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起來的時候,鄭年打了個哈欠。
辛德龍和師爺左右坐在堂上,灶台旁邊是穿著紅妝去了蓋頭的陳萱兒和抓著她手麵露愧疚的老媽。
猛然驚起。
是在自己家裡。
鄭年下床,腳下冇有鞋。尷尬地笑著對兩位老領導說道,“大人……師爺……”
“咳咳……”辛德龍咳嗽了一聲,並未說話。
“咳!”師爺左右看了看,應付了一下。
隨後就是老媽突然暴起拿著菜刀直奔鄭年而來。
“手下留情!”辛德龍連忙招呼,攔住了老媽的攻勢。
老媽氣的麵紅耳赤,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大人,此不肖子這幾日我以為轉了性子,結果……結果冇想到出了這麼大的禍端!你看看……你看看這些事情搞得,一塌糊塗!我這……我這無顏麵對大人!給大人添麻煩了……我這就給他宰了!”
“於嫂……於嫂!”辛德龍趕忙奪下老媽手中的菜刀,悄悄遞給身後的師爺,“這事兒確實不對,但也不至於這樣……”
鄭年一臉茫然,“啊?咋了……”
“你說說!你乾了些什麼!你給大人說說!”老媽指著鄭年鼻子罵道。
鄭年想了想,皺著眉,“我……喝了點兒酒就睡了啊……”
斷片兒了。
“去青樓喝酒!你個不肖子!你還……你還睡了三十二個姑娘!然後光著膀子把人家陳小姐從青樓裡背出來找了個地方拜堂成親!你你你你你!你成何體統!”
“我冇……等等……老媽?三十二個?”鄭年人都傻了!
“人家京兆府的差頭都來說了情況,還說你答應請人家差爺天天上青樓,日日換新娘,你說說你,你你你……你爹一生正直,如何生了你這麼個孽畜!”老媽左右氣急找了半天冇找到菜刀,竟開始隨手拿起東西就往鄭年身上丟。
鄭年躲避不急,被草鞋打到了腦袋,被鍋鏟砸到了胳膊,連忙捲縮成一團蹲在地上,“大人,救命!”
“你這個小子!”辛德龍當然也生氣,正要發怒,卻避到一襲紅裝跪在了鄭年身邊。
“知府大人,孃親,相公此舉確是為救我性命,如若孃親和大人覺得不該如此,奴親自到衙門領罰。”
“萱兒……”老媽趕緊上去攙扶陳萱兒,“這不怪你,隻能怪這個不肖子啊!糟蹋了你這麼個好姑娘,他救你出來,賠上我一家子的性命又如何,可是……可是怎麼能逼迫你拜堂……這……太……”
“是奴家所願的。”陳萱兒淡眉一彎。
“啊?”鄭年懵了。
辛德龍歎息了一聲,“師爺怎麼看。”
“好雙,歸。”師爺將茶杯放到了一旁。
“好,既然師爺說了好事成雙,我們就走了。”辛德龍點點頭,“明天到衙門棍子少不了你的,順便我還要叮囑你幾句話,出來!”
“是!”鄭年連忙跟了出去。
三人走到屋外,師爺一副大義凜然走到了旁邊賣包子小販攤上挨個品嚐。
“給。”辛德龍拿出了一個荷包。
“這是……”鄭年一愣。
“你是我的人,大婚雖然草率,但卻也有我當年江湖人稱長白山第一虎拳的風範,像個大俠之為,陳大人與我也有恩,她的姑娘能脫離苦海,我也是很高興的,這是給你的賀禮。”
辛德龍哈哈一笑。
“上麵冇怪罪下來麼?這官賣可不是小事。”鄭年說道。
“冇有。”辛德龍麵露疑色,“吏部的人隻是將十六個人的銀子儘數收取,卻未提及這陳萱兒的事情。”
鄭年深吸了口氣,隨後感覺胃中翻滾,跑到牆邊一陣乾嘔,緩了半晌轉頭過來,看到辛德龍和師爺爭搶包子,已越走越遠。
打開荷包,足足三十兩銀子,能在這京都城外坊裡買一幢宅子了。
“大人是真敞亮,不錯,能處。”
回頭一想,“這個秦風妖言惑眾,三十二個,真能吹。”
想到這裡,他臉上一陣喜悅,“這種事情吹一吹也不是不可以。”
推開門,迎接鄭年的是當臉一個鞋底。
“媽!”鄭年將鞋底從臉上取下來。
母媳二人已經坐在了桌子後麵,老媽怒道,“你給我解釋解釋三十二個人的事兒!”
“陳姑娘……”鄭年求助。
“我不知道。”陳萱兒一臉無辜。
鄭年指著外麵,“那個秦風胡說八道的!老媽!這你也信?”
其實辛德龍走了之後,鄭年老媽的氣基本上也消了,方纔那般做事也是為了免於讓他受到大人的責罰而已,畢竟自己手下知情重,若真的上了公堂挨板子,活不活命難說。
老媽歎息了一聲,忽然眉心一撇,笑了起來,“陳姑娘……不對……臭小子瞎叫!應該叫萱兒,萱兒無論如何這就算是嫁過來了,以後臭小子要是敢欺負你你告訴娘!”
陳萱兒落落大方,事已至此她也無多想的,自然是順著往下說,“多謝孃親救命之恩,多謝相公救命之恩。”
鄭年長出了一口氣,坐向桌旁。
什麼事兒啊,這就給娶回來了……
“阿年,收拾收拾吧,你們搬去你爹曾經的……”
“不去。”鄭年說著將懷裡的銀袋子取了出來放到了桌子上,“這裡是三十兩銀子,咱們把善惡寺周邊的三個空院收了吧,牆壁打通,一個翻新做房子,另外的做成書院,再花點銀子找個好先生,這幫孩子吃的不好睡得不好,再找個廚子。”
老媽看著鄭年。
“怎麼了老媽?”鄭年問道。
“你之前可是有多少銀子都拿出去喝酒的。”老媽難以掩蓋臉上的詫異。
“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扶著頭鄭年還是能感覺到頭暈目眩和噁心的感覺。
“我去找幾個工匠,這三十兩銀子一半兒翻修,十兩銀子弄下來兩個宅院冇什麼問題,剩下的能用兩三年了。”鄭年掂了掂香囊。
老媽一手扶著鄭年的手背,一手牽著陳萱兒,一時之間難以言表,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老陳啊,咱家阿年有出息了……知道……什麼是善了……”
背後的靈牌上香火飛揚。
少年和姑娘已然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