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前往加拿大,耗費十天時間,冇能找到此女下落。
不過,也不算空手而回,他帶回來陳香君的一些資訊以及在她在加拿大的相關情況。
阿木先是去皇家廣場的住所,向周邊鄰居打聽,確實有鄰居對陳香君有印象,但是他們都覺得那個東方女孩子性格孤僻,幾乎不怎麼和鄰居打交道,所知訊息不多。
繼而阿木前往魁北克市公屋租賃中心,這裡確實留有陳香君的備用聯絡電話,不過不是她本人的,而是她在魁北克租賃房子的上一任房主家電話。
阿木循著電話查詢,找到魁北克市郊一個叫敦克的小鎮上。
原房東是一家小農場主,在當地經營一小塊農場已經超過三十年。
阿木在一家中餐館,見到農場主家的兒子,邁克爾·魯,華裔混血,二十來歲,勉強還能說些漢語,據說爺爺姓“魯”,三十年代初從國內前往加拿大定居。
據這位華裔混血說,1975年年初,陳香君來到他們家租房,當時陳香君隻有二十出頭的樣子,容貌很俏麗,在魁北克大學裡穆斯基分校讀書——這所學校距離敦克小鎮隻有兩公裡。
因為都是華裔,所以父親就將農場邊的庫房租賃給對方。
陳香君在他們家租住了四年多,平時來往不多,不過,這位混血華裔倒是透露了一點,那就是陳香君在大學時交往了一位白人男朋友。至於白人男友叫什麼,這位混血不太清楚。
等畢業後,陳香君和男友,搬離農場。
阿木推斷,陳香君和男友可能搬去的地址,就是現在紙條上的皇家廣場路住址。
隨後,阿木又前往魁北克大學裡穆斯基分校查詢學籍檔案,確定陳香君是1974年下半年來魁北克大學自費讀書,學籍上冇有父母名稱,主修電影及西方文學,成績還不錯。
在學校中,同樣冇能查詢到她男友的資訊,當年的授課老師甚至都不知道她有男朋友,老師對陳香君的評價是“一個天然帶有憂鬱孤獨感的東方女孩”。
陳香君此後也冇有回過學校。
線索至此,似乎全斷了。
看著這份已經很詳細的資料,盧燦也隻能歎了口氣——陳老,非我不儘力,而是你命運不濟啊!
阿木和盧燦,都冇有關注那個這份資料中,那個所謂的“魯”姓華裔混血。
盧燦遂即撥通新加坡陳家電話,保姆接的電話。
陳嬋玉已經回澳洲墨爾本,陳玉誌去公司,電話轉到陳老手中。
聽完盧燦在電話中的講述,陳老的喘息急促而粗重,最後一聲長歎。老爺子最終還是冇說,陳香君這個女人的故事,隻是推辭掉盧燦那五百萬新幣——原本就是一千五百萬新幣。
放下電話後,盧燦並冇有因為這件事結束而輕鬆。
陳老最後從電話中傳來的如同拉風箱般的呼吸聲,讓他心底極其難受。
算了,下次去北美,無論如何也要轉一趟魁北克,能不能找到陳香君已經是次要的,能讓自己心裡平靜些,纔是主要的。
一飲一啄,有因有果,世事難料,究竟誰幫誰?
盧燦搖頭,歎了口氣,很快又拿起電話,這次他撥打的對象是楊天和。
金價下調,金礦減產,已經成為必然。
這件事可不是老爺子一個電話可以搞定,緬北金礦,事關楊家以及緬北十三大土司家族的利益,盧燦必須親自出麵,他想找楊天和提前商量商量。
“喂喂,我信號不太好,哪位?”是楊天和的聲音。
盧燦想到了有名的“喂喂超”,八十年代初,儘管和訊科技已經很努力的去建設基站,可手提電話的信號依舊很差,像電梯、地下室,甚至密封嚴密的房間,都難找到信號。
可是,手提電話依舊暢銷。
“楊叔,是我,阿燦。”
楊天和的聲量拔高兩分,笑聲傳來,“嗬嗬,你小子怎麼想起給我電話?”
盧家的再崛起,如果說冇有楊天和,速度絕對會慢很多,因此,盧燦對楊天和一直很感激。
“楊叔,我這不是一直在瞎忙嘛,這不,空下來就給您電話。”
“你這瞎忙忙得好啊,賺錢賺得飛起!我們這些人,都看不到你的影子了。”楊天和就著話題調侃了一句,又說道,“說吧,啥事?請我吃飯嗎?”
咦?聽這意思,他在香江?
盧燦馬上笑道,“是啊,我聽說您在香江,就是專程打電話請您吃飯的。”
還真被盧燦猜中,楊天和笑道,“吃飯就算了,我在天和齋,來了幾位國內的同行,要不……你過來,我介紹他們給你認識一下?”
國內同行?也是做珠寶生意的?盧燦有點詫異,八十年代初,國內做珠寶生意的可不多。
北方幾乎不可能,那隻有滇省邊境譬如瑞麗玉石商人,不過,滇省應該直接過境去緬北更方便,來香江……那隻能是粵省佛山、揭陽陽美、四會這幫玉石工匠及商販。
盧燦對這一幫中國最早的“賭石客”,還是充滿敬意的,尤其是陽美人,組團出擊,幾人都騎著自行車,在滇緬邊境四處掃貨,俗稱“揭陽單車幫”。
彆看這幫人騎個破自行車,可個頂個的實力不弱,如果真的遇到大傢夥,大家集資,利潤以出錢比例均攤,這種團隊合作,直接促成“揭陽玉都”的名號。
還有四會和佛山玉石商販,此時也已經湧動,不過,這兩個地方的商販,還是以“跑單幫”為主,購買力一般。
以楊天和今天的身份,能親自出麵接待,那一定是陽美人。
猜到客人身份後,盧燦按奈不住好奇,“稍等,我馬上到。”
盧燦破關出門,直奔天和齋。
摩羅上街路口,盧燦壓低著棒球帽下車,走進天和齋。
“歡迎光……盧老闆,您到了,我們楊老闆在後麵,我這就帶您過去。”店內服務員剛要例行招呼,就見盧燦將棒球帽往上頂了頂,露出真容,連忙笑著迎上來。
盧燦微笑點頭,又隨意看了一眼。
天和齋的服務提升很多,玉雕玉飾的工藝水平也比以前高。這是滇省玉雕學校的功勞——這家玉雕學校陸陸續續向盧家提供了至少四十名初中級雕刻師,楊家自然也招攬不少學員過去。
展品擺放陳列有了明晰規劃,精品耀眼,普品歸盒、原石賭料單獨成一間。
這也是楊天和接受盧燦建議的結果——玉器是貴重之物,怎能一擺就是一大堆呢?
楊家的主要發財渠道,依舊是翡翠礦和原料出口,這家店本身也隻是展示用途,至於賣不賣貨,楊天和並不看重,因此,天和齋和納德軒珠寶並不形成競爭關係。
跟著這位叫不出名字的服務員,穿過售貨區,來到後庫房,這裡原本是重地,外人非請莫入,可盧燦是誰,所以這位服務員連彙報都免了,直接領著他過來。
楊天和正抱著胳膊,與幾位中年人在聊天,中間是一塊足有兩百公斤重的冬瓜料。
盧燦瞅了眼,是達木坎黃沙皮,小頭部位開了一塊揭頂窗,看不清窗麵,不過,從攤放在地上的揭頂蓋上,能看到一簇頂戴鬆花,整個黃沙皮的皮殼很乾淨,發亮。
唯一遺憾的是賭料中部有一道斜綹,長約三寸,估計挺讓這幫陽美人頭疼的。
彆看陽美人買賭石買的很凶,揭陽玉都後來更是天下聞名,可是,陽美很保守,賭料很少賭矇頭貨,他們最喜歡買小窗料和開窗料,這種料子風險小,利潤又有把握。
眼前這塊黃沙皮,對於他們來說,還是風險偏大。
“阿燦,你來了!”見到盧燦,楊天和伸手在他肩膀上拍拍,笑著介紹,“楊師傅,馬老闆、付老闆,這位盧老弟說起來也是同行,他家也是做珠寶生意的,喜歡玩個賭石什麼,你們可彆看他年輕就小瞧他,這傢夥看貨,很有一眼。”
楊天和的介紹,似乎說了很多,可是仔細聽起來,什麼都冇說。
盧燦立即意識到楊天和隻怕另有圖謀,抱拳拱手,“見笑見笑,就是喜歡,有一眼什麼的,那是楊老闆抬舉,不敢在幾位老闆麵前搞那些虛頭巴腦的。”
對麵一共四人。
年紀最大的是楊師傅,大約五十來歲,乾瘦,微微駝背,見到盧燦時微微點頭,木有表情。
年紀最小的三十左右,姓“富”或者“付”,楊天和叫他付老闆,估計是今天買貨的頭頭。話語中略帶有港腔,應該經常跑香江這邊的。
不知他為什麼冇認出自己,估計與庫房燈光偏暗和自己帶著棒球帽有關。
盧燦瞅著對方有點麵熟,但一時間想不起來對方是誰,楊天和也冇介紹全名。
還有兩位四十來歲,都姓馬,一位個頭高一些,另一位則矮上半個頭。
典型的揭陽口音——盧燦對揭陽那就是太熟悉,一聽就知道是揭陽陽美的潮西口音。
楊天和也稱呼這兩位為老闆,估計也是掏錢方。
四人對盧燦都挺客氣,不過也不是很重視,估計他們以為楊天和隻是客氣一說。
那邊,楊天和和對方聊起價格,估計楊叔想要擴展國內市場,這塊石頭給的價格並不離譜,50萬港紙。可那位楊師傅緊皺眉頭冇發話,估計還在評估這塊賭石的賭性。
付老闆在旁邊乾著急,低頭和雙馬商量。
盧燦伸手從楊天和那兒拿過鐳射手電,蹲下來仔細看這塊黃沙皮。
手電筒圍著開窗處走了一圈,一條色帶往裡走,透性很高,高冰。他又沿著色帶的走向用手電筒貼著石皮,往下溜,石皮的觸感非常潤,水頭不錯。
如果按照盧燦推斷的色帶走向,會與外表皮中部的小綹有一部分重疊。
這是一塊碎心綠。
開窗的師傅很高明,不知是不是高世傑和楊季東的手筆。
盧燦又將黃沙皮翻過來,繼續看背麵。
很快又在大頭部位發現一縷鬆花,這是色帶貫穿後的外露特征。
這塊賭貨有點可惜了。
能出貨,兩副帶俏綠的鐲料還是有的,但是以50萬港紙的價格,再算上來回成本、港紙在國內的黑市增值、國內玉器售價……這幫人要是買走,肯定賠!
當然,如果放在香江加工出售,這塊料還是能賺回本錢,如果交給納德軒珠寶處理,能賺二十萬港紙——納德軒能壓工本,同時能提高材料利潤率,這是小作坊做不到的。
看完之後,他起身,抬腳將這塊黃沙皮歸位。
那位矮馬,估計冇見過香江年輕人賭石,往盧燦這邊湊了湊,還遞給盧燦一根冇過濾嘴的藍色椰樹香菸,“小兄弟你也喜歡玩賭石?這玩意道道可深了,這塊料子你感覺怎麼樣?”
盧燦就著他的火柴,點著香菸,抽一口嗆嗓子,連忙捏在手中,不敢再抽,抬頭朝對方笑笑,“料子不錯,老冰俏綠。”
他不知道楊天和的目的,因而也隻說說表現出來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