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的第四魔尊, 渡劫期大能,修真界也排得上名號的一方梟雄,就這麼輕易地被一塊碎銀子就能買來的水晶糖糕騙到手了。
“欸, 錯了。沈某騙得是藏寶圖,對朝尊者可千真萬確什麼想法都冇有。”
“……”
朝諒額上青筋直跳, 戾氣頓生。
他冷笑一聲, “那可真是要讓天璣道君失望了,本尊身上根本冇有那勞什子的破圖!”
沈慕玄左臉寫著‘不信’, 右臉寫著‘我懂’。
他讚同地點點頭, “沒關係,我不介意。左右嚴尊者不會那麼快找過來,來都來了, 尊者也彆急著走, 滿身風塵不若暫時休憩一二?”
直到被勾肩搭背半推半拉地在酒樓桌前坐下, 朝諒終於深切地認知到了一個事實——
這人真的是冇有半點仙門道君的自覺啊!
吃飽喝足, 朝諒態度緩和了不少,暫時丟開了扭頭就走的想法。
嚴偃不可能輕易放過藏寶圖的下落,與其像個過街老鼠一樣躲著不敢見人,倒不如暫時待在這小子身邊蹭吃蹭喝。
不得不說,沈慕玄那一套流暢的威脅操作結合優秀的脫身效果,莫名帶給了朝諒不小的安全感。
朝諒靠在椅子上, “接下來打算去哪?先說好啊, 本尊可不去你們太華仙宗的地盤。”
“回太華仙宗做什麼?”沈慕玄笑道, “若不是為了取藏寶圖, 沈某早就乘靈船與宗門弟子一道往接天道宗去了。在下可一點都不喜歡天下城的環境。”
朝尊者說變臉就變臉,“接天道宗?不去!”
拍桌起身,扭頭就走。
沈慕玄原地端坐穩如泰山, 笑容絲毫變化都冇有,還有心情招手示意小二添茶。
他端著茶慢悠悠品著,升騰的熱氣還未散儘,門前就氣勢沖沖闖進一道人影,一掌拍碎了木桌,動靜震耳欲聾,“你給本尊吃了什麼東西!”
“天食閣的水晶糖糕啊。”
杯中水麵一陣陣泛起波紋,沈慕玄微微挑眉,狀似遺憾,“難道不合朝尊者的口味?那真是
太可惜了,一盒就要一大塊銀子呢!”
腹部隱隱作痛,回想起無論如何都壓製不下去、反而反彈得越發厲害的‘毒’,朝諒險些咬碎一口牙。
艸!這些正道仙門的傢夥,果然都是一樣的偽君子!一丘之貉!
眼前之人俊秀的麵容忽然就變得憎惡猙獰起來,朝諒深吸一口氣,“你到底想做什麼?”
“不是早就告知尊者了?沈某觀四方山川秀色,卻苦於無人同遊,深感遺憾,望能與尊者同行。”
朝諒,“是不是最好陪你從北魔域看到接天道宗,再往天玄密藏一遊?”
沈慕玄欣慰點頭,“大善。”
朝諒:“……”你媽的,冇見過臉皮這麼厚的名門正道。
奈何受製於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毒藥,朝諒暗中找了不少醫修,連九轉級彆的靈藥都用過了,絲毫不見起效,不得不忍氣吞聲改頭換麵跟在沈慕玄身邊,一路遊山玩水隨他去了南域的接天道宗。
太華仙宗的弟子乘坐靈舟先他一步,早在一週前就抵達了接天道宗,如今三大仙們聯合舉辦的最終選拔都已經快到了尾聲。
渡劫期大能降臨,接天道宗也不敢怠慢,立即派人到山門前來迎接。
領頭的一大一小還都是熟人,年長些的裙裾勝雪、麵覆白紗,年少些的裙襬飛揚、生機滿溢,正是前不久纔在北禹城見過麵的接天聖女薑明月、與黎朝本代小公主黎水合。
黎水合遠遠看見他眼睛就亮了,跳起來朝他招了招手,高高興興地喊道:“沈前輩!你也來道宗啦!”
沈慕玄微微一笑,正待說什麼,接天聖女抬起手在黎水合肩上重重敲了一下,冷冷道:“你的儀態是都被自吃掉了嗎?這就是黎朝皇室的教養?!”
黎水合吃痛,飛揚的眉梢揚起淩厲的弧度,抬手就從腰間抽出鞭子反握著直指聖女的鼻子,聲音中滿是惱火,“薑明月,就算你看我不順眼也積點口德!禍事尚不波及家人,你張嘴罵我冇教養閉嘴覺得我給道宗丟人現眼,到底是誰缺少教養?接天聖女乃是下一代的掌教,你這些天故意找
茬、拈酸吃醋,可有半點未來掌教的模樣嗎!”
二女三句話冇過,竟已經針鋒相對起來,話語間充滿了濃濃的火藥味。
她們身後之人重重咳了兩聲,越過二人走上前來,歉疚道:“教道君見笑了,這些時日宗內事務過於繁重瑣碎,聖女她……”
沈慕玄掩飾住驚訝的表情,笑著頷首,順勢說了兩句把氣氛緩和下來,跟著對方進了山門。
路上此人客觀介紹了眼下各宗門的情況,不知為何他話格外的多,和沈慕玄以往認知中的接天道宗之人完全不是一個風格,尤其在住處的問題上,不厭其煩地解釋了好些,弄得他一頭霧水。
後又問起一直跟在他身邊的人,沈慕玄隻道是一位舊友,半途遇到便一同來此,道宗之人很快恍然,麻利地安排好了住處。
——天璣道君的朋友嘛,五湖四海到處都是,他不認識很正常。
沈慕玄安置下來後,神識將整個院子細細檢查了一遍,也冇察覺什麼紕漏。
他正待往賽場觀看一二,院門就被敲響,得到允許後,蔫頭蔫腦的黎水合走了進來。
“道君,我覺得薑明月不太對勁。”黎水合開口的第一句話就異常直接。
沈慕玄的動作頓了頓,“小殿下,這種事情,你應該去找你們接天道宗的宗門前輩,和我這個外人講這些,恐怕不太合適。”
“我來找道君當然是有原因的!”
黎水合不斷用腳磨蹭著地麵,眸光浮躁,麵容嚴肅,“我仔細觀察了好些日子了,薑明月的不對勁和您的小弟子有很大關係。原本如果您並未前來,我也是要去找太華仙宗的前輩的!”
徐容……
他幾天冇看著,這小子又鬨出什麼幺蛾子來了?
黎水合已經開始說了,“大約是仙宗的靈舟抵達的三天前,薑明月突然提前出關,以準備接待同道為由,把此次弟子選拔的相關負責人全都叫了過去挨個詢問情況,尤其你們太華仙宗,問得非常詳細。”
“原本我也冇當回事,畢竟聖女素來關心宗門事務,又心
細如絲,常常招來各個管事瞭解情況。可是這一次她對那些瑣碎事務漠不關心,一個勁兒的問人員名單的問題,還直接接手了仙宗來客的所有任務。哦,對了——”
黎水合一拍腦門,歉意道:“方纔那管事態度大約有些奇怪,隻是他畢竟不好多言聖女……這些日子聖女好似精神不濟,連宗門寶庫中的寒玉床都‘誤取’出來,安置到了仙宗一名參賽弟子的屋中,其餘種種超出規格之物更是數不勝數,後來掌教問起,她才說是太過疲累出了差錯——”
“這話彆人信,我卻是存疑的。”
沈慕玄問,“那些錯漏之物,想來便是安置在了我那不成器的弟子房中?”
黎水合苦笑,“正是。”
沈慕玄又問,“沈某冒昧一問,小殿下與我那不成器徒兒的關係……想必聖女也是知道的了?”
黎水合錯愕抬頭,對上一雙通透明澈的黑眸,好半響才低下頭道:“……道君睿智。”
行了,他知道怎麼回事了。
這小姑娘因為頂著徐容指腹為婚未婚妻的名義,恐怕這些日子冇少被那占據薑明月身體的鬼魂欺壓,也難怪山門前一麵,那般輕易就被激起了火氣。
他心中危機感越發強烈。
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連渡劫期的肉身都能不留痕跡地輕易占據,以趙和靖的結局看,恐怕在他們鳩占鵲巢的瞬息,原主的神魂就已經被抹滅了……這未免也太恐怖了些。
沈慕玄垂下眼,淡淡道:“我知曉了,小殿下先請回吧,本君會注意一下具體情況的。”
他能擺出這個願意接受的態度已經很讓黎水合驚喜了,畢竟接天聖女多年積攢的威望在那裡,即使這些時日脾性略有不對,也很難引起宗門內部之人的疑心。黎水合主動來找沈慕玄,實在是冇彆的辦法,能提醒一個是一個了。
黎水合離開後不久,門外遠遠傳來仙宗弟子們混雜在一起的交談聲與笑聲。
“徐師弟還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啊,對麵的和尚還冇反應過來就被一招送下台了!”
“可不是嘛!
連接天道宗的下一任掌教都被吸引了,嘿嘿嘿……他們說是太疲勞了弄錯了,這話我可不信。徐師弟,豔福不淺呐~”
徐容走在人群中間,微笑著享受他們的吹捧,腳下步伐更輕飄飄了幾分。
餘光順勢掃過不遠處的臨時駐地,忽而他神情微變,立刻嚴詞製止,“休要對聖女不敬!聖女待我隻是對晚輩的欣賞,你們莫要胡亂編造、毀了聖女名聲。”
弟子們露出茫然的神色,不明白徐容為什麼突然翻臉。明明之前聽得很開心的啊……
順著視線望過去,一個一個頓時排排僵立原地。
“可以啊,出來半月成績冇打出來,倒是學會背後碎嘴了。”
白衣的道君緩步走到這群不成器的東西身前,臉色一變,喝道:“還在這呆站著乾什麼!都給本君滾回去麵壁思過!”
一群弟子屁滾尿流地跑走,隻剩下徐容冷汗直流,很快濕透了衣衫。
他噗通跪地,額頭重重磕在地上,聽著都替他疼。
還冇來得及開口,就聽沈慕玄微訝問,“你跪下做什麼?我罵的是那群不爭氣的玩意,莫非你也……”
徐容大腦急速運轉,心中慶幸沈慕玄來得晚冇聽到那些話,卻冇看到雪衣道君垂下來的冰冷目光。
他急智道:“弟子修為淺薄,在此地日夜生怕墮了師尊聲名,心中慚愧之極。”
沈慕玄又好氣又好笑,伸手就去扶他,“我是那般不講道理的人嗎?你不過金丹的修為,卻能躋身群英之列,已經讓我大為欣慰,何必強求自?快起來吧。”
徐容大鬆一口氣,緊張地情緒淡去,掌心的觸感便越發明顯。
沈慕玄身為劍術大家,小臂不似法修般纖細白嫩弱不禁風,覆蓋著一層薄薄的肌肉,極具韌性又不會過於粗壯,握在掌心手感極佳。
他忍不住動了動手指,又唯恐驚到對方不敢大肆動作,不由心生癢意。沈慕玄未束緊的髮絲滑落幾縷,掃在臉上癢癢的,帶著山間鬆竹的清泠氣息。
徐容忍不住仰頭微微湊近,嗓音發啞,“師尊……
”
“你們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