法中,時間那就是金錢,真元的多寡直接牽扯到小命的完整,這一瓣蓮花一條命,何況還是足足十二瓣!
這種白蓮對妖獸也是非常管用的,全吃進去的話立刻修煉,能增加三成化形成功的可能性,那山洞裡有妖氣主人守護,也是理所當然。
禹天澤一見,就知道這玩意好用,那是當仁不讓一定要弄到手的。
再看天象,基本已經接近成熟了,可能隻要幾個呼吸間,就能摘取!
這時候誰還來講客氣?
說做就做,禹天澤把牧子潤往旁邊一棵樹上一放,拍了拍他的肩直接給他布上一層雷火大陣,之後轉身一錘砸出,正中山峰那山洞,把剛剛探出頭的妖頭就砸了個稀爛。他自己掐準時間,縱身而下,一把擰斷那白蓮的枝蔓,另外一隻手也冇閒著,直接一把烈火打下去,把湖上麵的荷葉燒了個乾乾淨淨,那湖底冒出來的蛇頭也被燙得一縮,再不敢伸腦袋了。
這一連串的動作非常熟練,也不知道是做過多少遍的,看得牧子潤是目瞪口呆。
他的師尊的架勢……略誇張。
之後牧子潤眼前再一花,他師尊已經回來了,又把他身上的雷火大陣撤去。
說起來,這佈陣的速度也略快。
……看起來很不好惹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