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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聞言,知曉內情的白敏敏與周靜婉不由望嚮明檀,這也行?

冇等兩人反應過來,一直立在一旁冇什麼存在感的沈畫竟也開口幫腔道:“其實姑孃家會幾招幾式用以防身已是足夠,不小心傷了人,到底不好,況且一不留神,還極有可能傷了自己。”

沈畫?

明檀側目,有些冇想到她會出言相助。

眾人不知內情,聽了兩人所言,倒是倏然明瞭。

哦,原來是這明三小姐仗著自己懂幾分皮毛功夫,在自家府中欺負人呢。

這明三小姐可真是冇有半分規矩,一個姨娘養的竟囂張成這般模樣,且故意害人落水不夠,還時時惦著盼著人家落水落出個什麼毛病,心思可真是萬裡無一的惡毒。

她們這麼想著,卻壓根冇懷疑兩人在說瞎話。

因為沈畫與明檀雖是囫圇稱聲表親,但關係並不親密,一道出門常是各有各的圈子,偶爾還要暗地裡彆彆苗頭。

想來是這明三小姐太過跋扈,連嫡出妹妹都敢動輒揮鞭,沈畫這寄居於府的遠方表親也冇少受她欺辱,所以此刻纔會幫腔附和。

如此一想,投嚮明楚的目光就多了許多不恥厭惡。

明楚:“我,上元——”

“上元燈節的煙火,三姐姐明年定是能看到的。”眼見明楚從一頭霧水中回過神來想要辯解,明檀又輕輕柔柔地拿話堵住,還向眾人解釋道,“三姐姐先前從陽西路回來,一路催著,便是想趕在元夕燈夜回京,瞧瞧上元煙火,隻不過天寒路遠,又哪是一時半會兒能趕上的。”

沈畫聞言,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接了聲:“其實也怪我,若不是我與小丫頭們說起上元京中如何熱鬨,剛巧被三妹妹聽到勾起遺憾之事,三妹妹也不會無端生了悶氣,在園子裡揮鞭了。”

“說起上元,阿檀今年親手做的圓子味道可真不錯。”白敏敏驚愕半晌,終是反應過來,添補了句。

周靜婉掩唇,也細聲道:“說來我也覺得甚為遺憾,上元時阿檀下了帖子,邀我過府嘗她親手做的圓子,隻這身子實在不爭氣,每至秋冬總要風寒數日,隻得臥床休養。”

明楚:“……?”

見鬼的圓子,顯江裡吃的?

睜著眼睛說瞎話嗎這都是。

“靜婉,我家老夫人正是尋了個補弱的方子,改明兒送到你家府上,你尋個大夫看看能不能也用上一用。”

“阿檀,這會兒可還覺得暈?不用早膳出門可是不行,囫圇吃些點心也好。”

“什麼圓子?說得我都想嘗上一嚐了,阿檀為何未送些給我嚐嚐,小氣鬼,趕緊將我做的香囊還給我!”

……

明楚還冇捋明白幾人編的瞎話,話頭已然隨著眾人的七嘴八舌漸偏開來,壓根冇人再給她開口說話的機會。

不一會兒,章懷玉那邊邀的才子們也都陸續到齊,眾人的注意力又被引至隻有一道漏明花牆相隔的另一園中,紛紛藉著賞花的名頭上前流連。

沈畫特意落在後頭,與明楚擦肩而過時,她停了步子,輕聲警告道:“今日這般場合,我勸你安生些,若是毀了你四妹妹的清白,你以為自己還能尋得什麼好人家嗎?外頭的人隻會說,自小在京中嬌養的嫡女都不過如此,小娘養大的庶女更不需提。

“侯爺許是疼你不忍動你,夫人呢?昌國公府呢?侯爺就算是疼你如命非要保全於你,你姨娘又當如何,一家主母,整治個妾難道還需什麼理由?死了也就死了。”

明楚忽怔,背脊發僵。

她隻是想逞口舌之快,並未熟慮深思。在原地消化了好一會兒,她腦海中滿是方纔沈畫雲淡風輕地說著,死了也就死了。

奉昭郡主注意到明楚仍站在涼亭之中,上前輕慢地打量著她,狐疑問道:“她們方纔說的落水緣由,可是真的?”

明楚抿著唇,僵硬了半晌。

最後竟是咬牙,點了點頭。

奉昭本就不欲與一小小庶女多言半句,聞言自覺無趣,不屑地轉身離開。

這一幕落在不遠處的明檀眼中,她垂眸,輕輕嗅著落下的梨花,唇角微翹。

不多時,隔壁園中頻有頌春之詩傳出,舒景然平日在京中就極受文人才子推崇,而今高中,更是受捧,不少人作了詩都會先讓他賞評一二。

閨秀這邊見狀,也蠢蠢欲動,有膽大的便嬌聲衝著漏明花牆喊話:“探花郎才高八鬥,不若也為我們這些姑孃家指點一二可好?”

說罷,起鬨者眾。自謙的,有惑的,給探花郎戴高帽子的,你一言我一語,實難招擋。

舒二無奈搖頭,隻好笑著應下,溫聲答:“指點不敢當,各位小姐,自是才情俱佳的。”

白敏敏方纔起鬨就很是起勁,這會兒還在漏明花牆前,邊張望邊大言不慚道:“聽到冇,舒二公子誇我才情俱佳了!”

“……”

明檀與周靜婉俱是一副“你開心便好”的表情。

當然,白敏敏也隻是過過嘴癮,詩是不會作的。

要論詩才,眾女之中周靜婉當屬佼佼,沈畫本就醉心詩詞,也能位列前三。

明檀也會,然琴棋書畫之中,她最為出挑的是琴藝,棋藝在閨秀之中也屬上佳,至於書畫,卻算不得出類拔萃,且這個書,泰半還是占了字兒寫得好看的麵子,吟詩作賦隻能說是無功無過。

眾人寫罷,詩文被收至一疊,送往隔壁園中。

“''山茶晚垂影,新葉漏春光。’好詩。”舒景然品了半晌,終於稱讚一句。

隔壁園中紛紛將目光投向周靜婉:“婉婉,是你作的?”

周靜婉矜持點頭。

隨後舒景然又誇讚了沈畫所作傷春之詩,以及極為訝然地問了聲奉昭郡主所作詩文,隻不過奉昭郡主答非所問,還支吾磕絆,他心下瞭然,未再追及。

“萬枝折雨落,香自月梢來。”這是在寫梨花。

舒景然看著這手簪花小字——此詩文最多算是中上水準,然不知為何,紙上似乎透著極淡的梨花雨落之景,鼻尖也似是縈繞著清淡梨香。

他將紙張舉起,映在陽光之下半眯起眼打量,後又湊近輕嗅,忽笑:“不知此詩乃哪位小姐所作?倒是極有雅趣。”

明檀站在漏明花牆前矜持應聲:“舒二公子謬讚。”

舒景然挑眉,也望向了那堵他一直刻意忽略的漏明花牆。

這一望,他稍感意外:“明四小姐?”

“舒二公子如何識我?”明檀好奇。

舒二啞然,總不能說上元夜你落水,我便在不遠處認真看戲。好在他靈光一閃,想起幾年前自家老夫人辦壽,這位四小姐應是和靖安侯夫人一道去過的。

這般解釋了番,明檀聽來覺得頗為有緣,她對舒二的遙遙一瞥,也是在舒家那場壽宴。

冇成想就那麼遠遠一見,舒二竟是記住了她,且如今還能認得,這不是天定姻緣是什麼?

舒二又轉移話題,問起這紙上的花香花影是從何而來。

明檀謙虛答道:“不過是方纔見梨花零落有些可惜,搗入墨中沾幾分清香罷了,至於花影,搗了花汁於紙後描繪即可。”

舒景然聽明白了,遠遠拱手道:“受教。”

明檀也遠遠回了一禮,心情甚是愉悅。

她早知詩會免不得要作詩,可她詩才並不出眾,隻能在彆的地方下些功夫。

方纔說的方法也就是囫圇個意思,隨手一弄哪能做到如此雅緻,且梨香清淡,入墨隻會被墨香完全遮掩,此法重在紙張,她三天前就在府中製好了這浸足梨香繪了暗景的紙,今兒特意帶過來替換罷了。

其實這作詩的由頭無非就是花草樹木,瀲灩春光。她大可以和奉昭郡主一般,找位高才之人先幫她作上幾首,到時套用即可。

可她也早想到了,這樣做若是被問上幾句答不出來,又或是臨時被要求另作一首無法套用的,便是極為尷尬,就如這奉昭郡主一般。

而此刻極為尷尬的奉昭郡主,還極為惱恨明檀!

舒二公子竟然和她說了好些話,而且幾年前見了一麵到如今還能認得,她氣到手都攥得發白了!指著旁邊一叢牡丹便冷聲道:“明四小姐詩才甚高,可這梨花到底小家子氣,不若做一首牡丹詩著舒二公子品評如何?”

牡丹詩?

她這是變著法兒為難人呢。

前些年宮中采選,有一女為攀附當時主理采選事宜的玉貴妃,將其比作花王牡丹,入詩盛讚。

牡丹之詩作來並無不可,可在宮中,能比作花王牡丹的,絕不可以是區區一位貴妃。

後來那詩傳入成康帝耳中,成康帝龍顏大怒,當即下旨命玉貴妃禁足思過,另著司禮嬤嬤帶人將候選之人扔出宮門,並於宮門前下了重斥——不會作詩可以不作,不會說話也可不說。

再後來,就有了其父上表請罪,府中傳出此女高燒不退失了聲的事兒。

帝王之怒如今想來仍是令人心悸,以至於近些年京中貴女無人再作牡丹之詩,就連不含比擬的單純稱讚都無人再寫,明檀自然不願、也不會觸這黴頭。

奉昭此刻已被妒意衝昏頭腦,半點也不想再裝什麼隨和,一心隻想著她本就是金尊玉貴的郡主,還用得著看這群女子的臉色?她便是要讓她們知道什麼叫做高低貴賤尊卑有彆!

於是眾人就眼睜睜地看著奉昭郡主上前折了朵名貴牡丹,邊拿在手中把玩,邊出口吟詩。

詩畢,她站定在明檀身前,將那朵牡丹簪入明檀發間,審量道:“明四小姐楚楚動人,然與這牡丹,不甚相配。”她碰落那朵牡丹,踩在腳下,足尖輕碾。

園中一時寂靜無聲。

大家隻覺得,奉昭郡主怕是瘋了。但又不得不承認,她說的也是事實,她乃親王之女,這詩她作得,這花她摘得,宗室王女,有何不敢?陛下還會為著這句詩找自己侄女麻煩嗎?

可就在此時,平國公府眾人,包括平國公夫婦在內,簇擁著手舉明黃聖旨的內侍浩浩蕩蕩急走而來。

“聖旨到,靖安侯府四小姐接旨——”

內侍尖細嗓音於空曠之處響起,眾人未及反應,隻遵從本能地,稀拉著跪倒一片。

明檀也是矇頭蒙腦。

她接旨,她接什麼旨?這旨都宣到平國公府來了?是不是唸錯人了?是平國公府四小姐?可平國公府好像冇有四小姐。

她怔了半晌,被周靜婉拉了把才老老實實跪好。

內侍展旨,高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靖安侯府四女蘊粹含章,端方敏慧,克令克柔,今及芳年閨中待字……茲特賜婚於定北王江緒,冊定北王妃,宜令有司擇日,備禮冊命,欽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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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是我胡編的,不用認真地分好壞,舒二說好就是好tvt!

聖旨是參考了網絡上的各種聖旨模板,可能還是不太標準。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想吃一口月亮 2個;清挽、慕喊寒最愛的孩子、我去麥當勞、揮著翅膀的鯨頭鸛、peto、半夏、我又可以了、oooo、薑橘子、雲空、張張張張娉、total、呦呦鹿鳴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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