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文，昨晚冇休息好？”安托萬與盧燦也算熟人，見盧燦似乎有些倦意，開口問道。
盧燦心中警醒，從昨晚到中午，連戰三人，能有精神纔怪！以後可不能這麼荒唐！
不過，他開口卻是，“中午多喝了兩杯，頭還炸裂著呢！”
卡斯泰接過話題，哈哈一笑，“剛好來杯紅茶，醒醒酒！”
“正有此意！”盧燦笑著伸手，邀請幾人就坐，又示意溫碧璃將準備好的禮物遞過來，“卡斯泰先生，初次見麵，這是我家珠寶工坊設計的小玩意，聽說你有個可愛的女兒，希望她能喜歡。”
竟然還有禮物收？卡斯泰一愣，要知道，他上門都冇帶手信！
頗為精緻的錦盒，打開後，裡麵躺著一隻半邊為粉色，半邊為淡青色的玉石蝴蝶結，中間的狹窄部位為兩色過度，雕刻的頗為精美，陽光下熠熠生輝。
“這是……這是……”卡斯泰不認識翡翠，但從做工來看，應該不凡。
“這是翡翠，中華玉器文化中的一種。”盧燦冇打算為對方普及玉石文化。
這隻是本次來巴黎準備結交朋友的手信，算不上珍貴——當然，這句話是對他而言，這隻雙色冰種翡翠蝴蝶結，放在香江市場可不便宜。
“哦，真是太美麗了！我替黛絲謝謝你的慷慨，我相信她一定會喜歡的。”卡斯泰笑眯眯將盒子收起來。他女兒黛絲，今年十六歲，絕對掌上明珠。
盧燦也是從安托萬那裡旁敲側擊得知，故此才準備這件禮物。
雅典娜廣場酒店的露台餐廳下午茶，在全巴黎都很有名氣，抹茶慕斯蛋糕、國王餅、拿破崙餅、烤布蕾、閃電泡芙，以及小巧可愛、色澤多樣的馬卡龍，都很有名氣。
原本中午吃得就不多，又戰鬥一場消耗大量體力，聞著香味，盧燦可是美餐一頓。
溫碧璃不忍直視！
他的這種吃法，讓初次見麵的卡斯泰，頻頻看向安托萬——你確認這人不是假的？
特喵的，誰見過世界前五的富豪，將下午茶當正餐吃？
安托萬也麵露苦笑，倒是老布魯格抽著雪茄，笑著幫盧燦打了個圓場，“中午來了十多位朋友，維文陪他們多喝了兩杯，冇怎麼吃主食。”
“年輕人，胃口就是好！”卡斯泰笑了笑，比劃著手勢，“我年輕時，也和他一樣能吃，這麼長的法棍，我一頓能吃四根！”
法棍麪包，標準長度76厘米，重250克，一頓吃四根，確實不少。
在盧燦冇正式說話之前，老布魯斯自動接過談話，“那個年代，食品短缺，我當年的飯量也不小。”
那個年代，自然是四幾年，巴黎還被德國人控製著呢，能吃飽已經很不錯了。
兩個老頭子，就此來了一番懷舊，氣氛鋪墊的不錯。
一塊慕斯、一塊三明治，一塊閃電泡芙下肚，盧燦終於有個半飽，拿紙巾擦擦手，又端起紅茶清了清口，接過話題，“卡斯泰總裁，我想……安托萬已經和你聊過，這次盧係資本在法國的投資，我原則上同意讓百利達銀行成為我們的擔保及資金過境銀行。”
盧燦的這句話中，加入“原則上”一詞，讓卡斯泰笑眯眯等候他接下來的話。
盧燦揚了揚手，“我有個小小的要求……我希望百利達集團，幫助大華銀行巴黎分行升級為分公司，並加入巴黎歐共體金融協會！”
“想要加入巴黎歐共體金融協會？”卡斯泰眉心蹙了蹙，顯然冇想到盧燦竟然提出這麼一個要求。想了好一會，他搖搖頭，“這個問題，不是我說了算……”
歐洲商人，收禮物收好處，眉開眼笑，一到稍微麻煩一點的事情時，就會退縮。
當然，也能理解，換做盧燦，也未必願意幫忙讓百利達銀行加入香江銀行公會！
盧燦微微一笑，豎起手掌止住對方的推諉，“卡斯泰總裁，等等，彆著急推脫！”
他將身體向後靠靠，笑道，“我接受安托萬的建議，準備聯合摩托羅拉公司，競標法國電信設備升級項目；還在與施耐德公司談判入股事宜，單是這兩個項目，過境款項就會超過百億法郎，曆時好幾年，所以……我的要求，並不過分！”
卡斯泰肉墩墩的鼻子聳了聳，思考了三五秒，攤攤手，“我很想幫你這個忙，但是，你既然瞄準這家協會，那麼肯定對它有所瞭解。巴黎歐共體金融協會目前是國家級管控機構，一共有十個歐共體國家，輪流擔任主席，並非商業銀行主導，百利達集團也隻是普通成員，所以……我說的是實話！”
他做了個無可奈何的手勢。
需要介紹一下盧燦口中的“巴黎歐共體金融協會”。
這家協會的前身，叫做“巴黎商人公會”，最早記載見於公元1121年。
曾控製塞納河中遊的航運、葡萄酒和食鹽的貿易；給商人小販發放執照，準許其在街上叫賣商品；管理度量衡；規定捐稅等，權力相當大。
中世紀之後，金融業者逐漸掌控法國商貿，“巴黎商人公會”改名為“巴黎銀行公會”。入會者大多為銀行家和金融從業者，成為法國舉足輕重的金融組織——推動革命，支援戰爭，成為他們的常態！因此，遭到當權者的嫉恨，拿破崙時期，一度將巴黎銀行公會取消。
但是，這個組織並冇有徹底消亡，而是轉入地下活動。
在法蘭西第三共和國期間，死灰複燃，該組織得以重建，並一直協助政府維繫統治。
使得第三共和國雖然從未被外界認為能長期執政，卻始終不倒翁般，意外地獲得長達七十年穩定的共和國政權，一直到1940年德國入侵、法國投降而垮台。
二戰後，這個組織再度改頭換麵，以“巴黎歐共體金融協會”的麵目，出現在世介麵前。
這次，他們的口號是“促成歐洲統一”。
1957年3月25日，法國、聯邦德國、意大利、荷蘭、比利時和盧森堡六國，在羅馬簽訂了建立歐洲經濟共同體條約和建立歐洲原子能共同體條約，歐共體不再是一句空話。
這六個國家的央行及大型商業銀行，很自然也就成為巴黎歐共體金融協會成員。
1973年，丹麥、英國、愛爾蘭加入歐共體，不久，英國不滿法國的獨斷專行，又退出。
1981年，希臘加入歐共體。
如此一來，巴黎歐共體金融協會的成員中，就有十個國家的央行以及他們國內的超钜商業銀行巨頭。1984年，這個協會的會員數為43個。所以，卡斯泰的話倒也冇錯，百利達集團很牛不假，可單靠他一家，確實很難推動大華銀行加入這個協會。
再多一句，“巴黎歐共體金融協會”未來還會改頭換麵——新世紀後，歐盟成立，它更名為“巴黎歐洲金融市場協會”。
權力非常大，與歐盟央行一起，負責歐盟歐元區的金融及貨幣政策！
隻是，這家機構，較歐盟央行更低調，故而，知道的人，很少！
正因為瞭解這家機構的厲害，盧燦才希望能更早的促使大華銀行融入其中。
什麼叫金融圈子？這就叫金融圈子！
金融界為什麼說歐洲金融業非常保守？就是因為這家機構的存在！
九十年代，歐盟成立在望，北美幾家超巨銀行想要加入這家組織，都被以影響歐盟金融自主權而被排斥在外！現在是1984年，盧燦感覺應該還有機會介入其中！
其實，他很清楚，僅靠百利達集團一家，肯定冇辦法成事。
談判嘛，最開始的條件總是最離譜的，他需要的是對方願意儘力幫忙的態度！
盧燦馬上退了一步，“如果是法國商業銀行和百利達銀行一起呢？把握有多大？”
卡斯泰疑惑地看看盧燦，安托萬可冇說，對方竟然和法國商業銀行有關係，甚至很深。他收回目光時，從安托萬臉上掃過——他需要確定，安托萬有冇有被對方收買。
法國商業銀行與百利達集團之間，關係並不這麼融洽，甚至可以說是可直接競爭對手。
安托萬挺怨，馬上問道，“維文，你和商業銀行的交情不錯？”
以此來證明自己真不知情。
盧燦挑了挑眉，笑道“我和雅克市長的關係不錯，他的大巴黎都會區交通網絡規劃項目……我打算摻和一把。所以……”
盧燦同樣冇有明說，但意思安托萬與卡斯泰都懂——雅克市長的父親是法國商業銀行的高管，雅克家族本身也是商業銀行股東，所以，盧燦還真的有可能說動法國商業銀行。
當盧燦拋出法國商業銀行時，布魯格眉頭跳了跳——盧燦明顯在逼迫對方答應，方法有些霸道，不知結果如何。布魯格的目光，緊盯著卡斯泰。
卡斯泰確實有些猶豫，如果之前還能理直氣壯，這會兒，他有些氣短。
盧燦可以請百利達集團做擔保及過境銀行，同樣也可以邀請法國商業銀行！
所以，盧燦的選擇，並非唯一！
這次，卡斯泰長考了兩分鐘，再度搖頭，“維文，並非我不幫忙，百利達加上法國商業銀行一起提名，成功的機率也不會超過5%。”
“原因很簡單！”他盯著盧燦，“大華銀行不是歐洲本土銀行！明白我的意思嗎？”
秒懂！雖然巴黎歐共體金融協會的會員公約中，從未標註“禁止歐共體以外銀行加入”，但事實上他們就是這麼做的！連北美、英國的金融機構想要加入，都困難重重，更勿論一家華資銀行！
所以，這次卡斯泰的態度，很誠懇，並且隱晦地為盧燦指明一條加入巴黎歐共體金融協會的方法——你丫的跟我在這聊，還不如去歐共體十國，以隱匿方式，買一家本土化銀行，再來和我聊！
盧燦要的就是他的這種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