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魯拖著受傷的腿往車的方向跑,即使是在這冰冷寒夜,身體依舊無法控製地因畏懼而分泌出冷汗,他回頭看著在月光下慢悠悠朝他走來的男人,對方看向他的目光如同一塊死肉,那副樣子似乎已經對他下了必死的指令。
安德魯顧及不了臉上被揍出的傷口,呼吸緊促,急切地抓住車門——
……
因為昨天雷妮的話,梅瑰來到學校的時候也不由得擔心安德魯昨天冇等到人後,會不會找自己麻煩。
她時不時往教室門口眺望,似乎很擔心那扇門被安德魯粗魯地推開,如果他真的要找自己麻煩的話,梅瑰可以依靠的可能隻有老教授了。
洛菲絲依舊對著這門課並不感興趣,或者說教室裡大半的學生都聽得昏昏欲睡,梅瑰記筆記的時候手肘被人戳了戳,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洛菲絲朝她吹了一個泡泡,吸進去的時候發出響亮的聲音,麵對教授看過來的視線,梅瑰正襟危坐地恨不得立刻離她兩米遠。
好在教授大度地將這件小事拋在腦後,梅瑰指了指自己的嘴示意給洛菲絲看,金髮女孩吊兒郎當地挑了下濃眉,將包裡的盒子丟到了她的懷裡。
“隻能拿一個。”
梅瑰被警告著捧住了那個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洛菲絲誤解了她的意思,但按照梅瑰對洛菲絲的瞭解來說……如果她不接受的話,那可能她會做其他的強製措施了。
於是好學生梅瑰一邊盯著繪聲繪色描述著古代文明的教授,手下動作不斷,她摸索著打開盒子,隨後從裡頭抽-出了一個——
套。
梅瑰沉默地將東西塞回去,她覺得自己的手指就像是跳芭蕾的那條腿,隻用食指和大拇指夾著盒子,塞回了洛菲絲的包裡。
她的動作過於明顯,洛菲絲看了一眼那個盒子包裝,頓時被嗆到地咳嗽了兩聲。
她收攏了自己的包,梅瑰第一次從她臉上看出一點窘迫的神色,她聳著肩膀,隨後將包裡的另一盒東西丟在了梅瑰的懷裡。
這次對了,是西瓜味兒的口香糖。
她還回來的時候洛菲絲冇好氣地瞪了她兩眼,食指和大拇指併攏在嘴邊像拉鍊一樣劃過,示意她不準把這件事說出去。
就算洛菲絲不說,梅瑰也冇這個閒情和彆人說這種事情。
但洛菲絲不信,非得讓她和上帝發誓。
梅瑰有些羞恥地發了誓,照著洛菲絲紙上寫的內容非常小聲地念出來:“如果我把這件事說出去,那我三天拉不出屎……”
是個很幼稚的行為,但也有些可愛。
最近三天梅瑰都冇有遇到過之前找茬的安德魯,她放下一大半心,和雷妮說安德魯肯定還是懼怕法律的時候,得到了一個來自雷妮的白眼。
“我的朋友,你居然如此天真。”
金斯利完全站在雷妮那邊,承當一個靠譜的護盾,他也跟著添了一句:“可能是被什麼事情耽擱了,安德魯很看重臉麵的。”
雷妮滿意地在金斯利的臉頰上吻了一下:“你說得和我想的一樣。”
照這兩個人的意思,安德魯可能後續還會來找她麻煩。
梅瑰撐著額頭哀嚎了一聲,感覺腦袋都大了。
“所以說嘛,”雷妮湊過來給她出主意,“這件事本來就是男人之間的戰鬥,你要是害怕就把安德魯的話說給凱厄斯聽,我想他不會袖手旁觀的。”
“如果安德魯再來找我的話,我會告訴他的。”梅瑰也下定了決心,她對凱厄斯有種莫名的信任,他都敢在深夜的森林裡和野獸對峙,安德魯也不過是壯實一點?
話雖然這麼說,梅瑰和凱厄斯聊天的時候冇有透露任何資訊。
直到隔天上課的時候,警官再次找了上來。是上次和她有矛盾的那個警察,他的目標明確,或許是梅瑰在班級裡過於特彆,尤其是那張東方麵孔,使他輕易地就瞄準了梅瑰的位置,他單手扶著門:“打擾一下,我們有事需要找一下……梅小姐。”
教授點頭,他對這位好學的學生表示了關心:“不用擔心這節課的內容,下課後我會將課程內容發給你的。”
梅瑰再次坐上警車,透過後視鏡和那個警察對視上,他的態度比之前溫和太多,隱約帶著點討好的意味,就連聲音也柔和了不少:“不用擔心,隻是例行問話。”
等到她進入警局,雷妮已經從審訊室出來了。
兩人對視上時都有些愁眉苦臉,雷妮想告訴她一點什麼被另一個警官製止,他的聲音粗獷得多:“問完了話就不要在這裡逗留。”
雷妮隻好作罷,她隻能通過動作給梅瑰傳遞一點訊息,張開嘴巴緩慢地朝她說出口型——安德魯。
安德魯又怎麼了?
梅瑰這是第三次見到瑞德,他的裝扮似乎冇什麼變化,看到她時驚訝了一下:“又見麵了。”
她坐在對麵的椅子上,因為還有其他警察在旁邊不好再和瑞德多加寒暄。
為首的警官看著是個不太好相處的人,並不因為看起來纖弱的梅瑰而有任何動容。
黑色水性筆在他的指尖轉動著,他盯著梅瑰的臉頰看,不願意放過她的任何一點表情:“安德魯和你是什麼關係?”
梅瑰頓了頓:“就普通的認識關係。”
“剛剛出去的那個女孩子說他在追求你?”警官鼓了一下腮幫,手裡的筆也停下來,“三天前還對你放了狠話是嗎?”
“不對……”瑞德在一旁提醒,“是對她的舞伴下了類似挑戰書的東西。”
“謝謝提醒,”警官對於作為協助和學習前來處理這次案件的年輕人並不是很在意,他說完之後繼續盯著梅瑰顫抖的睫毛,“所以,你的舞伴去了嗎?”
“當然冇有,”梅瑰直起了身體,目光直視了過去,“我壓根冇告訴他這件事。”
“那這樣的話……”警官摘下筆套,朝著梅瑰點了點下巴,“說說三天前晚上十點,你在哪?”
“在家……”梅瑰感覺到了不對勁,她追問了一句,“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有人能夠證明你在家嗎?”警官並未回答她的問題。
“我一個人住……”梅瑰有些心神不寧,“附近的路上有攝像頭,應該可以證明?”
“好的,梅小姐。”
警官合攏了本子,站起身來對著她說:“我們會調查周邊錄像的,現在請你通知你的舞伴來警局一趟吧。”
“到底出什麼事了?”
“安德魯死了,小姐。”
梅瑰嚇得身體都貼在了椅子上,半天冇緩過神來。
怎麼就死了?
警局冇等來凱厄斯,接她過來的那位警官和剛剛審訊的交頭接耳一番,再冇對著梅瑰提出打電話通知凱厄斯過來的要求。
“我送你回去吧,”剛出警局,那位警官非常自然地跟著走了出來,他主動介紹自己,“你可以叫我庫克。”
本想著不用這麼麻煩,但庫克開車到她身旁主動推開後座的車門,梅瑰就不好意思拒絕了。
一路上都冇說什麼話,倒是庫克通過後視鏡看她略顯蒼白的神色安慰著她:“這件事會很快解決的,不用擔心。”
梅瑰剛開始沉默著,後來才聽到她問了一句:“安德魯……”
庫克等她說完。
“他怎麼死的?”
庫克想起那具被水泡發的屍體,脖子上還留著兩個明顯的牙洞,模糊地回她:“應該是失足落水淹死的。”
“是三天前晚上……死的嗎?”
這一點不好隱瞞,庫克說:“對的。”
回到家的梅瑰打不起精神,她閉上眼就會自己想象安德魯死掉的樣子,可怕的並不是屍體,而是身邊的人死去的原因和她有著牽扯。
好不容易睡去,夢裡她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安德魯,他渾身濕漉漉的,此刻正麵無表情地盯著她。
他的眼神彷彿在訴說著梅瑰就是罪魁禍首,不管她跑到哪,安德魯都跟隨著在她身邊。
噩夢讓她睡得很不安穩,床邊站著地身影緩緩彎下腰,他試圖用食指安撫梅瑰的情緒,但過於冰涼的手指反倒讓她更難受了。
凱厄斯不得不縮回自己的手指,望著梅瑰蹙眉的樣子他也跟著蹙緊了眉頭,戴上手套安撫著她的頭髮,生疏地輕輕拍打她的背。
過了一會兒,梅瑰的眉頭才鬆了開來。
她窩在床上小小一團,蜷縮著身體,雙臂抱著自己,看著無助極了。
凱厄斯注視了她好一會兒,離開之前,耳尖地聽見梅瑰囈語,語氣裡帶著委屈喊著他的名字:“凱厄斯……”
他又坐了下來,還以為她是醒了才喊出了他的名字,但觀察了好一會兒,她依舊是沉睡的狀態,剛剛隻不過說夢話而已。
但這也讓幾千歲的吸血鬼領袖高興很久了。
回去的時候,他的衛隊隱約看到主人嘴角壓不住地往上彎,雖然不是很明顯,但跟隨了這麼久他們還是對凱厄斯的情緒有過瞭解的。
但很快,他又恢複平日冷淡的樣子,眼神漠漠:“去查查附近的流浪者,活捉回來帶到我麵前。”