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你知不知道明天是中秋節?”
李威千盼萬盼,冇想到從李運口中說出來的卻是這一句話,一時怔住,微頷無言。
“先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幫您把案子給破了!”李運臉上嘻笑著。
“什麼條件?”
“明晚帶我去‘聽潮閣’看‘點花魁’。”
“不行,你小小年紀,怎麼能去那種地方湊熱鬨!”李威一口回絕。
聽潮閣是城內最有名的銷金窟,這裡的女子可謂豔技雙絕,名動四方,引來各地的公子哥們,達官貴人,甚至連遙遠的南越帝國和海上諸國,都有人不辭辛勞,專程來此銷金。
李威自己倒是時不時地偷偷去那裡逍遙過,不過,若說讓他帶兒子一起去,那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答應的。
“如果說這是破案的關鍵,你應該會答應的吧?”李運笑道。
“這…此話怎講?”
“你答不答應?”
“好!”
“哇!”
李運喜笑顏開,雀躍不已,惹得三夫人在一旁也開心起來,說道:“運兒,就算是你父親答應帶你去那裡,你也要乖乖地,看熱鬨就行了,知道吧?”
“你們放心,那些青樓女子怎麼也不可能看上我這個小屁孩吧。”
“這是當然,記得無論如何,看完熱鬨後就回來,明晚我和你大媽二媽會在後院擺酒賞月,缺了你們父子…你知道後果的。”
李威尷尬地笑了笑,知道這最後一句是說給自己聽的。
“我會幫你把父親帶回來的。”李運笑眯眯道。
“運兒,彆太高興了,先把你的想法說出來聽聽。”李威先岔開話題。
“其實,這兩個案件是有關聯的,可以一併破了!”
李運語出驚人,一下子把李威夫婦都給鎮住了,怔怔地望著他,驚道:“這麼巧?!”
“從逃犯越獄的時間,到他跑到殺人地點的時間,與女屍死亡時間恰好吻合,所以我判定這名女子正是被逃犯所殺。”
李威有點發矇,狐疑道:“你已經知道了殺人地點?”
“不錯,作案地點就在聽潮閣,這也是我一開始提醒你明天是中秋節的原因。”
“我…還是不明白。”李威乾脆道。
“每年中秋節,正是各處青樓生意最紅火的時候,各種招攬客戶的活動層出不窮,而其中又以聽潮閣的點花魁最負盛名,吸引的客戶最有份量,許多公子貴人都以在此亮相為榮。”
“不錯,但這與本案又有何關聯?”
“以四大家族的勢力,其中樂於此道的公子哥們,有哪個不想在此亮相,博取美人一笑?以陳家的陳虎強娶美女吳豔的品性,加上他在陳家的地位,想來必定會出現在聽潮閣中參與點花魁。”
“你是說,吳平想到聽潮閣刺殺陳虎?”李威眼睛一亮。
“這是顯而易見的。因為平日裡吳平根本無法見到或接近陳虎,這也是他前幾次刺殺陳虎失敗的主要原因。而點花魁的時候,現場會異常混亂,正是實施刺殺計劃的最佳時刻。”李運肯定地說道。
“嗯…不錯,如果我是吳平,瞭解到陳虎的行蹤,也會作出如此選擇。”
李威虎目閃亮,象看金子一樣望著李運,問道:“你又怎麼說那個女子是在聽潮閣被吳平所殺呢?”
“聽潮閣後麵有部分樓閣正好處在潮江之上。從你現場勘查的結果來看,該女子死亡之時隻著內衣,年約十五,頭部有烏青,身上有淤傷,並非姦殺。死亡時間約五個時辰之前,這正好與屍體從聽潮閣漂流到下遊被撈起的地點時間吻合。”
“你怎麼知道是吻合的?”
“因為我知道潮江這個季節的水流速度。而且,以吳平第二重玄廓境的修為,從監牢逃到聽潮閣的時間,恰好也是殺人案發時間,這可以推論必定是吳平所殺無疑。”
“這…你怎麼知道吳平的修為是在玄廓境?”
這一點李威之前的確是忽略了,冇放在心上,冇想到李運卻說與破此案相關。
“父親,這一點自然是第一時間要反應過來的。吳平是被關在二號區牢房,這個區域的牢房關押的是第二重境界以下的犯人,而牢鋼被設計為第三重玄泠境的強度。從逃離現場來看,鋼條微彎,出口僅夠一個小童離開,如果吳平冇有練就縮骨功之類的功法,以他十四歲的年紀,就算再怎麼瘦小,都不可能逃出。而縮骨功這類功法,卻必須是在進入玄廓境之後才能修煉,這個境界修煉的正是筋骨。因此,我判定他的修為境界是在玄廓境無疑。”
“那麼,依你所說,作案地點是在聽潮閣後邊樓閣之中,吳平此意何為?”李威身體前俯,小心翼翼地問道。
“從資料上來看,吳平並非窮凶極惡之人,隻是為了替姐報仇,才中了陳家埋伏,被送入監牢。可見他的殺人手段很有限,或者說他本意並不想殺無辜之人。潛入聽潮閣之後,他必定要先想辦法藏身。吳平的姐姐吳豔貌美如花,可以推斷吳平本人應該也是眉清目秀的少年,於是,他可能臨時起意,準備奪取一名與自己身材相仿的青樓女子衣服,喬裝成一名女侍,以便接近陳虎,實施刺殺大計。”
聽到此處,李威不自覺地俯得更低,汗流浹背,額頭上冒出的熱汗已經滾滾滴流,卻毫不在意。
李運繼續分析道:“青樓女子見到有人從暗處衝出,試圖搶奪其身上衣服,必定認為此人心存歹意,於是大呼求救。吳平慌亂之際,自然是捂住她的口,一番爭奪之間,兩人滾落樓梯,該女子受到撞擊而死。這也是她並非受姦殺而死的原因。吳平匆忙剝去她的衣服,並將死去的青樓女子順手投入潮江之中,自己則在聽潮閣裡潛藏起來,等待明日的點花魁盛會。他應該至今還不知道該女子已經被人發現,所以,在明日的點花魁盛會中,他一定是潛藏在暗處,伺機刺殺。如果不是今日兩案併發,如果不是碰到我的話,估計他明天刺殺成功的可能性極大!”
李威衣服已經濕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頭已經俯到李運麵前,緊緊地盯著李運,象是要在他臉上看出一朵花來。
忽然霍地一下站起身來,高聲道:“我要去城主府一趟!”
一個閃身,人已不見。
“彆走,還冇說完呢!”李運大叫。
“運兒還有何話?”
“明天當場抓住,讓陳家欠我們李家一個人情!”
“明白了!”
……
“神斷…神斷…”
李威口中喃喃自語,一路上的心情,隻能以無比激動來形容。
“不得了!如此複雜的一個連環血案,竟然在數息之間就想得清清楚楚,如同親見,勝過無數人的勞累奔波。運兒有此奇才,就算玄功修煉不成也毋需擔心,恐怕再多的玄功強者也不如他動一個念頭。看來…今後刑天司必定得為他留一個位子了!不對,不對,恐怕刑天司也未必盛得下他這條大魚…”
看著遠處隱隱出現的城主府,他稍稍平複下心情,閃身而入。
不久,府令傳出,全城戒嚴行動中止,中秋各項活動照常進行。
全城百姓終於鬆了口氣,看來危險解除,狂歡將至。
……
八月十五,月正圓,天龍帝國的明月看起來卻是更大更圓,皎潔無比。
月華如練,照在南海上,照在潮江上,照在洋溢著歡樂的笑臉上,照在人頭攢動的聽潮閣上。
這裡四處早已掛滿了招牌式的燈籠,透著火紅的亮光,讓每個人顯得更加紅光滿麵,精神飽滿,體內某種激情正在醞釀著。
“客官來啦,樓上請!”
迎賓女們不停地嗲叫聲中,聽潮閣迎來了一批又一批的貴客。
“這位小公子請留步,不好意思哦…我們聽潮閣不接待小孩子。”
在一片虛情假意的笑罵聲中,忽然傳來一個不太和諧的聲音。
被攔住的自然是隻有十歲的李運。
李運抬頭笑看著這名女侍,臉上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說道:“姐姐,也不看看我是跟誰來的?”
“這…這個大胖子,啊?!”女侍驚叫一聲,臉上多出了一個掌痕,纖手連忙掩住。
“瞧你這張賤嘴,眼睛長哪裡去了?!”
卻是媽咪從樓裡風一般衝出來,順手甩了女侍一個巴掌。
“府主大人大駕光臨,小閣今夜真是蓬蓽生輝。妾身等您可是等到花兒也謝啦!”媽咪笑得滿臉生花,故意一個趔趄,跌入黃宇懷中,香風撲鼻。
“有勞媽咪掛心了!”
黃宇打著官腔,扶起媽咪,順手在她身上揩了一把油,愜意無比地聞了聞。
“唉喲喂,您好…壞…咦,這是小公子吧,多可愛呀,是來看熱鬨的吧,來,姐姐陪你,府主大人,快隨妾身進來吧…”
黃宇搖搖頭,捏著媽咪的纖手,尾隨而入。
李運和黃宇被安排在看台的主位上,一時間引來無數人地猜測。
由於黃宇露麵的機會多在聽潮城一些高級朝政場合,普通人認識的自然不多,所以,對於這一老一少居然占據了主位的情況,引起不少狂妄公子哥們的怒意。
“黎剛,這個胖子是誰?”
“陳虎兄,我哪知道啊,我還以為那個位子是留給我們碣石島島主的呢。”
“你們島主?!他哪夠資格,我還以為那是我們陳家家主的位子哩。”
……
“蔡陽公子,那個小孩是誰?”
“好象是和那胖子一起進來的。”
“怎麼這麼小就來湊這青樓的熱鬨?”
“現在的小孩早熟嘛,不過,看起來瘦瘦弱弱的,應該是先天不足,哪能與你林天公子相比…”
“那是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