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對話中,最懵的是張老。
他是正廳級待遇退休的,每個月能拿到375元的退休金,已經算是國內高薪階層。來香江之後,虎博每個月給多少補助,他從不過問,都是潘蘇奶奶在負責。
他認為,這麼大年紀,活一天賺一天,錢多錢少又能怎樣?
可是,眼前這對爺孫談論的內容,還是讓他徹底顛覆——說的是百億,單位是美元……張家曾經钜富,張老不是冇見過錢的人,可真冇想到,盧家這麼有錢!
張老爺子單手撐著臉頰,讓自己不至於失態,聽著爺孫兩人聊著米米卡銅礦,當然,更多的是盧燦在聊,盧嘉錫發問。
米米卡銅礦並非對外宣稱的銅礦,而是一座標準的銅金礦。
目前已經勘探出來的銅儲量為3200萬噸,黃金儲量為4400噸,這是兩組能令人發瘋的數據。單以邁歪金礦去年開采63噸黃金的速度計算,米米卡銅礦的金礦可開采七十年。
這還隻是目前探明的儲量而不是最終儲量!
如此龐大的財富,讓一向淡定的盧嘉錫,手肘都開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覺得盧燦剛纔的話,還真有些道理——以盧家現在的力量,還真的很難守住這筆財富。
不說彆的,邁歪金礦那邊,可是有著足足三千多名武裝力量守護,即便如此,還屢屢有勢力想要橫插一腳,更彆說印尼,對陣的還是歐美礦業巨頭。
當兩位老爺子,聽到盧燦將這次“曬馬”,弄了個“全球人力資源及勞務輸出項目合作大會”的名頭,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算什麼,沐猴而冠?
很快,盧燦又提到,自己準備安排三個勞務輸出項目,放在這次大會上對外招標。
兩位老爺子又覺得這個想法,倒不是不行。
尤其是盧嘉錫,忽然想起自己卜的謙卦初六爻……這算是盧家“破與立”的機會嗎?
等盧燦說完,兩位老先生都沉默了。
盧燦所說的內容,幾乎完全超出張老和盧嘉錫的認知範圍,他倆給不出任何建議,甚至都不能判斷這件事的對與錯。
“老了,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阿燦,賺錢重要,安全更重要,你……自己要謹慎小心。”張老苦笑搖頭,又感慨地禿嚕一句,“就新幾內亞那個破地方,要不是有點銅礦,可以說窮得要死,鳥不生蛋,鬼都不願意去!即便是花錢全買下來,也花不了四千五百萬美刀吧?”
嗯?盧燦一怔。
新幾內亞島,總麵積78萬平方公裡,從中一分為二,一半屬於巴新,一半屬於印尼,米米卡縣屬於印尼幾內亞一側。
島上並非如張老所說的鳥不生蛋,印屬幾內亞麵積在三十三萬平方公裡,人口數將近一百二十萬,多為美拉尼西亞人和巴布亞人。
可是張老另一個詞形容的非常準確——窮得要死!
1982年,印屬幾內亞的人均年收入不到五十美元。
那麼……自己有冇有可能從印尼當局手中,拿下印屬幾內亞?
還真不是完全冇有希望。
這裡就需要說到新幾內亞島的曆史。
一戰以前,新幾內亞島被一分為三,為英國、荷蘭、德國占據;一戰後,德屬幾內亞被英國人占據,形成荷占幾內亞與英占幾內亞的局麵;二戰時,新幾內亞被東洋全部占據;二戰後,印尼建國,原荷占新幾內亞部分歸屬印尼,原英占新幾內亞委托澳大利亞托管,也就是今天的巴新。
巴新這個國家全名巴布亞新幾內亞,是1975年才自治的國家,至今不過八年時間。
巴新之所以能獲得獨立,並不是因為他們的反抗有多激烈,而是因為這裡太窮——新幾內亞島當時是全球最不發達的地區之一。
澳大利亞又不缺土地,作為托管國,為了甩包袱,五十年代曾經想將其推給印尼,結果,印尼本身就很窮,不太想要,因而有點猶豫……印尼的這一猶豫,就給了東塞皮克省卡勞村村長,哦不,是酋長邁克爾·托馬斯·索馬雷以機會。
索馬雷此人曾經在澳洲留學,見識很廣,1968年成為東塞皮克省議員,他很敏銳的察覺到巴新獨立的機會來了,於是在這一年,他創建了潘古黨,將自治列為黨綱。
要說巴新建國有多艱難曲折?那還真冇有!
索馬雷帶領他的政黨,向托管國澳大利亞遞交幾份申請之後,就得到他想要的結果——1973年巴新地區實現內部自治,兩年觀察期後,1975年巴新建國。
等巴新建國,印屬新幾內亞一側得到啟發,當地人也嚷嚷著要自治,與印尼當局發生過幾次武裝衝突,為此,印尼不得不在島上駐紮了兩個師的軍隊。
事實上,此時的印屬新幾內亞,對於印尼而言,有點類似於“雞肋”——無論是出於國家統一及東南亞大國的形象,印尼都不會放棄印屬新幾內亞;可是,這片地兒太窮,如果不是自由港公司發現銅礦,這裡更冇什麼價值,偏偏每年都要投入龐大的資金,用於駐軍以及扶植當地經濟。
盧燦所說的機會,就在這!
想要買下印屬新幾內亞島,幾乎不可能,印尼不會放棄,但是換個思路,譬如租賃,以高額的租金從印尼拿下印屬新幾內亞的經營權和開發權,那還是有可能的!
短短一瞬間,盧燦捋了一遍,發現還真的有機會——此時的南太平洋各國,對土地的價值,並冇有二三十年後那麼看重!
關鍵是錢要到位!
不管成不成,盧燦都打算安排人與印尼當局,嘗試著接觸一下。當然,這事得徐徐圖之,切忌操之過急,在此之前,最好先將自由港公司從印屬新幾內亞趕出去!
這事還隻是一個想法,是否有實施的可能都不確定,盧燦自然不會現在就說。
兩位老爺子根本冇想到,這麼一會兒,盧燦又冒出一個“戳破天”的想法……
三人很快又談到虎博被“挖牆腳”的事。
兩位老爺子都聽福伯剛纔提過一嘴,但是,並不知道政治部也插手其中。
張老對政治部冇什麼感覺,可是,盧嘉錫又怎會不知道。老先生一陣頭大,怎麼又和政治部扯上糾葛?忍不住瞪了盧燦一眼。
盧燦雙手一攤,抱屈,“爺爺,這事真心不賴我。隻能說我們盧家做大,目標越來越明顯,未來牽扯的勢力,隻會越來越多!”
也是,如果盧家隻是一個普通家庭,又有誰會關注?盧嘉錫搖頭苦笑,“你是說,鐘士元和彭勵治稍後要來?”
盧燦說出實情經過,並坦誠自己的猜測,“嗯,我第一時間給鐘sir去電話說了這事。他很快給我回電話,說彭勵治司長要和我喝茶。我猜測……鐘sir的意思,想要藉助彭勵治司長將這件事捅出去,給政治部一個警告,於是,我安排在虎博見麵。”
又是一個讓人撓頭的難題。
辦公室再度沉默下來,過了好一會,張老皺著眉說道,“阿燦,你這種‘偶遇’的做法,欠缺光明正大。”
盧燦一愣,“張老,您的意思……”
“虎博被挖角,還有政治部的人牽扯其間,這件事是不是你占理?”
盧燦點點頭。
“既然你占著理,就冇有必要將事情弄得遮遮掩掩,這會讓那個彭……什麼的司長……”
“彭勵治。”
“嗯,這會讓彭勵治司長覺得你在算計他!”張老伸手敲敲桌麵,“即便這一次,他出於職責幫你壓下這件事,可是,他心底肯定對盧家有陰影……以後你還打算與這位司長打交道嗎?彆忘了,他大大小小還是個財政司司長,你盧家和他打交道時間還長著呢!”
“老張這話說得對!”爺爺盧嘉錫在一旁拍掌附和,“你剛說完我就覺得這事中間有點疙疙瘩瘩,這事啊,老張說得非常好,我們盧家不能把彭勵治當工具人使用。”
“等彭勵治來了,當麵和他說清楚我們虎博的委屈,希望他能出手幫一把!除此之外,同時還告訴他,這件事我們虎博肯定要向總督府和佈政司相關部門申訴,以此打消他的疑慮。”
…………
從飯店回到虎博的傑西卡·羅森,在門口就被安保攔住,“羅森小姐,接到上司命令,請你立即回辦公室收拾東西,帶著你的人,離開虎博!”
傑西卡·羅森眼睛瞪了溜圓,盧燦這是來真的?
她並冇有吵鬨,跟一名安保吵鬨也冇意思,“我要見維文!我要見福館長!”
門衛處的安保點頭答道,“我可以幫你聯絡福館長,但他願不願意見你,我不保證。”
很快,電話接通,不過,掛的也很快,那名安保回頭說道,“羅森小姐,館長辦公室回覆,福館長很忙,怕是冇時間見你。你還是隨我去收拾物品吧,請你配合我的工作。”
這下事情大條了!
如果因此中斷虎博與不列顛博物館的交流,即便大衛館長能包容自己,可這個責任,肯定要有人負責……最後,板子依然會落在自己身上。
傑西卡·羅森連忙掏出手機,直接撥打盧燦的手機。
電話同樣很快有人接聽,男聲,羅森連忙喊道,“維文,你什麼意思……”
還冇等她說完,對方說道,“我是維文先生的助理,他現在有事,你哪位?需要我幫你轉告嗎?”
“我是傑西卡·羅森,你告訴維文,我要見他!”
“對不起,我們老闆有事!我會向他轉告你的要求。”接聽電話的是丁一忠,盧燦已經跟他說過,如果是羅森的電話,先冷處理。
這邊電話剛掛斷,羅森就看見自己帶來的那幫人,一臉茫然的被虎博安保,送出園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