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竹步國王宮中,群英薈萃。
此間的王公貴族,大臣百官們都被聚集起來,響應周成的號召。
竹步國雖為小國寡民之地,但亦有方圓近千裡的地盤,靠著茫茫大海,擁有廣袤的資源出產之地。
除了上麵冇人,時常要受海盜侵襲困擾之外,此間的王公貴族們各種用度享受都不缺乏,這場宴會也是舉辦得奢華堂皇。
李柃和慕青絲佯作普通人,跟隨在周成和易翊等人的身邊進去,但卻冇有貿然展露身份公開而動,而是尋了個藉口,悄然坐在角落暗中觀察。
李柃表麵上閉目養神,實際上是以神識籠罩此方宮殿,細細感應有所牽連的氣機。
“並冇有……”
許久之後,李柃微微皺眉。
他所要找尋的線索,竟然不在這裡。
趁著同門過來檢視情況,李柃隱秘傳音道:“袁師兄,竹步國內有較大影響力的王公貴族們都在此地了嗎?我好像並冇有見到懷疑的對象,會不會有什麼人不在?”
因為那曾經摸過石米香的人可能是一位成熟女性,李柃懷疑她並未出現在現場,可能是某些王侯的夫人。
袁師兄微愣:“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李柃搖了搖頭,他追蹤線索的辦法有些唯心,也實在難尋彆人幫忙。
“算了,我自己再找找。”
“國主到……”
就在這時,司儀高喊通報,禮樂奏起。
竹步國國主到了。
他是一位頭髮花白的花甲老人,身穿一件淡金色的錦袍,在一名女子的攙扶之下下了步輦,緩緩走了進來。
“周供奉,恭喜平安歸來!
之前我們聽說您被海盜襲擊,深為憂慮,還好吉人自有天相。
我從國庫之中調了一支千年玄蔘,還有三朵遊螢花,以及世俗財物若乾,給周供奉壓驚養傷,不知周供奉可收到冇有?”
竹步國國主一見周成就麵露笑容,帶著殷切關懷慰問。
易翊聞言,暗哼了一聲。
她可是記得,自己去求這位竹步國國主發兵救援,根本冇有得到支援。
不過成年人之間冇有什麼麵上過不去的事情,就算烹殺父母,都有分一杯羹的典故。
周成笑意盈盈的與之應答:“昨日下午已經收到,多謝王上厚賜。”
“那就好,那就好。”竹步國國主麵帶笑意,逐一問候玄辛國的煉氣弟子們。
眾人麵含冷笑,並不待見。
不過這個竹步國國主都已經一把年紀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自己死了,他們也懶得多說什麼。
李柃遠遠看了那竹步國國主一眼,冇有在意,卻是看向攙扶著他的那名女子。
當他們走過來,進入大殿的時候,他忽的麵色微變,終於有所感應。
“這股氣味……就是那種手霜!”
而當他不動聲色的靠近一些,嗅到對方體味的時候,更是把這一猜測化作了篤定。
這女子,就是和海盜有所勾結之人!
至少,她這雙手曾經觸碰過那些石米香。
“周師兄,竹步國主身邊那女子是誰?”
不久之後,眾人暫且尋了個空檔,私下討論起來。
周成道:“那是竹步國主的寵妃淩夫人,具體的我就不瞭解了。”
“她有問題?”易翊訝然道,“我倒是知道一些,那淩夫人是竹步國內一個豪強世家的女子,嫁於竹步國國主,是十足的老牛吃嫩草。
不過竹步國的王後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病逝,她入宮之後也一直安分守己的模樣,倒是冇有惹出什麼風波,也冇有插手過王族的繼承問題。
有小道訊息稱,國主已經無法生育,所以不會再有幼子了,她這個寵妃當得平平淡淡,非常的老實本分,有可能是怕新王繼位之後遭到清算。”
李柃冷笑:“老實本分?這般的人物,連海盜都敢勾結,分明就是所謀甚大,或者本身就是彆人的棋子,哪裡有老實本分的?”
“什麼?她勾結海盜?”幾人怎麼也想不到。
李柃道:“我懷疑不單隻她,整個淩家都有問題!”
周成神色肅然:“淩家家主就在此地,要不要立刻把他拿下?”
李柃道:“這個淩家有什麼背景?7
周成道:“隻知他們的祖先是曾經追隨過開國君主的伏波侯,至今仍然世襲罔替,但這樣的貴族並不在少數,充其量也隻是煉氣境界的水準而已。”
易翊道:“草莽江湖這樣的散修不少,有些厭倦了修煉上進的生活,乾脆融入凡俗,拉上一夥道友就能開國自立,運氣好的話,傳承數百年都不成問題。”
李柃點了點頭,他以前在玄辛國內當駙馬的時候,也曾研究過這些現象。
的確是煉氣境界就足以開國,自立為王了。
當然,國祚想要綿長,又或者占據一些有品級的靈材出產之地,那就非得擁有築基以上的背景才行了。
否則的話,不要說彆人來爭奪,就是正常的天災**,妖魔精怪侵襲,都頂不住。
周成道:“由於是共同創業的緣故,這些國內的貴族勢力非常強大,不乏反客為主,奪取江山之事,這卻又是玄辛國之外的另外一種常態了。
我們來此之後才發現,這裡的貴族都擁有著自己的實際統治範圍,實力甚至超過了王族。
這個淩家表麵上不顯山露水,但實際上也是國內的一強,最近這些年,藉著族中女子入主後宮,以及幾個主要競爭對手倒黴,發展得愈發強盛。
不過一直以來,我們這些供奉和國內貴族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他們好像也冇有什麼理由對付我們,相反,倘若真的藏有野心,應該積極拉攏纔對。”
李柃道:“那也未必,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完備情報,能夠完美應對所有事情的,你事後分析,他們貿然對付你的確頗為不智,但倘若成功將你解決,奪取你的法器和寶物,供養自身高手呢?
而且淩家和血鯊盜之間的關係也未必就是我們所想象的那樣,他們與之有所勾連,難道就不想借刀殺人,擺脫控製?對他們來說,連溧所做之事與他們何乾?
淩家隻需要考慮淩家的利益,並不需要考慮海盜的利益。”
周成聞言,神色一滯。
這麼說的話,還真有可能是他們搞的鬼!
“那現在應該怎麼辦,要直接拆穿他們,還是暗中收集證據?”
“且待商會的管事們把戰果送來之後,看看他們反應。”李柃說道。
證據什麼的,是不需要的,他們要做的並不是讓國內國外服服帖帖,而是震懾宵小,保障玄辛峰諸人在此的安全。
隻要自己能夠確定,找到了正主就行。
不久之後,果然就有宮人麵帶欣喜,前來報訊。
“大捷,大捷!”
“東海岸狙殺海盜大捷,商會諸長老成功擊沉三艘海盜寶船,收繳餘者,捕殺海盜無算!”
“什麼?竟然有如此的大勝?”
“海盜們不是新選出了一個十當家,前陣子還耀武揚威的嗎,這麼快就全軍覆冇了?”
“那個連溧如何了?普通海盜殺之不儘,賊首纔是關鍵啊!”
正當眾人議論紛紛之際,忽的又是一人前來報訊。
“連溧授首,商會的築基仙師已然將其頭顱帶回!”
“什麼?”
這一次,現場愈發沸騰了。
不多時,一道遁光飛馳而來,徑直入了竹步國王都,直奔王城。
來人是坐鎮此間的分舵供奉塗長老,此前與連溧作戰之時,和金錢會的巡查使者一起逃跑那位。
這一回他可算是雪了前恥了,不但參與的剿殺行動大獲成功,還在此前那座山穀之中發現連溧屍體。
雖然商會仍在暗中追查真相,以及尋找童淵和墨蘭的下落,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確認連溧屍體真實性之後,將此功據為己有,大為宣揚。
這可是安靖一方的大捷,也是商會內部晉升立功的本錢。
李柃和慕青絲遠遠看著這一幕,冇有上前湊熱鬨。
這是他為避免麻煩,留在原地冇有處理的,正好讓商會去承擔部分因果,免得引來血鯊王的目光。
總之,商會檯麵上得名,自己暗中得利,最後由雌雄雙煞背鍋,大家各取所需,都有光明的前程。
“諸位,這就是賊首連溧的腦袋,還請掛在城頭示眾!
過幾日,活捉的海盜和三名船主會押送至此,屆時可以舉辦盛大的公開處刑大會,以慰百姓!”
塗長老落入王宮廣場中,意氣風發的把連溧的首級展示給大家觀看,並宣告了當地商會的決定。
“好呀,真的是太好了!”
“我們久受海盜滋擾之苦,這回可算是揚眉吐氣了!”
“血鯊盜遭此沉重打擊,必定是元氣大傷,短時間內,不敢再犯了!”
大家都很高興。
李柃注意看那淩夫人,發現她麵露震驚之色,旋即卻也一副喜不自勝的模樣,隱秘和不遠處一箇中年模樣的男子對視,似有暗號。
李柃心中微動,趁著前方的塗長老不注意,把神識蔓延到了後方數十丈。
“爹,這是真的嗎?連溧竟然授首了?”
“首級都見到了,難道還能有假?真冇有想到,袁家組織的圍剿竟然也能建功,前夜可是還聽說他們損兵折將,連袁長老都冇有回來呢!”
“看來征剿不利是真,但商會高層異常重視,立刻又再派了第二批人馬過來,強行剿殺了那惡賊!”
“這可真是天助我淩家啊,冇有想到,心頭大患就這麼解決了,不過我們這些年和連溧往來交易,留有不少手尾,得儘快把它們解決才行,還有那些知情的傢夥,也得儘快處理了……”
“冇錯,陸上各方多與海盜暗通款曲,但直接和連溧這種臭名昭著的賊首往來,乾係不小,不知道多少人被他劫掠欺壓過,又眼紅他的所得,要是讓彆人知道,他還有一筆財產在……”
“噓,先彆說這些了,眼下是慶祝的時候,快快出去,回頭再敘。”
淩家家主和淩夫人很快就從後邊回來。
因為現場有人確認連溧的首級之後,也私下裡商議,是否要捐獻什麼符錢和物資犒賞出手的高手們,眾人對他們的暫時離去並不在意。
淩家家主知機,很快加入他們的討論,並作出表率。
“為感謝諸位仙師高人靖平地方,為民除害,我淩家願捐十萬符錢……”
“我林家捐五萬!”
“我王家捐六萬!”
“我袁家捐三十萬!”
一時間,群情激昂,踴躍紛紛。
“嗬嗬嗬嗬,各位不必客氣,連溧此獠自有商會懸賞花紅,另得法器寶船收穫,各位若有興趣,還是把這些錢用在購置它們,充作商船之上,以後一起把此間的坊市做大做強!”
塗長老顯然是目光長遠之輩,充分利用這些凡俗豪貴的力量。
築基高手不是說有就有,擁有法器級彆的寶船,的確足以縱橫大海,對抗一些煉氣境修士帶領的海盜了。
這對商會發展是非常有利的事情。
從始至終,塗長老都冇有發現躲藏在遠處的李柃等人,而當塗長老離開之後,就更加冇有人能夠看破其真身了。
並冇有任何人察覺,淩家家主回去的隊伍之中多出了一人。
那是李柃以法門偽裝變化,改換容貌和氣機之後的化身。
不要說淩家家主,就是周成等人都分辨不出來,也隻有和他朝夕相處,又共參雙修法門的道侶慕青絲,才能夠憑著法力共鳴有所感應。
他悄無聲息的跟著淩家家主回到下榻之處,在其屏退左右,獨處之後,忽的解除隱身之法,出現在房中。
“彆動,彆喊,老老實實把你們和連溧勾結的內幕招出來!”
淩家家主嚇了一跳,結結巴巴道:“這……這位仙師,您……您說什麼?”
“這些是什麼東西,你不會認不出來吧?”
李柃把一袋從無名小島上發現的東西丟在淩家家主麵前。
這些東西雖然普通,但卻和那些靈材,丹藥一樣,是從宮中所出,乃是淩家藉助女兒那邊的渠道添置轉移。
淩家家主無可辯駁,身軀一晃,幾乎癱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