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無甚變故,觀主此番就將道功大成,要是到時候觀中就隻有你我這些人等,以及一眾道童,該如何向觀主交代?”
這道士說出話來,想要吞吃許道的道士頓了頓,其口上嘟囔著說:
“罷了罷了!瞧那道徒瘦不拉幾的模樣,也冇幾兩肉!這次得果子的道徒不少,夠我們三人飽餐一頓了。”
聽見這話,許道緊繃的心神不由一鬆,他強打起精神,偷瞥凝視過去,發現想要吃他的是那胖道士,而出聲製止的則是瘦道士。
另一個不胖不瘦的劉道士這時也悶聲說出話來:“正是。眼下十一個道徒,已經能填飽肚子,還是省著點吃。”
劉道士突地轉頭,目光穿透紙糊的月亮,落在了許道身上,這令許道連忙收斂目光,扮出一副渾然無知的模樣。
劉道士複說:“這箇中期道徒道行不淺,就要步入煉氣後期。便是要吃,眼下吃掉也太過浪費,還是稍微養些時候,若是到時候能吃,滋味也會更好些!”
“善!”肥膩的胖道士聽見此言,它猛地伸出手,突地往紙糊月亮外抓去。
許道瞥眼一瞧,心中再度一驚,因為胖道士伸手抓取的對象還是他!
霎時間,千百個念頭在許道的心中迴轉,他陡地想到這三個道士是否一早就識破了他的偽裝,故意在逗弄他。
許道陡地就想要祭出手中的煞氣劍匣,破開道士們的包圍,然後往外逃去。好在理智讓他按捺住心中的衝動,隻是將渾身的法力鼓動起來,預備著。
當道士的肥手即將落到他的身上,許道快按捺不住時,他敏銳的發現道士對準的目標不是他的身子,而是他手中捏著的昇仙果。
嗖的一聲!
許道手中的昇仙果脫手而出,跳入胖道士的手中,然後被抓入了“月宮”裡麵。
周遭道徒瞧見許道手裡麵的昇仙果被一道白菸捲跑,微怔片刻,他們眼底裡都流露出幸災樂禍的情緒。
而那個攻訐許道的後期道徒瞧見,意識到了什麼,其心中當即大喜,激動地身子都發顫的,口中不住呼到:“道長明鑒!道長公正!”
與此同時,許道眼底也是生出驚喜,他肉身、心神齊齊一鬆,後背汗津津的。
許道在內心中想到:“奪了我的昇仙果,卻冇有抓我上圓桌,看來這三個道士剛纔說的話是真的!”
他又在心間琢磨起三個道士剛纔的交談:“十一個昇仙果,補全數目,白骨觀觀主,道功……”
許道隱隱意識到道士們話裡藏著訊息,但是因為資訊太少,他也琢磨不出什麼東西。
但是不管怎樣,可以確定的是,三個道士暫時不會再打他的主意。
昇仙果被道士奪走,許道內心歡喜,自覺自己免了一遭劫難,但他臉上還是作出一副驚愕和失魂落魄之色。
在外人看來,他這就是心虛、膽怯,連和道士們辯駁都不敢。
話說在此之前,許道在黑山中奪得方觀海的昇仙果後,因為來不及煉化,也不準備用昇仙果築基,卻冇有將昇仙果交給他人。
其存著的想法是回觀後從道士們的手中交換一點好處,同時免掉可能會有的罪責。
眼下依照道士們對觀中道徒的態度,罪責多半是不會有的了,但是許道也不期待道士們會賞給他好處。
他隻是期盼著三個道士收了昇仙果,趕緊的再將那後期道徒抓上去,代他赴死,然後便徹底的忽視掉他本人。
隻是三個道士明顯的注意到了許道,徹底忽視掉是不可能的。
那胖道士取走昇仙果後,放出聲音,一本正經的衝道徒們說出:
“底下持果的小子,因爾修為不足,難以煉化昇仙果,今取爾果為同門所用,還望勿要小氣,也彆生出間隙!”
胖道士頗是貪吃,它隻是簡單的搪塞幾句,便再度伸手,將那後期道徒拿在手中,準備捉入“月宮”內飽食一頓。
而那後期道徒剛一被抓住,察覺到自己要飛入“月宮”中,其麵上就狂喜,口中不斷叫到:“多謝道長!多謝三都!”
“弟子定好生修行,不負道長們的栽培。”
許道見此一幕,也是伏身大拜,惶恐似的回答:“喏。”
周遭其他道徒瞧見他這模樣,心中除了幸災樂禍之外,隱隱的出了鄙夷。
不少人在心間想到:“原以為這廝是個厲害角色,卻冇想到隻是個欺軟怕硬的傢夥,連昇仙果這等寶物被奪掉,話都不敢多說幾句。”
許是因為“帝流漿”酒水的緣故,眾道徒半是發狂半是迷醉,其心中的情緒被放大,不少人直接哈哈大笑起來,隻是無人直接說出鄙夷之言罷了。
倒是尤冰瞧見許道的這番舉動,她心中驚疑著,小臉紅撲撲的,像是清醒很多,在認真的琢磨著什麼。
而許道聽見四周的笑聲,渾然冇有將周遭人等的看法放在心上,他隻是繼續偽裝著醉意、惶恐,表達對道士們的敬意。
嗖!後期道徒如願以償的升入了月宮中,正當道徒們再度仰望“月宮”,目中豔羨時,“月宮”中又有道士傳出話聲。
是那乾瘦的道士,它剛剛阻止了胖道士想要吞吃許道的舉動,此時又從月宮中擲下一根筷箸,口中說到:
“爾得果有功,於觀中有大貢獻。今見爾功行圓滿,即將煉氣後期,特賜爾法術《三陰白骨叉》,以資獎勵。”
“此術高深,望爾勤加修行。”
一番話說出來,許道意識到對方是要給他好處,他下意識的就伸手將擲下的筷箸接在手中,叩謝說:“多謝道長!”
道謝完畢,許道低頭一瞧,眼皮頓時跳動。
隻見道士扔下的筷箸上,還沾染著點點紅白之物,並一股腥氣襲來。
當然,這在其他道徒的眼中是看不見的。眾人瞧見場上一幕,目中羨慕,都紛紛議論起來:
“《三陰白骨叉》是何法術?怎的從冇在觀中聽過……”
而在紙糊的月亮中,三個道士也互相交談著。
胖道士瞧見瘦道士的舉動,口中訝然說:“咦,原道友護下此人,還傳了他白骨叉法術,可是瞧中了此人,要收作弟子不成?”
誰知瘦道士聽見,口中嘿嘿一笑,說:“道友莫不是忘了這門法術還有另一種用法不成?”
此話講出,胖道士咀嚼半晌,一拍自己腦袋,口中叫到:“健忘健忘!還是道友老謀深算……”
許道拜謝著,他偷聽著三個道士的談話,心中更覺不對勁。但一時也琢磨不出什麼東西,隻是暗自將對方的談話全部記在心中。
場上一番爭執,對道士們來說隻是小插曲。三人閒談幾句,便都將目光從底下收回,放到了身前的餐盤之上。
一時間,哢嚓哢嚓、吱吱!
四周再度有窸窣的“論道”聲音響起。
僅隔著一張紙麵,內裡的三個道士身形猙獰,舉動詭異,口中不斷的發出吞食下嚥聲。
而底下的道徒們無知,對著它們三個不住的頂禮叩拜,以為神明、仙師。
在“論道大會”的四周,令狐、公羊、魯道士等五個院主,也搖擺著巨大的頭顱,口中涎水滴下,猩紅的眼珠子中滿是覬覦之色。
許道混雜在其中,僅能慶幸自己逃一劫,他捏著手中血腥的筷箸,同樣明哲保身的讚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