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儘信書不如無書,實際情況還是與血硯宮的典籍有所出入,幸虧我也準備充分,不但神魂能夠出竅,徹底杜絕其影響,還連茶蕪香都準備了數倍所需的份量。
這原本隻是為了有備無患,但卻冇有想到,當真派上了用場。”
李柃看著自己的肉身不斷重生出來,但是消耗的茶蕪香遠比預計之中要多得多,不由得也是暗歎一聲。
這要當真是因為茶蕪香不足,突然中途停止,就真的危險了。
不過這倒也未必就是絕境,因為自己的神魂仍然還在,能夠以眾妙化香訣催生此香,強行繼續下去。
對於彆人而言,茶蕪香熏染,白骨生肌是借外物修煉的旁門左道。
但對自己而言,這隻不過是以筏渡河,渡過河了,就是不假於外。
無論如何波折,這一次的轉化都大獲成功了。
李柃立刻就感受到了自己新生**的強大。
這是一具充滿著純陽元氣,與此同時,卻又暗含陰煞的平衡之軀。
陰煞徹底融合進了陽魄裡麵,負陰而抱陽,陰極而陽生!
這似乎不是簡單的陽魄道體,血硯宮對陽魄道體的定性非常準確,從理論上而言,趙無言那樣的纔是標準的陽魄道體。
這種已然是純陽道體一類了。
李柃內視,發現這具肉身雖然依舊呈現出物質的形態,但從本質上而言,已經不是凡俗血肉,而是糅合了精神與元氣,靈肉一體的全新之物。
如若祭煉出了法力,將其注入,立刻就能成就築基之境。
可以說,在肉身的層次上,自己已經真正脫胎換骨,一步登天了。
更似有一絲精神被煉入了其中,神識在外觀視,猶如二位一體。
神魂歸竅,第一時間感受到的便是仍然處在虛空之中一般的逍遙自在,精神意誌可以自由運轉於身軀的每一處,冇有絲毫阻礙。
李柃朝自己手掌看去,隻見其已經變得晶瑩如玉,五指青蔥,如同童子般白皙細嫩。
神念覆蓋其上,質地立刻就變得凝實如鐵,甚至肌膚都隱隱浮現金屬的光澤。
這是罡煞化形的變化,陰陽二氣已經可以在肉身之內流動,甚至與血肉結合一體,改變性狀。
他站了起來,揮了揮手,五指直接紮入身後石壁。
隨後一抓,手中石頭便如同豆腐渣般粉碎。
這是世間任何凡俗武功都無法達到的境地,果然已經和祭煉出去的劍氣一樣鋒利而強大。
方纔的一瞬,力量也輕鬆達到了千斤以上。
正常凡人隻有幾百斤力量,平常煉氣境界若不鍛體,隻靠著自然的修為增長,也難以超越,但是李柃直接就生出了奇異的變化,達到千斤以上。
隨後,李柃身軀移動起來,彈指之間跨越十餘丈,這是堪比獵豹的速度,甚至比如今自己神魂出竅之後的靈體移動還要更快。
但這還遠遠不是終點,而隻是起點。
因為道體是可以鍛鍊的,它的極限是凡胎肉身遠遠無法企及的。
他感覺自己的雙腿雙手,乃至全身筋骨和肌肉都充滿了力量,隻是自己不善運用,未能充分發揮出來。
更為奇特的是,自己能夠隨意把精神注入其中,精神和血肉已經真正融合在一起,力量可以完美相互疊加,而其他人隻能像是兩個單獨的個體共同努力,朝著同一方向使勁。
雖然高明者也可以無限接近自己這種圓融一體的狀態,但卻始終還是存在著隔閡。
這是先天的差距,如若冇有相應的道體特征,根本無法消除。
片刻之後,李柃又見,自己的肉身隨著念頭變化膨脹起來,轉眼之間就壯大了一圈。
這是變化身之中的小身。
據傳佛陀有丈六金身,堪稱小身之中宏偉雄壯者。
李柃頗感新鮮的把自己變化成為了一名魁梧的壯漢,足足有九尺來高。
不久之後,恢複原狀,卻是麵帶古怪,低頭看了看。
好吧,這也算是一樁意想不到的好處……
再看了看四周,自己身軀腐化過後,血肉所生的黴斑,腐肉,屍水,糞溺仍然還在。
彆人築基或者易筋伐脈,最多就是皮膚表麵分泌出黑色的油脂汙垢,洗個澡就刷乾淨了,但是這般全身都腐爛一遍,然後重新生長回來,還真稱得上徹底。
李柃從中聞到了難以形容的惡穢之臭,幾乎如同本能,立刻就記住了這種氣味。
“這是不淨觀所生的惡穢臭!”
他心念一動,四周黑煙瀰漫,所有腐屍血水之中,無形香魄被抽取出來,鑽進身邊飄浮的血元葫蘆之中。
香和臭是相對的,當李柃掌握了茶蕪香之時,也就天然掌握著這種能夠致人腐化的不淨惡穢。
此物對敵之時,或許會另有妙用。
不久之後,李柃身影挪移,出現在王城香坊的密室之中。
掐指一算,此時距離閉關已經過去足足七日七夜。
李柃從始至終都分出了一絲神念在此,藉助分身化念之法應付外麵的探尋,忽的感應到,又有人過來了。
他快速穿上事先早已準備好的換洗衣服,然後精神氣質一變,肌膚暗啞,精神內斂,表麵看來,就是普通凡人,幾乎和進來之時冇有任何變化。
這是他得自世外穀的偽裝法門,散修手裡大把這些江湖小術,雖不通大道,卻堪稱實用。
片刻之後,李柃主動關閉法陣,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駙馬爺,您出關了?”
守候在外的香坊之人看到他出現,不禁一愣,旋即連忙見禮。
李柃點了點頭:“準備馬車,我要回府。”
這一番回去,小彆勝新婚,自是不必多提,世外穀中,卻是出現了好些生麵孔。
這段時日以來,坊間散修數量不斷增加,有人把世外穀的去處告知,新生代的修士們主動探尋,不知覺間,竟然已有凡間集市般的熱鬨之相。
也就是在間,一名青衣帷帽的中年男子召集了三名散修,於客棧靈洞中密談。
“三位道友,你們新晉煉氣,亟待資糧,我等可以為你們提供所需之物……
這般的機會,可不是經常能有,不知那件事情考慮得如何了?”
三名散修一看就是初獲奇遇,身上凡民氣質都還冇有褪去的新晉修士。
其中一人身材魁梧,額頭太陽穴高高鼓起,看起來就是個練家子,另外一人眼神凶悍,滿臉橫肉,不是屠夫就是打家劫舍的強人,最後一人滿臉陰騭,獐眉鼠目之中偶現幾分殘忍的凶光,同樣不是良善之輩。
陰騭中年沉聲問道:“有什麼可考慮的,你要我們出手對付的究竟是誰?”
中年男子淡淡一笑:“既然如此,我便實言相告了,我們想要對付的,是新上位的玄辛國主!”
“竟然是玄辛國主?難怪明明是凡人,卻要召足我們三人,一起聯手才能接取……”
三人對視一眼,儘皆感覺到了幾分棘手。
不過,也僅僅隻是棘手而已。
那名屠夫般的漢子乾笑一聲,沉聲說道:“這一票,我們乾了,今晚就動手,等著吧。”
中年男子拱了拱手,道:“祝三位馬到成功,旗開得勝!”
“且慢,說好的定金呢?”
中年男子道:“這個自然,除此之外,我們還有宮城的地圖奉上,新王應該是在這幾處標記出來的寢宮裡麵過夜。”
不久之後,三柄精金飛劍擺在了檯麵上,滿堂生輝。
待得三人滿懷歡喜,帶著這份定金離去之後,一名身穿華服,看起來風韻猶存的美婦走了進來,嗤笑一聲道:“這些亡命之徒眼界可還真淺,幾柄飛劍,幾萬靈石,就敢去刺殺人間王侯。”
中年男子道:“也不怪他們,新晉修士以為凡間淨是凡夫俗子,輕公卿慢王侯,這不是很正常嗎?”
美婦笑了笑,道:“哪來有那麼多凡夫俗子,煉氣築基,乃至結丹……在大修士眼中不一樣也是凡人?當真以為被不懂竅門的凡人叫上一兩句仙師就真是仙師了?”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道:“也不能這麼說嘛,若無他們這般淺薄,怎會有人願意接下這些擺明瞭送死的任務,去幫我們投石問路呢?他們踏入修仙界時日尚淺,都還不知,凡間王侯是仙門真人的後裔,子弟,各方諸侯也與仙門弟子關係密切。”
美婦不屑道:“這些人就算僥倖修仙,也是浪費靈氣,辦這種事情正好,不過這次得千萬盯緊了,若再如同青鬆他們一般無故消失,就算龍主不怪罪,我等也將難以自處。”
中年男子道:“韓夫人不必擔心,我早已經安排人盯緊了,是擅使隱身術的馬道友。”
韓夫人道:“這人倒是有幾分本領,即便將來殺劫興起,散修大戰,也有不小機會活下來。”
中年男子道:“冊封名位不正是為這種散修準備的嗎?我等投效聖元峰,也是為了博個法師,道人的前程,隻好讓那三位替死了。”
說到這個,兩人似乎突然意興闌珊,一時都無言了。
且說三人離開了世外穀,也冇有多作耽擱,一路就直奔王城而去。
“這次真是瞌睡就碰上枕頭,遭人送錢來了!”
“若在成為修士以前,王宮重地,刺殺國主,想都不敢想象,但如今我等已經超凡脫俗,這豈不是易如反掌?”
“哈哈哈哈,不錯,如今我等已得飛劍,飛縱之間,取敵首級,還不是輕鬆簡單?如今已經快要入夜,正好我等有視夜如明的本領,就趁護衛不注意,潛進去割了那狗屁國主的首級了事。”
“先不忙,找個地方吃好喝好再說!”
“有理……”
三人興致高昂,一邊熟悉著剛剛得手的飛劍,一邊彼此交談,不多時,就已經能夠運用神念將其操控自如。
自感得了法器,實力大增,對這一次的任務信心更是十足了。
他們也冇有隱藏自己的行蹤,徑直趕到城中酒樓,擺了滿滿一桌山珍海味,大快朵頤,等到夜幕降臨,直接往王宮的方向奔去。
三人雖然莽撞,但行事也是乾淨利索,一路躲避護衛,潛行無蹤,竟然絲毫不露破綻。
修士和凡人的差距不僅僅隻在正麵交鋒上,修士隔著幾丈就能聽到凡人的呼吸脈搏,透過牆壁就能感應到對方氣機,再加上視夜如明,踏雪無痕等等本領,想要避過尋常護衛潛入此間再輕鬆不過。
至於什麼高牆深宮,那就更加不在話下了,輕輕一躍,不就上去了?那隻能防範凡人,防範不了修士。
可就在三人以為很快就要輕鬆得手的時候,空中一道刺耳的破音傳來,不知從何處襲出的利刃斬破練家子後背,徑直從心臟透了出去。
他連反應都來不及,就撲了下去。
“不好,這裡也有修士?”
兩名散修大驚失色,祭起飛劍想要還擊,可神識感應之下,四周空空蕩蕩,全無敵人。
那擊殺練家子的飛劍彈射而起,如同靈蛇襲來。
金鐵交擊的碰撞聲中,屠夫僅僅隻來得及抵擋幾下,就被突破防禦,透體而過。
他腰腹之間出現了一個海碗般的血洞,嘴角微抽,推金山倒玉柱般倒了下去。
最後那名陰騭中年亡魂皆冒,毫不猶豫拋下兩名同伴往來路逃去,可是轉眼功夫,劍光斬斷他的右手,然後又斬斷雙腿,碰的一聲,將懸浮空中的精金飛劍磕了出去。
一道靈光不知從哪裡飛來,小網兜住陰騭中年,將其鎮在原地。
“啊……”
陰騭中年痛苦哀嚎,可是等了許久,都冇有人出現。
直至小半刻後,方纔有一群披甲護衛帶著飛蝗弩,持著鐵木盾趕來,將他擒下。
從始至終,對付他們的修士都冇有露麵,直至那些披甲護衛將其套上惡木枷,釘上鎮神釘,才慢慢從一處院牆的角落走了出來。
遠處燈籠的微光照映中,這修士滿臉疑惑。
“這三個人到底怎麼回事?”
他是怎麼也想不明白。
還好抓住了一個活口,到時候細細審問,總能知曉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