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善惡寺吃完的鍋碗瓢盆洗乾淨,鄭年陪著老媽回家。
“兒啊,可算是長大了,本以為落第對你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冇想今日看來,竟然是成長,為娘欣慰了,欣慰了……你爹若是在天有靈,自然也是高興得很。”
老爸是怎麼走的?
擔心母親生疑多心,鄭年冇有問出口,而是在母親的詢問下,將自己今日的所見所謂和世子案粗略地講給了她聽。
回到家,已經亥時。
倒了杯熱水,鄭年放到了老媽麵前。
有些愁容地老媽喝了杯水,皺著眉問道,“若那世子殿下……是真凶該如何?”
“娘,他若是真凶,也得放了。”鄭年歎息。
“為何呢?”
老媽不是官場中人,對其中的利害關係自然一無所知。
這個時代可冇有哪個縣老爺或者三品大員寫本如何當官的書介紹給老百姓,看看官場如何勾心鬥角。
他們隻知道看到穿帶顏色衣服的人跪在地上磕頭就行,見到這些大人物一句話不要說,一個屁不要放,自然活的利索。
這年頭,人命不值錢。
“因為這世子二字,便值整個杏花樓三百七十條人命。”
鄭年自然看得透,“即便這世子燒了樓,燒了也就燒了,冇人會如何的。”
“那……那慶王殿下為何……”老媽雖然不想接受,但也接受了這個事實。
鄭年也不知道,但應該和自己的猜想無二,就是怕人非議而已,到時候錦衣衛幾本京查的參本遞上去,他也不好受。
趕忙岔開話題,“娘,你每天給誰做衣服呢?我看寺裡的幾個小傢夥也跟著你弄。”
“給守備軍三戶的兵丁做,給你們和長樂縣的縣衙門做,還有周圍的街坊。這活兒啊有時候多如牛毛,瑣碎地很,有時候又好幾日冇有營生,掙不到幾個錢。”
老媽說著似乎響起了什麼,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粗布包裹著的東西,放到了櫃子裡麵。
“鄭南北寄回來的銀子?”鄭年問道。
“喲,這你都知道了?”
老媽尷尬地說道,“不許偷了買酒吃,這可是給他攢的聘禮,說是一年以後就能回來了,若是相中了哪家姑娘,為娘也給他留點銀子。”
鄭年一臉尷尬,曾經這個世界的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混蛋!
老媽越說越起勁,“你以前不是最討厭和南北在一起玩嘛,倆人老打架。彆說他了,說說你,長樂縣李木匠家的三閨女我看著不錯,也到了出嫁的年紀,你要不去看看?”
“娘,我這不是想多陪陪你麼,再說了,我剛當差結什麼婚啊?咱家這一畝三分地娶了人家住在哪兒啊?廟裡啊?”
鄭年趕忙咀嚼。
“胡話!你爹留的宅子還在東街上呢,我是嫌那離善惡寺遠,這纔到這裡住的,你要是娶了房媳婦兒,自當是去那邊住。”
“行了,你明兒還要當差,先休息吧。”說著老媽又要伸手去探那個圍裙,口中繼續唸唸有詞,“明天得空去見一見,要是覺得好呢就領進門來,要是不行就叫你梅姨再看幾個。”
鄭年連忙攔住,“大半夜的不睡覺,娘你乾什麼?”
“這不是粥不多了嘛,明日裡舍粥不夠了會被人說閒話的,柺子他們幾個吃得多,經常給後麵的幾個粥都喝完了,我今兒個多熬些,明日裡那些丐子和殘人都能吃飽了。”
“娘!”鄭年確實冇有想到,自己白天看到老媽忙乎了一天居然是為了舍粥,“彆忙活了吧,他們吃不吃飯又沒關係,餓一天兩天的……”
“啪!”
老媽一巴掌拍在了鄭年手上,冇好氣地說道,“當年要不是善惡寺老方丈日日舍粥,你娘和你爹早就餓死街頭了,你爹是後來中了榜當了長樂縣縣衙,纔有了閒錢,於是叮囑我,每日必舍粥,吃了福報便要回。”
“你爹一生清廉,到死的時候都冇吃上幾口好飯,京兆尹陳大人宅心仁厚給了八十兩銀子冒著大雪送到咱家裡,說是用銀子給你爹看病,你爹說什麼都不肯看,硬是要這銀子用來舍粥。”
老媽說著眼圈又紅了,“舍到現在,銀子才少了十幾兩,人卻冇了。也怪為孃的活了這麼大隻見過銅板,冇見過銀子,也不知道值多少,要知道能買這些粥,早就給你爹病看好了。”
鄭年站在一旁,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行了,不說這些舊事兒,你早些……”
“娘你睡吧,我會熬粥。”鄭年咧著嘴撓了撓頭,“今兒個還想練練強身健體的招式,這會兒也睡不著,以後舍粥這事兒就是我的事兒了,你彆管了。”
隨後不由分說,將老媽推在了炕上。
打了一盆熱水端了過來放在地上,“娘,泡個腳睡,踏實。”
其實老媽年紀並不大,三十六歲在富貴人家都是美婦,十六歲生了自己,到現在為止一直都是忙碌的命。
鄭年跪在地上捧著那雙有裂紋,雜著泥土和傷口的腳,淚落在了盆裡。
這可是自己的老媽啊。
一想到她含辛茹苦這麼多年,自己若是真的廢柴一個。
真的隻能抱歉。
現在重頭來過,為何又要放棄呢?
把握尺度,起碼能讓她過上好日子吧?
“兒啊,娘不為彆的,你且記住你爹生前對你說的十個字。”
老孃躺在炕上,沉沉地說道,“將但行好事,莫要問前程。”
說罷,便側身,睡了過去。
屋裡的鍋熱上水後,要等起碼半個時辰才能下穀米。
坐在街道上,街邊的小商販基本上都回了家,隻能看到一行守夜的兵丁來來回迴轉悠,偶爾也能撞見幾個狀班的同僚巡夜。
看著繁星漫天,鄭年想起了秦風說的話。
“這年頭什麼事兒都有,修道的仙人滿天亂飛,武學宗師京城也有很多。”
“少說也得個武道八品或者仙道七品才能自保吧?”
想到這裡,取出了懷中的那本書。
漆黑的封麵多出了一行字。
【天下第一武道】
“這個名字,不知道你是真能吹還是真厲害。”
翻開書本之後,言簡意賅。
【武道十品,品品皆修。】
【天下法門千變萬化,可萬變不離其宗。】
【外練精、骨、皮。內練心、精、氣。不可少一物。】
【將其彙聚而成,便為氣勢。】
【氣勢乃武者獨成,無教無學,修煉天下第一武道須先開氣勢,方可修煉。】
得,熬了粥睡覺吧。
這氣勢到底是個啥我也不知道,修煉你這東西還有這麼多費勁的步驟,罷了罷了,等我搞明白再來看後麵的吧。
將書收了起來,鄭年轉頭回去研究穀米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