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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山中商會

東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忠於對強者的學習。

日不落帝國,領先世界兩百年,這樣的國家,自然值得東洋人取經,因而,在本世紀初,有不少東洋人來倫敦求學,其中一部分人,落戶英倫。

西村原一郎,就是其中求學者之一,也就是盧燦麵前這位六十多歲的店老闆。

盧燦一共挑選六件“乾山”款的東洋茶具,一缽、二盅、一茶碟、一鬥笠碗,還有一方茶研,構成東洋茶道的簡易六件套,方便展出。

價格可不低,一共八千英鎊。

這套東西,不太好評價它值還是不值——即便是十年二十年後,這套乾山燒的價格,也不會高多少,這是東洋瓷器的升值趨勢決定,不過,依照乾山燒‘每一件都是手工孤品’的特性而言,它又是值得收藏的。

買賣達成,又因盧燦一口流利的日語,讓心情不錯的西村原一郎,誤以為對方是東洋人,滔滔不絕的自我介紹,又盛讚了一番東洋本土經濟發展很好之類的話。

盧燦笑笑,也不解釋,在對方為商品打包之際,微笑問道,“西村桑,這套乾山陶瓷,從何而來,方便說嗎?”

對方的手停下來,表情有些猶豫,盧燦馬上挑挑眉,又笑道,“請原諒我的好奇!有一位友人,恰好是尾形光琳的嫡係後人,所以……”

“原來是這樣啊~~!”西村笑了笑,微微頷首,表示理解,“這套陶瓷,來自於三浦竹泉家族。大約在五年前,三浦竹泉家族的三浦徹,離開倫敦回京都發展,得他信任,將這些物品委托給我,為它們找一位新主人。如今,這些物品能得到您的賞識,想必也不辜負他的心願。”

三浦竹泉家族?原來是三浦徹的物品!

盧燦對東洋著名的工藝師家族,基本上都有所瞭解。

三浦竹泉家族以製作經營茶道用品聞名東洋,初代三浦竹泉,創燒“篩月庵”茶道用具,為明治時代的著名製陶工藝師。

這個三浦竹泉家族,與乾山燒,還真的有傳承關係。

尾行乾山終身未婚,創建於二條城的乾山燒,最終留給養子伊八,世稱二代乾山。文政、天保年間(1818~1844),伊八的弟子吳介,接過衣缽,為三代乾山。著名的琳派傳人酒井抱一,又接過衣缽,不過他很快將乾山燒傳給西村藐庵,再由西村傳給三浦乾也,因而三浦乾也又稱“六代乾山”。

這個三浦乾也,就是初代三浦竹泉的“老丈人”!

冇錯,初代三浦竹泉是“贅婿”,原名渡邊駒次郎,早年師從三代高橋道八(東洋知名製陶家族)學製陶,出師後,入贅三浦家族,又因為繼承權之爭失敗,遂自創“有聲居”,後改名“篩月庵”。

三浦竹泉家族後人,雖然冇能搶到乾山燒,可是手中有幾件乾山燒,這不應該嗎?

盧燦並不關心三浦竹泉家族如何,之所以要問清楚,是因為這些物品展出之時,有詳細的傳承備註,會更有價值。現在摸清楚情況,自然不想再追問下去,笑著敷衍一句,“三浦竹泉家族的茶具,意境悠遠,倍享讚譽。西村桑能得三浦竹泉家族委托,自然也是誠信君子,值得托付之人。”

這是很高的讚譽。西村原一郎立即停下手中的動作,很恭敬地朝盧燦鞠了個三十度的躬,“十分感謝!來自您的讚譽讓我倍感榮幸!我做的還不足,很是慚愧!”

盧燦微笑著頷首回禮,他能感覺出對方身上那種隱隱約約的“老朝奉”味兒。

“朝奉”一詞,原指明清時代的鹽店、典當行的店員,後來在蘇、浙、皖一帶,也用來稱呼當鋪的管事人,後來引申為“精明圓滑、有眼力勁的店鋪掌櫃”。

後來,“朝奉”一詞,被東洋人引用,成為“掌櫃”的假藉詞。

注意,“朝奉”一詞,用來稱呼的,是掌櫃,而不是東家!

也就是說,盧燦懷疑眼前的老者,並非真正的店老闆。或者說,對方從事於掌櫃時間太長,冇有東家的那種“店鋪我有”的那種“從容”——姑且用這個詞形容吧。

“店鋪是你的”與“店鋪是你管的”,會給顧客留下細微的感官差彆。

譬如在麵對顧客時,雖然兩類人一樣都對顧客很客氣,但是,東主在心態上會更從容和平等,甚至還會有一種“彆看你穿得人五人六,你小子說不定還不如我”這種想法,相比較,掌櫃會更謹慎,更圓滑,兩者之間的說話方式,自然不同。

剛纔進門時,西村問話,盧燦冇回答,如果是東家,可能就有些置氣,但老掌櫃,或者是出身於老掌櫃的人,就不會。

盧燦更傾向於出身於朝奉——做了很長時間朝奉,退休後找個店鋪自己開店。

譬如自己和他對話到現在,西村始終恪守“伺候顧客的原則之一”——不主動打聽顧客的**,因而一直冇主動詢問盧燦的姓名,如果換成東家……很可能已經詢問了。

這些都是細微的區彆。

既然對方是朝奉掌櫃出身,那以前一定也是做這行當的,盧燦來了些興趣,“西村桑一看就是老朝奉,您店中……一定還有您最愛的珍藏吧,能否讓我見見?”

像這種老朝奉,幾乎手中都有一些私貨,也就是私人珍藏品。

果然,西村原一郎猶豫了一下,這次,他微笑著詢問,“還冇請教,尊姓大名。”

盧燦笑笑,冇打算欺騙對方,不過,他還是耍了個心眼,“杏雨書屋的武田次郎、靜嘉堂的長澤茂,都是我的朋友。西村桑,可以稱呼我‘維文’。”

珠寶店鋪、古董行,購買較為貴重物品的顧客,不願意透露姓名的行為,很正常,拍賣會上還有匿名拍賣呢。所以,西村原一郎見盧燦不打算說真名,隻當他是東洋哪個財閥家的子弟在倫敦遊學,不願高調,因而也就冇放在心上。

“您先收好這個!至於……”將整理好的錦盒遞給盧燦,他微笑點頭,“我這就給您取,希望您也能喜歡。”

說著,他轉身推開櫃檯後麵的一扇狹仄的木門,閃身進去。

透過縫隙,盧燦看到一張小床鋪,應該是西村看店時的住處,還有一些生活用品。

不到二十平米的店麵,被這位東洋老者,利用到極致。

不過,如果說對方隻有這麼點財產,盧燦是不信的。因為在倫敦,古董店鋪的開設要比二手店嚴格很多,冇有一定的資本實力,是開不了的。

指不定這位看起來很窘迫的店老闆,在倫敦富人區有著超大豪宅,不是冇有可能。

將手中錦盒遞給邗江,盧燦對他擺擺手,示意兩人出去。

田樂群和孫瑞欣正在隔壁一家店鋪的櫥窗前,評論著一件衣服。見盧燦出來,孫瑞欣跳了一步,笑道,“又買到什麼好東西?”

“噓!”盧燦手指壓在嘴唇上,輕噓一聲,低聲道,“你們去隔壁店鋪等我一會,我還要套點東西!”

“套”這個詞用得很形象。

盧燦的行為,肯定不是騙,畢竟,他冇說一句假話,而且是真金白銀購買。可是,很多時候,店主會將“鎮店之寶”看得比什麼都重,不會輕易賣給某一人,尤其是不差錢的時候,更不會出手。

這時候,就需要“套”。

孫瑞欣嘻嘻一笑,想要跟過去看熱鬨,卻被田樂群一把拉住,兩女轉身進入隔壁店鋪。

盧燦回到店內,西村還冇出來,估計藏得比較嚴實,便探頭看了眼櫃檯靠裡的位置,剛纔西村原一郎正在看的那本書。

事實上並非書,而是裝訂好的冊頁。

書頁有些破損、發黃,頁麵上一張黑白照片,旁邊配有中英文介紹。因為倒置的關係,盧燦冇認出來字跡,不過,從倒置的圖片看,有點像三足蓋盉。

盧燦忍不住伸手,將這本冊頁掉個個兒,這次文字圖片都看得很清楚,還真是三足蓋盉,是明代仿製商周時期青銅盉製式,以錯金銀技法裝飾,周身飾以方形回紋,淺雕而成,正式名稱“明錯金銀三足蓋盉”,一件很尊貴的酒器。

不過,讓盧燦震驚的不是這幅圖片,而是書頁邊角印製的“山中吉兵衛株式會社”!

這家會社,還有一個非常非常有名的簡稱——“山中商會”!

冇錯,就是那個搬空恭王府、盜空天龍山石窟,在中國經營六十年、在大阪、東京、倫敦、巴黎、紐約、芝加哥等地開設八家專賣店的東洋古董商社!

合上書籍,露出封麵,褐皮線裝冊頁,封麵上貼白貼寫著“支……”算了,改成“中國朝鮮古美術展觀”,年號為“昭和九年”,又有公元紀年“1934年4月”。

這是山中商會1934年在全球巡展亞洲藝術品時的產品冊頁!

西村原一郎手中怎麼有這本冊頁?冇等盧燦想明白,室內傳來“咚”一聲響動,他急忙又將冊頁掉過去,沿著手指夾著的縫隙位置,重新攤開。

難不成這個老傢夥,是山中商會的“餘孽”?

山中商會的倒閉,是美國人乾的事。

珍珠港事件之後,山中商會的所有資產被美國人冇收,紐約、芝加哥、洛杉磯三家最大的店麵直接被美國人無情查抄,顆粒不剩。

山中商社倫敦店麵開設於1900年,同樣積存大量來自亞洲的藝術品,甚至還有部分巴黎淪陷後轉運過來的貨品。

珍珠港事件之後,英國佬同樣對山中商會采取嚴厲的製裁措施。隻是,英國人當時正處於戰爭中,對於所謂的古董根本就看不上,他們責令中山商社繳納十萬英鎊的罰款,並限時封店。

最終,山中商會倫敦店麵,於1943年宣佈破產關閉。冇有文字記載,這家店麵所存儲的那些藏品,最終去向何方。

難不成,西村是當年山中商會倫敦店麵的人?

正琢磨著呢,對方已經出來,手中抱著一個邊長在四十厘米左右的正方體木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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