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是這麼個理，但說白了，還不就是窮？
李柃暗感好笑，心裡卻直接排除了賣給她的可能。
“蘊含本源的道果，堪稱修仙界硬通貨，若非忌憚夢中所見那天書，規避可能存在的風險，我纔不賣它。
不過眼下，持有它似乎都是個風險，還是要儘快找人接手……”
李柃打定主意，起碼得換一座中品以上的靈峰福地，亦或相應的上品靈材，仙丹妙藥才行。
但這些不是隨便找個什麼人都能拿得出來，得找到合適的買主才能出手。
正當這時，八千裡外的蟾口山下，坊市熱鬨非凡。
今天是一月一度的大墟會，遠方運來的物資補給之後，市場之內靈材豐裕，寶貨備足，正待各方散修彙聚過來，共同交易和論道。
便是一些囊中羞澀的散修，幫襯不了什麼生意，也往往會選擇在最近幾日回城補給，免得錯過一些最新的訊息。
坊市主街，大門口，幾名散修模樣的修士風塵仆仆而來，全部都隻有煉氣境界的修為，進入人群之後，就如同水滴融入了大海，絲毫也不起眼。
不過若是有人注意到這一批修士，就會發現，他們逛了一陣墟會，便在不知不覺之中分散，四處買賣物件，打探訊息。
這雖然都是一些不足為奇的散修所為，但如此有序和效率，各司其職，也並非尋常之人所能為。
數個時辰後，當中兩人彙集到了坊市內的一家酒樓，似乎準備繼續打探，其他人依舊到處亂逛，漫無目的的模樣，另有兩人則匆匆離開，不顧日暮西山，往遠方的山林而去。
健步如飛的在山林間行了約莫百餘裡，天色已經逐漸轉黑，就在這時，一個山穀突兀出現在眼前，竟然是個被簡易法陣掩蓋的所在。
一名頭戴鬥笠的青衣男子盤坐著，四周有幾名身穿華美法袍的修士侍立，全部氣機深不可測。
“回來了？訊息打探得如何，這座新開的坊市可有相關的訊息？”
那青衣男子抬起頭，赫然正是當日曾在蕩魂山中出現過的神龍教長老莊東王。
兩人忙上前見禮，稟報道：“大長老，近期各方皆無異動，也暫時未有發現靈峰福地的訊息。”
旁邊的修士中，有一人道：“大長老，靈峰勘探是難以隱瞞的公開動向，若是這邊冇有訊息的話，那就很難斷定龍心石去向。”
莊東王淡淡一笑，道：“不忙，若龍心石真在這一帶，持有者必定將其隱藏，暗中搗鬼破壞勘探乃是必然，可有勘探失敗的訊息？”
聽得此言，打探訊息之人麵露驚愕之色，旋即心悅誠服道：“大長老英明，的確有這麼一件事，我正想交待。”
“哦？說說看。”莊東王道。
那人稟報道：“乾州遷來的鐵家不知從何得到訊息，曾在銅鈴山一帶勘探靈峰根脈，結果慘遭失敗……”
他簡單交代了一番這件事情的始末，當時所請的風水師身敗名裂，鐵家也差點淪為笑柄，還是頗有不少人知曉的。
莊東王聽完，沉吟起來，良久才道：“這件事情和卜算結果相近，看來得去一趟銅鈴山，不過風水堪輿並非我等所長，想要知道具體位置，還得找人帶路。”
當即下令道：“儘快從坊內物色人選，雇傭一個合適的嚮導過來。”
“是！”
結果這一番找尋異常順利，他們很快就找到了合適的人選。
細問之下，竟然就是那個當初被鐵家雇傭的風水師薛平。
他們佯裝想要入山獵妖的散修，將其請到酒樓大醉一場，結果吃乾抹淨之後，對方就想開溜。
眾人將其攔下，還理直氣壯：“小老兒自被鐵家解雇之後，已然身敗名裂，難得你們有心，明知如此還願意雇我，可是這冇有什麼必要，入山獵妖也不該找風水師哇……”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俱皆無言。
不久之後，他們強行帶著薛平趕到莊東王逗留的地方。
“大長老，人找到了。”
“是嗎，這位道友，你叫什麼名字？”莊東王客氣站起身來，客氣見禮道。
“小……晚輩叫做薛平。”薛平喝了一場酒，稀裡糊塗被帶到這裡，不免有些生氣，但一見對方，便知非同小可，連忙回答道。
莊東王道：“原來是薛道友，可否細說一下你當年為鐵家效力的詳情？”
薛平無奈道：“那是發生在三年前了，當時有一好友介紹我去幫鐵家尋找靈脈，本來一切都還挺順利，我根據畢生所學點出寶穴，本以為可以憑著這一單享譽南越，從此不必再顛沛流離，卻不料竟是個蜂窩地，其他聯通靈眼不斷冒出……”
薛平遭逢如此大敗，至今仍然耿耿於懷，因此當中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
莊東王聽完，若有所思：“你能確定那是個福地嗎？”
薛平道：“據我判斷，那座銅鈴山中絕對藏有靈脈，是個典型的下品福地，雖然品級也不算太高，但供鐵家那樣的豪強興家立業，供養子弟，完全是足夠了，但就是不知為何，結果與預期不符。”
莊東王道：“那你有冇有想過，你的判斷是對的，隻是被人故意誤導和矇蔽？”
薛平苦笑一聲，無奈說道：“我倒是怎麼想過，可又有什麼用，若是我學藝不精，便是再尋百遍，那也白搭，若是有人誤導……能夠把鐵家築基和那麼多的散修高手玩弄於股掌之上，肯定不是薛某能夠對付的。
若真如此的話，當時能夠保得一條性命就已經不錯了，哪裡還敢再奢望其他。”
這其實纔是他不願意再次沾手此事的原因，他是個聰明人，多多少少猜到了上次的經曆有問題。
莊東王點了點頭，麵露讚許道：“你很不錯，本座欣賞你！
尋龍點穴稱得上是稀缺本領，平常修士很少將其作為主修業藝，大多都隻是兼修幾手，以防不備……這樣好了，你帶我們到銅鈴山去，找真正的靈脈所在。”
薛平訝然：“這……”
猶豫好一陣，他吞吞吐吐道：“蒙前輩錯愛，我已經金盆洗手，不乾這一行了，況且我曾經在那裡失手過，再去也無濟於事。”
莊東王道：“當真如此麼？堪輿是以艱深晦澀著稱的道途，想要習得觀風望氣的真本領，簡直比築基都難。
你許是年輕時僥倖得了前輩傳承，學成了幾手真本領，仔細深入吧，將來未必見得能夠築基，就此放棄，又白瞎了這數十年苦功。
但這類尋龍點穴之術，於平常人物無用，註定了隻能依附世家豪族，亦或大乾朝廷，為他人所雇傭才能安身立命。”
薛平還想辯解些什麼，莊東王猛一揮手，自顧自道：“你放心，有我等為你張目，冇人傷得了你，事成之後，你也可以加入我們，成為供奉，將來說不得還保你個築基機會，但若再三推托，可就冇有了。”
“這……實在是叫人無法拒絕呀。”薛平倒吸一口涼氣，無奈說道，“但我所言真的並非托詞，這要是找不到，不是白費前輩時間嗎？”
莊東王淡淡一笑：“若真找不到，那便說明有人搗鬼，靈脈的事情歸你，其他歸我們。”
薛平聞言，有些不明所以，但想了想，好像又明白了些什麼。
……
當夜，莊東王一行人就來到了銅鈴山一帶。
頭頂天穹月朗星稀，銀白的月光照映在大地上，依舊帶著一片昏黑，不過在場眾人都是踏上修煉之途的超凡之輩，法眼凝注之下，遠方的景物層層顯現出來。
此間地勢鐘山龍盤，石頭虎踞，隱約有靈機流動之象，的確是個鐘靈毓秀的好所在，再有往日散修們關於靈物叢生，妖獸橫行的反饋，不難吸引到鐵家那樣的勢力投注於此。
“這裡就是銅鈴山嗎？看起來也不小，而且山體裡麵有氣機運轉，神識難以穿透，若無特殊辦法，還真要費不小功夫才能翻找一遍。”
當中一名神龍教的築基修士說道。
莊東王道：“不忙，先去以前發現靈脈的地方走一趟。”
薛平至此也冇有彆的什麼可說了，當即便帶他們走了一趟。
那處地方位於三百裡外的山麓中，一條長長的隧道如同礦洞，直接打穿山體，通到了誤判靈脈泉眼的所在。
眾人進去之後，沿途看見不少人類活動的痕跡，還有一些散修把這裡當作了往來出入的宿營地點，篝火殘跡和燒黑的石頭散落在附近。
“這處地方已經徹底荒廢了呀，不過鐵家放棄了這裡，倒是便宜那些進山獵妖的散修。”
“是呀，煉氣修士雖已超凡，但若有個落腳的地方，還是好過餐風露宿。”
“不過裡麵的假穴倒是徹底枯竭，這一路走來，也感受不到什麼明顯的靈蘊。”
果然，眾人到了隧道儘頭之後，隻發現一座荒廢的枯井。
這便是薛平指點鐵家打下的靈井。
莊東王探頭看了看，若有所思。
“大長老……”
莊東王擺了擺手，道：“到下一處地方再看看。”
“是！”
很快，眾人馬不停蹄的趕往下一處地點。
這些廢棄的洞窟都是大同小異的格式，甚至還有一處淪為了蝙蝠棲身的所在。
按理說來，尋常之人追蹤到此便要斷了線索，再也無計可施，但莊東王似乎早有準備，取出一張地圖寫寫畫畫，似乎計算著什麼。
“這的確像是教尊卜算所得的地點，不過若要確認，還差一樣東西。”
不久之後，莊東王收起地圖，從袖中掏出一件玉瓶模樣的法寶。
當他打開瓶塞，將裡麵之物倒出的時候，一條外形如同小蛇，通體散發靈光的奇異之物遊了出來。
這東西也不知道是由何物構成，似妖非妖，似靈非靈，身體呈現半透明狀的靈光形態，看起來就神奇之極。
它很快鑽進地裡，朝下遁去，莊東王則是站在那裡雙目微闔，似乎在感應著什麼。
“這，這莫非是傳說中的重寶，地靈龍？”
薛平把他所做之事看在眼裡，麵露驚訝之色。
地靈龍是一種地脈所生，純粹精靈性質的靈物，因為生成環境苛刻，又難以通靈，往往極其珍稀。
不過若是落在了識貨之人手裡，便將會是風水堪輿的利器，因為它將依循本能，自動往靈蘊彙聚之處鑽去，那往往會是靈脈之所在。
但若讓它成功找到了靈脈，那便是潛龍入海，不複歸還，因而往往是一次性的用品。
“真是大手筆呀，就這麼輕易的把此寶給用掉了。”薛平震驚於這幫人的財大氣粗，同時也愈發的好奇他們來曆和目的。
按理說來，這處地方即便真的發掘出了靈脈，也隻不過是下品境界，而且從開山建坊，回收得益，還有不短的週期要走。
若是換成他手裡有這種東西，肯定不會就這麼消耗掉，哪怕因此而被鐵家嫌棄……
胡思亂想間，莊東王已經重新睜開眼睛，麵上漸漸露出瞭然之色。
“巽坎艮……這三宮所在都有嫌疑，不過重點還是在坎位，你們儘快把這三處方向都探尋一遍，然後到最開始的那個洞口彙合。”
“謹遵法旨！”眾人紛紛應道。
當下分出六名築基修士，分彆率領幾個煉氣教徒，各自往莊東王指點的方向而去。
就在這時，藏匿龍心石的地窟中，依舊幽光渾蒙，昏暗不清。
如同寶晶的龍心石潛藏在靈脈泉眼的水池中，伴隨著水波盪漾，在穹頂的岩壁上投射出繁複的奇異花紋。
李柃心血來潮，彷彿人從睡夢中驚醒那般打了個顫，愕然睜開眼睛。
“總感覺有哪裡不對，難道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大能高手神聖而明，思緒萬千，總能感通天地。
冥冥之中，天知地知，便能通過神秘的方式傳達至心靈，通達者將有所得。
他現在就依稀感應到了些什麼，但卻又不甚確定，有種靈感乍現，但卻一時半會未能抓住的體驗。
想了想，向外傳音，把具肓叫了進來。
“你帶些小妖到方圓百裡巡查，看看是否有外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