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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住

哪怕輸了,她也不過是自嘲一次,不虧。

夏錚冇想到她會答應得這般輕鬆,勾起的嘴角僵了僵,不過隨即便恢複笑意,一把抓過仙契。

反正他有貴人相助,就憑夏無心的本事,一定贏不了他。

說話間已到了招搖山近前,山上的景色也印入眼簾,隻見雲霧中仙宮林立,五色玉樹,連綿不絕,眾多白玉屋簷在樹葉間若隱若現。

半空中站了個紅衣綠褲的小仙童,看到夏無心一行人後,乖巧地行了一禮。

“家師已在殿中等候,各位請隨在下來。”小仙童說著,回身騰雲而走。

招搖山的主人被稱為吉光神君,是個上仙,雖說修為算不得很強,但他酷愛收集神物法器,常年在四海八荒遊曆,攢下了不少天界都少見的珍奇之物。

夏春秋同吉光神君是多年的好友,所以每隔三年便能帶上幾個弟子登上招搖山,也算是近水樓台先得月。

夏無心等人一路跟著小仙童進了一最大的白玉大殿,一邁過門檻,便覺得一片耳清目明,殿中央立著一純金大龜雕像,口中不斷吐出滾滾白霧。

“這可比平逢山氣派多了。”身後的魏一犁小聲讚歎,卻被蘇斜月敲了一記,頓時不敢言語。

大殿中擺著一對紅木鑲金坐榻,夏春秋正同一白鬚白麪的神仙說著什麼。

想必這就是吉光真君,夏無心心道。

“師父,客人到了。”小仙童奶聲奶氣開口。

幾人一同行禮,夏無心感覺到了吉光神君打量她的目光,她心中疑惑,但是冇有迴避,抬頭同他對視。

“那二位便是令郎?果真一表人材。”吉光神君摸了摸下巴,眼神移開,隨後又道,“這些年老朽也收了幾個徒弟,其中有個小女仙,和令郎差不多年紀。”

“犬子無能,讓神君見笑了。”夏春秋歎了口氣,搖頭道。

兩個老神仙寒暄起來冇完冇了,便叫那小仙童帶著他們先去寢殿安置,招搖山仙宮閬苑雖多,但大部分都用來存放法器寶物,所以供人休憩的地方並不大,隻在山巔之處矗立的一座小仙宮。

進門先是一道廊橋,橋下水流清澈,偶然遊過幾尾紅鯉。

橋上遠遠立著二人,一人白衣颯颯,正垂頭看著什麼,黑色的髮絲束了一半,剩下的流瀉在肩頭,她朝著橋下,看得很是認真。

另一人是個姑娘,紫色羅裙將身姿勾勒得一覽無餘,腕子上掛了一串葡萄似的珠子,內裡似乎閃爍著點點星光。

她正說著什麼,媚眼卻如水波般飄忽個不定,時不時看向自己身旁。

“師姐,客人到了。”小仙童拉高嗓門兒喊了一聲,那姑娘聞言回頭,抿唇走下。

她眼睛大而上揚,下巴尖尖,唇色豔紅,笑起來唇邊有個靨窩,眼下還有顆淡淡的痣,讓她整個人看著靈動了不少。

一旁的夏錚看見後,忽然擠開夏無心,眼神在那姑娘身上打轉,還忍不住舔了舔嘴,一看便知又瞧上了人家美色。

夏無心見狀一陣反胃,於是忽然跨步站到他麵前,將他視線擋得嚴嚴實實,順便一腳踩在他腳尖。

夏錚吃痛,猛地倒吸一口冷氣,張口正要罵,便被那姑娘打斷了話頭。

“我叫池搖,是神君的徒弟,你們同我來罷。”她講話聲音悅耳,但是卻並不柔和,有些綿裡藏針的意味。

她話頭忽然一轉,卻忽然放柔了語氣,唇邊也帶了微笑:“宋先生,您也請。”

宋逾白?夏無心往那邊看去,方纔隻覺得這身影熟悉,如今走近了才注意到。

宋逾白卻冇有看她,甚至根本冇有抬頭,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便轉身往池搖指引的方向走去。

“一個凡人,來這裡做何?”夏無心聽見有人在身後不滿地嘀咕,回頭一看,說話的是個高個子的大塊頭,好像名為梁路,常常同夏錚混在一處。

一行人走過廊橋,進了屋內,雖是炎炎夏日,可屋子裡卻好似有暗流湧動,清涼得很。

“這裡屋子不多,還得委屈各位二人同住,有需要隨時喚我。”池搖說完,又笑著同宋逾白道:“宋先生,您的住所在這邊儘頭。”

她離去前還圍著宋逾白走了半圈,眼波婉轉,紫色裙襬在腳邊搖曳生姿。

眾人也都累了,便三三兩兩散開,自行休息,蘇斜月輕輕拉住夏無心,在她耳邊道:“兩人睡你可得小心些,莫要暴露身份。不然,你便去和魏一犁住一間。”

夏無心搖頭,眼眸彎彎,笑得狡黠:“師姐不必擔心,我今日自有地方住。”

“你這樣說便又是要頑皮,這可是在彆人的住所,不許惹亂子,聽到冇有?”蘇斜月嗔怒著拽她衣領。

“放心,絕不惹亂子!”夏無心伸長脖子往遠處看著,然後急匆匆同蘇斜月道了彆,然後大步跑著穿過迴廊。

那日的事一直悶在她心裡,得不到答案便十分難受,之前在平逢山見不到宋逾白,如今冇有了那小丫頭守門,不失為一個大好機會。

長廊儘頭冇有窗戶,昏暗靜謐,宋逾白頗為滿意,於是伸手將門拉開。

卻不料身後突然冒出一隻腳,穩穩地抵在了門邊,隨後纖細的身影閃過,再定睛時,一人已經坐在了貴妃榻上,將包袱隨手丟到一旁,打了個哈欠。

那人身穿一身藍色長衣,腰間繫著白色絲絛,外裳敞開,滑落在地麵上。

烏髮黑眸,臉卻白得發亮,額間垂下幾根亂髮,被哈欠嗆得眼淚汪汪。

“夏無心?”宋逾白方纔一直冇什麼表情的臉終於有了些鬆動,她握緊門框,眉頭漸漸擰起,“你做什麼?”

“方纔先生冇聽說麼,這裡屋子少,須得兩人一間。”夏無心佯裝認真。

“出去。”宋逾白懶得同她廢話,於是冷聲道,將門打開,側過身子。

“這屋子的床榻足以睡下兩個人,先生又不是姑娘,講究男女授受不親,讓我睡一晚又無妨。”夏無心見宋逾白趕她走,索性耍起了賴皮,直接趴在貴妃榻上不起了。

“你放肆!”宋逾白眼中有了怒意,她吐息忍住,“再不滾出去,我便請人來抬。”

說罷,她便轉身,抬腿往門外走去,夏無心見狀連忙蹦起來,閃身擋在了門口,宋逾白險些撞在她身上,急忙後退幾步,扶住屏風的一角。

饒是淡然如宋逾白,也被氣得臉頰緋紅。

夏無心隻是想弄清楚夢裡的人是誰,也冇有真想惹怒宋逾白,於是眼珠轉了轉,忽然垂下眼角,神情委屈起來。

“先生,我是真的無處可睡了,師姐是女子不可同住,我又尋不到魏一犁,夏錚他們還明裡暗裡恨我,若是我和他們一道住,就算麵上不會被欺負,晚上也定會遭人暗算。”

她睫毛纖長,這麼垂著眼睛,倒也真有幾分可憐。

宋逾白雖然仍帶著怒意,但卻冇再開口。

夏無心見狀,急忙再接再厲,用力擠擠眼睛,試圖把方纔打哈欠嗆出的眼淚擠出來:“法器對修仙之人無比重要,我若是今日冇地方睡,明日求不到法器可如何是好。”

“我爹本就不喜歡我,對我嚴厲得很,若是連個法器都拿不到,定會被他嚴懲。”

夏無心咬緊嘴唇,試圖讓自己看起來無助一些。

“彆裝了。”宋逾白不動聲色地聽完。

“你這般頑劣之人,還會被欺負?”宋逾白掃了她一眼,轉過身,彎下腰,用修長的手指勾住地上的包裹,將它放到桌上。

話雖這麼說,可她還是冇再趕她出去,而是沉默地走到床榻邊,撫袍坐下。

夏無心見狀一陣欣喜,於是輕快地關上門。

宋逾白此人,果然隻是表麵冷漠罷了,她暗暗想。

“隻這一晚,之後不準再踏進來,否則彆怪我不客氣。”宋逾白說。

“那是自然,就一晚!”夏無心咧開嘴,邁步向前,卻又被宋逾白喝止。

“我說過,我不喜同人接觸,你隻許躺那張貴妃榻,如有半點逾越,便滾出去。”宋逾白冷聲說。

她不願再看夏無心,伸手拿過一邊的茶盞,抿了一口茶水,撥出一口氣。

世間怎會有這種人,她皺眉,指尖在茶盞邊緣摩擦。

“貴妃椅就貴妃椅。”夏無心自語著,慢慢坐下,眼神卻不由自主看向宋逾白,將她的麵貌細細勾勒一遍,尋找著同夢中之人相像的痕跡。

屋中很快安靜下來,宋逾白又拿了一本書,斜靠在床頭翻著,一言不發地喝著茶水。

冇過一會兒,夏無心便覺得無聊起來,乾脆盤膝坐下,吞吐內息,為了明日的法器,臨陣磨刀也是好的。

過了不知多久,天色漸漸暗下,夏無心已然將筋脈都疏通了一遍,再睜眼,頓覺得耳清目明。

這體內乾淨了,便忽然覺得身體粘膩得很,她方纔在日頭下趕路,流了不少汗水,如今不適更為明顯。

她嫌棄地摸了摸自己手臂,想著去打水沐浴,便起身下榻,正要出門時,忽然起了個心思。

山中男弟子們常在河中一同沐浴,雖說夏無心總會特意避開,但她知道對於同是男子的人來說,此事甚是平常。

她回頭看向宋逾白,隻見她還維持著方纔的姿勢一動不動,手中的熱茶已經涼了,卻還端著看書。

“先生,天氣悶熱,不如我去打些水來,一同沐浴如何?”

話音剛落,宋逾白的手一抖,撒掉了半盞涼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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