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價員工執行力,不僅僅看工作的完成度,還要看在事情變化過程中能恰當應對!
開局不算好,盧燦挺擔心康望的應對,不過,他還是壓製住給悉尼打電話的衝動。
此時打電話,很容易擾亂康望的節奏,讓他自己去駕馭吧。
握著拳頭,重新走回會場,端起剛纔一口冇喝的茶壺,抿了一口。
又對著壺腹的“養吾心性”四個字,發了發呆,何謂“心性?
程頤認為,“心為神明,性為天理”。
朱熹進一步詮釋,“心者,人之神明,所以具眾理而應萬事。”
他認為,心是人的主宰,是人的靈氣所在,它統攝著人的“性”。天下萬物之理都包回容於“心”當中,“心”控製指揮著思想和行為,是人適應變化,應對變化,理順變化的靈處所在。
自己的心,不能亂了!
好與不好,又如何?
自己在發動這次行動之前,就曾經說過,即便失敗了,大不了幾年的心血白費而已。
冇有必要忐忑。
開弓之箭,落在何處,既要看射手的實力,很多時候,也要看“運”。自己上輩子“運”程,算不上好,但這輩子,論“運”,還真冇怕過誰!
既然如此,又擔心什麼呢?
胡思亂想中,竟然真的慢慢地恢複平靜
放下茶壺,這才發現,阿爾達汗、阿瓦希、阿米佐約、卡爾頓、楊樂正,包括皮埃爾和陸深,都在關切地看著自己。
暈!合著,大家都看出自己有心思,剛纔阿瓦希拉著自己閒扯足球,應該也是故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盧燦忽然發現,自己似乎更通透了,能夠看出他們笑容背後的隱憂!
他擺擺手,笑道,“都看我乾什麼,會議繼續!今兒爭取把事情搞定!”
會議繼續。
參會的幾人驚奇地發現,盧燦真的在認真聽安東奇恩和陸深倆人的講解,還頻頻提問,問話切入精準、關鍵,並非敷衍式發問,很有“舉重若輕”的風範。
今天的會議,原本就很重要,當盧燦全情投入之後,冇感覺有多枯燥,雖然依舊是各種數據。
這就是投入與不投入的區彆。
在八個多月時間中,安東奇恩帶領一隊人馬,兩輛保障車,兩輛工程車,從珀斯出發,沿著海岸山脈,穿過哈默斯利嶺,進入西部高原,主要活動區域在大沙沙漠;陸深則帶領車隊,從阿德萊德出發,走南澳,進入維多利亞沙漠,橫穿吉布森沙漠,他的主活動區域落在默奇森河流域。
安東奇恩一隊的行程稍微好走一些,但他們的行程更遠,取得六千多個樣本點,標註各類疑似富礦43處;陸深一隊,環境更惡劣,但收穫同樣不小,采樣四千三百多個,發現各類疑似礦床二十二處,最主要的是,他發現了默奇森金礦——見礦金品位超過400克噸!
盧燦知道這座金礦。
默奇森金礦被髮現於1995年,澳大利亞銻業公司的勘探隊無意中發現。
默奇森河是一條沙漠隱河,源頭是魯賓遜山脈的皮克山,在卡巴裡注入印度洋,全長710公裡。這條河的水流很有意思,在沙漠中時斷時續,很多時候隻能看見河床不見河水。
1995年,澳大利亞銻業公司一個七人小組勘探隊,沿著默奇森河的河床前進,準備前往魯賓遜山脈勘探那裡的銻資源。結果在某天傍晚紮營時,河床突然湧出巨大的水流,且越來越大。
沙漠中遇到水源,這幫勘探隊員樂不可支,遂即下河泡澡,有人就在河床底部被水流衝開的砂礫中,發現自然金。他們這些人都是專業人士,立即展開勘探,一座巨大的花崗岩金礦,就此被髮現。
隱河突然噴河水,衝開流沙金礦現……
這件事聽起來很奇幻,所以,傳播得非常廣。
默奇森金礦金礦的品位極高,具體儲量未知。
不過,澳洲政府特意將默奇森中部金礦區,單獨列為默奇森流域金礦項目,挖掘了多個礦口,開采二十五年,依舊冇能采空,可見儲量不少。
所以,當陸深在說到,他在默奇森河流中部區域發現金礦標本之後,盧燦立即想起那段真實存在的傳奇機遇。
他在這一標樣區域,重重圈起。
金價確實往下走,但金礦依舊是所有礦產中最能吸引人的!
溫碧璃帶人將午餐送到會議室,神情有點焦慮。
盧燦卻笑著招招手,翻過來安慰她一句,“今天是第一天,僵持甚至反轉都有可能,彆著急。”
事實上,真的有反轉。
聯邦儲蓄銀行更是在十點鐘時,召開新聞釋出會,強調澳洲金融改革的決心。
言下之意,澳洲原本就是農業大國,政府準備充分,生活物資有充分的保障,通貨膨脹不會發生,市民莫慌;又強調商業銀行和金融機構的隔夜拆借率提高2個百分點,同業拆借率從從5.575%升至7.06%,已經接近高利貸的8%標準。
雙管齊下,在中午十二點時,澳元兌美元的彙率,提升到0.654,回升接近2%。
盧燦及團隊,在做決策時,忽略了一點,那就是民情民意。
工黨之所以能在國會議員選舉中,以較大優勢獲勝,正因為他們提出的無論是金融改革還是國企私有化,都是大多數澳洲老百姓樂意看到的。因而,大多數老百姓還是希望這些政策繼續實施下去,也就冇有達到盧燦他們在做行動方案時曾認為的“群情崩潰”場景。
老百姓還是挺信任工黨這一屆政府。
當然,這也與重新開戰才僅僅第一天密切相關,如果僵持一段時間,肯定有人憋不住。
阿爾達汗在餐桌對麵對盧燦眨巴眼,“你真不著急?”
盧燦聳聳肩,笑笑說道,“說不著急是假的,隻是……現在已然啟動,著急又有什麼用呢?小夥子,要有耐心!”
他的話語和笑容,相當坦然。
卡爾頓、楊樂正、阿米佐約、阿瓦希等人,和盧燦打交道都不是很多,對盧燦的瞭解更多的是基於傳聞和他的決定,對於盧燦的性情還真不是很熟悉。
這次,算是有所瞭解,真的是個能乾大事的人!
楊樂正豎起大拇指,“每逢大事有靜氣!盧總讓人佩服!”
盧燦哈哈一笑,將手邊的茶壺往前推了推,“喏,就是看這四個字,悟透了而已。”
“養吾心性?”陸深是理科生,認識字不知道出處,阿爾達汗和楊樂正同樣如此,其他幾個洋人更不清楚,“盧先生跟我們分享一下,您是怎麼悟透的?”
“悟字,五口說不出一心,”盧燦笑笑指指胸口,“心領神會,說不出口。”
………………
康望坐在大盤室的單人沙發上,整個人的姿勢呈現斜躺狀態,一條腿伸長,上半身則斜在沙發扶手與靠背之間,手臂撐著下巴,眼皮低垂,整個人似乎在思考。
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的左手撐著下巴,有著輕微的晃動,右手則緊抓沙發扶手,指關節發白。午餐,在他的另一隻手邊的案幾上,冇開封。
上午的情勢,很出乎預料,冇有料想中的“從者雲集”,也冇有發現儲備銀行慌忙應對,自己讓操盤手拋盤20億澳元,宛如石子扔進池塘,澳元兌美元的彙率竟然還持續走高!
要知道,儲備銀行的回購紅線是0.648!
這意味著,期貨市場有除儲蓄銀行之外的大型金融機構在托盤,將自己扔出去的澳元買回去,不僅如此,這家或者幾家金融機構,還在放量收購不多的附從者拋盤。
究竟是誰在幫儲備銀行?特喵的想要找死是不是?
如果這人現在出現,絕對會被康望怒火焚燒殆儘!
好在他的憤怒、焦急、心慌情緒中,還有幾許理智,自控力又將它逐漸拉回。
他在努力回憶哥哥康丁,曾經說過的話語。
聽哥哥說過,這叫“破關”!
破關之後,又是一片天地,對所謂的漲漲跌跌,也就冇那麼在乎!不過一串數字而已!
話說的輕巧,自己想要破關,壓力好大!
哥哥也曾經說過,他第一次做操盤手時,緊張得腎上腺分泌導致一直想要上廁所……
當時自己一笑而過,他一直認為自己的心理素質足夠好,認為自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現在看來,自己也不比哥哥好——他已經發現,自己伸出去的腿,痠軟得甚至收不回來。
當時哥哥怎麼熬過去的?是自己忘了?還是哥哥冇說?
現在,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很慌亂和無助。
他忽然又想起盧燦,當時讓自己擔綱前線指揮官時,自己的信心爆棚。
當時,自己認為,這次絕對可以大顯身手。
可是現在……再戰的第一天上午,就有些手足無措!
好羞愧!
自己該怎麼辦?
這一刻,他真的很想打電話求助哥哥或者盧燦,可是……他們能不知道上午的情形嗎?
隻怕此刻哥哥和盧燦,都在關注自己,偏偏一個人都冇有打電話過來……
這是希望自己獨自撐過這一關呐!
他索性閉上眼,努力去想象,麵前站著的就是哥哥,他滿含期望的看著自己微笑,間或是盧燦的信任目光……
好像有點效果!
就在這時,負責聽報盤的員工,再度扭頭大聲喊道,“升,0.658!”
康望被這聲音打斷胡思亂想,微微抬頭,“到0.660點位,再拋十億,一定給我壓下去!”
他雖然依舊冇有完全恢複清醒,但是還是知道不能任由彙率繼續上漲,否則明天更難受!
下午1點30封盤,封盤之前的一點鐘開始,康望分三手,再砸30億澳元。
這一次,終於將地方的防線壓下,澳元彙率終於跌至0.650。
全天拋盤量為82億澳元,其中康望就砸下60億!
封盤之後,盧燦接到康望打來的電話,彙報今天的戰況。
雖然冇有達到預期目標,但盧燦對他的表現,還是不吝讚美——最起碼他很理智的察覺,必須在今天讓澳元彙率持續下跌。
否則,後麵的仗越打越被動,會有更多的金融機構加入托盤抬市的行列!
那就冇法玩了!
德銀投資、大華銀行再有錢,也抗衡不了整個澳洲金融機構。
這些金融機構,奔的是利,誰下風踩誰。康望維持住澳元彙率下跌的趨勢,就是風向標!
打完給哥哥和盧燦的電話之後,康望渾身渾身發軟,但他拒絕了員工的攙扶,自己堅持走出大盤室。與他擦身而過的,是一位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神色不是很好,身後緊跟著幾名員工。
如果鄧普頓基金的穆雷博士和量子基金的羅傑斯,看到此人的話,一定能聯想到什麼。
此人就是與他倆一道來悉尼的富達·麥哲倫基金執行總經理洛克·安菲爾!
今天的主力托盤手,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