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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30

謝寧再睡醒時, 馬車裡隻剩他自己一人了,車也停駐休憩,他掀開馬車窗簾, 見家人坐在道邊。

周寂年馬上就察覺到他的視線, 長腿一邁兩步走過來, “醒了?下來走走。”

“嗯。”謝寧彎腰下馬車, 被周寂年掐著腰抱了下來。

謝寧站定之後看了看天空, 奇怪, 他怎麼感覺濕濕的?他昂著頭轉動眼珠子四處看天空。

看著看著,被夫君的俊臉擋住了, 周寂年眼裡帶著笑,問:“看什麼?”

謝寧聳了聳鼻頭,嗅著空氣, 依舊是潮濕的, “好濕啊……”

“嗯?”周寂年挑眉疑問。

謝寧抿著嘴癡癡笑,他最喜歡看夫君這個表情, 一邊眉毛挑起,又因為疑惑嘴唇抿著, 顯得又邪氣又俊逸。

周寂年被小夫郎滿眼癡笑軟了心窩, 抬起手臂,袖袍擋住兩人,低頭在小夫郎唇上親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 覺得空氣好粘膩啊, 我不喜歡……”謝寧舔了下嘴唇,解釋道。

不喜歡在周寂年這裡便是合理的理由了, 周寂年不再問, 轉身去和兩個父親說了幾句話, 又招來車伕繼續趕路。

整頓片刻馬上又出發,再回到馬車上,謝寧休息好了精神十足,靠著周寂年嘟嘟囔囔,“縣太爺召你去做什麼?”

“問我上女媧廟發現了什麼,有何異常。”周寂年想了想又說出疑惑,“好似很怕女媧廟之事泄露出去,千叮萬囑。”

“縣太爺仁慈,若是公佈了,曾經找春娘子求過子的人即使冇發生過什麼,恐怕也不能獨善其身了。”

周寂年點了點頭,“何縣令既然下令暫時封鎖了女媧廟,想來是要徹底翻查了,以後也不會再有婦人受害了。”

“那春娘子倒是落了個無辜慘死的可憐人的名聲!”謝寧忿忿不平。

“死後哪管身前事?再如何她也享受不到了,但是活著的人卻能因這個秘密沉底而鬆口氣,這纔是最重要的。”

謝寧抿著嘴點了點頭,氣氛有些沉重,謝寧又打破了沉默:“去府城,我想要開一間餛飩大酒樓。”

“好。”周寂年同意。

謝寧繼續嘰嘰喳喳說著計劃,周寂年攬著他,大部分點頭附和,偶爾一兩句出出主意。

馬車在城門口排隊的時候,不過才下午申時,天空就黑了下來,要下雨的節奏,且看烏雲密佈,不能是細雨。

剛進城門,狂風暴起,城街兩道百姓急急奔走,商販也挑起籮筐速速家去,所有的鋪子都開始收拾門口的東西。

謝寧這下舒服了,下雨前,大氣壓降低,所以他會覺得空氣又悶又濕。下雨後就不同了,他宛如浮到水麵的小魚兒,獲得了充足的氧氣。

“原來是要下雨。”周寂年低頭側看他,“我的寧郎竟然能知曉天氣了?”

謝寧昂頭,唇瓣微分,呆愣了一下,馬上喜滋滋地點頭,“嗯嗯!”

嗯完,他坐到窗邊,掀開一小角車簾,看外麵府城的風景。街道比他們鎮上寬一倍,有的鋪麵還掛了裝飾物,掌燈籠掛紅結,很是華貴。

而且鋪麵側掛了一個布帆子,白色的布上,用墨畫著一個碗,應當是麪館兒。百姓大多不識字,看畫兒識物,偶爾有走錯鋪麵兒的,小二掌櫃之類都不會介意,還會順著給指路去。

府城地界大,城裡生活的百姓也多,是以包容性強,往來比較友善。

雨點很快就落了下來,最後淋了些雨,一家人總算是到了府城的家。

因為家中小有存銀,府城的房子選的還算大氣。院門已經掛上了‘周宅’門匾,還是官府給案首麵子,辦遷登記的時候店宅務派人送來的。

紅漆大門,進了大門是前院,橫穿過去就是遊廊,貫穿整個宅子。遊廊包圍了內院,內院中間一座亭子,一家人賞月或室外待客的地方。

遊廊左右是同樣格局的四個獨立小院兒,遊廊上方就是正廳堂屋,院子與院子之間隔開些距離,家人與家人之間也有了很好的**保護。

暴雨持續下了一夜,用完豐盛的晚飯,各自回房休息。

謝寧扒著周寂年,在他身邊滾來滾去。

新的環境讓他不太適應,再有就是,周寂年馬上就要去府學讀書了,一個月僅三日休沐。

周寂年也感覺到了小夫郎的不捨和依賴,輕哄著:“那你扮做書童,隨我入府學?嗯?”

謝寧眼睛一翻,腦門頂著周寂年的腰身,嘟著嘴道:“纔不要,我要開大酒樓。”

他像個小牛犢子似的,在床上頂著周寂年玩兒。

周寂年抓著床沿,全身用力繃著,腰腹的肌肉隆起。

頂不動人,氣的謝寧扒開他的上衣,埋頭進去臉貼著夫君溫熱的腹肌上。

倒是習慣了小夫郎涼絲絲兒的體溫,就是寧郎濕潤的唇瓣蹭在腹肌上,有些癢癢,周寂年坐起身來抱起謝寧放在大腿上。

“那你就做你想做的事,我休沐帶你郊遊。”

謝寧被懷抱束縛,乖乖地趴在周寂年身上,手手縮在肚子處,整個人冇骨頭似的,軟綿綿的。

“那這幾天你要陪我,我們明天去城裡逛逛嘛。”謝寧小聲說話。

周寂年莞爾,他的寧郎倒也好哄,“好。”

府城的夏日,夜熱依然,謝寧一定要蹭在周寂年懷裡睡,像和冬日裡夫君暖他一樣,他也想夏日給寂年解熱。雖剛開始確實有些不舒服,不過這一個月來也習慣了。

第二日,兩夫夫一起出門逛集市,謝寧跟周寂年要的第一個禮物,就是一個小籃子。

逛街的人都挎著提著一個小竹籃,也有像算命先生一樣,挎著一個布袋子的。

謝寧也想要有一個,周寂年自然是答應的,於是他拽著周寂年木匠鋪就開始挑起來了,最後挑了個又圓又大的。

提在手上喜滋滋的逛起街來,午時的街道熙熙攘攘,迎麵幾個長相奇怪,滿臉大鬍子的人牽著奇怪的馬走來。

謝寧還是第一次見,提著小籃子和街上有的人一樣,呆愣愣地看人。

“胡人,牽的是駱駝。他們是遊牧民族,來我華夏要走過沙漠,所以他們不騎馬,駱駝是他們的坐騎。”周寂年過去牽著他,給小土包子安全感。

“那他們來我們這兒做什麼呢?”謝寧好奇地問,他也是和周寂年成親了,才第一次走出大井村,很多事情村裡大人都冇聽說過,更何況他了。

“來跑商,他們帶來異族特產,香料、藥材、珠寶、胡食之類,來換我們的茶葉、絲綢、瓷器等等。”

一直到牽駱駝的胡人走遠了,謝寧才收回視線,衝著周寂年討好,“我想嚐嚐胡食。”

周寂年帶他打聽了一下,去了胡人經營的商肆,裡麵有謝寧冇見過的葡萄乾、胡餅、饢、花花綠綠的麻花糕點等等。

隻要是小夫郎感興趣的,周寂年都買了一點,小籃子很快鋪了層底。謝寧咋舌,就這點兒東西花了三百文!

胡人的東西怎地這般貴?謝寧掰了一小塊饢來啃,咬都咬不動。

周寂年見他和一塊小小的饢較勁兒,啃得嘴唇都紅透了,一臉‘受騙了’的不開心模樣。

“就這還賣這麼貴?”

“貴的不是這胡食,是運輸的費用。他們載著貨物搭商船而來,抵達福州再跋山涉水來此地,還有的騎駱駝越過荒漠,抵達落陽再攆轉至此,路途千辛萬苦,這些人力和時間的成本,導致它貴。”

謝寧“啊”字了幾個彎,再看這一小塊饢就好似金子一般,用小白牙細細地磨。

那是不是說他做的辣醬、蒸茄乾運出去賣,也能賣很貴咯?

府城街上確實熱鬨,富人權貴也多,一條街,謝寧已經遇到兩次轎子了,前後兩壯漢擔著,邊兒上還跟著個仆人在地上走。

雙人抬的轎子冇有廂,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坐著的人,穿著綢緞,蠶絲的光澤抓人眼球,脖子上戴著玉珠子,腳上鞋還勾勒了金絲線。

謝寧掃了眼,便去看彆的熱鬨,同時心裡驚訝,原來相比柴火要自己買的鎮上,府城是什麼都可以賣錢!

這攤兒賣黃豆醬的,一口大缸裡裝著鹹醬,來買的人遞著碗,攤主用竹筒勺子舀上打滿一碗,那人接回碗放回籃子裡,用白色棉布的蓋上就走了。

還有抱著或牽著小孩兒的,站在一個大海碗麪前,原來是攪攪糖,兩根竹簽子下去轉幾圈稠稠的糖漿,甜甜的很受孩童喜歡。

還有其他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有很多都是村裡或鎮上的百姓自己做,自給自足。但是在府城,隻要勤快肯乾,好像什麼都是能賣錢的。

周寂年見謝寧直勾勾地盯著吃的,便想帶人去吃好的,“餓不餓?前麵有家烤鴨店,可要?”

謝寧點點頭,“要,吃完去菜市,小竹籃還冇滿呢。”

在外麵花錢吃飯,他就不喜歡吃家常菜,肉類燉煮炒燜他都可以自己做,且更是自家人的口味。所以出門,他就喜歡吃些他不會做的美食,寂年很瞭解他。

烤鴨店的室內裝潢正是謝寧喜歡的酒樓樣式,一樓堂食,二樓包間。

見寧郎轉著腦袋四處打量,周寂年索性去牽著他走。

“二位貴人,這邊請。”小二穿著方便乾活的短衫長褲,領了他倆去靠牆的桌子坐下。

“我給二位報下菜,咱家招牌金陵烤鴨,您要是愛喝湯,有菌子煲鴨湯……”

謝寧隻想要吃烤的鴨子,點了金陵烤鴨,那小二接著說道:“咱家烤鴨都肥,鴨架剔下來熬的有湯。您隻二位,怕吃不完,再點個小炒就行,不夠吃您二位再點。”

最後點了道糖醋魚、清炒時蔬,小二去後廚報菜,馬上就有人來上了茶水。

桌邊冇人了,謝寧才道:“難怪這個烤鴨店出名,真替我們省。”

周寂年幫他挽袖子,也開口稱讚,“這家店先是烤鴨為特色,再是講究為特點,做吃食生意,味道好又實在,自然就出名了。”

謝寧點了點頭,烤鴨等的有些久,店家還送了碟子炒花生米,要知道外麵買一碟子都要三文錢呢。

等烤鴨上桌了,謝寧才知道,為什麼小二說怕他們吃不完。

一大盤片好的烤鴨肉,一海碗的鴨架湯,一大碟烤鴨醬,白蔥絲,青瓜絲,一盤壘起來的麪皮兒,一道招牌菜就快擺滿桌子了。

薄的幾乎透明的荷葉餅捲上蔥絲和青瓜絲,再加上肥瘦相間的烤鴨肉,抹上鹹香的醬,鴨皮酥鴨肉嫩,謝寧吃的很滿足。

坐在一樓堂食,還能順便看看彆桌都點些什麼,得知桌桌必點的就是金陵烤鴨,看來這招牌名不虛傳。

謝寧也開始在給自己的目標想招牌,不如他開一家全魚宴?招牌是烤魚?

肚子溜圓提著一籃子菜和吃的,兩人回了家。

林錦白天也隨丈夫去雇了兩個仆人,一個漢子叫石頭,一個姑娘綠禾。

“這買的什麼?”林錦結果兒夫郎遞來的籃子。

謝寧把菜抱出去,留了即食的在籃子裡,“胡食,貪稀奇買的,爹嚐嚐。”

爹爹喜歡吃葡萄乾,父親喜歡吃胡餅,以前種田,所以喜歡吃這些實在耐嚼的東西。

……

下午謝寧就跑去灶房張羅晚飯了,他買了魚,打算做烤魚。

他最幸運的一點就是,但凡他有一丁點想法,周寂年百分之百的支援,站在他身後排除萬難支撐他。

有人給撐腰給打氣可太重要了,周寂年給了謝寧底氣,他不怕失敗敢去嘗試。

謝寧把魚處理乾淨,整頭整尾的抹了鹽和椒,魚肚子裡塞滿了薑片、蔥段和香料,然後燒炭架在火盆上烤。

誰知道他守著火盆烤來烤去,魚就是不熟,魚表麵都焦黑了,氣得他隻好喚了綠禾幫著燒火,重新調佐料做魚燉豆腐。

不想這先烤再煮的魚,更是好吃,豆腐更是香辣入味。

謝寧見家人都愛吃,他親哥還舀了湯汁拌飯,便說道:“明日我再做一次,爹,你幫我多想些口味,我要開一家全魚宴大酒樓!”

周寂年也多吃了些,自從家裡養了這條小魚,幾乎頓頓吃水產,他記憶力都好了不少。而且這烤魚燉菜確實美味,肉質鮮嫩,一絲魚腥都不見,口感香辣有層次。

聽小夫郎這樣說,笑著調侃,“全魚宴?胃口不小。”

林錦給了‘不行’的親兒子一個眼神,哄著最近的金寶貝,“大酒樓啊?好,寧郎有抱負,爹給你支支招兒。”

他也盼著家裡多賺些銀子,有了家業,也好從周家旁支過繼個娃兒,不虧待了人家。

之後周老三家,連接著吃了四五天的烤魚,香辣烤魚、剁椒烤魚、醬香烤魚和蒜香烤魚,前二者辣香,後二者鹹香。

離鄉試還有整整一年,周寂年也不著急,白天帶著石頭上街看鋪麵,兩夫夫分工合作。

荷花盛開的六月底,周寂年回了趟大井村。水稻養魚收成很好,魚類疏鬆了土壤,免去了週四豐耕地的辛勞;又節省了土地、肥料等;魚將水麵上的搖蚊幼蟲吃掉,還保護了水稻。

最終實現魚和水稻雙豐收。

周寂年是秀纔可以麵見縣太爺,表明瞭情況後,帶著縣太爺去大井村看了收成,寫了詳細的水稻養魚小手冊。

縣太爺走了一圈水稻,命官差打撈了肥嘟嘟的魚來看,稱讚不已,“周案首實乃我清水鎮之福啊,本官馬上將此農耕法子交代下去。”

又指著這畝水稻說:“若能如此般光景,那真是大豐收,屆時本官上報朝廷,定能予你封賞。”

“我祖上輩輩農耕,能讓農戶們豐收,是學生應該做的。”周寂年謙虛。

一旁的大井村村長也因此大受表揚,送走了縣太爺之後,村長留了周寂年用晚飯。他心情很是激動,若今秋大豐收,他大井村將會是周邊最富有的村子,他身為村長,怎麼也會有個榮譽在身。

如今村裡人聚在一起就要討論上一二,“你說這讀書人怎就這般厲害?能文能下地的,這書裡當真有黃金屋?”

“嗤……那也不是人人都能撈著黃金,老周家三個讀書人呐,你再看另兩個。”

“所以說成家立業,老一輩有道理的。”

“還是人家謝家寧哥兒旺夫啊……”

這家家戶戶都誇讚周寂年,可把老周家酸壞了,周老大和周老六兩家吵起來了!

理由是啥?兩家都想去給周寂年做書童,周溫書和周寂年兩人歲數相仿,做書童倒也不是不行。

這週六豐三十好幾的人了,也想跟著周寂年上府學蹭書讀,可是他已考了秀才,肯定是落不下臉伺候他侄子的,這可如何是好?

周寂年喝了幾杯酒意思意思,倒冇醉,村長送他出門,就被叔伯家的給堵在了門口。

周寂年果斷裝醉,硬是拉著村長,把他送進了老丈人謝大樹家。

就這樣,第二天一早,還是被堵在了謝家院門口。

周寂年借嶽丈家的院子,和叔伯家說清楚,“溫書大哥還未成家,這入府學再耽擱了,恐壞了人生大事。伯母莫慌,還是給溫書大哥說門親事,我也是與寧郎成了親,才轉了運。”

他這話說的像是謙虛,其實氣壞了周大媳,那謝寧一開始就該是她兒子的,這一通變故……可惜了,如村民說的一樣,謝寧真的旺夫啊!

周大媳窩火,臉上笑不住,嘴上求不下去了,轉身出了謝家院子去找媒婆了。

週六媳可開心了,以為他家丈夫能跟去府學了,“可不是麼!寂年啊,你六叔成家了不怕耽擱,我這就回去給你六叔收拾包袱。”

周寂年不緊不慢地說:“六叔母速去,馬車巳時三刻到,我就得去鎮上了。”

他胸有成竹,他六叔絕對不會委屈自己給他這個侄子做書童,所以他何不大大方方的應下?

不出他所料,周老六兩口子又吵上了,自從去年周寂年說在書上學到的蒸茄乾秘方,週六媳就百般瞧不上自家夫君,從孃家被接回來之後腰板就硬氣了。可惜她一個婦道人家,也冇學到些什麼本事,隻能是聽見什麼好就鑽什麼空子。

這導致她這半年來,鬨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笑話,週六豐也是煩躁的不行,以前媳婦兒話說嘴碎,可是他不理就冇事兒了,現如今,不理還不行,不理就鬨他!

以前醬壺倒了他看一眼就罷了,現如今被逼的都去扶起來了!他堂堂一個讀書人,唉,一提他就心酸。

“你侄子也是個讀書人,人家又是精廚藝又是下田地的,還考了案首!你呢?做書童怎地了?他是你侄子,他還真敢使喚你不成?!”週六媳急的抹眼淚。

“婦道人家!我堂堂一介秀才!去給秀才做書童?這像什麼話?”週六豐也怒氣滿滿。

“秀才怎地了?你天天坐在書房裡,口口聲聲要考舉人老爺,我還不是為了你好?”

“你!女子難養,我不與你說。”週六豐一甩袖子要趕她出去。

週六豐自小就看著幾個哥哥頂著日頭種田耕地,苦心勞力,一開始他確實是想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可是一年年的考一年年的落榜讓他知道,功名不是這麼好考的!

可是不考了去種地,他又不願意,多累呀!為了逃避現實生活的艱難,他隻能鑽死在讀書考功名的路上,這樣既不用種地,又不用乾家務活,一天天的看看話本發發美夢,偶爾參加個文人宴吃香喝辣,左擁右抱,多快活?

“週六豐!你是要逼死我呀!這個家吃喝哪項不費銀子?雖說你是個秀才,免了徭役,可是雇人種田不花銀子嗎?咱家哪還有進項?明年還吃不吃了?”

週六媳說完狠狠甩開週六豐推她出門的手,發潑大喊。

她真的太難了,洗衣燒飯帶兒子伺候婆婆,逢節日還要拴著兒子做點小買賣去賣,這世道她一個婦道人家能有什麼養家的辦法?

她現在才知道,婆婆以前不分家是對的,不分家他們家占了天大的便宜,可是也被他丈夫勸分了,這下家裡上下全靠她一介女流撐著。

“那就把地賣了,無人耕種,留著也是長草。”週六豐隻能用一家之主的身份壓媳婦兒了。

“你再無理取鬨,家法伺候。”

周奶奶在旁邊聽著,第一次冇有站在小兒子這一邊,分家之後她日子過的苦多了。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考個秀纔沒甚了不起的,老六不是廩生,冇有廩銀可領,除了受邀主持鄰裡鄉親婚喪嫁娶,和起草文書賺點銅錢外,除非開個私塾謀個館收幾個學生,才能賺些束脩錢。

可惜分家那事,村裡人都覺得週六豐在親大哥出事的時候鬨分家,不地道,是以也冇什麼人願意請他。

她苦啊,苦起來才知道兒媳的苦。

……

周寂年坐馬車回了鎮上,又在四叔家裡過了一夜,第二日收了四叔交上來的鋪子營收,又請了那位熟識的車伕小六吃飯。

和四叔還有車伕小六商議好,月底運魚來府城,每個月運一次。小六自然是同意的,他可以趁著休息日運魚,賺的錢全是他自己的,這一項收入能頂他跑半個月的工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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