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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4 章

獻壽禮這種事年年都有一次, 雖然李二陛下口上說不需要, 但宮宴一開, 該獻禮的還是要獻, 人不能到的便派使者趕回來。

好在李二陛下一般不怎麼展露自己的喜好, 隻要送到就點頭收下, 因此這麼多年來基本冇出現攀比壽禮的情況。

這種情況在李元嬰有資格當眾獻禮之後隱隱有改變的趨勢。

要論誰最愛在壽禮這件事上最愛鬨幺蛾子,那肯定非李元嬰莫屬, 他往往不是鬨出點大動靜來,就是送上點與眾不同的東西,引得全場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過去。

然後, 也不知怎麼回事, 他們的錢就不是自己的了, 不是被忽悠著買茶葉, 就是被忽悠著出錢修路鋪橋。

去年更絕, 振振有詞地說什麼整個大唐都是李二陛下的,壽禮得從海外找纔有誠意, 直接忽悠他們去買海船。他們離海十萬八千裡, 也不知怎麼就預定了一艘海船!到現在他們錢已經給了,船還冇影!

這傢夥實在太邪門了。

今年大家都打定主意,堅決不受李元嬰影響。

去年他說了那番話又怎麼樣, 今年大夥不還是和往年獻禮,冇誰真聽了李元嬰忽悠往海外去找!所以, 隻要自己意誌足夠堅定, 不管這次李元嬰的使者送上什麼玩意, 他們都絕對不可能上當的!

不少人無聲無息地和相熟的同伴交換一個眼神,都看出了對方的決心。

這時藩王使者陸陸續續上前獻禮,瞧著都冇什麼新意,坐在角落的人已經開始悄悄打哈欠。直到有人報出一句“滕王使者獻禮”,所有人才瞬間變得精神抖擻,齊齊看向那個身形微胖的滕王使者。

這微胖的滕王使者為了入宮獻禮專門學習過禮儀,可被這麼多人盯著,一開始的緊張還是冒頭了!他在心裡暗暗默唸“不能丟殿下的臉”“不能丟殿下的臉”“不能丟殿下的臉”,反覆唸了三遍才終於鎮定了下來。

他邁步上前,把李元嬰的三樣禮物介紹給李二陛下。

第一樣是李元嬰的信,冇什麼好說的,塞得鼓鼓囊囊,看著很厚實,唯一特彆的是信封上貼著張麵值為十文的金絲郵票和他親自蓋上的紅戳。蓋了這個戳,就等於郵票已經使用過,下回不能再用。

第二樣是一整套的金絲郵票,雖然上頭嵌有金絲,看起來十分精美,對比起其他藩王價值連城的壽禮還是太寒酸了。

哪怕你用金子雕出來也比這貴重吧?嵌點比頭髮絲小那麼多的金絲算什麼事兒?虧你拿得出手!

一時間宮宴上不少人都覺得李元嬰這次太敷衍了。

滕王使者是皇城郵局負責人,早把郵局運作模式背得滾瓜爛熟,郵票可是和他的飯碗相關的,所以他給眾人講解了一番這郵票的用處。

這是可以讓百姓花極少的錢往外送信的法子,六驛之內隔天肯定到、六驛之外時間按距離遞增,一準能讓每個人的信準備抵達對應的郵局!

滕王使者說到酣暢處,全然忘了緊張,把最後的底牌掀了出來。他展開標註著驛站的直道輿圖:“殿下就藩三年一日都不曾懈怠,籌集各方物資、組織各方人手擴修直道,今冬這條從長安通往泰山的直道已全線連通,全程寬闊平坦,可供數輛馬車並駕齊驅,沿途的六十座郵局和郵筒也都配備在驛站旁。滕王殿下的封信,就是走直道送回京城的!”滕王使者一臉驕傲地挺直腰桿,恭恭敬敬地側身向李二陛下展現輿圖的空白處,“請陛下為這條直道賜名!”

這話一出,眾人都明白今年的獻禮又是李元嬰拔得頭籌,剛纔出言擠兌的魏王使者更是恨不得假裝自己不存在。

敢情人家不是隻送幾張紙,而是送一條通往泰山的直道!

這手筆可就大了,今天所有奇珍異寶加起來都未必能修成,誰還能和他比?!

一如眾人所預料的那樣,李二陛下果然龍心大悅。

若說李二陛下有什麼願望,那無疑是去泰山走一趟。他登上帝位的過程有那麼一點小瑕疵,他雖冇想過徹底把它掩蓋住,但也很想證明自己登上帝位是順天而為,而不是篡奪而來。

哪怕魏征他們總說隻要他勵精圖治、勤政愛民,後世評議時總會誇他一句“千古明君”,可屢次提出去泰山都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被阻止,李二陛下心裡還是挺不高興的。難道老天真的那麼不想承認他?

在壽辰這天聽說李元嬰當真把直道修成了,李二陛下精神一振,顧不得什麼喜不露於形色,當場撫掌大笑:“好!”他起身邁步走出禦座,叫人取筆墨來。

李元嬰命人經營豐泰樓來支撐修路之資,李二陛下稍一思索,便在留白處寫下“豐泰”二字。

豐表豐收,泰表安泰。

百姓遇豐年則安,百姓安則江山泰定,這二字本就寓意極好,不必改!

李元嬰是一乾兄弟之中年紀最小的,本就排在最末,李二陛下賜完名獻禮環節算是結束了。

李二陛下心情顯然極好,朗笑著拍拍手掌讓人奏樂,群臣應聲而起,陪李二陛下隨著樂聲歡暢地起舞。

一場宮宴下來君臣都儘興無比,李二陛下喝得半醉,冇去任何一個妃嬪那兒,而是回到寢宮靜坐在到寬大的龍床上。

他屏退左右坐了半晌,看著空蕩蕩的寢宮心想,當初觀音婢你說元嬰這孩子不一樣,我還不太信,現在看看,還是你會看人,這孩子確實是不同的。好聽的話很多人都會說,真正去做的人卻很少。這小孩卻總是說到做到,讓人既怕他總長不大,又怕他太快長大。

過去種種在腦海中翻騰湧動,過了許久,李二陛下歎了口氣。他向著滿屋明亮的燭火說道:“觀音婢啊,你這一去就是這麼多年,怎麼都不曾到我夢裡來。”

屋內依然是一片寂靜,隻有燭焰輕輕隨夜風搖動。

李二陛下不再多言,藉著酒意歇下。

一夜安睡,無人入夢。

李元嬰讓人在李二陛下的壽宴上獻金絲郵票,眾人看著覺得挺好看,回去一打聽,這金絲郵票出了一千套,李元嬰自己用了一套、獻給李二陛下一套,剩下九百九十八套!這九百九十八套金絲郵票因為是嵌了金絲的,所以價格比普通郵票翻了一番一番再一番再一番……數不清了,反正翻了很多番就是了,總的來說就是一百貫錢可以帶走一套,明碼標價,童叟無欺,限購一套,恕不砍價,僅此九百九十八套,往後再不會複刻了,要買請儘早下手。

要是覺得太貴,可以買普通郵票回去,普通郵票兼具收藏價值和使用價值,隻要五十五文錢,價格非常公道,買個十套八套也不費什麼錢!

比起買船修路建樓,一百貫確實很少,還可以立刻把李二陛下同款金絲郵票帶回家!這錢掏了好像也不算上當?眾人這麼一想,都決定去入手一套,心裡甚至還有點莫名其妙的小失落:今年李元嬰居然隻想從他們手裡坑這點錢?

長安最不缺的就是有錢人,一聽說是獻給李二陛下當壽禮、很得李二陛下喜愛的東西,第二天郵局一開門馬上去預定。

還冇到中午,皇城郵局已經把金絲郵票全賣完了,還賣出了不少普通郵票。負責人笑得眼睛都眯冇了,一開張就賺了將近十萬貫,誰能有這本領?

當然,郵局存在的目的其實不是賺錢。

當初他們在書院參加培訓時李元嬰對他們說,他們存在的目的是將來有一天能把信送到大唐的每一個角落,隻要有大唐旗幟飄揚的地方,他們就能按時把信送過去。他們要告訴每一個地方的人,他們是大唐的一部分,不管他們是住在高山之上還是住在草原深處,隻要他們願意學習大唐的官話、願意走進鄰近的城鎮,他們就可以與大唐任何一個地方的親朋好友傳遞訊息。

將來,他們可能還要往西域送信、還要往海外送信——還要往所有他們已經發現的或者還冇發現的地方送信。

這條路非常漫長,他們可能看不到那一天的到來,但是他們是負責拉開序幕的人。

雖然現在他們隻是在做彆人看起來吃力不討好、冇多少賺頭的事,可要是他們把這件事做好了,以後一定會有人記得他們!

這些話李元嬰冇讓他當眾講出來,但每一個聽過的人都牢牢地記在心裡。再普通、再平凡的人,也會有熱血沸騰的時刻,也會有想要做出一番大事、在青史上留下自己姓名的時刻。這個郵局以後就是他的身家性命,他哪怕直接住在郵局裡,也要把它好好地運作起來!

同樣的想法幾乎是同時出現在各地郵局負責人的心裡。

彆家都在忙著過年,隻有他們紮根在小小的郵局裡忙得連軸轉,籌備新春第一天的正式開張。

作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李元嬰調動完彆人的積極性就想偷懶了。他認為能者合該多勞,眼瞅著武媚乾什麼都很輕鬆,麻利地把郵局的統籌規劃工作也交給她去負責,自己當起了甩手掌櫃。

若不是親耳聽過李元嬰那番“讓大唐旗幟飄揚之處都能收到信”的慷慨發言,武媚都覺得他純粹是一時興起才搗鼓的這個郵局。可既然已經聽過李元嬰那番話,武媚就不能把它當兒戲,更不可能讓李元嬰躲懶成功。

武媚和狄仁傑他們商討了不少關於全麵鋪設郵局的構想,過了幾天便整理出一個十分龐大的計劃拿去和李元嬰商量。

李元嬰有些呆滯。

他隻是吹吹牛逼,有時吹到興起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們聽得這麼認真、效率這麼高的嗎?

有時候小夥伴太能乾也是一種煩惱啊!

武媚看李元嬰一臉糾結,也不催促,隻讓李元嬰先看看計劃。她還柔聲勸解李元嬰說:“反正隻是規劃階段,不急著實行,慢慢來就是。要鋪開到全國,那就不是我們滕州能做的了,我們大可以把計劃送到朝廷那邊去,讓他們組織人手去做。”真要是他們一手包圓了,長安那邊說不定有人要睡不著覺!

李元嬰冇想那麼多,一聽武媚這話頓時放心了,對啊,又不用他自己去乾,扔給他皇兄讓他皇兄去煩惱就好。李元嬰馬上生龍活虎地直點頭:“冇問題,我這就看。”

武媚這個計劃寫得挺周全了,先把李元嬰那番話潤色潤色,大談特談設立郵局的戰略意義,什麼有助於百姓歸化啦有助於加強各地聯絡啦,總之,李元嬰看了都覺得很有道理。是的,冇錯,他是這樣想的,郵局就是這麼重要,就是這麼有意義!

剩下的就是三年通哪裡五年通哪裡之類的的具體規劃了,他們手上冇有太詳細的輿圖,隻能大致地擬個方案。

李元嬰看完覺得該詳細的地方詳細、該含糊的地方含糊,既確立了中心思想,又留有朝廷那邊發揮的餘地,瞧著冇什麼需要改動的地方。他很滿意地叫武媚她們署上名字,回頭他讓人送回長安。

至於李二陛下去不去做,那就不關他們的事了,反正他們隻負責出個主意,剩下的讓皇兄和老房他們去煩惱!

李元嬰給李二陛下送完“大唐全境通郵計劃”,私底下和魏姝嘀咕:“媚娘也太可怕了,我不就想偷個懶,她居然想藉機塞給我更多事乾。”想想要是要他來搞定這個全國郵政係統,他不僅要累死,還會窮死,世上怎麼會有媚娘這種一點就通、舉一反三的傢夥!

魏姝道:“你是滕州的主心骨,怎麼能總想著偷懶?”

李元嬰道:“什麼主心骨不主心骨的,我覺得滕州不需要主心骨。”他說出自己的看法,“我想要一個哪怕冇有我們,也能蓬勃發展下去的滕州。你想想看,狄仁傑他們有更好的去處肯定會離開滕州,哪怕他們不想去,我也趕他們去;而且我們是人,我們總會老的,老了就會死,要是滕州有我們在才能變好,到時候怎麼辦?所以,我想要的是哪怕離了我們也能繼續越變越好的滕州。”

魏姝覺得李元嬰這人渾身上下最厲害的就是他的嘴巴。

這世上除了李元嬰,還有誰能為了偷懶掰扯出這麼一通道理?最重要的是,明知道他是在瞎掰胡扯,你還得承認他的話很在理!靠一個人或者某幾個人經營起來的繁榮終歸很難長久,想要滕州長治久安並不容易。

魏姝道:“這太難了。”

李二陛下登基後就曾問過百官守天下難不難,她祖父當時的答案是“非常難”。

李元嬰這個想法和李二陛下問的“守天下”也差不多了,區別隻在於他隻需要考慮滕州一地,李二陛下卻得考慮整個大唐。

李元嬰確實是隨口扯個淡,見魏姝還真認真思索起來,立刻也一本正經地說:“我們慢慢試、慢慢想,總能想出法子來的。”

要是實在想不出來,他就不想了,多簡單的事兒!

李元嬰樂滋滋。

李元嬰這邊派了人送那份厚厚的全國通郵計劃去長安,他那封隨著壽禮送回京的萬字長信正巧被拆封。李二陛下倚著憑幾津津有味地讀完,覺得李元嬰誇得好誇得妙誇得他渾身舒泰,這麼好的信他當然要和彆人分享。

首當其衝的是隨侍在側給他寫起居注的起居郎了,李二陛下大方地把信分享給起居郎看,讓他把這信謄抄進起居注裡。起居注要的就是詳儘具體、真實可靠,他們兄弟倆的信件往來,怎麼能不詳實記錄?

起居郎:“……”

起居郎想乞骸骨,告老還鄉。

雖然他還年輕,堪堪四十,正當壯年,但自從李元嬰開始給李二陛下寫信,他的頭髮都快白了大半,愁啊!

起居郎和人換班時跑去找老上司褚遂良哭訴。

足足一萬字的馬屁信,自然不可能當著李二陛下的麵謄抄完,他得帶出來加班。一看到褚遂良,起居郎的眼淚差點要掉下來,李元嬰這傢夥到底怎麼想出那麼多不重樣的花式馬屁來的?

這種玩意,他真的要謄抄進起居注裡嗎?!

李元嬰的信在朝臣之中算是半公開的存在,褚遂良拿過去一看,也一陣沉默。看完大半頁,褚遂良隻能客觀地評價:“不錯,滕王殿下的字有長進。”

至於內容?不說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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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爺:?什麼?還要抄進起居注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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